===========================================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初始之疯】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小呀小竹马 作者：孟安离 文案 彼年豆蔻，指尖韶华，他的陪伴惊艳了他的岁月。 此间少年，彼时风华，最好的幸福，是一路有你的在乎。 ——“乐乐，乐乐！吃冰淇淋不？” 徐乐乐：“吃你妹！别叫我乐乐，叫你们家小狗呐？” ——“好吃的都不吃了？” 徐乐乐：“吃个屁，再叫乐乐扇你丫的啊！乐乐乐乐的！” 李南夜：“乐乐，回家吃饭了。” 徐乐乐：“……嗯。”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乐乐，李南夜 ┃ 配角： ┃ 其它： ++++++++++++++++++ ☆、1开坑 　　徐乐乐是一个奶白奶白，永远都干净利索笑脸盈盈个小孩儿。一对儿大眼睛溜溜圆，说话的时候小嘴儿会嘟起来一丁点儿，不自觉地撒娇。 　　 　　整个家属院里徐乐乐是第一漂亮的，他姥姥每天给打扮的板板整整，衣服下摆都塞进裤子里弄齐整，小乐乐在外就算跟小朋友玩了一整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衣着或者头发都不会有一点儿乱，不像别人家小孩儿弄的灰头土脸跟个小野孩儿似的。 　　 　　这小孩儿长的好看就罢了，竟然还特乖，撒泼打滚耍赖那是从来没有过，天天拖着软嚅的嗓子喊姥姥姥爷，听话着呢。所有小孩儿里最受欢迎就是他。 　　 　　那活脱脱就是他们家属院一个小宝贝疙瘩。 　　 　　李南夜知道徐乐乐，他来奶奶家三天，他奶奶提到“小乐乐”这仨字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据说“小乐乐”最干净，最爱笑，最招人稀罕。 　　 　　可是李南夜亲眼所见的“小乐乐”却完全不是这样，跟这三个“最”一点儿不搭边儿。 　　 　　那是徐乐乐最狼狈的一天。 　　 　　他姥姥抱着嚎哭不止的他冲进街对面小诊所，他身上蹭着黑糊糊的泥，头发汗湿了贴着额头沾着，裤子扯了一个大口子，那块布还耷拉着，徐乐乐一面哭得震耳欲聋一面用手紧紧攥着那一块儿破布。任是他姥姥怎么拍着哄着都不好，脸憋得通红，真丑啊。 　　 　　李南夜听见自己奶奶一连声地问“乐乐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这到底是怎么啦”的时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点儿不敢相信，这个哭包脏小孩儿就是“小乐乐”？ 　　 　　最干净？最爱笑？最招人稀罕？ 　　 　　李南夜撇了个嘴，他最讨厌能哭的小孩儿，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太闹心。恰巧他看见的徐乐乐就是这样，屋里他奶奶和徐乐乐的姥姥加上小姜大夫，三个人一起哄着他那么半天，这哭声的嘹亮程度竟然丝毫没减。 　　 　　李南夜那时候决定要讨厌这小孩儿。 　　 　　其实真不赖咱们乐乐，他虽然没像李南夜那样的从来不掉一滴金豆子，但是哭的次数绝对算不上多，大部分时候都是笑呵呵的，就这么一次嚎啕大哭让李南夜给赶上了。 　　 　　主要是他们旁边有家水泥厂，今儿来了大货车卸水泥了，两条看家大狼狗就趁着开了门的功夫钻出来了，平时这狗也偶尔出来溜达，没伤过人，关键是徐乐乐见着这大狗害怕了，扭头撒腿就跑。 　　 　　他这小短腿儿哪能跑过大狼狗，结果被扑到了，裤子都给扯烂了，但是屁股蛋儿没怎么伤着，就破了一点点皮儿，那狗也没打算咬他。 　　 　　不过咱们这金贵的小宝贝蛋是真吓坏了，那两条狗看着可比他大多了，还那么凶残。 　　 　　徐乐乐这一生最怕的两种东西，一个是狗，一个是针头。 　　 　　于是本来就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小乐乐又再一次的被试敏的针管子给吓了一遭，这哭声就愈发的惊悚了。 　　 　　李南夜本来打着吊针躺在那儿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让这小孩儿给这么一通狠哭，顿时就觉得脑袋更疼了。 　　 　　真行，硬生生哭了半拉小时。 　　 　　李南夜摸摸兜，他发誓他真是让徐乐乐给哭得闹心了，脑袋都要疼炸了，还真给他摸出一块梅花鹿奶糖。 　　 　　当时徐乐乐被他姥姥按在腿上，裤子扒开露出他被狗舔了两口的小白屁股，俩手把着床柱正嚎得撕心裂肺呢，突然看见一块扒了皮的奶糖横空出现在他眼前。方方正正一小块儿，徐乐乐最爱吃这个。 　　 　　小孩儿愣了愣，也顾不上哭了，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直到看见了李南夜那张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脸。当时李南夜也无非就是个七岁的熊孩子，还不能把他的情绪通过这么两条眉毛表达得十分准确。 　　 　　徐乐乐看着他的时候李南夜把糖又往他嘴边送了送，距离刚刚好能让徐乐乐闻到那股甜甜的奶香味儿，李南夜皱着他的小眉头说：“吃糖，别哭了。” 　　 　　小乐乐使劲儿吸溜了下鼻子想再闻闻，但是哭了太久鼻子里都是鼻涕，于是放弃了。李南夜这个时候发现这小孩儿眼睛可真大，哭了这么半天所以看着更水润，仰着脸抬头看他的时候竟然有那么点儿的……可爱。 　　 　　他看着徐乐乐趴在他姥姥腿上撅着屁股，俩手放床柱上没拿下来，就那么就着他的手，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糖块儿，吧唧吧唧嘴儿，然后直接凑上来点儿把糖叼走了，糖纸还留在他手上。 　　 　　嗯，甜。 　　 　　徐乐乐含着糖鼓起了一边的腮帮子，冲着李南夜轻轻笑了，他已经自发地把这小哥儿刚才皱着眉的样子和给他糖吃的做法联系到了一起，并且自觉地认为他这是关心他哄着他，于是徐乐乐觉得李南夜是个好哥哥。 　　 　　徐乐乐那时候决定要喜欢这小哥儿。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总是奇妙的，就像李南夜决定要讨厌徐乐乐但是他并没有真的那么讨厌，就像徐乐乐决定要喜欢李南夜就真的很喜欢。 　　 　　两个熊孩子很快就凑成了一堆儿。徐乐乐五岁，李南夜大他两岁，徐乐乐这孩子本身就喜欢比自己大的男孩儿，再加上俩人第一次碰面时候的那块甜香的梅花鹿奶糖，于是徐乐乐对李南夜一直带着那么股子莫名的好感，特别乐意跟他亲近。 　　 　　两家本来就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李南夜他们家二楼，徐乐乐他家三楼，两家老人原本就走得近。他姥姥让徐乐乐叫李南夜小哥，徐乐乐乖乖叫了，一口一个“小哥”叫得甜，“哥”后边还得带着点儿话音，基本上就是小哥儿小哥儿，见着人了就叫没完。 　　 　　李南夜后来发现徐乐乐还真没那么能哭，笑眯眯地跟在屁股后叫小哥儿给李南夜叫得心挺软，就也不那么烦他了，而且徐乐乐长得白白嫩嫩，天天打扮得干干净净，说实话真挺招人稀罕，渐渐地李南夜再出来玩儿的时候就在兜里给揣上几块梅花鹿，或者大白兔，还有他妈妈给他带过来的巧克力什么的。 　　 　　甜的这些他不怎么吃，但是小乐乐爱吃啊，每次吃到嘴里以后叫小哥儿叫得那是愈发甜了，眼睛本来溜溜圆眯起来就像只小奶猫。 　　 　　徐乐乐邀请李南夜去他们家玩儿，把他的小宝箱都掏出来，所有小玩具拿出来跟他小哥分享，并且大方地说“小哥你喜欢的你都拿走吧”，一点儿不小气。不过李南夜根本不稀罕他的那些小玩具，小汽车塑料金箍棒毛绒狗什么的，他自己的那些玩具都不知道扔哪儿了，只有几个变形金刚他还能摆弄摆弄，剩下的压根儿没兴趣。 　　 　　不过徐乐乐示好的这个小样子确实是取悦了他的。 　　 　　李南夜作为家属楼里孩子们中的一个“外来户”，却很快打入了群众内部，并且以很短的时间反客为主，成了院里的孩子王。指挥着众熊孩子，各种游戏都玩得溜，渐渐的大家就都抢着跟李南夜一块玩儿。 　　 　　一起玩儿的时候徐乐乐作为最早跟他相识并且熟悉的小孩儿，自然而然地位也跟着升了一级，原本他们都不愿意带着他，嫌他小，短胳膊短腿儿的，这回有小哥罩着了，徐乐乐天天也扬起了小脖子，神气兮兮的。 　　 　　没人愿意跟徐乐乐一伙的时候李南夜就扯着徐乐乐小手拉到身后，所以基本上不管这伙是怎么分的，李南夜他们队永远都是少个人的状态，因为不管玩儿什么徐乐乐总是拖后腿儿的，别的小队友都不高兴，嘟嘟囔囔的，这个时候李南夜就皱着眉瞪人，一直瞪到他们不再说什么。 　　 　　李南夜从来没有怨言，不怕徐乐乐拖他后腿儿。因为每次徐乐乐被敌方抓住了或者扔沙包被打中了的时候都瞪大着眼睛，软软的嗓音小声喵着叫一声“小哥儿……”小嘴儿嘟嘟的，委屈极了。 　　 　　这样的小表情小语调强烈激发了李南夜的男子汉气概，一股极强的保护欲油然升起，然后把小孩儿拽过来带在手边儿，或者徐乐乐被抓到敌方当俘虏的时候给他个眼神，再不就趴耳边说两句悄悄话，比如“你乖乖的一会儿我来救你”，比如“你在这儿蹲会儿我给你报仇”。 　　 　　因此在徐乐乐幼小并且单纯美好的心灵中，他小哥儿就是一个英雄般的伟大存在，英勇无畏，无所不能。 　　 　　不过有的时候徐乐乐就不参与他们两方人马的战争，不算人数，但是也跟着李南夜来回跑，就只跟着他小哥，小哥去哪儿他去哪儿，小哥要是赢了就也在后边儿咯咯乐，脆生生的，伴着跑完了的喘气声。 　　 　　这个时候李南夜会回头冲他笑，然后伸手摸摸小脑瓜，或者给撕开块奶糖递嘴边，徐乐乐每次都是先舔舔，然后吧唧吧唧，才用小牙给叼走。 　　 　　徐乐乐五岁这年的夏天，遇见他小哥儿，那天他哭得惊天地泣鬼神，被小哥儿一块儿梅花鹿给治愈了。 　　 　　从此——竹马竹马二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选在这个时间开坑，介于1314之间，还挺浪漫的嘿嘿~~~大家元旦快乐！ 　　这次还是温馨向，俩熊孩子从小到大的各种事儿，还带着渣作者对童年各种美好事物的回忆，总的来说就是各种温暖啊啊啊啊，欢迎跳坑~~ 　　么么哒。 ☆、2小乐乐~ 　　今年李南夜就要上小学了，这是他上学之前能撒欢儿玩的最后两个月。所以当他妈妈问他是选择继续上学前班还是去奶奶家玩儿两个月的时候李南夜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 　　 　　真有意思，这种时候还选择上学前班的都是大傻。 　　 　　徐乐乐一边吐溜吐溜含着嘴里的奶糖，一边问李南夜，“小哥，你能一直住在李奶奶家么？” 　　 　　李南夜在旁边数着琉琉（弹珠），“当然不能，我九月要上学了。” 　　 　　“上学了就不在这儿了？”徐乐乐眼珠瞪圆，一边腮帮子还鼓着一块儿，小模样看着特别好玩儿。 　　 　　“是啊，”李南夜点头，“我得回家。” 　　 　　徐乐乐听了半天都没说话，连嘴里糖都不吸溜的那么响了，低着头用一根儿小手指头拨弄他小哥的琉琉，小手白白的，按着一颗绿色的珠子轻轻晃着。 　　 　　李南夜半天听不见徐乐乐出声，抬头看他一眼，乐了，“干嘛？” 　　 　　徐乐乐也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头低下了，拖着软软的小嗓音，问，“小哥儿，那你能不回家么？” 　　 　　咱们小乐乐很明显这是有点伤感了，不过他小哥一点也不留情，当时就很直接地拒绝了，“不能。” 　　 　　“为啥？”徐乐乐问。 　　 　　“你傻啊？”李南夜把一兜琉琉都查完了，一共五十三颗，只从里边拿出了三颗纯黑色的，揣回兜里，“不说了么？我要上学了。” 　　 　　李南夜站起来去自己房间找了个小盒，原本是装巧克力糖的，里边糖都被徐乐乐吃光了，李南夜继续回来蹲着，把那五十颗琉琉都装在了小盒里，盖子盖好，放手里掂了两下，然后放在徐乐乐脚边，“不过你放心，好吃的都给你留着，我不带走。” 　　 　　当时俩孩子才认识了半个月左右，徐乐乐在脑袋里想了想李南夜柜子里各种好吃的，尤其是巧克力和奶糖什么的，那时候在徐乐乐心里那些东西还是可以治愈小哥回家的失落感的，于是这样想了想之后他也不那么难过了。 　　 　　把小盒的盖子打开，里边装了各种颜色的弹珠，其实还是透明的居多，里边有一个小花纹，大多数的琉琉都是这样的。徐乐乐拿起盒子闻了闻，然后抬头冲李南夜傻傻一笑，“巧克力味儿的。” 　　 　　李南夜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就知道吃。” 　　 　　徐乐乐低头在里边拨拉了两下，俩手指头又夹出一个黑色珠子，“小哥这还有一个黑色的，也有一个黑色但是带花纹儿的。” 　　 　　“不用了，这几个够了，”李南夜掏出他那仨珠子攥手里，“那些你都留着吧。” 　　 　　这些珠子都是李南夜赢过来的。刚开始他一颗都没有，徐乐乐把自己那十多颗全都双手奉上，结果李南夜只从里边拿了一个黑色的，用那一个把他们院琉琉大户潘琪琪的都给赢过来了。每次赢来的李南夜都只留黑色的，剩下的都给徐乐乐。最开始的时候徐乐乐说什么都不要，后来还是李南夜说是存他那的这才同意留着，一颗一颗地留得可好了。 　　 　　现在他们院都没人敢跟李南夜玩儿了，反正不管怎么都是输，今天这些是隔壁院儿一个小胖子过来叫嚣，结果让小哥两颗黑琉琉给收了。当时徐乐乐就跟着小哥捡琉琉，李南夜赢了的他都颠颠儿过去给捡起来，不麻烦咱们小哥。满脸都堆着笑，给隔壁小胖气的脸都红了。 　　 　　没你们这样的！你们赢琉琉还带气势人的你们？！徐乐乐那脸都乐成牵牛花儿了！ 　　 　　小胖本来揣了一兜过来的，结果最后兜都瘪了，就剩下四五个，说什么也不玩儿了。临走还对着徐乐乐挑衅，“徐乐乐你就能气势人！你敢自己跟我玩儿么？李南夜赢的也不是你的，你跟着神气什么你？” 　　 　　当时徐乐乐都没搭理他，小手啪啪帮着他小哥拍身上的土，回头冲小胖做了个鬼脸，“就神气！就神气！” 　　 　　小胖子本来输那么多就一肚子火，让徐乐乐这么一气都快哭了，指着徐乐乐，“你有本事你跟我单挑！不算李南夜的，你要还能赢我才算你厉害。” 　　 　　徐乐乐一点儿不听他那个，“不跟你玩儿，我本来也不厉害，除了我小哥谁都不厉害！” 　　 　　李南夜让徐乐乐这么一个小狗腿天天跟着拍马屁拍得也挺乐呵，搂着徐乐乐肩膀回家了。 　　 　　小孩子永远都是最单纯的，每一个小孩儿心里都有一杆秤，你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回报你。就像小时候养的宠物，如果它只认你一个，只跟着你吃你喂的东西，那你一定会加倍加倍地对它好，因为它给你的认定感能够带给你极大的满足和责任感，不自觉就把它当作了你的责任。 　　 　　归根究底，他们俩的感情就是来源于徐乐乐对李南夜的认定感和依赖感，这激发了李南夜内心深处的宠物情结，再加上乐乐本就长的好看招人待见。这个问题长大以后徐乐乐曾经无数次地思考过，究竟为什么他们俩就这么缠缠绕绕分不开，李南夜说是因为徐乐乐先上来缠住他的，小哥儿小哥儿让人心软。徐乐乐说是李南夜先对他好他才能那么死心塌地跟着他屁股后，心甘情愿抱大腿。 　　 　　说不清。 　　 　　徐乐乐每天出来玩都是有时间的，晚一点儿都不行，晚上六点，中央一台准时开始演西游记，徐乐乐那个时间必须得蹲电视前边守着，都不错眼珠的。这西游记他都看过好几遍了，但是只要电视上有演的那就必须得看，他姥姥姥爷要是给换台了小乐乐当时就不高兴，撅着嘴生气。 　　 　　孙悟空那是他偶像，好几次徐乐乐做梦都梦见孙悟空来他们院儿了，拔几根毛变出一院子小猴，徐乐乐醒了都快哭了，这孙悟空怎么就还不来。 　　 　　对孙悟空的这份执着劲儿是连李南夜都比不了的，这边在李奶奶家正跟他小哥儿玩着呢，约摸着快到点儿了马上就得回家，把李南夜自己往那一扔，“小哥我得回家看齐天大圣了，他师父把他赶跑了。” 　　 　　然后一溜烟就跑走了。 　　 　　徐乐乐有两根金箍棒，那个时候的小男孩儿家里一般都有，塑料的，两头黄色中间红色，跟西游记动画片里一个样。徐乐乐这金箍棒玩儿的特别好，还能两手把着转圈，但是转不了几圈，手太小，攥不住。天天晚上睡觉之前，穿着小背心裤衩，得拿他金箍棒站床上耍一会儿，不耍痛快了都不睡觉的。 　　 　　但是自从有了小哥之后，西游记还是必须得看的，其余的时间就都得黏着他小哥。本来上午八点半中央三套演大风车，董浩叔叔月亮姐姐金龟子，这些现在都可以不看了，有小哥也行。看完电视到睡觉之前这么一会儿短暂的时间也不耍金箍棒了，穿着小裤衩就下楼找小哥。 　　 　　上午他姥姥给穿上小短袖短裤，徐乐乐自己把衣服的下摆都掖进短裤里弄整齐，喝半碗小米粥之后还得喝一大杯牛奶，那时候有送奶的，用玻璃瓶装着，前一天晚上送过来，他姥姥放冰箱里存着，等第二天早上给他煮了喝。喝完了牛奶任务就算完成了，徐乐乐自己穿上小凉鞋就下楼了，跑到二楼敲门。 　　 　　李奶奶在屋里问，“是谁呀？” 　　 　　这个时候徐乐乐就扯开小嗓门，透亮地喊一声，“李奶奶是我，小乐乐~！” 　　 　　这孩子说话本来就带儿话音，李南夜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喊的时候没憋住乐了，等到后来就习惯了，徐乐乐天天七点半多不到八点肯定就得来，以后直接就喊，“小哥儿开门，我是小乐乐~！” 　　 　　真能撒娇，太能跟人耍贱了，不过李南夜是真稀罕。要是过了八点了还没站门口喊这么一嗓子李南夜还觉得挺不自在，这小孩儿今天这是起晚了？ 　　 　　有时候他来得早了李南夜还没吃完饭，徐乐乐颠颠儿跑到他小哥凳子旁边儿，两手搭着放桌子边，看着就像个猫崽儿。小猫崽儿爱吃蛋黄，李南夜就在勺子上放块咸鸭蛋黄，再给盛一口熬得黏黏的大米粥，小乐乐就能眯着眼睛把小嘴张大，一大口都能吞了，就这么还能再多吃小半碗米粥。 　　 　　别看他这样，其实徐乐乐这孩子可讲究了，除了他姥姥之外别人用过的碗筷他从来不碰，连他姥爷都不行，但是他不嫌李南夜。所以第一次李奶奶跟他姥姥说小乐乐让李南夜喂着又吃了小半碗粥的时候，他姥姥确实挺惊讶的。小外孙犟着呢，不大点儿的时候就不让别人喂了，你喂他的时候不用他自己的小勺那小眉头就皱得狠着呢，不高兴。 　　 　　李奶奶说干脆你以后就让他下楼来吃，我看他跟他小哥亲着呢，小哥俩凑一块儿还能多吃点儿。姥姥没同意，不好总麻烦人家。 　　 　　但是徐乐乐可一点儿不怕麻烦，天天还去人跟前儿蹭吃的，本来已经吃饱了，但是只要李南夜喂的话就总能再吃几口，一大口吞进嘴里乖乖地嚼，然后大眼瞪得圆圆等着你喂，真的就是一只小猫崽儿。 　　 　　很多时候徐乐乐来的时候会这么说：“小哥儿，今天不吃了，吃不下了。” 　　 　　李南夜会这么问：“真饱了？” 　　 　　“嗯！你看我肚子是圆的了。” 　　 　　李南夜会点点头，不管他，让他自己扒着小爪子在旁边等着。李南夜吃饭向来香，大口大口看着就有食欲。 　　 　　然后过一会儿会是这样的：“小哥儿，你吃的是啥？” 　　 　　“……” 　　 　　“小哥儿，啥味儿的？” 　　 　　“……” 　　 　　“小哥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蠢萌的小乐乐把我自己给萌到了，太蠢了！ ☆、3小鸡崽儿 　　小孩子玩的玩意儿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么几种，但是院里小孩儿多啊，十多个孩子凑在一起，玩什么都挺热闹。以前徐乐乐大部分时候都是观望的，或者打个酱油什么的，就算跟进去玩了也分分钟就输了被撵下来。自从李南夜来了之后这种状况好了很多，基本上玩什么都能跟着参与进去。 　　 　　以前徐乐乐从来不跟这帮孩子玩老鹰捉小鸡，当老鹰的话他胳膊腿儿都短，谁也抓不住，要是当小鸡的话他怕别人扯他衣服，给扯乱了就不好了，只能当最后面的那个小鸡崽儿，让人家老鹰一逮一个准儿，抓一次就直接淘汰下去了，没意思，所以他从来不玩儿。 　　 　　但是现在有小哥了就不一样了，小哥带着咱，小哥当老鹰的时候从来不抓最后面那个小鸡崽儿，就从中间掏，把中间的一个个都淘汰了剩那么一个小崽儿。小崽儿跑得呼哧带喘，红着小脸蛋儿咯咯笑，剩他自己的时候也不跑了，不跟着老鸡后边，直接跑小哥那去，搂着腰仰着小脖子喊着“呵呵呵，小哥儿你别抓我了，小哥儿我在这儿呢我自己过来了！” 　　 　　徐乐乐“呵呵呵”乐得傻了吧叽的，李南夜总能被他这傻样儿给逗乐，一个脑瓜崩弹过去，但是收着劲儿，不真弹的，小孩儿实在是太会哄人，想着法地逗你，勾得人一天比一天多稀罕他一点儿。 　　 　　等到李南夜打头当母鸡的时候徐乐乐不愿意让别人挨着他小哥，别人给他小哥衣服都快扯坏了！徐乐乐低头想了半天，然后小手拽起小短裤的裤腰，跟后边那小孩儿比划着，“你就拽着我这儿，你别扯我衣服，奥！” 　　 　　后边那小孩儿伸手过去抻了抻，不干，“徐乐乐你那么矮，我扯你裤子还得弯腰，我够不着！” 　　 　　徐乐乐撇了撇嘴，大眼睛扫了一圈儿，他是这里边最小的，还真就没有比他更矮的了，别人都够不着他短裤。哎，可是真不想让别人扯着小哥啊，怎么办。 　　 　　“那你尽量搂我腰吧，”徐乐乐说的都要无奈死了，挺惆怅，“拽我衣服也轻轻的，别太使劲儿。” 　　 　　后边那小孩儿答应得挺好，“放心吧你小我不欺负你！我一拽都能给你拽一跟头！” 　　 　　但是小孩儿玩起来了谁还记着这个啊，赶紧跑吧老鹰都来了，抓住了就不能玩儿了。一大帮孩子嗷嗷叫着躲老鹰，打头的那母鸡也是个厉害的，跑得特别快，眼神还凶，瞪得老鹰都怯了。徐乐乐小心地搂着李南夜腰，怕跟不上跑搂得紧紧的，小短胳膊累够呛。 　　 　　李南夜说，“乐乐你扯我衣服就行，这么的你跑不动，一会儿你再摔了。” 　　 　　徐乐乐点头说“嗯”，但是再跑起来的时候还是不拽衣服，拽衣服多难受，小哥都不得劲。 　　 　　后边儿那小孩儿倒是真没说错，他劲儿可真大，要不是乐乐抱小哥抱得紧真能让他一扯一跟头，都能给抡飞了。孩子堆儿里有男孩有女孩，疯起来的时候啥声都有，混在一起实在是挺嘹亮。但是李南夜在前边跑着竟然神奇地能从混杂的孩子叫声中分辨出来小乐乐那软萌的嗓子，听见他哼了一声，声音听着有点儿奇怪，都变了调儿了。 　　 　　李南夜趁空回头看了一眼，当时眼神儿就不好了。徐乐乐抱着他，那小衣服让后边那死孩子给抻的都从小裤腰里出来了，露着一块小肚皮，被使劲往后拽着衣服，徐乐乐那衣服领子都勒着脖子了，都给勒一条红印子！小膀子被迫往后仰着，偏偏手扣着他还扣得紧紧的，这眼看着一会儿就得仰脸摔过去！ 　　 　　咱们小哥也是个脾气暴的，你干啥你？你是谁家破孩子？你劲儿大你过来你上前边来！ 　　 　　母鸡怒了不玩了，真回头护小崽儿去了。李南夜给徐乐乐从魔爪里解救出来，小孩儿那眼神可怜的，水汪汪的。他倒不是博取同情，他这是真有点忐忑。小哥很明显这是生气了，还是因为他，别人嫌他小都不爱跟他玩，这么的以后小哥也嫌麻烦不愿意带着了咋整？ 　　 　　咋整呢你说？ 　　 　　“你傻啊？徐乐乐你是不是傻，啊？”李南夜给徐乐乐拽到一边儿，冲他吼，“你不知道难受么你？” 　　 　　“别喊别喊，”徐乐乐瞄了一眼孩子堆儿，小手急急去抓李南夜的手，“小哥儿咱们回家你再说我行不行？” 　　 　　“你当我愿意说你？”李南夜看着他小白脖子上一圈红印子就来气，“你勒着了你不知道说？你是不傻？你都想什么呢你？！” 　　 　　其实根本没什么事儿，就是徐乐乐皮肤太细，肉嘟嘟的浑身哪儿都软嫩软嫩的，他现在也没觉得疼，就是小哥生气了这事儿比较吓人。徐乐乐不想让李南夜在人群堆儿里跟他吼，难为情。 　　 　　徐乐乐伸出一根小手指头放在嘴边，“嘘……小哥嘘……我不难受你别吵！” 　　 　　李南夜愣了愣，一面觉得徐乐乐这傻样子特别滑稽，想笑，一边又因为他顶嘴这事儿生气，小屁孩儿犯傻还不让说了。李南夜愣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该是怎么个反应，最后还是一扭头不管他了，徐乐乐自己在那低头掖衣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他小哥。小哥生气了，咋整。 　　 　　小乐乐都要惆怅死了。 　　 　　小哥也不搭理他，自己回去玩儿了，真不带他了。徐乐乐自己扭扭哒哒上楼回家了，心里也有点委屈。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崽子，都不愿意当着别人面挨说，何况这人是他小哥。小伙伴都知道他最稀罕小哥，如果小哥在他们面前给他说了吼了，回头那几个烦人的肯定得笑话他。 　　 　　这边敲门敲的也不响了，徐乐乐他姥爷给开了门，看见小外孙绷着嘟着小脸自己回来了还挺惊讶，自从跟李家孙子玩好了都不这么早回来，得吃饭时候才能叫回来。 　　 　　“咋了这是？咋自己回来了？”姥爷给拿了条湿毛巾擦了擦脸，这小脸皱皱的，也不笑眯眯了。 　　 　　徐乐乐看了他姥爷一眼，叹了口气，“大姥你说我啥时候能长大？” 　　 　　别人都管外公外婆叫姥姥姥爷，就徐乐乐非得大姥小姥，从小叫到现在早就改不过来了。姥爷让他这副小大人的样子给逗乐了，去冰箱里给拿了瓶汽水，插了吸管递给小外孙，“咱们乐乐不着急长大。” 　　 　　“急，”徐乐乐一直手拿着汽水瓶喝着，另外只手递过去让他姥爷给擦，擦完再换一只，“我都急死了。” 　　 　　姥爷在家问了一下午都没问出来这是怎么了，小乐乐不愿意说，眨巴着大眼睛，满脸都是惆怅，叹了口气，问他姥爷，“大姥，你能让我吃一块梅花鹿么？” 　　 　　姥爷憋不住笑，去柜子里给拿了两块出来，让他吃一块，还让他在兜里偷偷揣一块。徐乐乐的零食都被他姥姥严格控制着，尤其是糖，怕他甜坏了牙，到时候犯了虫牙该牙疼了。小乐乐撕开糖纸，舔了舔，也不吧唧嘴了，直接就给含到嘴里。奶味儿很浓，很好吃，徐乐乐却突然觉得梅花鹿好像也没那么甜了，小哥的糖才比较香。 　　 　　哎。 　　 　　李南夜再回去玩儿的时候就只当老鹰，也不当母鸡了，后边没有小鸡崽儿了。他本来没真想给徐乐乐扔下，就是想晾着他一会儿，玩完这轮就把他拉过来，谁知道一回头就看见这小孩儿低着头扭搭着进楼道里上楼了。李南夜当时气就更不顺了，他这生气的还没走呢，反倒是他这小屁孩儿先回家了。 　　 　　李南夜平时都让徐乐乐给黏惯了，小哥儿小哥儿叫得听着特别顺耳，这会儿说他几句就自己先扭头回家了，李南夜这心里还有些不适应。再看着刚才扯徐乐乐衣服那小孩儿就更不顺眼，每次第一个都把他抓出来，就偏抓他，抓住的时候使劲一拽给从里边拽出来，往边上一耸，扔一句“边上呆着去。” 　　 　　一直到晚上李南夜都回家吃饭了也没看见小屁孩儿再下来找他，吃完饭到睡觉之前那段时间也没来，李南夜刷过了牙躺在床上，哼了一声。屁孩子，不招人稀罕，哪那么大脾气。 　　 　　第二天早上徐乐乐吃完饭坐凳子上想了半天，想去找小哥，但是抹不开面子。而且他小哥这时候应该也没消气，去了还得不搭理他。徐乐乐还是决定不去了，长叹了一大口气，从椅子上蹦下来低着头回屋里了，今天没有咸鸭蛋黄吃了…… 　　 　　徐乐乐一直坐床边上看电视，小孩儿毕竟忘性大，看会动画片就忘了这茬了，电视里头黑猫警长正在查到底是谁偷吃了小兔子搭房子的红土，徐乐乐一边看一边自己哼哼着，“啊哈哈啊哈哈黑猫警长~~！啊哈哈啊哈哈黑猫警长~~！” 　　 　　这边正唱到“向你致敬向你致敬”呢，徐乐乐小耳朵一支，听见他小哥的声音了，楼道里说话都有回声的，本来就能把声音放大，再加上李南夜本来就是喊着说的，所以这一嗓子徐乐乐听得那叫一个清楚。 　　 　　——徐乐乐你再不下来我今天可不带你玩儿了啊！ 　　 　　当时小乐乐就也不“致敬”了，光着小脚丫登登登跑出去给小凉鞋穿上了，一边穿一边冲门口喊，“小哥儿你等我你等我一会儿！小哥儿我穿鞋呐！”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啊哈哈黑猫警长~~森林公民向你致敬！向你致敬向你致敬向你致敬！ ☆、4圆嘟嘟 　　小伙伴之间就没有不闹别扭的，不闹别扭的没童年，不幸福！只不过是闹闹就完了，都不记着，转眼间就又凑一块儿，头对着头手拉着小手，不高兴的事儿忘了个溜干净。 　　 　　徐乐乐穿完小凉鞋跑下去直接就给李南夜扑住了，扎着小膀子挂人身上，仰着他那肉嘟嘟的脸，大眼睛扑闪扑闪，“小哥儿！呵呵呵……” 　　 　　李南夜睡了一觉那点儿别扭气也消了个七七八八，这么功夫看见白胖一只徐乐乐张着俩小胳膊就蹦跶着扑过来，心里还挺得劲，院里一帮破埋汰孩子，还是他们小乐乐白白净净看着最顺眼。但是李南夜还没忘了他昨天没招呼一声就自己回家的事儿，所以本来伸出去想摸一把小脸蛋的手临时给改成了掐一下。 　　 　　掐呗，徐乐乐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小哥真好啊。 　　 　　李南夜给了徐乐乐一个“跟上”的眼神，然后就带头走了，小尾巴徐乐乐颠颠儿在后边跟着，小嘴儿也不闲着，吧吧说不停。 　　 　　“小哥儿你等等我！我走不了你那么快！” 　　 　　“小哥儿你再走这么快我都要看不见你啦！” 　　 　　“小哥儿啊，扯手吧，你还是扯着我小手吧……” 　　 　　其实李南夜也就在他前边能有两米远，就看不见了？破孩子他这就是撒娇！李南夜平时就烦谁家孩子娇里娇气的，黏大人怀里使劲儿哼唧着卖乖，凭着卖乖让大人夸，黏人劲儿的，烦人。李南夜回头瞅了一眼，这儿就有个这样的，成天就能卖乖撒娇。 　　 　　但是也不知道为啥，李南夜还是停了，脸上挺不耐烦，不过还是伸到身后一只手，等着那么一只小肉爪子自己凑过来抓住，“你哪来那么多话。” 　　 　　“……呵呵呵。” 　　 　　徐乐乐最愿意玩儿的游戏其实是藏猫猫。只有这个游戏里他才比较有优势，因为他最小，团起来就那么小小一团，有个空他就能钻进去，不容易被发现。李南夜是头一个找的，他找到谁谁就闭上眼睛默数三十个数，数完了他去找，找到别人了再替他。李南夜走进院子先扫了一圈，很多个地方明显就藏了人，藏得一点儿也不专业。 　　 　　李南夜又来回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经意扭头看了下左边小花圃的时候眯了下眼，然后没忍住乐了。 　　 　　那是一个长条的小花圃，是院子里头一个爷爷用砖砌的，也就不到两米长，能有个四五十厘米那么高，小花圃离着院墙还留有个很窄的空，里边堆着东西，就只剩下最边上一块小地方，挨着小花圃靠着墙的地方摆了一大花盆，谁家富贵树拿出来晒太阳了，大花盆比花圃都高，正好围出了一个很小的空，花圃里头花开得正是艳，鸡冠花一大簇一大簇挡住视线。地方真的是太小了，李南夜原本根本就没注意。 　　 　　但是咱们小猫崽儿不小心给小爪子露出来了。 　　 　　花盆底座跟墙的那一个小空隙里露出了几个肉呼呼的小脚趾头。可能是太紧张了还有点蜷着，白白的，圆嘟嘟。他甚至能想到小猫崽儿缩成一团儿猫在大叶子底下，大眼睛瞪着偷偷往外瞅，恨不得气儿都不喘了，那小模样肯定又是傻乖傻乖的。 　　 　　李南夜装作不经意走过去，随手在花圃捡了两片落下来的鸡冠花叶子，贴着花盆走过去的时候没拿住掉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没弯腰去捡直接走了。 　　 　　落下去的地方刚好盖住了五个小脚趾头。 　　 　　徐乐乐从小缝里看见他小哥径直走了，捂着小嘴儿偷着乐，看着他小哥走过去一连翻出来好几个人。嘿嘿，小哥真厉害啊。幸好掉了片叶子，徐乐乐又把小爪子往后缩了缩。 　　 　　除了李南夜肯定是谁也找不着他，徐乐乐就一直猫着，看着外边的热闹，谁被抓住了他还笑话人家，撇嘴，心说真笨。李南夜要是想的话他也能一直不被发现，徐乐乐就一直没看见有人找着他小哥。 　　 　　那是肯定的，这孩子踩着大门上铁栏杆手上又有劲儿，三两下上房顶了！那时候的家属院一般都是那样的，楼下是一溜仓房，一个一个的小门，李南夜就坐在仓房顶上看着这群笨蛋来回换着找。不过后来李南夜自己下来了，顺着大门踩两下，然后直接出溜下来，故意让人逮个正着。 　　 　　他过去把小孩儿头上叶子扒拉开，果然，徐乐乐笑得那叫一个傻！被发现了还咧着嘴儿，眼睛亮闪闪的，拖着音喊，“小哥儿——” 　　 　　李南夜都没搭理他，拽着小手给提溜起来，“小什么哥啊小哥！你腿不麻啊？没人找你你就一直蹲这儿蹲着？” 　　 　　“不麻，”徐乐乐摇摇头，笑，“好玩儿。” 　　 　　“傻吧你？”李南夜给撕了块糖，还没等徐乐乐舔呢就直接给扔嘴里了。 　　 　　徐乐乐吃着糖了笑眯眯，“谢谢小哥儿——” 　　 　　李南夜面无表情，“……谢个屁。” 　　 　　…… 　　 　　好吧，那时候咱们小哥虽然看着很厉害很早熟的样子，不过偶尔也难免犯二。 　　 　　这天李南夜他爸妈来了，他爸开着小轿车，里边放着一大兜给李南夜送来的零食好吃的。他爸天天往奶奶家打电话，李南夜不在这儿的时候也会打，只不过现在再多问几句。之前他爸在电话里问他想吃什么，李南夜其实没什么想吃的，他就不爱吃零食。想说什么也不用，但是转念想起了那个爱吃甜食爱吃糖的小崽儿。 　　 　　他爸的小轿车停在院里的时候李南夜正跟着一大帮孩子玩儿呢，看见他爸的车先是愣了愣，然后才跑过去，让他爸一只胳膊夹着就给抡了起来，“这跑的一身汗的！你在这儿过得挺潇洒啊！” 　　 　　“嗯，挺潇洒，”李南夜笑得挺开心，“我妈呢？” 　　 　　“你妈在这儿呢！”这时候从车里又下来一人，长得很漂亮，李南夜长的其实像他妈妈，眉眼间特别像，“你还知道惦记我呢？” 　　 　　“我怎么不知道，”李南夜从他爸身上下来窜到妈妈身边，搂着胳膊，“我想着呢！” 　　 　　李南夜跟他爸妈关系特别好，李家父母不像别人家棍棒式教育，李南夜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有事儿咱就商量，商量不成就一直商量，什么时候给他磨得受不了了李南夜就妥协了，再说他本来就挺听话，不用人操心。 　　 　　“那你爸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要跟我说话呢？”李妈妈提着一大兜零食，拿出很多来让李南夜拿着去给他小朋友分。 　　 　　李南夜把虾条薯片什么的都接过来，看见他妈把巧克力拿出来了赶紧伸手拽住胳膊，把巧克力又放回去了。他爸乐了，说他儿子还学会抠门了。 　　 　　李南夜没搭腔，抱着好吃的过去分了一圈，除了徐乐乐谁都给分了。末了冲徐乐乐勾了勾手指头，小眼神一甩，小尾巴立马就跟上了，李南夜扯着徐乐乐小手，“走，回家！” 　　 　　别闹了！巧克力能给外边那些破孩子分么？他们是我小跟班儿他们管我叫小哥儿么！他们长那么大眼睛也会笑眯眯么！ 　　 　　徐乐乐叔叔婶婶叫得亲，给一家人哄得都挺乐。李妈妈稀罕他稀罕得不行，徐乐乐长得漂亮嘴还甜，比自己家那臭儿子强多了。李奶奶也在旁边跟着夸，这是楼上你徐伯他们家小外孙儿！听话着呢跟南夜玩得可好啦！脑瓜可聪明啦！ 　　 　　李奶奶摸着徐乐乐脑袋，“告诉叔叔婶婶你是谁？” 　　 　　徐乐乐一点儿不忸怩，不怯，小嘴儿一张嘹亮地自报名号，“我是小乐乐~！” 　　 　　李爸爸李妈妈自然是让他这小样儿逗得直笑，李爸爸单手抱着他，一掂一掂扔着玩儿。他自己儿子现在都长大了，都不这么掂了，掂不动了。 　　 　　李南夜在一旁也跟着笑，心情比较复杂，竟然还挺自豪。 　　 　　李爸爸逗着小孩儿，问他，“干脆长大给我当儿媳妇儿得了！” 　　 　　徐乐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压根不知道儿媳妇儿是啥意思，透亮的一声，“行！” 　　 　　李奶奶乐得不行，“别扯！人乐乐是小小子！长的好看也不是小姑娘！” 　　 　　然后徐乐乐就遭遇了每个男孩儿幼年时期都会遭遇的悲惨经历，并且这些苦逼男孩儿都得经历个百八十遍的—— 　　 　　“哟，小小子啊？”李爸爸故意逗他，大手一挥非得要扒人裤子，“我看看有没有小鸡儿，我看看！” 　　 　　徐乐乐这回是真害臊了，小脸通红，从李爸爸身出溜下来，三步两步蹦跶到小哥身后，扯着小哥那就不松手了！当时徐乐乐完全没意识到，他这一声“行”得让他以后后悔成什么样，他李叔见着他就叫儿媳妇儿，一叫就叫了十多年啊！ 　　 　　多年以后每次徐乐乐想要翻身而“上”的时刻李南夜就在他旁边悠悠来这么一句，“消停眯着吧你！多少年前你都答应给我爸当儿媳妇儿了。” 　　 　　那可真是悔不当初悔之无及抱恨终天啊！ ☆、5他们有病 　　李爸爸李妈妈走了之后徐乐乐有点儿惆怅了，好几天了身上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他们说李南夜还能在这儿二十来天，徐乐乐掰着手指头算，现在就剩半个月了…… 　　 　　哎，不想让小哥儿走。 　　 　　“小哥儿啊，”徐乐乐叹了口气，小手伸过去，自己攥成小拳头塞进李南夜手心里，“今天玩啥？” 　　 　　李南夜低头看了看自己塞进来的小胖爪，捏了两把，想乐，“这是干嘛？” 　　 　　徐乐乐抬头看他一眼，“没干嘛，跟你好么不是。” 　　 　　李南夜乐了，天天让这小孩儿哄的心特别软，小屁孩儿这小嘴儿可没白长，太会哄人，“你想玩什么？” 　　 　　“都行，”徐乐乐天天对这些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反正只要跟着小哥儿就有好玩儿的，不用愁，“我跟着你就行了。” 　　 　　今天外边天特别热，李南夜就没带他出去，俩人蹲屋里地上拍洋片。这个小东西吧，地域差异还是很大的，有方的有圆的，上边印着各种卡通人物，南北方玩法都不一样。在他们这儿这小片片儿其实还有一个特别高端的名字，念出来特别形象并且极为带感——Pia（四声）Ji。他们的玩法好几种，扇的，拍的，砍的，还有ber的。最常见的是拍，拍翻过来就算赢。但是徐乐乐从来不拍，他乐意扇，或者ber。 　　 　　他认为使劲使劲拍的那帮孩子都有点傻，拍的手通红，都拍麻了还在那拍呐，跟缺心眼儿似的…… 　　 　　俩人蹲地上，一人一小摞。玩了一会儿，徐乐乐这一摞越来越少了，李南夜一直用的都是一张，上边印的是葫芦水娃，看着其实不怎么硬，但是特别好使，李南夜轻轻一弹就能把上边压着的那张崩翻过来。 　　 　　徐乐乐盯着那张水娃看，大眼睛轱辘轱辘转悠，“小哥儿咱俩换换行不行呢？” 　　 　　“换啥？”李南夜看着徐乐乐的大眼睛，滴溜圆的。 　　 　　“换这个，”徐乐乐看着手里那几张，里边有葫芦火娃蓝精灵还有黑猫警长的，最下边还有张孙悟空的，但是他这张孙悟空不好使，软的，使不上劲儿，犹豫了挺半天，深情地望了美猴王最后一眼，不舍地递过去，“小哥儿我用这个换你那个水娃吧，孙悟空都给你了。” 　　 　　李南夜笑了，递给他，小破孩子鬼机灵着呢。 　　 　　换了这张徐乐乐确实赢回来不少，其实这小洋片就是这样的，要是有一张好用能使上劲儿的就能一直赢，把对方的都赢过来。李南夜也是故意让着他，给他放水，看他小爪子抓着那一大摞洋片乐得眉眼弯弯的就觉得喜兴，愿意看。 　　 　　后来徐乐乐把李南夜手里的都赢光了，这给他乐的，玩儿这么多东西这是头一次赢小哥儿一回，那心情激动的劲儿就别提了。 　　 　　“小哥儿你输光啦！呵呵呵……” 　　 　　“嗯，都输光了。”李南夜耸了耸肩膀，很淡定。 　　 　　徐乐乐坐地板上得瑟了好半天，就显摆他赢过来的那一摞洋片，其实这些他俩谁输谁赢都一样，都是他们俩的，不用分，但是从小哥手里赢过来的那得是多么不容易啊，徐乐乐觉得自己瞬间就高大了起来。 　　 　　“小哥儿，给你！”徐乐乐把那一摞都给李南夜递过去，他俩就是一人分一半儿玩玩，玩完了还放到一起，徐乐乐就是给他小哥儿管东西的，这些小玩意儿他都好好给他小哥儿留着，等要玩儿的时候就都拿出来对抗外敌。 　　 　　“你留着吧，”李南夜掐了一把徐乐乐脸蛋儿，一嘟嘟肉，特别有手感，“你赢的。” 　　 　　“都是咱俩的，”徐乐乐把那些洋片摞整齐，放到李南夜床头小柜里的抽屉里，那里边好多他们俩的小东西，“小哥儿你下次玩的时候注意点儿呗，别把孙悟空输给崔琦琦，他也想要孙悟空。” 　　 　　李南夜去柜子里零食袋子翻巧克力，掏出来一颗，给徐乐乐撕了外边那层金箔纸，“那你把它拿出来放边儿上，别都放那一起，到时候我再忘了给你输出去。” 　　 　　徐乐乐过来舔了两口巧克力，小舌头不小心还舔着李南夜手了，乐呵呵地吧唧着小嘴儿回去给孙悟空拿出来放到一边儿，远离葫芦娃白骨精黑猫警长们，然后又跑回来吃巧克力。 　　 　　“你自己拿着吃，别舔我手，”李南夜手指头又往下挪了挪，“我没洗手脏着呢。” 　　 　　“小哥儿我不嫌你，”徐乐乐说完这句就给巧克力咬走了，外边那层纸粘巧克力上跟着了，徐乐乐就叼着巧克力瞪大眼睛看他小哥儿，那小样儿真就跟猫崽儿一模一样的，含糊着叫，“唔，小哥儿。” 　　 　　李南夜伸手给拽下来，“你伸个手扯下来不就完了。” 　　 　　徐乐乐不说话，嘴里含着巧克力，就只是笑。这小孩儿天天只要在他小哥儿身边那基本上就是各种开心，不笑的时候少。李南夜有时候会告诉他，“乐乐你别笑那么傻。” 　　 　　徐乐乐会这么回答他：“嗯！呵呵呵。” 　　 　　…… 　　 　　李南夜索性就不管了，反正徐乐乐也就跟他这么傻乐，跟别人笑的时候还都挺含蓄的。他犯傻的时候李南夜虽然嘴上总说，但是心里还是挺美的，小崽儿黏人知道谁稀罕他。 　　 　　院儿里比李南夜大的小孩儿也不是没有，还有一个跟他们一起玩儿的都八岁了，徐乐乐就从来不管他叫哥，也不冲他傻乐。每次跟他玩儿的时候就直呼大号，其实他管谁都直接叫名，就李南夜自己有这么个爱称。 　　 　　那可不是谁都能叫小哥儿啊，你们哪有小哥儿厉害啊，我小哥儿对我最好了，你们都是熊孩子李南夜才是我小哥儿。 　　 　　夏天的时候有一项活动是男孩子堆儿里必须得有的，虽然这项活动有点儿膈应，但是那个时期的男孩子基本上都玩儿，少数不玩儿的都是胆小的。 　　 　　这项让小女生们无法理解甚至觉得恐怖的活动就是——捉毛虫。 　　 　　捉个蚂蚱螳螂蛐蛐什么的也就算了，他们捉毛虫干啥呢？这个游戏李南夜从来不参加，徐乐乐就更不用说了，他怕虫子，带毛的不带毛的都怕。李南夜倒不是怕，就是觉得无聊，破虫子有什么好玩儿。抓住了拿火烤拷，再不就绑根儿线后边拉个火柴盒非说那是拖拉机。李南夜对这样的游戏挺无语的，不知道乐趣在哪里。而且那东西实在恶心，看着都难受，再用手抓？理解不了。 　　 　　徐乐乐有时候看着他们抓但是不参与，就蹲旁边看他们凌虐那只毛毛虫的过程，然后扭头小声问李南夜，“小哥儿，他们为啥喜欢玩这个？” 　　 　　李南夜面无表情，说上一句，“他们有病。” 　　 　　俩人说话声不大，但是还是让旁边一小孩儿听见了，这小孩儿叫陈贺，挺烦人的徐乐乐平时就不待见他，特别能起高调，事儿多。他听见了，回头冲李南夜扯脖子喊，“你说谁！” 　　 　　李南夜瞥他一眼，没搭理。 　　 　　这小孩儿见李南夜不搭理他更来劲儿了，嚷嚷着，“李南夜说咱们有病！他说咱们有病我得回家告我妈去！” 　　 　　众小孩儿都没人搭理他，他们还得低头玩那虫子呢，再说李南夜是他们这里的小头头，还得指着他领着他们玩儿呢！那叫陈贺的小孩儿还在那愤愤的，但是他怕李南夜，不太敢直接招惹他，就冲着徐乐乐泄火，“徐乐乐你是不是也说我们有病了？！” 　　 　　徐乐乐让他问愣了，眨了眨眼睛，“啊，本来就是么。” 　　 　　徐乐乐心想，你跟我小哥儿吵吵啥，你别跟我小哥喊，跟我小哥喊的全有病。 　　 　　那小孩儿也没想徐乐乐承认这么痛快啊，再说他根本没说他怎么还承认了呢，陈贺有点儿没面子了，“你才有病呢！你背后说坏话我得给你告我妈告我爸！” 　　 　　徐乐乐一点不怕他的，竟然还笑嘻嘻的，“告状的都是小狗。” 　　 　　“你说谁是小狗？你才是小狗！”那孩子嗓门还挺嘹亮，嗷嗷地，“徐乐乐是小狗！” 　　 　　李南夜眉头都皱起来了，这帮小孩儿咋都这么烦人，刚要拉着徐乐乐起来，那边小乐乐听着陈贺一直重复着一句“徐乐乐是小狗”都没什么反应，不紧不慢来了一句，“……反弹。” 　　 　　当时李南夜没憋住“噗嗤”一下就乐了。 　　 　　这谁家小崽儿啊，小脑瓜里都什么思路啊。 　　 　　那孩子看徐乐乐“反弹”了他也跟着“反弹反弹反弹”，结果小乐乐说了，“第一次反弹才有用，别的都没用了，反不了了。” 　　 　　“你……徐乐乐你烦人！”陈贺让徐乐乐堵得没话说，一大帮孩子还在旁边看热闹，那时候的娃还都是单纯的，虽然性格上有的不太好但是本质都还没什么大问题，脏话也都没学会，翻来覆去就只会那么几样，你烦人，你小狗，你是天下第一大笨蛋等等这些听着还挺萌。 　　 　　徐乐乐不搭腔，就让那小孩儿自己嚷嚷，等他嗷嗷地说了半天徐乐乐才张嘴，还是极为淡定的四个字：“的、反、义、词。” 　　 　　李南夜在后边看小猫崽儿扭着小脖子跟别的小孩儿吵嘴看得实在是太欢乐了，放眼望去满院子的孩子，长什么样的都有，但是就没有比徐乐乐好看的，要不就太黑再不就眼睛太小。眼睛小的不好看，都不像小猫崽儿！有那么两个长得好看的也不行，不圆，脸蛋上肉不嘟嘟，也没有肉呼呼小爪子，都不待见。 　　 　　小崽儿平时贴着你身上卯着劲儿地撒娇耍赖，结果炸毛的时候也是会亮出小爪子小尖牙的，利着呢。 　　 　　李南夜站起来给小孩儿提胳膊拽起来，手搭着肩膀就给拽走了，还伸手在小脑袋上摸了两把，给头发弄稀吧烂，徐乐乐一边冲小哥呵呵乐一边伸爪子捋头发，必须弄得板板整整的，破孩子。 　　 　　李南夜当时看着这小东西就觉得好玩儿得都不行了，真稀罕。 　　 　　回头指了那小孩儿一下，眼神特别厉，那小孩儿本来扯脖子还想喊两句啥，让李南夜这么一指一下子就灭火了，喊之前那口气都吸完了结果硬生生憋回去了，眼眶都憋红了。 　　 　　咱们小哥也是个护崽儿的，说两句得了别没完没了，扯脖子瞎喊什么玩意儿。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还在捋头发的，笑得特别开怀。 　　 　　我们都“的、反、义、词”了你还墨迹啥墨迹？！ ☆、6小风车 　　没有小哥儿的日子那可真是百无聊赖啊。 　　 　　徐乐乐自己躺他小床上，来回翻滚，玩具也不想玩了，连金箍棒耍着都没意思。电视上正演着动画片呢，阿凡提，以前他可喜欢了，觉得那里边的大饼看着特别有食欲，但是今天就连看动画片的兴致都没有了。 　　 　　李南夜他们家来了亲戚，好多人，所以今天小哥儿不能出来玩了，徐乐乐也不想去他们家，那些人他都不认识，很不自在。没有小哥儿带着徐乐乐自己也不想下楼玩儿，于是就自己猫在家里头，撅着小嘴儿想小哥儿。 　　 　　这个时候的小乐乐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愿意用好吃的换小哥儿了，不吃零食也是可以的，奶糖巧克力都不吃了，小哥儿还是别走吧。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徐乐乐自己也知道。小哥儿得上学，而且这个秋天开始他也要开始上学前班了。每次想到这个问题上徐乐乐内心深处就开始散发出一种极强烈的悲伤感，好像人生都灰暗了，太不美好了。 　　 　　徐乐乐从他床的这头滚到另一头，不老实，头发都滚得乱糟糟。这边正滚着呢，突然听见了外边下雨了。那个时期的楼，很多都是那样的，窗户最上面有窄窄一条铁片，可能是遮雨的。反正在徐乐乐的印象里只要外面下雨了这个小铁片就滴滴答答的响，响得声音越大越密就说明外边雨下得越大。 　　 　　徐乐乐往外看了一眼，不对啊，晴天呢，咋回事儿。 　　 　　小乐乐眨巴着大眼睛往窗户外边看，没见下雨，而且隔一会儿才会响一声。忽然灵机一动，整个人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光着小脚丫子颠颠儿跑到阳台上，拿着他姥姥在外边乘凉时候坐的小板凳，也就十几厘米那么高，小小一个。徐乐乐踩着小板凳才刚能把小爪子扒到窗户上，挺费劲把窗户拉开个小缝，小脑瓜子探出去往下看，这么一看立马就“咯咯”乐起来了。 　　 　　“小哥儿！”徐乐乐小爪子伸出去，冲着下面抓了几下，从下面看着就是一个小白团在那划拉，小拳头伸开再握上那么抓了几下。 　　 　　李南夜仰头往上看，看着小肉团子乐，就知道小崽儿聪明。他拿的是徐乐乐的一把小枪，上次小孩儿自己拿下来的就一直放在他们家，那个时候的小男孩儿都有这么个小手枪，里边装黄色的小珠子子弹，李南夜用小手枪冲着自己家窗户上边的铁片上打，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果然，小崽儿不一会儿就钻头出来了。 　　 　　“小哥儿我就知道是你！是你叫我！”徐乐乐那个开心，笑得跟花似的，“小哥儿！呵呵呵……” 　　 　　李南夜也笑了，脖子仰着挺费劲，用小手枪冲徐乐乐比了一下，作了一个要开枪的动作，但是手指头根本没放上边，还离挺远的。徐乐乐还是笑，“小哥儿别打我呗！” 　　 　　一边说一边用俩小手捂着脑门，怕挨打。但是那也不把小脑袋缩回去，还是冲着李南夜傻乐，傻得莫名其妙的。 　　 　　“傻样儿吧，”李南夜把小手枪拿下来，冲徐乐乐撇了个嘴，“中午吃完饭我上去找你。” 　　 　　“真的？”徐乐乐瞬间就激动了，“小哥儿那你啥时候吃饭？！” 　　 　　“不说了么，中午，”李南夜看徐乐乐伸个小胳膊在那挥舞，指了他一下，“别犯傻，胳膊拿回去。” 　　 　　徐乐乐乖乖给爪子缩回去，离着一层楼的距离也忘不了耍贱撒娇，“小哥儿我今天可难受了，你早点儿来找我呗。” 　　 　　李南夜挑眉，一晚上加一个上午没看着就病了？问徐乐乐，“你咋了？” 　　 　　“我无聊，我想跟着你玩了。”徐乐乐这么功夫也不笑了，说的还怪可怜的。 　　 　　李南夜本来就是闲着没事儿过来逗逗小崽儿，结果让他这么一句话给整得心一下就软了，说不出来咋回事儿。这事儿都是相互的，徐乐乐天天就这么黏着他，李南夜势必得越来越稀罕，那是肯定的。 　　 　　李南夜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再仰头跟徐乐乐放低了声音说：“去找个绳儿，栓个袋儿里边装点儿东西递下来。” 　　 　　“行，小哥儿你要干啥？”徐乐乐眨巴眼睛，小模样特别天真。 　　 　　“不干啥，赶紧去找。”李南夜说完就缩回去了，徐乐乐也从小板凳上下来，再光着小脚丫进屋找东西去了。 　　 　　“乐乐你找什么呢？”徐乐乐他姥姥在屋里问，刚才都听见他去阳台叫了好几声“小哥儿”，这功夫又不知道自己琢磨什么呢。 　　 　　徐乐乐跟他姥姥说了，让姥姥给弄。他姥姥一听，这是要递东西上来吧，直接给乐乐拿了个小筐，上边栓着绳子的，平时有进院子里卖东西卖菜的，菜放小篮子里从窗户提溜上来，再把钱也递下去，这么的省事儿。 　　 　　徐乐乐颠颠儿又回阳台小板凳上站着了，一低头看见小哥儿一个后脑勺，透亮地喊着，“小哥儿！” 　　 　　李南夜听见声音了仰头，冲他说，“递下来吧。” 　　 　　徐乐乐把小筐慢慢扔下去了，这头还攥着绳让它慢慢往下落，别砸着小哥脑袋。李南夜摸过小筐，拽进屋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拿了出来，“拽上去吧乐乐。” 　　 　　徐乐乐看见里边放了东西，提上来看发现有个小风车，用硬纸板做的，一见风就溜溜转，特别好玩儿。里边还有一个纸飞机，下边还有两块巧克力。徐乐乐咧着小嘴儿乐得都不行了，捏着小风车下边的小棍就开始吹，一吹就转起来了，徐乐乐还举着拿到窗户外边吹风，但是今天基本没什么风，转不动。 　　 　　“谢谢小哥儿！”徐乐乐把小筐放屋里，脑袋有伸出来拿着风车跟小飞机冲李南夜挥了挥，“大风车，呵呵呵。” 　　 　　“谢屁，”李南夜瞪他一眼，然后冲他摆了下手，“回去玩儿吧，一会儿我吃完饭就去找你了。” 　　 　　这是李南夜上午自己在家做的，也挺没意思的，但是亲戚带了个小孩儿过来，一个小姑娘，比乐乐还小半年，长得不丑，他奶奶让他在家陪着她玩儿，可是李南夜不稀罕。其实这屁孩子本来也不稀罕小孩儿，徐乐乐是个例外。小姑娘坐他旁边看着他做，眼巴巴的，可能是想要。李南夜撇了撇嘴，小风车做完了放一边，又拿纸板随便弄了几个给她也做了一个，但是明显没有第一个那么认真。 　　 　　李南夜把零食拿出来给她让她挑着吃，但是奶糖和巧克力留在柜子里干脆没拿出来。那是他们小崽儿的，他现让他爸带过来不是给这些屁孩子吃的，其实他也抠着呢。 　　 　　一上午他压根儿就没跟那小姑娘说过几句话，俩孩子在一个屋里呆着各自玩儿各自的，李南夜做他的小风车小飞机，那小姑娘看她的动画片。 　　 　　徐乐乐依依不舍地把脑袋缩回来，两手抓着小玩具顿时就开心了，看了眼筐里的巧克力球，没动。小哥儿不在不想吃这个，不是有好吃的就可以替代小哥儿了的现在，别拿它们哄我了。 　　 　　中午徐乐乐吃完饭就坐客厅里吹着小风车等人，眼巴巴那小样子给他姥姥他姥爷逗得直乐，徐乐乐脸就冲着门，鼓着脸吹气儿，这小风车和小飞机自从上来了徐乐乐就没松过手，吃饭的时候都得放旁边看着，时不时伸手摸一把。 　　 　　李南夜他家亲戚来得多，刚才他们还商量晚上怎么睡的问题，结果就是他只能跟那小姑娘一起睡，俩屁孩子在一块儿睡也正常，但是这样的话还是得有俩人睡地板。李南夜暗暗冷着眉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咋睡？跟她一起睡？ 　　 　　最后李南夜豪迈地手一挥，爷爷奶奶你们别算了，我去楼上跟乐乐睡！ 　　 　　他奶奶直接同意了，他们两家关系那么好，没什么麻烦的，再说俩孩子天天黏一堆儿亲近的。 　　 　　李南夜在楼道就听着那小猫崽儿扯着嗓子在那哼唧唱，“大风车吱呀吱悠悠的转，这里的风景啊真好看，天好看，地好看，还有一群快乐的小伙伴！” 　　 　　李南夜敲门的时候他刚好唱到这一段结束正在那歇气儿准备第二段呢，门就响了。小乐乐瞬间就从椅子上蹦跶下来跑去开门，看见小哥儿了激动的，一把抓住他小哥儿手，小哥儿小哥儿地叫。 　　 　　李南夜跟姥爷姥姥都打了招呼，俩老人笑得一脸和蔼的，看着小哥俩儿玩的好他们也乐呵。徐乐乐扯着人手就不松开了，拿着他小风车小飞机就跟小哥儿进屋里玩去了，乐得就跟个撒欢儿小狗似的。 　　 　　李南夜乐，“刚才不唱的挺来劲儿么，接着唱啊。” 　　 　　徐乐乐拿着他风车显摆，搁手里晃着，“呵呵呵，我有大风车！” 　　 　　李南夜无语，这是又开始冒傻气了。 　　 　　徐乐乐：“大风车转呀转悠悠，快乐的小伙伴手牵着手，牵着你的手，牵着我的手，今天的小伙伴，明天的好朋友~……” 　　 　　李南夜打断他，替他接最后一句，“嘿，好朋友！” 　　 　　徐乐乐直接扑到人身上挂着，最开始俩人一起玩儿的时候徐乐乐不敢这样挂他身上，那时候的徐乐乐多多少少还有点儿怕他小哥，但是现在就啥都不怕了，可着劲儿地黏人，脑瓜蛋子就在人身上蹭。 　　 　　所以说吧，咳，那什么属性问题明明就是从小定好了的，性格里自带的，徐乐乐这么能撒娇个小玩意儿，他还能有机会那什么了他小哥儿？不过这当然是后话。 　　 　　李南夜扒拉开他的小脑瓜，跟他说，“乐乐我今晚跟你睡了，我家睡不下了。” 　　 　　徐乐乐听愣了，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有反应，嗷地一声，“真的呀小哥儿？你今晚在我家住啊？！” 　　 　　“啊，”李南夜点头，“在你家住。” 　　 　　“小哥儿你是不是没骗我？！”徐乐乐直接就蹦起来了，小脚丫子踩着地板，蹦得才欢腾。 　　 　　“骗你干嘛？”李南夜面无表情给他按住，不让他蹦。 　　 　　徐乐乐简直无法表达内心的喜悦了，小孩儿好像都这样，喜欢让小朋友在自己家住，有别的小伙伴住自己家的时候那欢乐的，徐乐乐蹦跶着跟李南夜说，“小哥儿你家亲戚能多在这儿多住几天么？” 　　 　　“我也不知道，”李南夜看着小孩儿这傻样儿还是笑了，“反正他们不走我就得一直跟你住。” 　　 　　这一个消息给徐乐乐折腾得一下午没着消停，整个小身子就停不下来了，来回地蹦蹦哒哒，一上午没见到小哥儿换来这么个结果也值了。 　　 　　嗷嗷，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咳，看着歌词找不着调哼哼不出来的，都去墙角罚站！ ☆、7摸耳朵 　　平时徐乐乐睡觉得他姥姥或者他姥爷哄着睡，这孩子有个怪习惯，睡觉的时候必须摸着耳朵，俩小手指头就夹着耳垂儿，他姥爷耳垂大，他就夹着来回摩挲，他姥姥耳垂小他就不动，反正必须得有个耳朵摸，实在没有的话就只能摸自己的了，但是那样效果不好。 　　 　　摸不着耳朵的话徐乐乐是根本睡不着的，除非困得不行了。这个坏习惯他爸妈让给扳过来，不这么纵着他，但是他姥姥姥爷不舍得，老人都惯孩子，再说这也不算啥大毛病，等他大了自然就好了。 　　 　　今晚李南夜跟着一块儿睡，那自然是不用他们哄了，徐乐乐穿着小背心儿小裤衩，撅着小屁股睡在里头，他小哥儿即便是睡觉那仍然是威风凛凛，至少在徐乐乐眼里是的，他小哥连小背心儿都不穿，就只穿了个裤衩。 　　 　　徐乐乐侧着躺，冲着他小哥，俩孩子都不困，徐乐乐这是兴奋的，李南夜是本来也没到他睡觉的时间。 　　 　　徐乐乐把小爪子伸过去，黑暗中俩小手指头准确地夹住了他小哥耳垂儿，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子给李南夜吓了一跳，脑袋往后一躲，“干啥呢你？” 　　 　　徐乐乐愣了愣，说，“小哥儿让我摸摸耳朵。” 　　 　　“你摸我耳朵干嘛？”李南夜挺不习惯，屁孩子哪那么多事儿。 　　 　　徐乐乐压在下面那只小手过去抓住了李南夜的手，小声又重复了一遍，“小哥儿给摸摸耳朵。” 　　 　　…… 　　 　　“摸吧，事儿多。”李南夜说了一句，但还是把头摆正了在枕头上躺好让他摸。 　　 　　徐乐乐开心了，一手夹着他小哥耳朵另一只拉着手，但是他没想睡，他精神着呢。 　　 　　徐乐乐叫了李南夜一声，“小哥儿。” 　　 　　李南夜“嗯”了一声表示回答。 　　 　　徐乐乐问，“你回家之后以后还来么？” 　　 　　“废话，”李南夜说，“我爷爷奶奶在这儿呢，我放假肯定得来啊。” 　　 　　“哦，”徐乐乐稍稍放了点心，“那你下次来还带我一起玩儿么？” 　　 　　李南夜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那一对儿黑亮的大眼睛能看得特别清楚，李南夜逗他，“那时候我肯定都给你忘了。” 　　 　　徐乐乐明显一愣，傻了，也不知道说啥。小嘴儿抿得挺紧，有点难过。 　　 　　李南夜也没憋着他多长时间，一小会儿就乐了，捏捏手里那小肉爪，“我说的你还真信啊？我逗你玩儿呢乐乐。” 　　 　　徐乐乐反不过来劲儿，呆愣愣的，“啥？” 　　 　　“我不跟你玩儿跟谁玩儿啊，”李南夜哄他，“我周六周日还能放假呢，到时候我就让我爸送我过来，周五晚上就能来了，不是什么事儿。” 　　 　　李南夜平时很少这语气跟他说话，这么温和的时候不多，这小语言说的多煽情，太温柔了，主要是他知道这小崽儿到时候肯定不愿意让他走，得难受。难得这么耐心哄人，说的却是这样的话题，徐乐乐反倒觉得不得劲了，这个话题太伤感了，再也不想提了。 　　 　　不过李南夜说的还是多多少少治愈了他一些的，至少这样的话最短一周就能见一次。 　　 　　哎，如果他每周都能来的话那还挺好的。 　　 　　“小哥儿咱们还是睡觉吧。”徐乐乐有些悲伤地说。 　　 　　“睡吧，”李南夜问他，“你不尿床吧？” 　　 　　“不尿，”徐乐乐抿着小嘴乐，“我都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去尿。你呢小哥儿？你尿不尿床？” 　　 　　……李南夜觉得自己的年龄被侮辱了。 　　 　　徐乐乐其实睡得很快，平时这个时间他早都睡了，今天这是小哥在旁边有点太激动了。李南夜看着这小白团子呼吸越来越稳，轻轻动了动。睡着之前小手指头一直掐着他耳朵，弄得他都不敢动，耳朵从他手里抽出来他小手就也跟着过来，破崽子烦人劲儿的。睡着了俩小手指头就松了，虚虚地挂在他耳朵上，李南夜轻轻动了一下就抽出来了，抓着他那只手给放回小凉被里。 　　 　　睡个觉也这么多事儿，啥破毛病。李南夜摸了把自己耳朵，甚至也像徐乐乐那样用拇指和食指夹着，没什么感觉，不过为啥那小爪子掐着的时候就有点儿痒痒的，总想甩甩头，或者挠挠。 　　 　　后来李南夜也睡着了，睡着之前按个捋了捋手里那只小爪子的手指头，真软，都是肉。李南夜笑了一下，又捏了捏小手心，真招人稀罕。然后又撇了撇嘴，不过来跟小崽儿睡，跟那干巴小姑娘睡？有病么那不是！ 　　 　　他们家亲戚还是让徐乐乐失望了，就只在这儿住了两天，两天就走了。李南夜把自己牙刷牙杯拿下楼的时候徐乐乐那小眼神儿，真叫一个水汪汪啊，就差俩手抱着不让拿走了。 　　 　　这天下楼玩儿的时候小朋友很少，就只有俩小孩儿蹲地上扒拉一个小土堆儿，小土堆儿中间还插着根小棍儿，俩人一人扒拉一次土，不知道那又是什么奇怪并且让人难以理解的游戏。他俩远远旁观，就见一个小孩儿再次扒拉一小撮儿土的时候小棍倒了，对面那破孩子立马就欢呼了，龇个牙，“哈哈哈哈，你尿炕！你尿炕！” 　　 　　“我不尿炕！我，我这手哆嗦了扒拉大了刚才，这把不能算！有能耐再玩儿一次！” 　　 　　……然后他们就真的又玩了一次。然后又玩了好几次。 　　 　　看到后来李南夜都无语了，满脸黑线了，敢情这就是弄个小土堆儿，插根棍儿，一人划拉一下子下边的土，谁把小棍儿划拉倒了谁就尿炕。这种游戏是谁最开始玩儿的呢，咋琢磨出来的？这得是什么智商啊…… 　　 　　李南夜想带着徐乐乐上一边，可别看了，太无聊了。不如教小崽儿好好弹弹琉琉，省得他不在这儿的时候他总输，那帮大的孩子就欺负他小，不会玩儿，每次都给小乐乐弄得嘟着小嘴儿，不开心。 　　 　　结果李南夜伸手到旁边想给他拽走的时候发现这孩子瞪着大眼睛看得那叫一个认真，还笑眯眯的显然觉得挺有意思。李南夜当时就挑眉了，难道真是他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游戏可好玩了可有意思了？ 　　 　　徐乐乐这个时候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话，还用一只手挡住耳朵和他自己的小嘴儿，问他，“小哥儿，你说他俩是不是有点傻？” 　　 　　“是，”李南夜点头，这才乐了，把他往后扯了扯，靠墙根儿，这个部位有阴影，不晒，跟他说，“乐乐以后我回家了你别跟他们玩这个啊，玩点儿别的，这个太傻了。” 　　 　　徐乐乐本来小手凑过去抓耳朵还想说点悄悄话呢，结果李南夜这句话一下给他说的没兴致了，小手也不去抓耳朵了，直接去捂他小哥的嘴，“别说别说，小哥儿你快别说了。” 　　 　　李南夜给他小手抓下去，“捂我嘴干啥？” 　　 　　徐乐乐抬头看他一眼，撅了下嘴马上又放下了，蔫吧着，“我不想让你说。” 　　 　　李南夜看着他，想了半天才明白这是因为啥，笑了。破崽子，矫情劲儿的。 　　 　　伸手挠挠他小下巴壳儿，凑过去问他，“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了？” 　　 　　“啊？”徐乐乐反应了一下，才把脸贴过去小声说，“啊，我刚才要说他俩其实都尿炕。” 　　 　　李南夜让他给逗乐了，“你咋知道？” 　　 　　徐乐乐这会儿让小哥把话题岔开了就忘了，又开始笑眯眯的，抿着小嘴儿，笑得还挺坏，跟他小哥指了指斜上方。李南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当时“噗嗤”一下子就乐了。 　　 　　问他，“那俩是他们家啊？” 　　 　　“恩呢，”徐乐乐点点头，小表情还有点臭显摆的意思，“他们俩家洗床单儿洗得最快了，我总能看见在窗户上搭着床单儿。我姥姥一周才给我换一次床单儿，有时候不到一周，但是他们俩好像天天都换，反正我总能看见上边有床单儿搭着……” 　　 　　李南夜又抬头看了一眼，很明显那就是小孩儿铺的床单，花花绿绿的，上边还印着卡通图呢。再看过去的时候表情也变得跟徐乐乐刚才一样了，笑滋滋的，俩天天尿炕的互相对着笑话，刚扒拉完土就直接往脸上摸，“你尿炕你都这么大了你还尿炕！哈哈哈！羞羞把脸抠！哈哈哈，你尿炕！” 　　 　　……他们俩究竟是怎么做到呲着牙互相哈哈哈的？ 　　 　　李南夜还是决定把徐乐乐扯走了，可别看了，本来我们小崽儿就傻吧唧儿的，再多看看他们估计得更傻了。 　　 　　随手在墙角扯下个狗尾巴草，拿着它在徐乐乐小脖子小下巴上挠痒痒，徐乐乐顿时就又化身猫崽儿了，小爪子来回抓也抓不着，躲也不是挠也不是，让人逗得脑袋来回转，狼狈的小样儿。 　　 　　“小哥儿，小哥儿你别弄了，呵呵呵，我最怕痒痒，呵呵，小哥儿……” 　　 　　每次让人逗了就这么小嘴儿巴巴地叫小哥儿，也不知道站起来挪个地方或者跑开，就在原地蹲着让他小哥接着弄，然后求饶。 　　 　　李南夜乐得不行，你看，小崽儿就是傻么，多呆啊。 　　 　　不过就是傻得有点儿……嗯，招人稀罕。 ☆、8水洼子 　　那时候的小孩儿没有不期待下雨的，恨不得下雨时候穿着裤衩出去果奔才好呢。每次下雨的时候到外边疯跑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特威武，还特浪漫。小姑娘当然是没有这种机会了，一下雨家长就下楼来抓人，提溜着胳膊给拎楼上去，小姑娘都娇气，生个病什么的还不愿意好。 　　 　　小小子就皮实多了，家里都不管，乐意怎么跑就怎么跑。本来徐乐乐在这样的时候也是要被勒令回家的，姥爷打着把伞下来接人，见着小乐乐了直接蹲下去给抱回家，徐乐乐也不怎么反对，反正他那时候跟小朋友们也说不上多亲，他小腿儿还太短，跟不上这些大孩子跑步的速度。 　　 　　现在这不是有他小哥带着了么，下雨的时候姥姥姥爷趴窗户看了一眼，俩孩子在檐下蹲得好好的看小水洼，没浇着，而且对李南夜这孩子挺放心，就没下来接他。徐乐乐那个开心啊，伸小手出去接小雨点儿，打在手心上就一缩，觉得特新鲜。 　　 　　小崽子蹲一会儿就蹲不住了，老惦记着也出去跑两圈儿，刚要站起来，李南夜眼一眯，眼神一变，徐乐乐立马就不敢了，重新蹲下去。小哥儿是不能惹的，消停点儿吧还是。 　　 　　这雨没下多大一会儿就停了，徐乐乐终于能让小哥儿带着出去玩儿水了。那时候的院子还是红砖铺的，难免不平，最中间是一大块洼地，每次下雨的时候中间这儿就一大片水洼子。那时候空气干净着呢，下的雨基本也都是清的，所以大人们也不管，玩儿去呗，反正水也不脏。 　　 　　徐乐乐颠颠儿跑楼上拿了好多小东西，空水瓶，水枪，玩具上卸下来的小管子各种瓶瓶罐罐儿的小玩意儿，李南夜笑他，他自己也笑。那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玩进去的，就把这些小东西灌水，来回灌，小瓶灌大瓶里，装满，全都装满了再倒出去重新装。再不就把这些塑料的小东西直接扔水里，看它们在上边飘，这边儿扒拉水让它们飘远，然后再蹦跶着绕到对面捡回来。 　　 　　多无聊的小把戏，但是玩儿的那叫一个乐此不疲啊。 　　 　　李南夜不玩儿，就蹲他旁边看着，一圈小孩儿要是有谁过来了占着徐乐乐的地盘了他就过去把别的小孩儿往旁边挤挤，那些破孩子玩儿的太埋汰，把底下的沙子都扒拉起来了，水都混了！ 　　 　　李南夜眼神儿厉着呢，破孩子，滚蛋！你挤谁你？上你自己那玩儿去！ 　　 　　徐乐乐心里都要美死了，小孩儿不都这样么，就乐意有人罩着，这样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特别神气，跟小王子似的。 　　 　　小乐乐拿着小管子里边装了水，往自己小脚趾头上倒，水一倒上就把胖脚趾头都蜷起来，变成几个小肉球。然后过一会儿再放开，再倒，咯咯乐的那个开心。他穿的小凉鞋，李南夜也就没管他，一会儿就干了，玩儿吧，看他那样儿乐得跟小傻子似的。 　　 　　不过徐乐乐一点儿不抠，虽然李南夜帮他占地盘儿，但是他把他那些小东西都给小伙伴分了，大家一起玩儿。里边有个小女孩儿，长得其实挺好看，也挺白的，她妈妈天天给梳利利索索的两条小辫儿，甩着小辫儿的时候看着也挺可爱的。 　　 　　小姑娘么，别人的东西自己要是没有就难受，难免的。 　　 　　徐乐乐本来跟她挺好的其实，没有李南夜之前他俩总蹲一起玩儿，俩小伙伴儿，楼里老人们出来纳凉的时候还拿他俩开过玩笑，说定个娃娃亲，以后让她给小乐乐当媳妇儿。 　　 　　但是有了李南夜小哥儿之后徐乐乐基本上不怎么跟她玩儿了，现在除了小哥儿以外别人都没意思，玩儿不好。 　　 　　小姑娘心里不得劲儿，一边觉得徐乐乐有别的伴儿了就不跟她玩儿了这事儿烦人，一边又羡慕李南夜干什么都带着他，还给他吃巧克力吃奶糖。 　　 　　这几天她就总惦记着往李南夜身边凑，主动跟他搭话，还把自己带下来的真知棒给他吃。徐乐乐当时大眼睛盯着，抿着嘴儿，都不笑了。 　　 　　不过咱小哥儿么，就不稀罕小孩儿，他自己家那边小朋友都一起玩儿好几年的了也没见他跟谁好过，更别说他奶奶家这儿了。而且李南夜当时偷着瞥了两眼徐乐乐，那小崽儿眼神儿直勾勾的样，恨不得他要是接过来她的棒棒糖他就能扑上来咬人，怪有意思的。 　　 　　李南夜都不看那小姑娘，手推了一下，说，“我不要，我不爱吃甜的。” 　　 　　小姑娘不高兴了，嘟着嘴，“你骗人！你兜里天天都揣着糖呢！” 　　 　　李南夜扫她一眼，眼神淡淡的，“我乐意揣着。” 　　 　　那姑娘也是犟，我都带下来给你了你怎么不要呢？就非得让他要，小哥儿都不搭理她，一直用手给她扒拉开，都说不要不要的了，磨叽。 　　 　　还没等咱们小哥说什么呢，小崽子急了，皱着小眉头，怒了，“我小哥儿不吃糖，你快拿走！” 　　 　　那小姑娘让这俩人伤着面子了，脸都红了，也跟徐乐乐喊，“徐乐乐你烦不烦人！我也没给你，有你什么事儿啊？” 　　 　　“就有我事儿！”徐乐乐瞪她，“你别缠着我小哥儿！你起来！” 　　 　　“你才起来呢！”那小姑娘使劲儿白了徐乐乐一眼，那样儿好像就差把眼皮都瞪掀过来了，“全世界你最烦人！” 　　 　　小乐乐越来越心烦，连带着看小哥儿都不顺眼了，那种心理吧，其实挺复杂，吼了一嗓子，“我愿意！” 　　 　　李南夜本来看徐乐乐这小样儿看得还挺开怀，小崽子厉害着呢，而且这种属于小孩子的独占欲让李南夜有种强烈的满足感。 　　 　　小玩意儿，没白稀罕你。 　　 　　但是现在李南夜就得挑眉了，乐乐刚才那是给他也瞪了？ 　　 　　李南夜冲着徐乐乐眯了眯眼睛，小破崽子，你瞪谁你？有你小哥儿什么事儿你再瞪一个我瞅瞅！ 　　 　　徐乐乐本来这几天心情就不好了，他小哥儿在这儿的时间就剩一周了，一周之后小哥儿就得回家了。徐乐乐天天不管怎么玩儿心里都惦记这事儿，闹心着呢。于是咱们软软嫩嫩的小乐乐就霸气了这么一回。 　　 　　那天咱们乖乐乐让小哥儿收拾得那叫一个惨。我是不太惯着你了，啊？小崽子。学会拿你小哥儿撒火了？ 　　 　　不过其实也没舍得怎么地他，这孩子自己惹完祸反过劲儿来就老实了，装可怜。就仰着脖子拿大眼睛瞅你，俩小爪子使劲扒着你衣裳不松手，拖着嗓子一口一个“小哥儿”给你叫得心都软的不行了。 　　 　　“小哥儿你别瞪我，快眨眨眼吧我都害怕了。” 　　 　　“小哥儿我是不想让你稀罕别人。” 　　 　　“小哥儿啊，其实我就是不想让你走……” 　　 　　可不能再说了，再说一会儿破孩子该哭了。李南夜烦小孩儿哭，徐乐乐要是哭的话就更烦，烦里边还带着点儿别的。所以李南夜给他打断了没让他继续装可怜，伸出手就去挠他胳肢窝肋巴条，徐乐乐一边还悲伤着一边还止不住想笑，给折磨得都快喘不上来气儿了。 　　 　　这都是两天前的事儿了，今天那小姑娘又蹭过来了，挨着李南夜旁边儿蹲着玩水。 　　 　　徐乐乐往下弯了弯身子，绕过李南夜偷着看了她一眼，但是这次没敢再吱声了。 　　 　　李南夜憋着想笑，小样儿吧，那点儿小心思。 　　 　　站起来挪了个位置，绕到徐乐乐另一边去了，用屁股拱了他一下，示意他上那边去。徐乐乐美滋滋就挪了个地儿，想笑还不好意思，沁着头往小脚丫上倒水，但是愉悦的心情那是控制不住的，憋住不笑也憋不住内心的泛滥，不自觉就得瑟上了，小屁股一抬一抬地在那颠儿。 　　 　　李南夜故意的，伸手掐他脸蛋子一下，从兜里摸出块巧克力来，这东西搁不住，奶糖什么的抗搁，能放挺长时间。李南夜给撕了纸递到嘴边上去，那小姑娘就斜着眼睛看，嘴还撇着，一脸不高兴的样儿。 　　 　　徐乐乐也故意的，就不咬，就一直拿小舌头舔，习惯性地还吧唧嘴，非得让他小哥儿这么拿着喂他吃。 　　 　　“赶紧吃嘴去，”李南夜乐了，说他，“一会儿又舔着我手了，惯得你。” 　　 　　徐乐乐嘿嘿一乐，不怕他，就不吃，就慢慢儿舔。 　　 　　“快点儿的，我胳膊都酸了，再不吃我可拿不住了啊，掉水里。” 　　 　　别掉水里啊，那可不行，徐乐乐还是给吃嘴里去了。李南夜把外边那层纸随便揉吧揉吧慢慢悠悠又揣回兜里，揣的时候瞥了那小姑娘一眼。 　　 　　看见了吧，我揣的糖那都是给他吃的，小崽子才爱吃甜的。 　　 　　徐乐乐心里美，你看见了吧你，我小哥儿真不稀罕你那破玩意儿。 　　 　　我小哥儿他就只稀罕我，呵呵呵…… ☆、9哎哎 　　也不知道真是那天下雨没回家，雨刚停外边还潮着的时候就去玩儿水了，还是徐乐乐心事儿太重了，反正第二天这孩子就感冒了。 　　 　　淌鼻涕了，还有点发烧，烧得小脸蛋儿红扑扑的。 　　 　　李南夜心里难受的，就在楼上陪着他哪儿也不去，哄着他玩儿，连说话声都不自觉温和了不少。有种类似于自责的情绪，不过那时候他太小，分辨不出来。反正吧，就是听着小崽儿哑着嗓子咳嗽着，蔫蔫巴巴没精神的样儿，那什么……有点儿心疼。 　　 　　徐乐乐他姥姥给喂了药，小孩儿乖乖吃了，一点都不闹，吃药不费劲。其实是习惯了，这孩子体质太脆，打小就总感冒，免疫力不行，上次他妈妈来给他带的进口的增强抵抗力免疫力的药，让街对面小姜大夫给打的屁股针儿，总共不几滴就好几百块钱，从那之后还好了不少。 　　 　　不过比别的小男孩儿还是脆，没那么皮实。 　　 　　徐乐乐表面看着挺蔫吧，那是病的，其实心里乐着呢，病了之后小哥儿对他可太好啦。说话都慢慢的轻轻的，犯错误时候他也不瞪人了，跟他大姥小姥似的，每次他一生病他们就都惯着他，怎么都行，一点儿都不说他了。除了有点儿难受之外生病其实是好事儿，大部分小孩儿都这么觉着。 　　 　　病了就得多休息了，他姥姥早上给喂了药，中午的时候他得睡个午觉。李南夜自觉趴他床边趴着，把耳朵递过去让他摸，睡着了他都没起来。脑袋枕着床其实挺不得劲儿的，累脖子，那李南夜也没动，玩着小孩儿白嫩嫩小爪子，手心儿比平时热多了，通红的。 　　 　　李南夜撇了撇嘴，病着的小崽儿都不欢实了，笑起来都没平时那么像朵花儿了。 　　 　　徐乐乐哼唧了一声，手指动了两下，松了，从耳朵上滑了下去。李南夜眨了眨眼睛，伸手挠了挠鼻子，自己凑过去把耳朵挪回那小手里。哎，李南夜觉得真有病。 　　 　　徐乐乐睡着的时候看见自己还摸他小哥耳朵呢，笑了，攥紧小拳头抓了抓，他这突然的动作给李南夜吓一跳。正发着呆呢他一下子就给他耳朵攥住了。李南夜一边龇牙咧嘴转着脖子，一边冲徐乐乐说，“你可真能睡。” 　　 　　睡那么长时间，你再睡一会儿你小哥儿脖子都得瘫。 　　 　　徐乐乐笑，也不说话，张嘴就是咳嗽。他姥爷听见咳嗽了知道醒了，过来又喂了一遍药，徐乐乐接过水杯直接就吃了，听话着呢。他要是不吃生病不好的话就得去找小姜大夫打针，徐乐乐打个针得费多大劲啊，怕死了。 　　 　　他这病了李南夜早上吃饭就快多了，也不等着小孩儿下来找他了，吃完饭就赶紧上楼，徐乐乐食欲不太好，吃粥也吃不了几口说什么都不吃了，姥姥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李南夜，谁让这孩子现在就跟他小哥好，姥姥姥爷都不行了，李南夜喂他他还能多吃几口。 　　 　　徐乐乐一脸为难看着李南夜，可怜劲儿的，“小哥儿我真不想吃了，真的。” 　　 　　“再吃两口，”李南夜皱着眉，给勺子拿起来，“要不我喂你？” 　　 　　“……行。” 　　 　　…… 　　 　　李南夜喂了几口，徐乐乐嚼得慢咽得也慢，后来李南夜也真舍不得了，看他那样是真不想吃了，再加上徐乐乐带着鼻音的嗓子软绵绵地喊小哥儿：“小哥儿我别吃了吧。” 　　 　　算了，不吃不吃吧，不忍心逼他。李南夜拿小手绢给他抹了两下嘴，平时他可不干这事儿，平时都徐乐乐自己擦，但是现在李南夜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犯啥魔怔了，就想对他好点儿。 　　 　　徐乐乐想说小哥儿你已经够好了的，真的小哥儿。 　　 　　那时候徐乐乐擦鼻涕还用小手绢儿呢，他姥姥不给他用纸，那时候的卫生纸不像后来的，不那么细，徐乐乐总擦总擦给小鼻子下边都磨红了，纸太粗蹭得疼。姥姥给弄了三条小手绢换着擦，李南夜也不嫌脏，小孩儿流鼻涕了他就拿擦鼻涕的手绢给抹了，徐乐乐抬着小脸，样子很乖。 　　 　　他越乖看着就越可怜，惹人疼。 　　 　　李南夜给姥姥姥爷都感动了，俩人在大屋里听着小屋动静，小声嘀咕着：“南夜这孩子可真是好，靠谱！” 　　 　　他姥爷说，“亏了这是快走了，要不然小外孙儿非得给拐走了，都不认咱俩了！” 　　 　　姥姥说，“不认不认吧，认这么个小哥儿，你看俩孩子玩儿得好劲儿的，省事儿了！” 　　 　　姥爷还是不高兴，老李他孙子都要给他小外孙儿拐带跑了。下棋的时候跟李南夜他爷爷说，我这养了四五年了你孙子两个月不到就给拐跑了！ 　　 　　李爷爷笑，得了，谁也别说谁了，你小外孙儿给我孙子治得服服帖帖的，我孙子跟我都没那么亲！ 　　 　　俩老头儿凑着脑袋慨叹，可惜了啊！都是小小子，不然以后说不定还能拉个亲戚。 　　 　　徐乐乐一共病了三天，但是病好了反倒比之前更蔫儿了。话都不说，低着头谁也不搭理了，你要非让他抬头他就把小眉头轻轻皱着，那一脸的悲伤啊，都不舍得看了。 　　 　　李南夜哄了一天，这次是真哄了一整天，喂巧克力也不吃了，梅花鹿大白兔都不吃了，小嘴儿一闭舔都不舔一口的。 　　 　　李南夜无奈了，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乐乐你差不多行了啊，整这样干嘛？” 　　 　　徐乐乐摇摇头，不说话。 　　 　　李南夜跟他说，“明天我把好吃的都给你拿上来，你别嘟着脸了。” 　　 　　徐乐乐抬头看他一眼，小嘴儿抿得更紧了。小孩儿是真上火了，别当孩子小就没心没肺，其实小孩儿相对大人来讲有时候心会更重，因为他们的心里世界范围是有限的，徐乐乐舌头都长小泡了，嘴角也起了个小泡，看着让人心里特别舍不得。 　　 　　李南夜每次耐心用没了的时候看见他嘴角那小泡就心软了，上去揉了把脑瓜蛋子，头发都给弄乱，“我陪你玩会儿？扇PiaJi？” 　　 　　徐乐乐脸头发都不捋了，就让他乱着，这就足以看出他状态究竟有多么不好，说话声音特别小，“小哥儿我不想玩儿。” 　　 　　“不玩儿拉倒吧，”李南夜也没招儿，问他，“那你想干啥？” 　　 　　徐乐乐抬头，张了张嘴想说点儿啥终究还是没说。 　　 　　明天李叔要来接小哥儿走了，回家报道上学去了。他们院儿有个小孩儿也上小学了，上学以后都不跟他们一起玩儿了，瞧不上，说学校里好几十个同学，比跟他们玩儿得好多了。 　　 　　徐乐乐能不惆怅么，本来就舍不得小哥儿走，再让那破孩子这么一吓唬，这心都碎了，小哥上学了肯定不跟他好了，完了以后小哥儿都跟我不亲了…… 　　 　　“乐乐你不听话了，”李南夜皱着眉说他，“我不都说了么，我放假就能来，你好吃的没吃完你小哥儿就回来了。” 　　 　　徐乐乐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这孩子就这样，平时听话，但是真遇到这样的时候也是真倔。他跟他自己爸妈也挺好的，尤其他爸，乖儿子稀罕着呢，但是刚生他那会儿两人工作都太忙了，根本顾不好他，就把他放姥姥家了。每次他爸妈来看他的时候都特别乐，小嘴儿巴巴的哄人。 　　 　　但是有一次他妈妈单位放假，实在是想孩子了，把徐乐乐接回家住了一段儿，头一天还行，让他妈搂着睡还挺乖，第二天就不干了，非得找大姥小姥，不送他回来他就像现在这样，不说话，情绪低得让人看了都不忍心，后来他妈没办法了还是给送了回来，一回来小脸立马就放晴了。 　　 　　所以现在他妈他爸想孩子了就得来他姥姥家住，孩子是不能接走的，接走了你也得不着消停，还得给送回来。 　　 　　现在徐乐乐就是这么个状态，也不知道为啥就这么稀罕李南夜，地位赶上他姥姥姥爷了，这股犟劲儿又上来了。李南夜本来对他回家这事儿没什么太大感觉，但是这几天让这小孩儿给弄的也开始觉得不得劲了，小崽子这副样子让人看了心里怪难受的。 　　 　　晚上的时候徐乐乐抱着小哥儿说什么都不让走，抱得那个紧，仰脸哀哀地求着，“小哥儿……” 　　 　　“小哥儿你今晚跟我睡吧，小哥儿你跟我睡行不行？” 　　 　　“小哥儿你别回家了，跟我睡吧……” 　　 　　李南夜当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楼取了他牙刷上来，徐乐乐也趿拉上小凉鞋跟下去，手拽着他小哥后边衣服一步都不落的。李南夜手伸过去给小爪子攥住了，捏着走，叹了口气。 　　 　　徐乐乐那小模样可怜的，他姥姥心疼得眼眶都酸了，更别说李南夜这个被求着的了，心跟让人抓了一把似的，看不了他那样。 　　 　　前几次俩人一起睡的时候都是各睡各的，除了徐乐乐得摸耳朵和扯手之外。这天晚上李南夜是搂着小崽儿睡的，他头一次这么搂着人睡觉，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他跟他爸妈睡觉都不这样。 　　 　　小崽儿窝他小哥儿身边老老实实的，都不翻身，也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反正是不说话，也不动。 　　 　　李南夜半宿都没睡着，不知道是要回家了心里有落差还是怎么的，反正瞪着眼睛就睡不着。 　　 　　…… 　　 　　小哥儿你快承认吧，没什么丢人的。 　　 　　——你这是心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我都心酸了。 ☆、10学前班 　　徐乐乐盘着腿坐床上看动画片，大眼睛直呆呆的，俩小短腿儿圈起来那一小块儿地方放了两个小盒，里边装的都是琉琉，小哥儿给赢的。 　　 　　电视上他看的黑猫警长已经演完了，现在演的是一休哥。这个也行，有一个就行，反正他现在不怎么愿意看动画片了。晚上六点演的西游记早一个多月以前就演完了，不过那时候他天天跟着李南夜，正好它演完了还能把看电视时间省出来。 　　 　　小哥儿已经走了三天了。 　　 　　上午的时候徐乐乐把两盒小琉琉都倒在洗衣盆里，让他姥爷给弄了一盆水，一个一个地把小琉琉都给洗了，五颜六色的珠子全都泡在水里特别漂亮，徐乐乐小爪子伸进去划拉，抓一把攥手里，在水里揉，太好玩了，徐乐乐洗着洗着自己咯咯乐上了。 　　 　　小哥儿常用的那几个黑色的徐乐乐洗了好几遍，其实这小珠子本来就不脏，玩的时候顶多上面沾层土，揣兜里的时候也早蹭没了。那他也洗，徐乐乐俩手搓着那几个黑珠子，沾上水了它们可真亮啊，真好看。 　　 　　姥爷特别配合着小外孙儿，给他找了块小布擦珠子，擦干了再把它们放回小盒里头。这孩子心事儿重，就怕李家小子走了冷丁一下没有小伙伴了他上火，这几天都不下楼玩儿了，有时候踩着小板凳趴窗户看两眼，外边有小孩儿看见他了在底下叫他，让他下去一起玩儿，徐乐乐都抿着嘴摇摇头，不去。 　　 　　他姥姥问他咋不出去玩儿了，徐乐乐说外边太热。 　　 　　眼看着就九月了，早都没那么热了，一早一晚的出去都得加上外套了。再说最热的时候他天天跟着他小哥儿在外边跑都不说啥，这时候倒嫌热了。 　　 　　不过姥姥姥爷都没说什么，小孩儿都这样，过一段儿时间忘了就好了。 　　 　　李南夜走的那天徐乐乐没出去送他，话还是很少，但是没再说什么，也没特意去闹。李南夜走之前上来跟他说，“乐乐我走了啊，我下周五就过来找你，不许犯别扭。” 　　 　　徐乐乐点点头，没看他小哥儿。 　　 　　李南夜拍拍他脑袋，小孩儿还挺乖，李南夜就怕他哭出来，到时候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李南夜肯定得傻眼。他后来又上来了两趟，把放在他家的徐乐乐平时玩儿的小玩具拿了上来，还有那些好吃的。徐乐乐没出去看他，自己在小屋床上坐着吹小风车，脸蛋吹得鼓鼓的，气儿憋得脸都有点儿红了。 　　 　　还真临走都不看他一眼的，李南夜挑眉笑了下，走之前去小屋门口探头往里看着，就见着小崽儿侧对着门吹风车呢，挺乖的。但是明知道他在门口呢都不扭头，李南夜只当小孩儿这是犯别扭。看着他这小样李南夜心里也挺难受，舍不得，都一起玩儿两个月了，天天除了睡觉剩下都在一块儿，李南夜是真稀罕他。从来没这么稀罕过谁。 　　 　　李南夜想了想，牙刷他没拿下去，小崽子看见他牙刷在这儿估计还能好点儿。破孩子，多大点事儿，整得那么可怜的样儿给你小哥儿看。 　　 　　李南夜关门之前最后冲里边又喊了一句，“乐乐我真走了啊。” 　　 　　徐乐乐还是没说话，不吱声，吹风车吹得劲儿更大了，小风车转得特别快，再这么转一会儿估计该坏了。 　　 　　李南夜等半天也没听见小破崽子跟他道个别，叹了口气，跟姥姥姥爷说了再见关门走了。 　　 　　那边关门声一响，徐乐乐这头瞬间就不吹了，眼泪疙瘩啪嗒啪嗒开始往下掉，没声儿地哭，跟他平时打针嚎得惊天动地的时候不一样。他刚才就一直憋着，小哥儿不喜欢小孩儿哭，徐乐乐连头都不敢回，他要回头看他小哥儿一眼他肯定得哭出来，肯定憋不住。 　　 　　徐乐乐支着耳朵听着，小哥儿下楼了，他真要走了。徐乐乐光着脚丫子跑到窗户那儿趴着看，一直到小汽车从院里拐出去了他才又跑到另外一边的阳台，那边是冲着马路的，徐乐乐在那边一直看着直到李叔的汽车都跑没影儿了还不走，就踮脚在那站着，抿着小嘴。 　　 　　那时候徐乐乐才五岁。他哪来的这么重的感情，说不清。或许就是注定了的，命里带来的，就该他这一辈子只能缠在李南夜身边不放手不松开。一声一声“小哥儿”把俩人紧紧绑在一起，互相都是对方内心深处最疯狂最偏执最不能别人碰的那么一块地儿，当然也是最美好的那么一块儿地方。 　　 　　以后很多年，不止一个人这么问过李南夜：你能不能把眼光从徐嘉乐身上挪开一点儿，你就不能也看看别人？你非得守着这么个人把自己拧成同性恋跟社会大环境背道而驰？你不怕把你自己累死？ 　　 　　李南夜永远都只是笑笑，淡然地说一句，“舍不得。” 　　 　　我舍不得。你没经历过，你没被那么依赖过二十年不变，你就根本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歇斯底里的不舍得。死也分不开。 　　 　　当然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了，目前来讲这还是俩屁孩子，但是以后那种缠缠绕绕难舍难分已有了初步萌芽，暂时还只是一颗小苗。 　　 　　徐乐乐这几天都没吃过糖，甚至有点讨厌它们，一口都不想吃。 　　 　　这个周一徐乐乐也被姥姥姥爷牵着小手给送到学前班了，提前他妈妈给报过名了，姥姥带着去报个道就行。他妈妈给送来了新书包新文具盒，各种各样的笔本和小橡皮，好看着呢，比别的小孩儿的质量都好。徐乐乐背着小书包，里边放了两个本夹，上边夹两个方格本，铅笔盒里姥爷给削好的铅笔，还给挎了个小卡通水杯。 　　 　　徐乐乐特别听话，不哭不闹的，对上学前班这事儿反应不大。报道的时候家长都跟着送到教室里，核对过了家长就该走了。姥姥姥爷站班门口跟他摆手，徐乐乐还笑着也跟着摆了摆，来学校那股子新鲜劲儿还没散呢。 　　 　　满屋子都是跟他一般大的小孩儿，叫叫嚷嚷的挺闹心，有的孩子说什么都不让爸妈走，家长要走就在屋里打滚儿哭，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班里得有一小半儿都这样。徐乐乐让这阵势给吓着了，小眉头都皱了。 　　 　　这都是些什么孩子啊，疯啦？ 　　 　　一整个上午老师什么也没干，就光顾着哄孩子了。有的撒泼孩子爸妈哄一会儿哄不好了，虎着脸吼了几句，消停了。还有的那犟的，不管咋的就是不干，家长上去照着后背都拍几巴掌了也不行，都哭背过气儿了。 　　 　　老师也挺闹心，“您别在这儿打孩子，带回家再好好哄哄吧！他现在这样你就算给他留这儿……我也不敢带啊！” 　　 　　家长没招了，提溜着孩子，边走边骂着，这样的熊孩子也真够愁人的。 　　 　　徐乐乐是这里边少数几个听话的，自己坐在位置上来回瞅，长得还好看，笑眯眯的那小样儿在这样的一群孩子中的确挺打眼儿。老师对他印象挺好的，走到他旁边的时候多问了几句，徐乐乐问什么答什么也挺痛快，一点不忸怩。 　　 　　老师当时都快感动哭了，这终于有个正常孩子了啊！这批孩子都怎么回事儿啊还让不让人活了！你们家长都看看人家这孩子是怎么教育出来的啊！你们怎么就能把家里孩子给惯成个小无赖似的呢？！ 　　 　　第一印象向来是很重要的，于是在之后两天稳定下来以后，徐乐乐华丽丽地当上小班上了。当时老师让他站在讲台上，郑重地跟班里小朋友讲，徐乐乐暂时是我们班班长，以后有谁也想做这个工作的还有机会公平竞选。 　　 　　下边三十多个小孩儿手背后坐着，徐乐乐神气的，也不是抱小哥儿大腿那小样儿了，现在人是班长，还得别人过来给他抱大腿呢！ 　　 　　就着上学前班儿的这股子新鲜劲儿，等小哥儿的时间也没那么难熬了，徐乐乐掰着小手指头算，还有三天小哥儿就回来了，他们学前班儿周末也放假，真好啊。 　　 　　还有两天小哥儿就回来了。 　　 　　哎呀，明天小哥儿就回来啦！ 　　 　　小哥儿小哥儿，呵呵呵…… ☆、11小哥回来了 　　李南夜是说话算数的，那天他爸真没时间送他回来，商量着臭儿子，周六早上送你过去行不行？李南夜回答得特别坚决，绝对不行！ 　　 　　答应了小崽子每周五晚上都回去的，结果第一次就说话没算数？那一根筋的孩子今晚还不得坐门口等到天黑去？ 　　 　　爸你赶紧的，你不去你给我找个叔送我回去，反正我今儿必须回我奶家！ 　　 　　他爸真拿他没招儿，找了个底下信得过的司机，拉着李南夜划拉的各种好吃的和小玩意儿急火火给这臭小子送他奶奶家去了。耽误一刻那都不行，破孩子瞪着眼睛催你，也不知道急的是啥。 　　 　　从市里去奶奶家也就一个小时，那个时候路上还没什么车呢，根本不存在堵车这样的事情，所以一个小时是足够了的。 　　 　　那边徐乐乐让他姥爷扯小手接回来，上楼尿了个尿，然后就蹦蹦哒哒下楼了，拦都拦不住，饭都不吃了。主要是刚才他跟他姥爷正好碰见买菜回来的李奶奶了，李奶奶看见小乐乐稀罕的，徐乐乐急急地问，“李奶奶我小哥儿回来了么？” 　　 　　李奶奶乐的，跟他姥爷说，“这俩孩子惦记的！刚才来电话说放学就过来了，估摸着再有一个小时就到啦！这小哥俩儿还真玩儿出感情了！” 　　 　　徐乐乐一听当时大眼睛就瞪亮了，抓着李奶奶手，“真的吗李奶奶？” 　　 　　“骗你干啥！”李奶奶摸摸他小脸，稀罕地掐了一把，“快回家等着去吧！” 　　 　　所以徐乐乐冲回家赶紧尿了个尿就下来了，这要不是实在太憋了他才不尿呢，他就在楼下等着。徐乐乐这次是在院儿大门口等着的，就撅着小屁股坐大门墩儿上，跟着来来往往的小汽车来回扭头看，咋还不是我小哥儿呢？我小哥儿坐的小汽车咋还不来呢？ 　　 　　他姥爷离老远瞅着，想乐，他小外孙儿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小看门狗儿等着主人回来喂食的样！ 　　 　　终于，有这么一个车到他们院的时候停下了，就停在离大门口很近的地方，徐乐乐扑棱一下就站起来，肯定是他小哥儿，这个肯定是！ 　　 　　果然，车刚一停稳车门就开了，李南夜推车门下来，脚刚落地还没等站稳呢一个小肉团子就扑过来了，直直撞过来给李南夜撞一个趔趄，把着车门才稳住。 　　 　　徐乐乐那嗓音真是少有的嘹亮，嗷嗷喊着，“小哥儿小哥儿小哥儿！” 　　 　　“别喊了你小哥儿在这呢，”李南夜脸上带着笑，伸手掐了一把肉呼呼的脸蛋儿，又挠了挠小下巴壳儿，“咋还这么傻？” 　　 　　徐乐乐也不说话，俩手搂着李南夜搂得那叫一个紧，推都推不开，脸上笑得都赶上向日葵那么灿烂了，“小哥儿你还记着我呐？” 　　 　　李南夜满脸黑线，拍怕他，“乐乐别犯傻。” 　　 　　徐乐乐：“呵呵呵……” 　　 　　那天晚上徐乐乐特别自然地跟小哥儿屁股后边就去人家里头蹭饭去了，家都不回。他姥爷在后边问，“乐乐你真不回家啦？” 　　 　　“大姥你跟我小姥吃饭吧，我跟我小哥儿吃，我吃完饭再回去！”一边说一边抓着小哥手怎么都不松开，一步都不落地跟着。 　　 　　结果姥爷一个人回家了，跟他姥姥念叨，“我就说吧，李家孙子就是来拐带我小外孙儿的，他一来我小外孙儿连家都不回了！” 　　 　　他姥姥还挺乐观，她本来就稀罕李南夜，那孩子太靠谱了给小乐乐照顾多好啊，小乐乐能有这么个小哥儿多幸福呢，你个老头子跟着掺和个什么劲儿！扯着他姥爷，别磨叽了，赶紧放桌子吃饭，吃完饭我还得扭秧歌去呐！ 　　 　　姥爷这种小外孙儿让人抢走了的心情没人理解，还得悲悲伤伤地放桌子拿碗拿筷子，太不幸福了！ 　　 　　楼下李奶奶买完菜回来就开始忙活着做饭，给孙子做好吃的，知道这小尾巴肯定得跟来，特意把菜口味做的都清淡了些，小孩儿不能吃太咸的。小乐乐这时候什么都顾不上管了，就只知道对着小哥儿摇尾巴撒娇。 　　 　　李南夜拿他是真没招儿了，这才十来天没看着，眼见着小傻孩儿这是越发的傻了！ 　　 　　吃完饭徐乐乐乐颠颠地让小哥儿领着上外边玩儿去了，一大帮小伙伴看见孩子王回来了也挺激动，他不在的时候徐乐乐都不跟他们玩儿，院里小孩儿越来越少下来了都没意思了！ 　　 　　一大群孩子凑一堆儿玩扔沙包，也叫打口袋。徐乐乐跑得慢，也不会躲，总是第一个被打下去的，那他也高兴，反正只要能跟小哥儿一起玩儿他怎么的都高兴。但是咱们小哥儿可是个能记仇的，哪个破孩子刚才给徐乐乐打下去了，到了他们伙扔的时候李南夜肯定也第一个给他打下去，那是准准儿的！ 　　 　　咱小哥儿护崽子这事儿这帮傻孩子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你还敢抻头去招惹咱们乐乐？小哥儿能让你玩儿消停了么！活该你挨打！ 　　 　　一直玩儿到晚上都挺晚了，李南夜才强给小崽子扯回去，这孩子今天这情绪实在是太高涨了，控制不住了，非得在外边儿玩不回家。李南夜瞪他，“乐乐你这是不听话了啊？这都多晚了你不回家睡觉？” 　　 　　徐乐乐蔫吧唧唧儿的，小声哼哼着，“小哥儿我就是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李南夜当时也就说不出来别的了，这小崽儿越来越知道怎么让你心疼他舍不得说他了。李南夜弹他个脑瓜崩儿，笑着问他，“你看没看见我牙刷还在你家呢？” 　　 　　“看见了，”徐乐乐点头，撅着小嘴儿，“我天天都能看见。” 　　 　　李南夜没再说话，给他半天反应时间，但是很显然咱们小崽儿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后来李南夜实在受不了了，小破孩儿都傻迷糊了，拽着他小手往家领，“那还不赶紧回家？给牙刷搂住了不让我拿走我今晚不就回不了家了么！” 　　 　　徐乐乐一边走一边眨巴着大眼睛，反应明白了突然嗷了一声，又化身小肉团子一下子冲了过去，“嗷嗷，小哥儿你今晚住我家吗？” 　　 　　“小哥儿你的意思是不是今晚住我家？” 　　 　　“小哥儿你今晚跟我住，是是？！” 　　 　　李南夜真无奈了，但是心里确实是十分开心的，就搁谁让这么个小孩儿成天满心满脑子地惦记着能不乐呵？更何况李南夜这十来天也没轻想着他，回去了看他们那的小孩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长的就不顺眼，声音也不好听，跟他那只小崽儿就没法比。 　　 　　而且现在他看别的小孩儿头发乱糟糟的他老想瞪一眼，你那头发都那么乱了你不捋捋？ 　　 　　回家以后徐乐乐自己颠颠儿的举着小牙杯，拿着小牙刷站小哥儿旁边刷牙，徐乐乐够不着洗手池，只能对着马桶刷，他小哥儿用的也是他的儿童牙膏，洗手间里全都是柠檬味儿，甜乎乎的。 　　 　　睡觉的时候徐乐乐一只手摸着小哥儿耳朵，小身子自己就往人怀里蹭，闷着小脑袋来回拱，李南夜一开始还纵着他，笑着让他自己玩儿。后来发现不行啊，你不管管他这破崽子今晚是不打算睡了！ 　　 　　李南夜照着小屁股就拍了一下，“你能不能好好睡觉了！” 　　 　　“小哥儿……”徐乐乐大眼睛瞪得那叫一个亮，“我不困。” 　　 　　“不困也得睡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是不欠收拾了乐乐？”李南夜在这样的时候那是绝对不惯着他的，小哥儿气势一上来小崽子还是很惧的。 　　 　　徐乐乐乖了一会儿，小手指头老老实实夹着小哥儿耳朵，不一会儿小声说，“小哥儿啊，你能不能像上次那样搂着我睡？” 　　 　　李南夜挑了挑眉，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性动作，这么一个小动作能替他表达很多情绪，“事儿多。” 　　 　　“小哥儿……” 　　 　　“自己钻过来！” 　　 　　“小哥儿你可太好啦，呵呵呵……” 　　 　　或许从这一晚开始吧，就基本上确定了俩人在以后的日子里睡觉都是怎么个状态，而且也打小就立下了只要李南夜回来就肯定俩人一块儿睡的这个基础，不管是在三楼还是二楼，你家还是我家，总之得睡在一起，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到后来徐乐乐自己睡觉的时候已经可以不摸耳朵了，无论是姥姥姥爷的还是自己的，但是只要跟李南夜一起睡那就必须得摸着小哥儿耳朵，不然浑身都难受。 　　 　　或许这不只是习惯。 　　 ☆、12小班长 　　从此之后徐乐乐的生活开始变得特别规律，每天背着小书包上学前班，挎着他的小水杯，水杯盖子滑开露出个软吸管，徐乐乐每次喝的时候下嘴唇一兜，把小吸管兜进嘴里，喝水的时候嘴一动一动的，特别有意思。 　　 　　没有小孩儿不盼着周末放假的，每周从周三开始转折，周三之前情绪比较低沉，假刚放完，没盼头，周三之后立马就开始激昂了，这眼看着周五了啊能不激动么！徐乐乐比别的孩子表现得更明显一点儿，别人周末就是在家玩儿，最主要还是不用上学，只要不上学那就成开心了。但是徐乐乐盼着周末不是为了不上学，他盼的是他小哥儿。 　　 　　就这么盼着盼着日子就过得特别快了，小哥儿来四次一个月就过去了，四个月之后就能盼来一个长长的寒暑假，那往往是徐乐乐最开心的一个多月。又有人带着他玩儿了，而且是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那样的玩儿。 　　 　　真的是二十四小时啊，吃饭睡觉都在一起的，徐乐乐一点儿都不孤单了，干什么都有人陪。小孩儿的脑回路有时候真是挺难理解的，李南夜哪怕上个厕所徐乐乐都得跟着，有时候他在厕所一坐坐了好半天，徐乐乐就也陪着坐在浴缸边儿上。那时候家里都有大浴缸，平时就存水用，徐乐乐坐那上边伸手在里边划拉水，自己找玩儿的。 　　 　　“乐乐你是真不嫌臭啊，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李南夜在马桶上坐着，对徐乐乐的这种行为觉得十分不理解，“你是有多喜欢闻我拉屎的味儿？” 　　 　　徐乐乐抬头笑呵呵，“小哥儿我不嫌你。” 　　 　　“我知道你不嫌我，”李南夜挺无奈，“你出去等我就行，我快点儿拉。” 　　 　　“不用快点拉，我不着急，”徐乐乐眨巴着大眼睛，“我在这儿陪你，我怕你没意思。” 　　 　　李南夜乐着说，“我挺有意思的，真的，你出去吧别在这儿熏着了。” 　　 　　说多了都没用，徐乐乐就愿意在这儿陪着，其实他真没觉得他小哥儿拉粑粑有多臭，他只要坐这儿玩一小会水就可以了。也亏了这是他小哥儿也不是个脸小的，这要换一个正常点儿的你在这儿眼巴巴盯着他能拉出来就怪了。 　　 　　李南夜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想到这小崽子这么有长劲儿，他以为徐乐乐就是图个新鲜，想让他带着玩儿，过段时间就够了。但是没想到这孩子还真是一直都特别黏他，就算上学以后班里也有玩儿得好的小伙伴了，但是小哥儿仍然是天天都得挂嘴边儿的。他要是有一周不来下周的时候徐乐乐就不好哄了，小嘴嘟着，大眼瞪着，委屈劲儿看着都让人心酸，就跟你要抛弃他了似的。 　　 　　其实徐乐乐就是习惯了，习惯了盼着周五快点儿来，也习惯了每个周末都能见到小哥儿，一次看不见都不行。这孩子其实挺随和的，脾气也好，但是偏就对跟“李南夜”这仨字儿有关的所有事情都特别偏执。有时候倔起来就谁说都没用，除了那仨字儿本人剩下谁也制不住他。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小时候都能有那么一两个青梅小亦或是小竹马，就算很多年过后，最最单纯的那份友情，建立在小糖果小游戏这些东西上的情感，即便简单到无法描述。可哪怕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在心底却永远都还是最初甜美的模样。 　　 　　他们俩好成这样最高兴的莫过于李爷爷和李奶奶，小孙子每周都来，屁股后边还带着另外一个小孙子，俩老人可美了。 　　 　　日子就这么在盼周五盼寒暑假的循环过程中过去了两年。小乐乐今年都小学二年级了，仍然是班里的小班长，权利大着呢。 　　 　　“徐嘉乐，水给我喝一口！我快渴死了！” 　　 　　“不给。” 　　 　　“行！我就知道问了也是这样的，你就抠门儿吧！” 　　 　　上学以后徐乐乐他爸妈就给他改了名，其实他刚出生的时候也是没想好名字，就临时落了那么个小名，但是现在上学了总得起个正式点儿的名字，不然以后上了高中大学了，毕业工作结婚了还叫徐乐乐？ 　　 　　但是大家对乐乐这个名早就叫惯了，再起别的名怎么都觉着别扭，所以他爸就说干脆换个字吧，就叫徐嘉乐，这么的也还能习惯。所以咱们小乐乐现在的大名就叫徐嘉乐了。 　　 　　跟他说话的这是他们班的一个脏孩子，天天身上总不见干净，衣服上蹭得黑糊糊一团子，裤子那更别提了，课间休息的时候趴地上弹一会儿琉琉，起来身上土都不拍就往教室跑，徐乐乐总说他造得跟小鬼儿似的。 　　 　　这小孩儿叫丁小超，是徐乐乐他们班的体育委员，个儿不算最高的，但是跑得很快，谁也不敢跟他比赛跑，他们班接力赛总是第一。徐嘉乐第一次见他时候对他印象就挺深，当时是他们第一天来班上报道的时候，可能是身边一直有爸妈跟着了丁小超还没有机会，可没准儿是还没跟别的小孩儿混熟呢暂时没有小伙伴，反正当时他还挺干净的，所以徐嘉乐也没特别讨厌他。 　　 　　但是让徐嘉乐记住他的是他那个乱七八糟的后脑勺。当时他们的座位是随便坐的，丁小超正好坐在徐乐乐前边，徐嘉乐正对着那个后脑勺眼睛都看直了，暗暗在心里数着，一，二，三，这孩子长了仨头旋儿！ 　　 　　这是什么脑袋啊？怎么这么多头旋儿啊！徐嘉乐当时就差点儿把他当成小怪兽了。开学头几天徐嘉乐愣是没敢跟那孩子说过话，太吓人了。 　　 　　那周末李南夜来的时候徐乐乐赶紧跟小哥儿说了，小表情小语气特别纠结，惊恐万分的，李南夜当时就笑了。 　　 　　“挺正常的，很多人都长两个三个的，只不过大部分只有一个。”李南夜手扣着乐乐后脑勺，拇指按着他头旋儿转着圈，小孩儿脑型特别好看，头旋儿在最中间，圆圆一小圈儿。 　　 　　李南夜还跟他说了，那小孩儿肯定跑的快。 　　 　　“一个头旋儿好，俩头旋儿坏，仨头旋儿跑的快。” 　　 　　于是周一再上学的时候徐嘉乐就真的凑过去问丁小超，“你是不是跑得很快？” 　　 　　当时丁小超愣了一下，还挺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心里挺复杂，哎，跑得快也容易出名啊，这还没等跑一次呢，不知道学前班哪个破孩子嘴这么欠给我传出来的？ 　　 　　丁小超扯了扯头发，心里有点儿飘，原来我这么有名啊…… 　　 　　徐嘉乐当时知道对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只不过心里更崇拜小哥儿了，连这种事儿都能猜对，太神了。 　　 　　不过这丁小超就自动自发把徐嘉乐当初他伙伴了，全当徐嘉乐是知道他跑得快凑过来崇拜加仰望的呢。后来徐嘉乐都要烦死他了，他怎么能这么脏啊？他身上那么多土他不难受？ 　　 　　而且这孩子还特别能喝水，天天早上来的时候书包里都背了一瓶水，但是不到中午放学估计就喝没了，自己的喝没了就惦记着管徐嘉乐借水喝。 　　 　　都借了一年多了，徐嘉乐愣是一次也没借过。 　　 　　这不能赖我们小乐乐，丁小超那么脏，小乐乐都要嫌弃死他了，还能借他？再说其实就算他不脏乐乐也不会借，水杯这种东西，只有小哥儿才能跟他一起用，别人一下都不能碰的。 　　 　　这几天他们学校准备着搞运动会呢，丁小超要代表着他们班参加赛跑，所以体育课上练得尤为刻苦。他一刻苦水就不够喝，不够喝就管徐嘉乐借，管人借就得碰钉子。 　　 　　不过这天小乐乐的水也真没有了，小水杯里的都喝光了。因为他们一年级二年级的小朋友都得走成方队，学校给的任务，老师天天领着小朋友们出去站队，然后走圈儿。徐嘉乐作为班长走在最前边儿举班牌，带着小帽儿，所有班里举班牌儿的属我们小乐乐最好看。 　　 　　这次运动会学校挺重视，好像是有市里电视台来录像的，要演在电视上的，搞得好了学校评优活动都能加分的！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小乐乐也是很辛苦的，天天阳光下边晒着，好在咱这孩子白，而且是晒不黑的肤质，要不得黑一大圈儿。 　　 　　周末李南夜来了，逗着小崽儿玩的时候一捏胳膊，小孩儿嗷了一声就缩起来了。李南夜当时表情就不好了，眉头皱起来，问乐乐，“我捏疼你了？你胳膊怎么了？” 　　 　　“没有小哥儿，不是你捏的。”徐乐乐小声说着。 　　 　　“那咋了？我看看。”一边给徐乐乐胳膊拽过来瞅了瞅，小胳膊还是又短又胖的，都是肉，好玩着呢，看不出哪儿坏了，李南夜眉头松了点儿。 　　 　　其实真没咋的，就是举班牌举时间长了胳膊有点酸，这要搁丁小超那样的皮实孩子估计都没什么感觉，但是咱们小乐乐娇着呢，平时也不在外边跟他们疯跑，所以不扛折腾了点儿。 　　 　　李南夜没说什么，这不算什么事儿，过几天就不酸了，只要不是伤着了就行。小崽子太金贵，磕了碰了身上紫一块儿就不愿意好，李南夜一看见那样的地方心里就来气，想发火。 　　 　　好在小乐乐乖，不淘气也不撒丫子去外边跑。其实李南夜还真挺不放心他，放假的时候都是他领着玩儿，他能看着，罩着。但是平时上学的时候他没法跟着，学校那些玩儿的设施有的挺讨厌，大孩子玩儿还行，像徐乐乐这样的摔一下挺严重。 　　 　　比如有个转盘，一圈小孩儿坐上边，有人推一下就能转起来，想多快能转多快，要是手把不住里边栏杆的话这么小的孩子一下子就能甩飞出去。还有那个跟脚手架似的东西，就是用铁杆焊的，一层一层的方格，那架子太高了，爬到上边踩空了掉下来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俩东西李南夜告诉乐乐不能碰也不能玩儿，离远点儿，谁叫你也不许去。 　　 　　乐乐对小哥儿的话肯定是听的，每次走到那跟前儿的时候恨不得都绕远点儿，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对于这点李南夜很满意，小崽子不撒谎，他说听话了没玩儿那就是听了。 　　 　　有时候李南夜挺纳闷，怎么这崽子越大还越不放心了呢？ 　　 ☆、13傻缺 　　徐嘉乐他们运动会那天刚好是周六，说是为了不耽误学生正常的学习时间，可是为了这运动会平时课都不上了，该练啥的练啥，那这把运动会放到周末又有什么意义了，还占了假期。 　　 　　不过徐嘉乐倒是挺高兴的，因为他们一二年级小孩儿的任务就是走两圈方队，然后就坐在操场外围台阶上，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到时候他可以坐在最后边，小哥儿说了会来陪他。徐嘉乐只要一想着能让他们班的这些小同学看见他小哥儿就觉得特别激动，他这就是臭显摆。 　　 　　领导要求一年级二年级的小同学全都得统一服装，必须穿小白背心小白短裤和小白布鞋，头顶还得顶个小白帽。结果那天来的时候只见白花花的一片，叫喳喳的，老师都分不太清自己班的小孩儿，只能都回到班里，然后再领出来站队，要不总有站乱的。 　　 　　徐嘉乐他姥姥现给买的砍袖小背心儿，上边儿还印着蓝精灵的，小短裤边缘也是蓝精灵，一套配着的，可好看了。小白布鞋上边一点灰都没有，可白可白了，上边扣着个白色的鸭舌帽，肉呼呼的小胳膊小腿儿的在外边露着，让人看了就想过去捏一把，太可爱了。早上是李南夜扯着小手送他来的，徐乐乐美的，只要想想小哥儿现在就在学校里等着他呢徐嘉乐就特别振奋，心情有点儿飘。 　　 　　走方队的时候徐嘉乐举着班牌儿在最前边走着，操场外围人挺多，不少家长都来给孩子加油了，还有高年级要参加运动会的，徐嘉乐就张着大眼睛在这些人堆儿里找他小哥儿，也不知道小哥儿能不能看见他，大家穿的都差不多，都是一身儿白，小哥儿可能看不见他了。 　　 　　李南夜离挺远就能看见他们家小崽儿，别说都穿着一样衣服了，就算他们再给脸都蒙上，就只让看个小胳膊小腿儿的，李南夜都能一眼认出来哪个是他家那个小孩儿。 　　 　　别的小孩儿就没有我们家的那么白！他们有这么好看么？那双眼睛来回张望着多打眼儿啊，小胖脚丫穿着小白鞋，胖乎乎的都招人稀罕死了，再说还是个举着牌儿的，怎么可能看不见。 　　 　　李南夜等到徐嘉乐走近了的时候三下两下挤到前边去，冲着小方队就吼了一嗓子，一声“乐乐”引得一大片小白帽齐刷刷看过来，其中徐嘉乐转的是最快的，小脖子刷一下拧过去，小脸当时就乐了，那就是个小向日葵！那么双灵动的大眼睛里边闪动着各种光，看着小哥儿的眼神实在是太黏糊糊了，当时就恨不得直接扑上来搂着蹭两下了。 　　 　　后边小孩儿小声好奇地问徐嘉乐，“班长，那是你哥么？” 　　 　　“嗯，那是我小哥！” 　　 　　后边好几个小孩儿当时就羡慕了，也不知道那时候的孩子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反正每次有家长来学校看别的同学了就会觉得特别羡慕，被羡慕的那小孩儿肯定是各种美啊，就像现在的徐嘉乐。 　　 　　他们这边玩得挺热闹，校长在主席台都要给气冒烟了！ 　　 　　你们看啥呢你们？！录着像呢！赶紧给我转回来！你们哪班的！哎那个举牌儿的，就最白的那个！你快转过来吧一会儿脖子都拧了！ 　　 　　不过虽然有这么个小插曲吧，但是这帮小白包子表现得还是不错的，一个个精神饱满的小样子，乐乐呵呵的，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效果还是很可观的。于是他们学校在市里各小学评比的时候又上升了一个层次，排名又靠前了。 　　 　　那天李南夜真陪着小孩儿在学校看了一天的运动会，天儿其实特别热，小孩儿们都捂着鸭舌帽，不一会儿脑袋上就一圈儿汗，李南夜隔一会儿就把徐嘉乐帽子拿下来，给擦擦汗。再不就跑去学校的小卖店儿给买冰汽水和小雪人雪糕，给周围几个小孩儿也都分了。徐嘉乐当时美的，小嘴儿都咧得闭不上了，因为他们班的那些小同学都在说，“班长你小哥对你可真好！” 　　 　　徐嘉乐扬着小脖子，特别神气。 　　 　　我小哥儿好着呢！我小哥儿对我一直这么好！ 　　 　　李南夜坐在他们班最后边儿，陪徐嘉乐打发时间。不知道去哪儿找了俩小砖头碎渣，拿回来，跟徐乐乐玩石头剪子布，画天下太平。俩人画个田字格，谁赢了就在里边写上一比，谁先写完谁赢。 　　 　　俩人最开始的时候跟的还挺紧，李南夜写一笔徐嘉乐就跟着写一笔，一直都写到“平”了李南夜还是只快了一笔。最后一个字儿总共五笔，第四笔的时候俩人是平手，也就是最后这一把谁赢了谁就最先写完了。徐嘉乐大眼睛转着，想了半天，小拳头放在后边攥着，抿着小嘴儿猜小哥儿到底能出啥。 　　 　　不过后来他还是没猜对，小哥儿出了石头，他出的剪子。徐嘉乐眼巴巴看着小哥儿把最后那一竖给画上了，挑着眼角冲他笑。李南夜故意逗他，拿小砖头在地上他画的那几个字儿旁边写了挺大一个“胜”。 　　 　　徐嘉乐看着那个“胜”，想了想，嘴角一弯笑的还挺坏，拿起小砖头也在自己那几个字儿旁边写了一个，李南夜歪头看着，然后一下就乐了。 　　 　　这破孩子，他在自己那儿写了个“差点儿胜”！ 　　 　　李南夜没忍住，乐得不行，伸手过去掐了一把小脸蛋子，扯着轻轻拽一下再松手，最愿意看脸蛋儿上那一小嘟肉自己弹回去的样，最好玩儿。 　　 　　人小哥俩自己玩儿得挺好的，非得有那不识相的过来跟着掺和，那个不识相的破孩子就叫丁小超。 　　 　　“徐嘉乐你可真有意思！哈哈！输了不说输了，还写个‘差点儿胜’！哈哈哈，真逗！” 　　 　　徐嘉乐小眉头皱着，“我愿意，丁小超你一边玩儿去，牙那么大还哈哈，难看死了。” 　　 　　丁小超下意识捂了下嘴，他现在正换牙呢，前两天门牙刚掉了一颗，说话都有点儿漏风，太尴尬了。 　　 　　李南夜觉得这小孩儿挺有意思，有点儿傻缺，冲着徐嘉乐一挑眉。 　　 　　徐嘉乐撇了下嘴，介绍着，“小哥儿这是丁小超，就是我跟你说过了的，三个头旋儿的那个。” 　　 　　丁小超使劲儿点了点头，一只手还捂着嘴，为了证明还特别把脑袋扭了过去为了让李南夜能看见他后脑勺。他也跟着徐嘉乐叫了一声“小哥”。 　　 　　徐嘉乐轻轻皱了下眉，但是没说什么。 　　 　　李南夜冲丁小超笑了笑，“你就是丁小超啊？跑特快吧？” 　　 　　丁小超倒是一点儿不谦虚，直接点了点头，心里还有点儿激动，徐嘉乐回家都能提起他来，应该真是拿他当好朋友了，虽然他从来不把水借给他喝。 　　 　　丁小超这孩子也算挺长脸，这不是统一要求了么，全都穿白背心白裤衩的，而且也没给他机会出去乱跑，所以今天看着还挺干净，除了那磕漏风的门牙不太给力之外别的都挺好，也挺俊个小孩儿。 　　 　　那天丁小超是幸福着了，跟人小哥俩一块玩着，李南夜给两个小孩儿都买了可多好吃的，丁小超想着，怪不得徐嘉乐成天把小哥挂嘴边儿，原来小哥儿这么好啊，有这么个小哥可太美了。 　　 　　下午散了的时候徐嘉乐扯着小哥的手，小白帽放手里拿着，脚上小布鞋蹬着，跟小哥儿一块回家。李南夜说丁小超这小孩儿挺好，可以跟他一起玩儿，小孩儿不坏，就是有点儿傻。 　　 　　徐嘉乐没说话，低着头，眼睛骨碌碌转着，“小哥儿你也总说我傻。” 　　 　　“嗯，你俩都傻，所以才能玩一块儿去么，”李南夜捏捏手里小肉爪子，小爪子都长大了不少，笑了笑说，“不过你俩傻得不一样。” 　　 　　徐嘉乐抬头，“哪儿不一样啦？” 　　 　　李南夜乐，“你傻乖傻乖的，好玩儿。” 　　 　　小乐乐当时就高兴了，凑过去搂着胳膊蹭，“那他呢？” 　　 　　“他傻缺，哈哈。” 　　 　　徐嘉乐也跟着哈哈笑，他跟丁小超确实是挺好的，算得上在他们班上跟他最好的了。虽然他总嫌他埋汰，也不借他水喝，不过徐嘉乐每次带好吃的去学校都不会忘了丁小超，肯定给他也带一份儿的。而且不然的话今天也不可能让他也跟小哥儿一起玩儿。 　　 　　李南夜伸手过去捏了捏小胳膊，“胳膊还疼不疼了？” 　　 　　“早都不疼了小哥儿。”徐嘉乐甩了甩胳膊，笑眯眯的。 　　 　　李南夜又捏了捏，看着小孩儿的眼神儿跟看着别人的时候总是不太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把他当成自己的责任了。现在基本上只要他放假回家了，就没姥姥姥爷什么事儿，小乐乐什么都不用他们管，只要有小哥儿就行。 　　 　　李南夜也习惯了小崽儿这么黏着他，这种感觉其实挺好的，小破孩儿不光只知道撒娇黏人，其实可会关心人了，时不时感动你一把。就像冬天睡觉的时候，李南夜要是手凉了，徐乐乐就肯定把他俩手抓过来放自己小肚皮上暖着，不松手的，什么时候暖热乎了才算完。 　　 　　李南夜眼神挺宠，小东西，贴心着呢。 ☆、14水气球 　　丁小超下了课，颠颠儿拿着自己上课时候叠的小东西过来找徐嘉乐，脸上笑的那个贱啊，凑过去，“徐嘉乐，玩会儿吧！” 　　 　　徐嘉乐看他一眼，又赶紧把头扭回去继续手里的事儿，“不玩儿。” 　　 　　“你看你又这样！”丁小超不干，自己把上课叠的拿东西套手指头上，“你不看也行，你就说就行！” 　　 　　徐嘉乐这次头都没抬，“你快拿着你那小猪蹄儿跟别人玩去吧，我没时间，你别添乱行不行啊？” 　　 　　“谁添乱了我没添乱啊！我也没说不让你弄，”丁小超还挺执着，举着俩爪子，“再说谁那是猪蹄儿啊？我这是东南西北！快点儿徐嘉乐，我上节课弄好半天呢！你玩一回啊倒是！” 　　 　　徐嘉乐让他烦的没招，想都没想，随口一说，“东一百零八。” 　　 　　“……徐嘉乐你还能能好好玩儿了？！” 　　 　　“去找别人玩儿吧啊，这东西你天天都叠，天天让我玩儿，我都玩儿腻歪死了，去找你同桌玩儿，我还有我的事儿呢！” 　　 　　徐嘉乐是真服丁小超了，整张大纸，叠成四个小方格，上边写上东南西北，再在后面对应着写上孙悟空白骨精好人坏人什么的，套手上，另外一个小孩儿下指令说个方向和数字，到时候对应的是什么字儿就是什么。这东西刚开始玩儿的时候还能新鲜两下，但是你架不住丁小超成天弄这么个东西让他玩儿啊！整个小东西跟猪蹄儿似的天天在手上套着，他现在一看见丁小超拿这个过来就头疼。 　　 　　“你都玩儿腻味了就更别说我同桌了，”丁小超把小猪蹄儿摘下来，叠好了揣兜里了，还挺惆怅，“你们最近都嫌弃我的智力。” 　　 　　徐嘉乐笑了下，这句话还倒是挺对的，他扭头看了丁小超一眼，“没嫌弃，但是我太忙了，我这小东西更麻烦的。” 　　 　　丁小超撇了下嘴，“你自己乐意么不是，我说我帮你你不用，再说明明都弄了好几个了你还非得再重新弄。” 　　 　　徐嘉乐眨眨眼，抿嘴笑了，没说话。 　　 　　他小哥要过生日了，徐嘉乐准备了很长时间。去年的时候因为他小哥没提前说，所以徐乐乐不知道，但是今天他记住了，想礼物就想了很长时间。因为他要自己动手做，而且还要他小哥儿能一直都随身带着的。 　　 　　他让姥姥姥爷戴着他，去路边的野杏树上摘了好多小野杏，挑着里面最大的，小野杏绿色的，成人拇指肚那么大。他姥爷有个枕头，特别硬，里边都是这个小杏核，说是枕着它有利于睡眠，里面的杏核他见过一次，小小的圆圆的，像小核桃。 　　 　　整个过程下来乐乐都没让别人帮过，小野杏是他让姥爷抱着他，他自己摘的，然后拿着小袋子自己提着回来，就连他姥姥说帮他洗洗小乐乐都不让。必须得自己动手，更别说之后的了。 　　 　　徐嘉乐先挑大的小杏子，用小牙咬掉外边的果肉，又苦又涩的，每次咬完都得皱着鼻子呸呸两下，然后再拿过来接着啃。啃完了用牙签和他姥姥缝衣服的针，每个小孔每个小缝隙都抠干净，弄完之后一个圆圆的小杏核，看着就特别可爱。 　　 　　但是其实这个工作一点儿也不容易，徐嘉乐想弄干净两三个小杏核就得一天，而且他只能下课和放学回家之后弄，周末还得瞒着小哥儿，偷偷的怕被发现。他把先弄完的放在阳台晒了两天，直到颜色变得深了，摸着也特别干了才开始穿孔。 　　 　　小乐乐也没有别的工具，能用的就只有他的圆规，缝衣服针太细了根本拿不住，于是小乐乐就天天拿着个圆规，对着小杏核的一个点上一直转啊转，得用挺大的劲儿，直到把小杏核磨出个小窟窿。然后得对应着在另外一面的同一个点上磨，不然磨歪了针就透不过去，而且穿上绳了也不好看。 　　 　　他一共弄出来八个了，可是一个都不满意，两边不对称，再不就是小洞差太多，线穿不上。小乐乐弄到后来已经很沮丧了，圆规都用坏了三个，可是还是弄不出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哥儿这周日就过生日了，弄不出来一个最好看的小乐乐是不会放弃的。 　　 　　不过还行，第九个的时候徐嘉乐终于觉得满意了。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上都有小泡，因为他得一直用劲儿按着圆规，还得转，细嫩嫩的小手给折磨得苦不堪言，碰一下就挺疼的。但是徐嘉乐心里特别开心，特意去买了他们班女同学编手链儿用的小黑绳，也学着编了一个，特别用心，然后最中间的地方把小杏核给编进去了，牢牢栓在里边，只要手链不折就不会丢。 　　 　　亏了这是弄完了，再弄一段儿时间下去咱们小乐乐大眼睛都得给熬肿了！ 　　 　　那个星期五徐嘉乐心情特别好，他的礼物都准备完了，就等小哥儿晚上过来了。白天的时候还跟丁小超玩了会儿水气球，丁小超不知道从那弄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小气球，从水龙头灌满了水把口一系，五颜六色的小气球里边装着水，徐嘉乐玩儿得挺开心。 　　 　　咱们小乐乐自己在这边儿守着几个水气球玩儿的老实，小样乖的，再看外边那几个，下了课，一人兜着七八个水气球上外边打水仗去了！你砸我一个我砸你一个，砸的每个身上都全是水，再加上外边操场上有土，那直接就在身上和泥了！ 　　 　　结果那一下午徐嘉乐都再没让丁小超近过身，他一过来徐嘉乐就赶紧阻止，“你快别过来了，我都能闻着你身上那股土味儿！你别沾我身上，今天我小哥儿就回来了！” 　　 　　丁小超也挺配合，“那行吧，那我想跟你说话我是不是还得扯嗓子喊啊？” 　　 　　“那你现在喊了么？” 　　 　　“没有啊，那我就这么说就行了呗？” 　　 　　“嗯，你这么说就行，我也没让你离我十好几米呢你喊啥，”徐嘉乐有时候是真挺佩服丁小超这思路，“你不说也行。” 　　 　　徐嘉乐平时在班里也是挺威武个小班长，不像丁小超他们似的在外边傻跑，还挺安静的，所以班上这些熊孩子一般没人惹他。不过也总有意外的时候，因为他放学从教室到大门口要走一小段路，经过操场，这一段儿他跟丁小超一起走。 　　 　　丁小超都放学了还跟人搭欠儿，旁边几个跟他差不多的孩子，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挤兑。徐嘉乐手里还有一个水气球，他正搁手里玩儿呢，结果不知道是哪个熊孩子要扔丁小超的，一个水气球直接就砸徐嘉乐半边身子都是水，小乐乐吓一跳，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让人给砸懵了。 　　 　　那小孩儿赶紧低着头过来给班长道歉，他真没想砸徐嘉乐，他砸丁小超的，谁知道那破孩子往旁边一躲，所以这水气球正好就砸班长身上了。 　　 　　徐嘉乐跟那小孩儿说了没事儿，他也不是故意的，不赖他，这事儿要赖也赖丁小超。徐嘉乐瞪了丁小超好几天，那个惹祸了的也消停了，臊眉耷眼儿跟在后边儿，也不得瑟了。 　　 　　这时候的天都有点儿凉了，你想啊，外边树上小野杏子都长那么大了，白天还行，到了晚上太阳落山了肯定有点儿凉。徐乐乐从上学开始到现在今天是头一天弄这么狼狈，衣服湿哒哒贴在身上，还往下滴着水儿呢。 　　 　　要说咱们小乐乐点儿也够背的了，平时巴不得小哥儿能早回来一会儿都盼不来，今天他走出去一看，没看见他大姥小姥，倒是一眼看见他小哥儿了！他小哥儿正站大门口等他呢！ 　　 　　徐嘉乐当时眼睛就一亮，给丁小超扔后边直接不管了，冲着人就跑过去，“小哥儿！” 　　 　　李南夜今天回来的早，白天他们学校竞赛，他下午就考完了，上楼跟姥爷说了一声，就直接过来接小崽儿了。想着小崽儿那大眼睛看见他的时候得亮成什么样他就心情挺好，小屁孩儿，傻乖傻乖的。 　　 　　徐嘉乐化身小肉团子冲过去还没等挨着他小哥儿身呢，小哥儿一把就给阻止了，掐着小肩膀让他在身前站定了，一脸怒容的。小乐乐挑着大眼睛看他小哥儿，小表情挺惊讶，还有点委屈的意思。 　　 　　李南夜没顾上他这可怜的小模样，一手掐着肩膀一手指了他那半身水和手上没来得及扔的水气球，皱着眉，样子还挺凶，“乐乐，你这怎么弄的？” 　　 　　徐嘉乐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再抬起头的时候就更委屈了，小嘴儿有点儿嘟着，“小哥儿，我同学不小心弄的……” 　　 　　李南夜脸还是挺凶的，全当他是顾着玩儿，玩疯了弄自己一身水。拿过小孩儿手里水气球捏了捏，“这时候了还跟别人打水仗？你什么身体你不知道？！你有人别的小孩儿身体好么！” 　　 　　“小哥儿别生气，”徐乐乐把水气球扔了，去扯他小哥儿手，仰着小脸儿，“小哥儿咱们回家吧……” 　　 　　李南夜看他这样肯定说不出别的了，瞪他一眼，伸手过去摸了摸，冰凉的，把自己外边穿的衬衫脱了，直接穿个小背心儿。给徐嘉乐小书包摘下来自己提着，让他穿上衬衫。 　　 　　徐嘉乐还挺聪明，知道别推，也别说不穿，以他的经验那样小哥儿肯定更不高兴。 　　 　　小乐乐就扯着他小哥儿的手，甩着有点儿长的袖子低着头跟在旁边走，小样可怜的，李南夜也不忍心了。但是破孩子越来越不听话，还跟人玩水气球，弄这一身水的回头又发烧。自从那年夏天俩人玩儿了一次水徐嘉乐感冒三天，李南夜就再也不让他身上湿着，小孩儿太脆了，抵抗力不行。 　　 　　徐嘉乐一直嘟着小嘴，本来看见小哥儿那么开心，结果让小哥儿给吼了，心里有点不得劲儿。这心里要是不得劲儿了吧，那浑身就哪都难受，连手指头上的小泡都疼了。 　　 　　真委屈。 　　 　　徐乐乐偷偷抬头瞄了眼他小哥，小小声地说着，“小哥儿，你别不高兴了，我没玩儿，丁小超跟别人玩儿的，不小心砸着我了。” 　　 　　“小哥儿，我听话着呢。” 　　 　　“小哥儿我有点儿委屈了，你哄哄我吧，不然我该想哭了……” 　　 　　几句话，一下子李南夜就心疼了。 ☆、15生日礼物 　　李南夜伸手过去把小孩儿往自己身边搂了搂，手在头顶揉了两把，笑了，“那你想让我怎么哄你啊？” 　　 　　“我也不知道，”徐嘉乐低着头，还挺失落，“其实不哄也可以的，小哥儿，我就是不想让你生气，我挺乖的，你不应该生气。” 　　 　　李南夜让小孩儿这副小样子给逗乐了，问他，“你乖了么？” 　　 　　徐嘉乐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点了点头，“乖了，小哥儿说的话我都听了。” 　　 　　李南夜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过了挺长时间，才摸了一把小孩儿脑袋，拇指在头旋儿上磨了磨，按了按，“知道你乖。” 　　 　　晚饭小乐乐肯定又是跟着小哥儿在李奶奶家吃的，让小哥儿看着吃了一小碗饭，还吃了挺多鱼，李南夜挺满意，小崽儿这段时间开始抽个儿了，长得很快。 　　 　　晚上睡觉的时候徐嘉乐一只手抱着小哥的胳膊，又想起来他那个小手链了，小脸儿藏在他小哥儿肩膀处偷偷地笑。摸着小哥儿耳朵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开始动，轻轻地摩挲，这就代表他心情特别不错，只有心情泛滥了控制不住激动的时候他才会这样俩小手指头动着，不然是消停夹着不动的。 　　 　　李南夜让他磨得一阵阵儿想笑，耳朵发痒，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好好睡觉自己在那儿美什么呢？” 　　 　　徐乐乐嘴角咧得更大了，把脸又往小哥儿肩膀上蹭了蹭，“没美什么。” 　　 　　“不说拉倒吧，”李南夜也没再问，另外一只手伸过来掐了一把乐乐的小脸蛋儿，“赶紧睡吧，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那个带夹心儿的巧克力，明早醒了给你吃。” 　　 　　“嗯，”徐嘉乐舔了舔嘴唇，上牙轻轻咬着下嘴唇儿，小鼻子在他小哥儿身上拱了拱，“小哥儿咱俩一起睡。” 　　 　　李南夜乐，让他拱得犯痒痒，“这不一起睡着呢么。” 　　 　　小破崽子，成天就知道撒娇。 　　 　　第二天早上李南夜醒的时候就见水灵灵一对儿大眼睛，笑么滋儿地盯着他看，李南夜一愣，反应了几秒才伸手过去拍了一把徐嘉乐屁股蛋儿，“大早上的吓我一跳。” 　　 　　徐嘉乐被拍屁股了还是美滋滋儿的，小肉腿儿都在他小哥儿身上搭着，还往上挪了挪，就恨不得整个人都趴上去才好呢。 　　 　　李南夜心情也挺好，伸手捏捏小崽儿的两条小胖腿儿，笑了，“都是肉，你就是只小猪。” 　　 　　徐嘉乐嘻嘻笑着，傻了吧唧的，他小哥儿还有一只手闲着的，他就又把小爪子团起来自己塞人手心儿里，黏糊的，真让人受不了。 　　 　　现在他们家已经不订原先那家的牛奶了，他们家送的总不及时，有时候还不太新鲜。现在咱们小乐乐都是喝奶粉的，他妈妈给买的，甜甜的，比牛奶好喝。徐乐乐每天早上喝牛奶的时候都用小勺搅一搅，里边总会有没冲开的小奶粉团，里边是干的，一小块儿，徐嘉乐最喜欢先把那小团团挑出来放嘴里含着，特别有意思。 　　 　　李南夜看他那猫崽子样儿直想乐，把自己碗里的牛奶也用勺搅了两下，小奶粉粒儿用小勺盛出来喂他嘴里。这就是只小馋猫，奶味儿的东西他都喜欢，爱吃奶片，奶糖什么的。李南夜现在不让他多吃糖了，小孩儿正换牙呢，给他弄了挺多高级奶片，是他爸带他去市里超市时候买的，比奶糖贵得多。 　　 　　两个人的成长生活一直是这样的，以后也是，李南夜对自己的事儿很少挂心，可能他觉得自己太皮了，不需要想太多没用的事儿，但是小崽儿就脆得多，得顾好了，所以徐嘉乐的每一步成长，甚至每一件微小的事情李南夜都是挂在心上的，不过他也不是都会说出来。 　　 　　一物降一物吧，像李南夜这么一个什么事儿都不走心的人，势必会有这样一个什么事儿都需要他走心的人去管，去惦记。是牵绊，也是陪伴。 　　 　　徐嘉乐心里头总是想着他那个小手链儿，就在他书包夹层里放着呢，他老想拿出来给它小哥儿，但是又还想等到明天过生日了再给，愁坏了都。 　　 　　上午跟小哥儿在家玩了会儿游戏，插卡的小霸王游戏机，去年过年的时候他爸给买的，徐嘉乐平时不玩儿，只有小哥儿来了陪他一起的时候他才玩儿。连在电视上，俩人一人拿一个手柄，玩儿超级玛丽，也玩儿魂斗罗。 　　 　　不过魂斗罗他玩儿不好，反应没小哥儿那么快，小哥儿太厉害了，这些游戏他能玩儿很长很长时间，徐嘉乐就看着都觉得挺刺激。 　　 　　下午的时候俩人上外边儿玩了一会儿，这时候外边开始有人晾秋菜了，楼下地上铺着报纸，上边有晒萝卜片的，也有晒小海棠片的，徐嘉乐每次走到他姥姥和李奶奶晒的那一片儿的时候都蹲下身把报纸外边儿的给捡回去弄好，一片一片的给铺得可均匀了。 　　 　　外边儿零星有几个孩子，也没玩儿什么，都凑在一起吃好吃的呢。他们吃的那些李南夜平时不让小乐乐吃，但是有几种偶尔也会同意让他吃一点儿，比如他们现在吃的那跳跳糖。含在嘴里一跳一跳的，每次小崽儿吃在嘴里的时候都瞪大了眼睛，抿着小嘴儿又惊讶又新奇的，反应特别有意思。 　　 　　这些小孩儿吃的东西也挺好玩儿，正常的零食他每周都给小孩儿带，上次李南夜牵着徐嘉乐小手带他去小超市买了好多小东西，都是平时不让他吃的。其实小乐乐就是好奇，也没多想吃，所以带他吃一次他以后也不张罗着想吃了。 　　 　　那时候小孩子都喜欢的一些小零食，三毛钱一包的咪咪虾条，两毛钱的无花果，一毛钱的西瓜形状的泡泡糖，还有猴王丹，戒指糖，酒心巧克力什么的。小乐乐每样都吃了点儿，然后就不吃了，只觉得好玩儿。 　　 　　其实那时候的小孩儿也没真图它们好吃，像徐嘉乐这样嘴早被他小哥儿给养刁了的，就是因为好玩儿，而且是一种习惯，大家都在吃的时候你不吃就好像没童年似的！ 　　 　　但是小乐乐对跳跳糖的感情倒是真的挺深的，喜欢那东西，含在嘴里一跳一跳的太好玩儿了。那时候还有一种糖叫魔鬼糖，吃到嘴里酸的都发苦，徐嘉乐第一次吃的时候眼泪都给酸出来了，但是没找到地方吐，结果后来含着含着竟然又变甜了！ 　　 　　太神奇了这些小东西，徐嘉乐虽然不怎么吃，但是也挺稀罕的。 　　 　　晚上回家的时候小乐乐手里还捏着一小袋跳跳糖呢，老老实实地捏着口，非得让他小哥儿跟他一起吃，还挺执着，要跟他小哥儿分享他的小玩意儿。 　　 　　但是他小哥儿向来嫌弃他这些零食，摸着他脑袋，“自己吃吧，别拿洒了弄身上。” 　　 　　所以徐嘉乐这一天总得来说过的特别开心，不光吃到了平时不怎么让吃的小零食，最主要的是过了今晚小哥儿就过生日了，小手链明天就能给他了。 　　 　　那天晚上睡觉之前给咱们小乐乐纠结的啊，这心就说什么都沉不住了，特别想直接把手链拿出来给小哥儿，一晚上都等不了了。给急的直叹气，都惆怅了。 　　 　　不过好在是忍住了，来回翻着身也睡不着觉，后来让小哥给吼了，“乐乐你这么晚不睡觉折腾什么呢，你平时也这么不好好睡觉啊？” 　　 　　小乐乐当时就不敢再折腾了，消停拱回来钻小哥儿怀里了，还把小哥儿一条胳膊搭自己身上，摆出小哥儿搂着他的姿势，另一边摸着耳朵，这才睡着了。 　　 　　真是难为咱们小乐乐了啊。 　　 　　第二天早上徐嘉乐醒了的时候小哥儿还睡着呢，但是今天他可憋不住了，第一时间就开始伸小手推小哥儿胳膊，一下一下的，也不出声叫人，就在那儿轻轻推。 　　 　　李南夜迷迷糊糊睁眼，看他一脸精神的样儿，伸手过去掐了把小鼻子，“干嘛啊？” 　　 　　“小哥儿生日快乐，呵呵呵……”徐嘉乐心情好的啊，那就别提了。 　　 　　李南夜挑了下眉，挺惊讶。他根本没说他今天过生日这事儿，小崽儿也没提前问过他，应该是去年知道了以后就一直记着了。李南夜心里突然就跟让人拿浸了热水的毛巾给敷了似的，暖得特别舒服。 　　 　　李南夜笑了笑，眼睛里映出来的小乐乐正睁着那双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谁家小崽儿这么懂事儿啊。” 　　 　　徐嘉乐毫不犹豫回答，“你家的。” 　　 　　当时其实是徐嘉乐太激动了醒得早，姥姥姥爷还都没起来呢，俩小孩儿已经开始凑在一块儿小声说话了。 　　 　　小乐乐撅着小屁股，越过他小哥儿，下地去他小书包里找东西。那表情神秘的，拿到了之后放手心里攥得牢牢的，小手放在背后，上了床之后再撅着小屁股越过小哥回到他里边的位置。 　　 　　李南夜一直挑着眉看他，不知道这是又弄什么小花样呢，隐隐猜到了，这是给他准备了礼物了。 　　 　　徐嘉乐把小手塞进被窝里，摸到他小哥儿的手，特别正式甚至带着点儿虔诚地把小核桃手链放进小哥儿手心，末了还把小哥儿手指头按了按，给攥成拳头。 　　 　　李南夜眯了眯眼，左手伸过去先摸了一把小孩儿脑袋，右手才拿出来，张开手心，只用拇指按着一块儿绳子。一个小小的圆嘟嘟的小核桃垂下来，刚好在李南夜眼前。很精细的小物件，很漂亮。 　　 　　小哥儿笑了笑，扭头看了小孩儿一眼，夸他，“还知道给你小哥儿买礼物了，小崽儿，乖。” 　　 　　徐嘉乐抿着嘴，有点儿不好意思，“……不是买的。” 　　 　　“嗯？”李南夜没太听清。 　　 　　“不是买的，我自己做的。”徐嘉乐低着头，小声哼唧着。 　　 　　这次李南夜半天没说话，有点儿惊讶了。他又看了看那小核桃和上边编的小手链，看着挺容易，但是其实不是个简单的活。猛然扭头看了一眼边上那小孩儿，愣了愣，突然想到什么了一样抓过小孩儿右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掰着看，小嫩手好多了，但是那小泡白花花的还没消掉呢。 　　 　　一种特别陌生的情绪瞬间往李南夜心头上涌，激得他都有点儿说不出话了。这小东西他稀罕了两年，当小宠物养着的，到现在也确实是离不开了。只不过到今天他突然觉得有点不一样了，不只是小宠物那么简单。 　　 　　李南夜深吸了口气，把小核桃攥在手心里握了握，一把搂过身边的小崽儿，在脑门上亲了一口。 　　 　　那是一种陪伴。 　　 　　——我的岁月里有你，我带着你成长。 ☆、16小划炮 　　李南夜手上绑着一个小手链，就一个核桃样式的小挂件，圆嘟嘟的，他说那是个杏核，但是明明就是个小核桃。这小东西他戴了很多年，只不过后来是戴在脖子上的，因为戴手上容易丢。 　　 　　这么个小玩意儿他从来都不摘，连洗澡的时候都戴着，过段儿时间会发现他又换了一根儿新绳儿，永远都是同样式的黑色。 　　 　　徐嘉乐这次有东西玩儿了，有事儿没事儿就伸出根儿小手指头过去扒拉一下他小哥手上的小杏核，再不就俩手指头夹着轻轻拽一下，拽完就笑眯眯的，心里美着呢。 　　 　　由于徐嘉乐的时间都是持续地在盼小哥儿，盼四次一个月，四个月一学期，所以对他来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转眼间寒假就来了。期末考试还是只考两科，语文和数学，别的虽然也考，那是不算在他们排名里头。咱们小乐乐成绩自然是不用担心的，他比别的小孩儿早上了一年学，但是每次考试在班上都是第一名，有时候有并列的，但是没有能超过他的。 　　 　　李南夜比他早放假几天，徐嘉乐考试的时候那心情飘的，只要写完这两张卷子就能回家啦，两个月的寒假啊，小哥儿一直都在。 　　 　　考完试出来的时候果然看见小哥儿站校门口等他呢，外边雪挺厚的，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帽子扣在脑袋上，正手插着兜看他呢。 　　 　　徐嘉乐穿的那就严实多了，他姥姥给织的小毛线帽，把整个小脑袋都能包住，下边还有个两个扣，扣上了就把小脸蛋儿也给包上了，只露一对儿大眼睛。穿着小棉衣小棉裤，脖子上再挎一根儿线，连着两只棉手套的，那简直就是一个小球。 　　 　　地上雪厚，再加上他穿得厚，于是走起道来看着难免费劲，李南夜就看着这么个小球颤颤悠悠就冲着他过来了，禁不住想乐。包成这样也能一眼就认出来，那对儿大眼睛别人家的小孩儿就没有，有那么大的也没有咱们这么有神，就算也这么有神吧，他们看见他的时候不会像这双这样，瞬间就充满了亮光。 　　 　　李南夜牵住戴着棉手套的小爪子，给他外边棉衣上的小帽子也拉起来扣脑袋上，问他。“你围脖呢乐乐？” 　　 　　徐嘉乐挺费劲抬头看了小哥儿一眼，想笑但是小哥儿看不见，声音裹在帽子里头听着闷闷的，“在我书包里呢，我自己系不上。” 　　 　　李南夜推着他胳膊让他转了个圈，这么一转就更像球了，李南夜笑了，在他小书包里给围脖拿出来，围了两圈儿，把外边帽子里面帽子都给系紧了才拉着小孩儿走。 　　 　　这段时间真是太冷了，李南夜这么扛冻的都觉得受不住，衣服上帽子要是不戴的话他总感觉耳朵一碰就能掉，鼻梁也让风吹得疼。小崽子向来不扛冻，所以这段时间他姥姥给穿得尤其多，包得跟个小粽子似的。 　　 　　李南夜扯着小爪子领着往家走，问他，“考怎么样啊？” 　　 　　“呵呵呵，我觉得还挺好的。”徐嘉乐倒是也不谦虚，每次别人这么问他的时候他都这么说，我觉得还挺好的。要是有人问他学习好不好的时候他从来都不犹豫一下子的，痛快透亮的一声“好”喊得才利索呢。 　　 　　李南夜乐了，“真给我长脸，考好有奖励啊。” 　　 　　徐嘉乐受到表扬了笑眯眯，不说话，就点了点他那颗现在看来十分浑圆的头。 　　 　　到家的时候徐嘉乐都走出汗了，小围脖小帽子都摘下去，脑门上一小层汗。跟他一比，他小哥儿就惨多了，得去暖气上烤烤手，烤完手再放脸上焐焐，冻得手上小杏核都是冰凉冰凉的，他曾经一度怀疑能不能天太冷了给他小杏核冻坏了，但是试了几次发现没什么问题，这小东西冻不坏。 　　 　　寒假徐嘉乐过得很是愉快，成天跟在小哥儿屁股后，围得圆圆的出去堆雪人，或者看小哥儿跟别人打雪仗，他就偷着猫在后边帮他小哥儿打别人，还得悄悄的不被别人发现。 　　 　　那时候的冬天好像尤其冷，还没有全球变暖什么的这些，所以那温度还是很可观的。院子里头墙边都是雪，堆得很高，中间的部分就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冰，都是下了雪还没等扫走就踩实了，特别滑，徐嘉乐在上边摔过好几次屁股蹲儿。 　　 　　李南夜让小崽儿蹲在上边，拽着他两条小胳膊打出溜滑，徐嘉乐就老老实实蹲着让他小哥儿拽着走，咯咯笑得开心。别的小孩儿羡慕的，都想这么玩儿，但是同龄孩子拽不动他们，家长也没耐心这么哄着他们玩儿，所以就只能看着徐嘉乐在那边儿乐，或者自己助跑两步才能出溜一下。 　　 　　徐嘉乐他姥爷还给做了个小爬犁，小孩儿没有不爱玩儿这个的，他姥爷和李南夜他爷爷俩老头领着俩孩子去公园，人工湖上都结了厚厚一层冰，用铁锹使劲敲都崩不开一个小碎渣。满湖面上都是小孩儿打出溜滑的，李南夜就牵着小乐乐，让他坐在爬犁上拉着他走，徐乐乐美的，在后边一边儿乐一边儿小哥儿小哥儿地叫，小嗓子尖尖的，像个小哨。 　　 　　过年之前大街上开始热闹了，卖东西的满街都是，老人们开始置办年货存着，他们俩爸妈来得也越发勤了。徐嘉乐他妈妈给买的新衣裳，好几套好几套的，什么色的都有，可好看了。等到李南夜这边就都是吃的，总有人给他爸送进口的高级货，拉关系的，再不就求着办事儿的，都想着他们家还有个儿子，送的各式各样的吃的李南夜他爸都收腻歪了。 　　 　　小乐乐爱喝椰汁，小铁罐装着，也不算便宜了。李南夜他爸好几箱子好几箱子地往这边送，还有健力宝珍珍旭日升什么的，汽水儿根本喝不过来。每年过年前后他们家阳台就都让吃的给堆满了，这两年再加上李南夜给他带过来的，徐嘉乐看着那些好吃的就觉得幸福得不行。 　　 　　那时候冬天有有一项室外活动，没玩儿过的都算不上小小子了。徐嘉乐虽然也玩儿，但是玩儿得不好，他对各种游戏就是没天赋，他小哥儿怎么教都没用了，烂泥糊不上墙。 　　 　　徐嘉乐觉得他小哥儿甩着小鞭子抽冰猴儿的样子特别威武，鞭子甩得啪啪响，冰猴儿在他小哥儿手里能转很长时间。徐嘉乐最开心的事儿就是站他小哥儿旁边看他甩鞭子，鞭子一响他就觉得整个人都激动了，特别振奋。 　　 　　整个院儿的小孩儿属李南夜冰猴儿抽得好，转的时间长。本来有个小孩儿玩儿得也算不错，一大帮熊孩子围着看，结果让李南夜一下来分分钟就给秒杀了。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李南夜一直都是他们这里头玩儿得最精的，不管玩什么谁都不是他对手。 　　 　　这些屁孩子玩一会儿玩不过，就自己寻摸着找别的玩去了。这不快过年了么，哪个男孩子兜里都少不了那么一两盒摔炮划炮拉炮的。家长再怎么说不让玩儿，也架不住自己偷偷买。一帮熊孩子凑一堆儿，你扔一个我划一个，玩儿得热闹。 　　 　　徐嘉乐瞪着大眼睛看，有小孩儿见他没玩儿过，递给他一盒，徐嘉乐刚要伸手接，见他小哥儿眼神不对了立马把手缩回来，连连摇头说不要。 　　 　　李南夜把小孩儿搂过来揉着脑瓜蛋儿，“乐乐那东西你别碰，哪个都不行，你要偷着玩儿了让我知道你看我收拾你。” 　　 　　“嗯我知道了小哥儿，”徐嘉乐点头，“我听话着呢。” 　　 　　李南夜笑了笑，“小崽儿乖，那东西太危险了你不能动。” 　　 　　徐嘉乐确实是听他小哥儿话的，这东西一直到他长大他都没玩儿过一次。其实有些时候是李南夜管得太严，这不让碰那也不让动，但是也的确是怕那东西安全性不高崩着他手。 　　 　　但是他不玩儿不代表他就能躲得开，过年的时候孩子那么多，一人一个的在外边扔，徐乐乐走路的时候都可小心了，生怕踩着他们扔的小炮。可是坏孩子不管在哪都少不了，就偏有那心眼儿坏的，小划炮才“呲啦”划开，专往人身上脚边扔。 　　 　　那天徐嘉乐正蹲他小哥脚边儿俩人堆雪人呢，小崽儿乖的，李南夜当时正稀罕得不行要给他堆个小猪崽儿，不知道另外一堆儿里头哪个，划个小炮直接扔过来了。 　　 　　也是他扔得准，一个小划炮直接扔到徐嘉乐蹲着的腿上了。当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小哥儿先看见了，眼神瞬间就变了。来不及把那东西弄走，李南夜只能用力打了一下乐乐胳膊，着急了劲儿使得特别大，把徐嘉乐两只小手从腿上打走。小孩儿棉裤穿得厚，问题不大，但是崩着手了就肯定得伤着。 　　 　　那玩意儿在他腿上炸开的时候徐嘉乐都傻了，整个人吓一哆嗦，还是个两响的，连着炸了两下。这孩子从小胆儿就小，当时脸就吓白了，大眼睛都没神了直呆呆地看着他小哥儿。 　　 　　李南夜赶紧把小孩儿拽过来看他腿，没怎么地，裤子崩坏了两个小洞，但是不大，看着没什么事儿。李南夜放了点儿心，搂着小崽儿一个劲儿地揉他脑袋，一把一把地捋着，“不怕，没事儿，小哥儿在呢，不害怕啊乐乐。” 　　 　　徐嘉乐眼睛水汪汪的，也不说话，就在他小哥儿怀里窝着。 　　 　　李南夜一边哄着小孩儿，一边扭头看了一眼那群孩子。扔划炮那孩子看见李南夜那眼神当时就吓一跳，整个人一梗，突然就害怕了。 　　 　　那孩子后悔了，没事儿干嘛要招惹徐嘉乐。 　　 　　李南夜眼神儿太吓人了，让他瞬间想到了电视里演的狼。 ☆、17瓜子仁 　　那天李南夜给那破孩子塞雪里好一顿拳头招呼，但是没使多大劲儿，就是吓唬吓唬他。那孩子跟李南夜同岁，熊的，一点反抗不了，让李南夜抓了一把雪直接从后脖领子塞衣服里了。 　　 　　破孩子让李南夜骑着狠欺负了一顿，嗷嗷就知道哭。李南夜可不管那个，越哭收拾得越狠。 　　 　　你哭？你知道害怕！我们小崽儿就不害怕？我要不给他手打开你那一个小炮能给我们小爪子崩烂糊了！闭嘴吧你哭个屁！ 　　 　　后来还是徐嘉乐过来给李南夜抱住了，俩小胳膊捆着他小哥，不让他打了。一会儿那孩子他爸妈下来了不好说。 　　 　　“小哥儿小哥儿，别打他了！咱们上楼回家吧！” 　　 　　“小哥儿，你别生气了别打了！我想回家了！” 　　 　　李南夜从那孩子身上下来，也没搭理底下哭的那个，周围一帮孩子都眼神怯怯地看着。李南夜按个看了一遍他们，指了指平时愿意起坏心眼的那几个，搂过徐嘉乐，眯着眼睛跟他们说：“你们玩那破玩意儿我管不着，但是你们扔的时候注意着，离徐嘉乐远点儿！再有一个扔他身上或者往他身边扔的，我点一盒塞他裤子里，不信你们看着的！” 　　 　　咱们小哥凶起来的样子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一大帮孩子给吓得，恨不得当场就给手里小划炮都扔雪里不要了！我天，塞裤子里！那小鸡儿不给炸碎乎了啊？！不玩了肯定不玩了！你别炸我们小鸡儿！ 　　 　　徐嘉乐让他小哥儿搂着上楼了，刚才小哥儿因为他给别人打了，他一边觉着自己又惹麻烦了，一边竟然还挺美，就喜欢这种被小哥儿划分到势力范围内的感觉。 　　 　　回家李南夜把事儿给姥姥说了，姥姥姥爷气的，老人都惯自己家孩子，最是护短。李南夜说他给那孩子揍了，姥爷大手一挥，“揍的轻！” 　　 　　姥爷都想好了，那孩子他爸妈要敢领孩子去找李南夜他爷爷奶奶说他给自家孩子打了，他就带着俩孩子去理论理论。你找一个试试？我们家这俩孩子轮着你欺负了？大的小的都不行！ 　　 　　徐嘉乐他姥姥给换了新裤子，里边棉裤都露了两个洞，别说外边那烫绒的，小烫绒裤子他妈妈刚给买的，这还没穿几天呢就崩俩大窟窿！ 　　 　　换裤子的时候李南夜就在旁边盯着看，小孩儿嘴撅撅的，不欢实，吓那两下还没缓过劲儿来。李南夜看着他蹬着小胖腿拽裤子，在他腿上掐了两把，还挠了两下。小孩儿觉着痒痒，憋着小嘴儿乐了。 　　 　　之后俩人再没出去，李南夜给他拿的乐百氏钙奶，小孩儿一口气喝了两瓶。还有亲亲虾条，那时候每袋虾条里边有一个果冻，徐嘉乐每次都先把里边果冻挑吃了，但是今天这个怎么翻都没翻着，这包里边没有。李南夜偷偷去零食袋里里撕开一袋亲亲果冻，攥手心里一个，趁着小乐乐没注意赶紧扔里头。 　　 　　于是徐嘉乐再吃的时候意外发现小果冻那个开心啊，小手指头夹着晃了晃，冲着小哥儿大眼眯眯笑得乐滋滋。到这时候才算把刚才那事儿忘了，李南夜松了口气，小崽儿胆小，刚才吓得不轻，脸都白了。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南夜攥着乐乐小手，让他另外一只手摸着耳朵。小手指头隔半天动一下，为了表示他没睡着。李南夜另只手搂过去，拍了一把小孩儿软软的后背，“不困啊？” 　　 　　“嗯，睡不着。”徐嘉乐抬头，大眼闪着光，看来是真不困。 　　 　　李南夜捏了捏他小软胳膊，“我今天是不打疼你了？” 　　 　　“没有。”徐嘉乐摇了摇头，小手指头还夹着小哥耳朵，乖乖的。 　　 　　李南夜没说话，过了几秒，徐嘉乐又张口说，“好吧，是有一点疼的，不过小哥儿我知道你为我好的。” 　　 　　李南夜笑了，手摸上去给他揉了几下，“今天吓着了吧？” 　　 　　徐嘉乐脑袋在李南夜身上蹭了蹭，撒娇说“还好。” 　　 　　他说，“小哥儿你以后别为我打架了，我听话，你好好的。” 　　 　　李南夜听了这话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崽子一本正经跟他说“我听话你好好的”，这话听着其实挺别扭的，也挺滑稽，小屁孩儿一个，竟然还说你好好的。可是李南夜就是觉得特别舒服，也不觉着别扭，抓着小孩儿胳膊的手又捏了两把。 　　 　　“真的小哥儿，我不喜欢看见你跟别人打架，虽然他打不过你，但是我还是挺难受的，我怕他打着你。” 　　 　　李南夜让小孩儿这么两句话给说的心里酸疼，但是又说不出别的来，小崽子软软嫩嫩的小嗓音用着特别正式的口吻在他耳边说“我怕他打着你”，这种感觉真挺说不上来。 　　 　　最后李南夜还是只使劲掐了两把徐嘉乐脸蛋，掐完又揉了两把，真稀罕，可是语气上也没多软，“赶紧睡觉，别小嘴巴巴地就知道说。” 　　 　　徐嘉乐一腔热血跟人表露他的小心思，没有遭到同等的有爱待遇也没不高兴，肉嘟嘟小胖腿儿熟练地一抬就搭到他小哥身上，侧过身压着小哥半边身子，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就开始睡。 　　 　　李南夜平躺着让他压，小破崽子一开始睡觉可老实了，自己守着里边都不怎么动，现在惯的，一睡着就往他身上蹭，时间长了更是变本加厉，睡觉之前就得把腿压他身上，睡得可得劲儿了。 　　 　　李南夜低头瞪他两眼，这破孩子给惯的，但是手还是一下下轻轻拍着。明明自己就还是个孩子，可总是恍惚间像个大人，张着小膀子保护他的小崽儿。 　　 　　眼看着过年了，徐嘉乐他爸妈也放假了，所以徐嘉乐免不了的开始有点儿上火。他需要被他爸妈领着去奶奶家，看看爷爷奶奶姑姑叔叔他们，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那边的人。也说不上多讨厌，或许是从小就在姥姥家，所以才跟奶奶家不亲。再加上爷爷奶奶本就不是喜欢亲近孩子的人，对他也没多稀罕。 　　 　　其实没什么的，每年都要去，但是现在的话他去奶奶家就不得不跟小哥儿分开一天，而且是从早到晚的一整天，这么黏人的小乐乐怎么可能愿意。早上他爸爸来接的时候徐嘉乐稍微有点儿嘟着嘴，但是也没多说什么，他虽然有点倔但不是个愿意胡闹的孩子。 　　 　　临走之前徐嘉乐让他爸爸扯着小手，乖乖地回头望着他小哥，那小眼神儿，看得李南夜一阵一阵的想笑。明明就只是一天，吃完晚饭就能回来，非得弄得跟他平时礼拜日要回家时候那小可怜样儿似的。李南夜笑了，趁着大家都没注意，冲着小孩儿眨了几下眼睛。 　　 　　徐嘉乐虽然心里有点悲伤，但还是跟着回了几个小飞眼，大眼睛眨巴眨巴，小样可好看了。 徐嘉乐一直到奶奶家了都没缓过劲儿来，姑姑家叔叔家都有孩子，一个比他小一岁一个小两岁，徐嘉乐坐那跟他俩玩儿的时候就觉得没劲，都没话说。 　　 　　但是徐嘉乐后来给自己找了个活，并且还挺开心，小嘴儿抿着自己做的有滋有味儿的。 　　 　　徐嘉乐拿了一兜小瓜子，低着头用小手指头扒着瓜子仁，小手指甲没劲儿，抠不开，弄得手指头都疼了。后来他就用小牙先啃开，咬一下，再用小手指头掰开，把里边瓜子仁拿出来捏着放一张纸上。 　　 　　他爸妈在客厅跟爷爷奶奶聊天，或者都去厨房忙活着，小乐乐就自己在小屋扒瓜子仁。一个一个地攒着，一会儿也能攒出一小堆儿。所以他这一天什么也没干，成果就是晚上回家的时候扑小哥儿身上从兜里掏出的这么个小纸包，打开用俩手捧着，里边一包瓜子仁，数量可观。 　　 　　李南夜低头看了半天，伸手揉了两把小孩儿脑瓜蛋，搂着进屋了。李南夜捏了一小把瓜子仁吃了，又捏了一点扔小孩儿嘴里，徐嘉乐乖乖张嘴接着，李南夜乐，“都是你扒的啊？” 　　 　　徐嘉乐点头，笑眯眯的，“嗯，我没意思就一直弄这个了。” 　　 　　李南夜抓过小手看了看，细看了两眼手指头，没什么变化，还是白白胖胖的，放下的时候捏了两下手心，“傻样吧，你当我像你似的，就知道吃。” 　　 　　徐嘉乐傻笑两声，三个手指头捏着几个粒儿也要喂他小哥儿，李南夜嘴上那么说结果还是都吃了。不过没让徐嘉乐多吃，晚上吃瓜子吃多了容易伤食，到时候难受。 　　 　　“小哥儿我今天的巧克力还没吃呢。” 　　 　　“别吃了太晚了，明天让你多吃一个。” 　　 　　“……行吧。” 　　 　　…… 　　 　　“小哥儿我今天可想你了，我一点也不喜欢跟我叔我姑家孩子玩儿。” 　　 　　“……你什么意思？” 　　 　　“小哥儿今天他们给我巧克力我都没吃，我就只想吃你给我的。” 　　 　　“……太晚了。” 　　 　　“小哥儿啊，小哥儿小哥儿，呵呵呵。” 　　 　　“……”面瘫脸从兜里掏出白天习惯性揣兜里的巧克力，撕开包装纸，“吃吧。” 　　 　　小牙赶紧咬走，眼睛都弯了，“唔，呵呵呵。” ☆、18大年夜 　　徐嘉乐是个小馋猫，爱吃的东西多了去，其中最偏爱甜食。而且总能在某一时刻想起来他想吃的东西，然后就陷入了对那种食物的渴望中无法自拔。但是他不像别的小孩儿那么作人，吵着闹着，他就只是想到的时候说一句“想吃……”，然后就继续玩别的了。 　　 　　在没有李南夜之前，这个满足他想吃东西的欲望的人是他姥爷，不管外面什么天气，只要小外孙儿想吃的，老爷子必须给弄到手喂到小外孙嘴里。自从有了李南夜之后，这件事情就自动承接到了他身上。 　　 　　比如这次，徐嘉乐不知道是做梦梦见什么了还是怎么着，反正早上刚睡醒俩人还没起床就皱着小眉头叹了口气，一句“想吃糖葫芦……”说得无比惆怅。 　　 　　李南夜挑眉，一巴掌毫不犹豫拍小崽儿屁股蛋上了，“你哪来那么多想吃的？大过年的上哪给你弄糖葫芦？” 　　 　　小破孩儿身上竟然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大眼睛都不那么明亮了，两只小爪子叠着放在胸口上，语气淡淡地说着，“小哥儿，我梦见你有一串糖葫芦，结果你都给一个我不认识的小孩儿了，一个都没分给我，我就看着他一个一个都给吃光了。” 　　 　　李南夜张了张嘴，想乐但是又乐不出来，半天才说了一句，“做梦都不忘了吃。” 　　 　　徐嘉乐其实那就是早上醒来对自己做梦的内容不满了，他哪有那么想吃糖葫芦，他小哥儿拿的是啥估计他就得想吃啥。基本上起来刷完牙洗完脸就把这事儿忘干净了，该吃饭吃饭，该玩玩。 　　 　　可是不是有个别扭的物种叫“小哥儿”么，嘴上总叨咕着小破崽子烦人，但一整天玩儿的时候总静不下心来，眼睛时不时往被窗户上瞟两眼，再不就趴北阳台窗户往外看看，耳朵支愣着听外边动静。 　　 　　平时街上卖糖葫芦的不少，那时候糖葫芦还是人扛着泡沫架子在街上走着卖的，也有用自行车架着的，边走边喊，嗓门都挺嘹亮，在楼上就能听见。可是现在快过年了，街上卖糖葫芦的都没出来，李南夜等了一天硬是一个都没等来。 　　 　　小哥儿挺失望的，对这些卖糖葫芦的不满。这离过年不还有几天呢么，收这么早的摊，平时不想吃的时候总在楼底下吆喝，这么功夫想吃了一个影都抓不住。 　　 　　好在吃完晚饭天都黑了的时候让他抓住了一个，当时俩孩子正在客厅玩儿呢，李南夜耳朵一动，听见了有人喊了那么一嗓子，当时他撂下手里东西直接跑到北阳台上，拉开窗户看见那糖葫芦架子正缓慢往这边移动着。当时李南夜外套都没穿，跑着跟徐嘉乐说了句“等着，我马上回来！” 　　 　　跑下楼的时候那人刚好走到楼下，李南夜挑了里边最大的两串，寒冬腊月，外边温度和风的力度自是不用说，他穿那一层毛衣再厚也挡不住，基本上瞬间就冻透了。上下牙打着颤，哆嗦着给了钱，接过糖葫芦拿着就往楼上跑。 　　 　　徐嘉乐看着他小哥儿莫名其妙跑走，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当时大眼睛就亮了，不过李南夜只给他吃了一串，另外一个套上纸袋插冰箱里了。 　　 　　徐嘉乐心里那个满足啊，糖葫芦在外边冻的太实了他都咬不动，只能用小牙慢慢啃，也没有多好吃，可是他吃得特别开心。昨晚做梦就是这么看着别人吃的，小哥儿理都没理他，这么会儿总算吃到小哥儿给买的糖葫芦了，而且两串还都是他的。 　　 　　躺床上之后徐嘉乐第一个动作就是扑到小哥儿身上整个人抱着，确切的说是整个人倒扣在人身上，李南夜身上太凉，激得他吸了两口气。 　　 　　“干什么呢你，压死我了。” 李南夜轻轻推了推他，没使多大劲儿。 　　 　　徐嘉乐没动，拽了拽自己衣服，抓着李南夜两只手塞进衣服里，李南夜手腕上那个小杏核硌着他后背，有点冰。 　　 　　“小哥儿你别推我，我给你暖一暖。” 徐嘉乐脸扣在李南夜脖子和枕头中间，嘴和下巴在他肩膀上，额头扣在枕头上，小嘴一动一动接着说，“谢谢小哥儿给我买糖葫芦，但是你下次还是穿上外套吧，外边太冷了。” 　　 　　李南夜挑眉笑了，也没客气，手抓着小孩儿后背上的肉捏了捏，他总觉得他这小崽儿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心思太细，太招人疼。 　　 　　“你当我像你似的，”李南夜拍了拍他示意他下去，“你小哥儿不怕冷。” 　　 　　徐嘉乐抿了抿嘴，“我怕。” 　　 　　“你怕啥的？” 　　 　　徐嘉乐眨了眨大眼睛，表情挺严肃，“我怕你冷。” 　　 　　小破崽子时不时就得整点煽情的，李南夜唇角勾了勾，也不知道这些话天天都在哪学的。但是最后徐嘉乐还是让他小哥给推下去了，跟个小肉墩似的，从人身上滚了下去。 　　 　　徐嘉乐哼唧着还要往上贴，让李南夜伸手给阻止了，“躺着吧，被窝给我捂热了，一会儿跟我换地方。” 　　 　　“好的，”徐嘉乐躺平了，十分乐意给他小哥暖被窝，“扯小手吧。” 　　 　　……李南夜扔只手过去，瞬间就被小胖爪给抓住了。 　　 　　过年那天，两家人都特别齐，李南夜他爸妈和徐嘉乐爸妈都回来了，楼上楼下都挺热闹，徐嘉乐就一会儿跟着小哥儿去他们家玩一阵，过一会儿再扯着小哥儿回他们家，折腾的还挺乐呵。 　　 　　俩孩子都收到压岁钱了，徐嘉乐笑眯眯把钱放个铁盒子里赛床底下，李南夜看了一眼，那里边好几张大蓝票子，还有几张五十的绿票子，看不出来小屁孩儿还挺有货。李南夜随手把自己收到的压岁钱也扔里了，徐嘉乐抬头看他，抿着嘴要把钱还他。 　　 　　“放着吧，给我攒着，”李南夜耸耸肩，把小铁盒盖子递给他，“快盖上你的小宝盖藏好，咱俩的可都在里边了。” 　　 　　徐嘉乐把李南夜的钱叠整齐压到最下面，然后盖上盒盖子，撅着小屁股把小宝盒尽量往里塞，塞好之后还在盒子上敲了敲，听见声了回头冲李南夜乐。 　　 　　李南夜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小财迷样儿。” 　　 　　在这样的时候徐嘉乐除了“呵呵呵”基本也出不来别的反应。 　　 　　李南夜他爸小轿车里拉回来挺多烟花，还有一大袋子手摇花和窜天猴，都是别人给的，李南夜不让徐嘉乐点，但是小孩儿眼馋，眼巴巴看着，还是给他小哥儿看妥协了。 　　 　　李南夜让小孩儿拿着一根窜天猴，他拿着打火机去点，然后那小炮从徐嘉乐手机窜出去的时候就能听见他笑得跟个小黄鹂似的，嗷嗷的，声音才尖呢。 　　 　　李爸爸李妈妈是真心稀罕小乐乐，李南夜他爸说臭儿子管得太宽，你四五岁都开始拿着火柴点二踢脚了，人乐乐都七岁了你不让他自己玩？ 　　 　　李南夜回头看看他爸，撇了撇嘴，“他能跟我比么，他笨。” 　　 　　这时候徐嘉乐就马上也跟着回头，冲着李爸爸李妈妈说得一本正经，“呵呵呵，我笨！” 　　 　　李南夜伸手过去胡噜一把小脑瓜，塞他手里两根手摇花，给他点着了，小孩儿在小哥的示意下胳膊伸长长地举着，转着圈地晃，小腿儿蹦跶着，真是乐得不行了。 　　 　　院子里人很多，放鞭炮的放烟花的，也有单纯下来凑热闹的，李南夜就提着那一兜子手摇花带着小崽儿在外边放，小崽儿一边乐一边嗷嗷叫，兴奋指数达到最高。俩人足足在外边放了半个多小时，徐嘉乐脸都冻红了，但是一点儿没觉得冷，估计喊着再加上蹦跶着也冷不到哪去，李南夜也就没非领他上楼。 　　 　　放完最后一根的时候徐嘉乐把燃光了的小棍一扔，整个人一下子就扑他小哥身上了，玩得太嗨了张着小嘴儿照着人下巴就啃了一口！小牙根本没用劲儿，啃得下巴湿唧唧的。 　　 　　李南夜的感觉就跟小奶猫长牙时候痒痒了找东西磨牙似的，伸手把口水蹭下去，一巴掌拍小孩儿屁股上了，“小猫崽子这又撒什么癔症呢？！” 　　 　　徐嘉乐也不回话，就贴他小哥儿身上来回蹦，嘴里叫唤着，“小哥儿小哥儿小哥儿~！” 　　 　　李南夜笑，估摸着这是太开心了，今晚上这觉肯定是不用睡了。得了，正好守岁吧。手扣在小圆后脑勺上按了两把，“又开始犯傻了。” 　　 　　晚上反正大人们都守岁不睡觉，两家人干脆凑在一起战上一桌麻将。李南夜他奶奶和他妈妈，徐嘉乐他姥爷和他妈妈，四个人凑一桌，俩爸爸都坐在一边看热闹，时不时出个声。两家人气氛太和谐了，这整个就是一大家庭。 　　 　　徐嘉乐紧黏在小哥儿屁股后，走一步跟一步，看着他小哥儿变戏法一样的从冰箱里变出一小块奶油蛋糕！上边还有个巧克力小人，圆嘟嘟的特别可爱。 　　 　　徐嘉乐惊讶得眼都圆了，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 　　 　　李南夜从厨房拿了个铁勺舀着喂他吃，带着笑，跟逗猫似的。徐嘉乐吃的时候那表情简直是难以言述，无限满足。这小蛋糕是李南夜让他妈妈给买回来的，放冰箱里都藏一天了，算是给小崽子的新年小惊喜。这破孩子极爱吃奶油，每次吃的时候都得在嘴里含一会儿再咽下去，那小模样傻乖。 　　 　　俩孩子在最单纯的岁月中，在一个热闹的年夜分食着一块甜腻的蛋糕。 　　 　　都是好时光。 　　 　　最好的礼物是仍旧有你的陪伴，永无止休。 　　 　　多好。 ☆、19吉娃娃 　　徐嘉乐最近有些忧郁，大眼睛不太有神，眉头经常是淡淡皱着，活脱脱一个四十五度哀伤小美少年。他那伤感气氛实在是太明显了，连丁小超都不敢轻易去招欠儿了。 　　 　　“我说徐嘉乐你差不多得了啊，有完没完了你还？”丁小超拿着根雪糕有一口没一口地舔着吃，跟在徐嘉乐屁股后边绕着操场转圈，“你这样严重影响了我的心情，我现在都有点儿悲伤了。” 　　 　　徐嘉乐斜了他一眼，“你哪儿悲伤了？你悲伤一个我看看。” 　　 　　丁小超一听，嘴角向下弯了弯，眉头也稍微皱了一点儿，想要模仿徐嘉乐的样子。但是徐嘉乐长得好看啊，大眼睛水汪汪，做这种表情那就跟小王子似的，而且是很自然地表达内心情绪，等到丁小超那小眼巴巴的，长的还黑，一皱眉一撇嘴就怎么看怎么滑稽。 　　 　　徐嘉乐看着他几秒，眨了眨眼，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伸手指了指他那鼻子，“你雪糕沾鼻尖上了，快收收你那表情吧，有点儿像沙皮。” 　　 　　“……”丁小超无语，伸手蹭了一把鼻子，乐了，他吃的是巧克力味儿的雪糕，黑乎乎的沾鼻子上确实挺像小狗鼻子，他呲着牙问徐嘉乐，“哎？凭什么你鼻子沾东西就像吉娃娃，到了我这儿就变沙皮了啊？!” 　　 　　徐嘉乐没说话，提起这个问题来他就更忧郁了，指了指丁小超手里已经化了的雪糕，“你能不能快点儿吃完，都滴鞋上了，你别一会儿甩我身上。” 　　 　　那还是他们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回李南夜来接徐嘉乐放学，给他们俩买的巧克力冰淇淋，徐嘉乐不知道怎么吃的蹭了一鼻子，丁小超笑话徐嘉乐那是狗鼻子，李南夜也乐了，伸手过去揉了两把脑瓜，还用拇指肚给他鼻子擦了，跟丁小超说，“这本来就是我养的吉娃娃，刚抱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崽儿呢。” 　　 　　从那之后每次丁小超这破孩子看见吉娃娃都管它叫徐嘉乐，徐嘉乐徐嘉乐跟着屁股后叫，什么时候那狗让他给叫烦了回头吠一声， 丁小超就冲着徐嘉乐哈哈笑。 　　 　　“就你干净，”丁小超两大口给吃完，雪糕棍儿颠颠跑着扔垃圾箱去了，回来的时候用肩膀顶了顶徐嘉乐，“你到底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连我都不说啊？” 　　 　　徐嘉乐大眼睛又暗了，半天才小声说了一句，“我小哥儿上周没回来。” 　　 　　“我去你就因为这事儿啊？！”丁小超瞪着眼睛喊，“今儿都周三了！你从上周六到现在都忧郁了五天了你就因为这事儿？” 　　 　　徐嘉乐扭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丁小超看着他半天才思索出四个字来，“你可真行！” 　　 　　徐嘉乐没再搭理他，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李南夜今年都初一了，等他这学期期末考试放完暑假再开学都初二了，初中不像小学放假那么多，而且任务也重了，李南夜现在两周才回来一次。所以他只要有一次该回来的时候没回来就代表着中间得隔过去一个月，不过这样的情况很少，只有一次因为他们学校临时安排了月考，之后都基本没有过。 　　 　　但是上周他就没回来。 　　 　　其实按理说这样的情况徐嘉乐虽然会有些失落，但不至于像这样好几天都没放晴。主要是这次李南夜没回来是有原因的，小哥儿跟他生气了。 　　 　　确切地说徐嘉乐现在已经小学毕业了，上周刚考了小升初的测试。家里的意思是让他报考市一中，也就是李南夜他们学校，那是省里数一数二的初中，然后可以直升高中部，教学质量跟一般的学校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李南夜也是这么个想法，让他去他们家住，或者他陪着住校也行，可是徐嘉乐填表格的时候还是填了他们县城的初中，也算得上挺好的一个学校，只不过跟市一中是比不了的。李南夜知道的时候气炸了，在电话里就好一通发火，然后把电话挂了。 　　 　　这事儿他谁都没跟说，给小哥儿打电话的时候是趁着家里没人打的，挂电话之后坐那伤心了挺半天。李南夜从来没跟他发过那么大的火，这么多年都没有。 　　 　　他知道小哥儿怎么想的，那学校的确是好，从初中本部升上去比别的学校考高中部容易很多，再说李南夜现在也需要有自己的交际圈了，他开始有自己的朋友，放假不可能永远都马上跑回来找他。徐嘉乐觉得小哥儿是两头这么跑折腾累了，也够了。 　　 　　徐嘉乐对李南夜有一种执念，这七年来就没变过。按理说俩小伙伴在一起玩着，长大了自然关系就浅了，各有各的生活，但是对徐嘉乐来说，“小哥儿”这个称呼已经植入了他的骨血中，抽不掉的。 　　 　　这次是他自私了，他舍不得他姥姥姥爷，和他的这个小房间。去了市一中肯定会是陌生的环境，让他一直住在小哥儿家里一定会有不方便，但是让小哥儿陪他住学校的话他更难受，小哥儿是天天都要洗澡的，住校不可能舒服。所以徐嘉乐想了好几天，还是没填市一中。他想着反正高中也是要考过去的，这几年就还像现在这样也挺好。 　　 　　李南夜不可能不生气，崽子大了不听话，主意太正。他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把市一中给改了，说实话李南夜多多少少有点伤着了。这么多年小崽儿向来是他说什么听什么，从没二话，李南夜对他好着呢，亲弟弟都没那么亲的，他想把他也弄过来，放眼皮子底下看着，县里那些小无赖小混混多了去了，专挑初中生欺负，李南夜真挺怕小崽儿吃亏。 　　 　　他这心情其实挺复杂的，小崽子开始长大了，再不像原先那么满世界地叫小哥儿了，李南夜心里头吧，有点儿恍惚。牵着小手给养这么大了，现在翅膀硬了要飞了。 　　 　　徐嘉乐考完试就放假了，就在家掰着手指头算李南夜还有多长时间能放假，也不好意思先给人打电话，他都计划好了，这周小哥儿放假要是再不回来他就去市里找他，小哥儿生气了不搭理他，他这心里一天比一天难受，特别堵心。 　　 　　不过李南夜还是没忍住，再怎么生气也还是放不下这小东西。周四晚上放学躺床上给徐嘉乐打了个电话，打电话的时候还面无表情地别扭着，说话语气都特别生硬，一点儿不友善。 　　 　　“小哥儿，”徐嘉乐特别开心，这几天只要在家就支着耳朵听电话，电话铃一响第一个跑过去接，现在终于是等着了，“你这周回来么？” 　　 　　“我回去干什么啊？”李南夜还是没好气，“不回，这周我有事儿。” 　　 　　“哦。”徐嘉乐在电话这头一下子就把小脖子低下了，声音也没那么欢畅了，小声问着，“那下周呢？” 　　 　　“下周也不回。” 　　 　　“……”徐嘉乐心情一下子就沉到谷底了，还不如接电话之前了，“小哥儿你有什么事儿啊……” 　　 　　“我要跟同学出去，事儿多着呢。”李南夜在那头故意这么说。 　　 　　“小哥儿，”徐嘉乐叫了这么一声，后边也说不出来别的，过了半天才问了一句，“那你能带着我么？” 　　 　　“不能，”李南夜回答得特别直接，“我跟同学出去带你干嘛啊，你认识么？” 　　 　　李南夜说完这句就支耳朵听着，结果那头小猫崽子半天也再没出声，两边谁都没挂，过会儿李南夜才听见小孩儿软了吧唧的嗓音，“小哥儿，你都三周没回来了……” 　　 　　“没时间。” 　　 　　这句之后是真的没声了，李南夜撇了撇嘴，想象了一下电话那头嘟着嘴沉着小白脖子的小崽儿，心里还有气，本来还想再抻他一会儿，结果耳朵一动，听见听筒传过来的一声软软的哼唧，就是喉咙无意间发出的那么一声变了调的音，很短很小的一声，还是被李南夜给捕捉到了。 　　 　　不能再吓唬了，眼看着这是要哭了。 　　 　　“消停在家呆着等我，”李南夜终究是不舍得，冷着嗓子说，“等着我回去收拾你。” 　　 　　那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嗯？” 　　 　　“嗯屁，”李南夜翻了个身侧躺着，把电话压在耳朵底下，“小崽子，我真是太惯着你了，我太长时间不收拾你，现在你都不怕我了，是吧？” 　　 　　徐嘉乐眨巴眨巴眼睛，使劲儿点头，点完头才反应过来那边看不见，于是赶紧说，“嗯！小哥儿我等你！” 　　 　　李南夜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电话随手往床上一扔，翻身滚了一圈。本来想着这周也不回去的，结果还是妥协了。没招儿，怕他哭。他每次发出那样的声音都是要哭的时候硬憋着，快憋不住了才会出那么个声，李南夜怎么可能听着他哭。 　　 　　哎……啥都不用说，这事儿谁也赖不着，破崽子都是让他自己给惯的，天天想着法地惯着，现在不听话了，他连吓唬吓唬都狠不下心。 　　 　　小哥儿，小崽儿你得好好收拾收拾了。 ☆、20悄悄话 　　徐嘉乐放假了之后什么事儿都没有，天天就在家里呆着，家里安了电脑了，那时候电脑还是大脑袋的，显示屏也不是液晶的，徐嘉乐偶尔上网看个小电影什么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看书。他书有不少，他还挺乐意看。 　　 　　有时候丁小超会上他们家找他来，俩人一起出去打个篮球什么的，不过徐嘉乐不太愿意玩，他个子在同龄孩子里不算高，丁小超就比他高了半个头，而且运动细胞也不发达，什么都玩不明白。再说最主要的是徐嘉乐从小养成的臭毛病，讨厌身上汗津津的，头发衣服乱了都让他觉得难受。 　　 　　他只有跟李南夜在一块的时候才没这些顾忌，想怎么玩怎么玩，身上怎么乱都行，那根本都不在乎。 　　 　　李南夜要回来的那个礼拜五徐嘉乐着实是挺忐忑的，早上就喝了碗牛奶，别的什么都没吃。回自己房间之后就坐床上靠着，他屋里挺多毛绒玩具，都是前几年他过生日时候李南夜送给他的，随手抓来一个靠着都挺舒服。 　　 　　这一天都没怎么动地方，他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如果去了市一中的话就能天天跟小哥儿在一起，吃住都在一块儿，多好呢，就不用现在这样半个月见一次，他总得想着盼着的。 　　 　　李南夜现在晚上得上晚自习，晚自习下课就都六点半了，所以他每次周五晚上回来的时候天都基本黑了。现在他也不用他爸送他回来了，回县里二十四小时都有黑车，四个人拼一个车，他爸现在忙得很，不折腾他爸。 　　 　　以往他要回来的时候徐嘉乐都颠颠儿跑楼下去等着，站大门口眼巴巴地来回瞅，看见他的时候眼睛永远都那么亮，就跟里边都是小钻石似的，特别好看。这次李南夜下车没看见那么个小崽子，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都让小崽子接习惯了，这大门口没人心里还挺空。 　　 　　李南夜回来先去他奶奶家打了个招呼，他奶正陪他爷喝着茶呢，李南夜扔下书包就直接上楼了。姥爷给他开门的时候笑眯眯跟他说，“南夜回来啦，乐乐巴巴等你一天了，今天饭都没好好吃！” 　　 　　李南夜换鞋进屋，半天都没见破孩子跑出来，李南夜心里挺烦躁，这是还别扭着呢？ 　　 　　结果进屋了才发现小猫崽儿抱着个大猫毛绒玩具睡着了。李南夜挑眉乐了，当时给他买这个大猫的时候他就特别稀罕，李南夜喜欢看他抱着它，活脱脱一窝出来的猫崽子。那时候他还没这猫大呢，现在都已经比它大了。 　　 　　李南夜站床边瞅了半天，回来之前想着收拾他现在也消气了。小崽子从那么点儿一只养到现在，这么多年，小胖墩都长个了，不像原先那么圆了，但是模样其实没怎么变，还是大大的眼睛，小嘴不大，长得比小姑娘都好看，打眼着呢。李南夜在心里叹了口气，七年了都，养他早都成习惯了。 　　 　　徐嘉乐正迷糊着就感觉有人掐他脸，掐得还挺疼。被掐那一瞬间其实他就醒了，这感觉太熟悉了，只不过比以往掐得重了很多。 　　 　　“唔，小哥儿，”徐嘉乐动都不动，就那么让李南夜掐脸，大眼睛水汪汪的往上挑着看，“你回来啦？” 　　 　　李南夜面无表情的，手还掐着没松开，“没有，我没回来。” 　　 　　“呵呵呵，”徐嘉乐笑，但是被抻着脸又笑不开，就那么半咧着嘴，“小哥儿我想着等你快回来了下去接你，不小心睡着了。” 　　 　　李南夜没说话，又捏了两下才松手，小孩儿脸上没有原来那么多肉了，但是皮肤还是很好，又嫩又滑的，所以李南夜总喜欢上去捏两把。这次他心里有气，掐得比平时狠多了，手拿下来的时候脸上都有红印子了。 　　 　　“小哥儿你没吃饭吧？”徐嘉乐放下大猫，凑过去拽住人胳膊，“小哥儿你饿不饿？” 　　 　　李南夜看着崽子脸上那红印子有点儿后悔了，手太重了，崽子皮肤太嫩，使劲摁一下捏一下的就留印子，不过他还是故意冷着脸，“不怎么饿，你吃了么？” 　　 　　“没有，”徐嘉乐摇头，“我等你一起吃。” 　　 　　李南夜皱了皱眉，扭头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边走边招呼，“那还愣着啊？出来跟我下楼。” 　　 　　徐嘉乐“哎”了一声就窜起来，颠颠儿跟着小哥屁股后边下楼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徐嘉乐胃口大开，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了，现在心情好了就觉得饿，吃了两碗饭，李南夜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时不时往他碗里加点菜。 　　 　　徐嘉乐可能是被他小哥儿电话里那一顿发火给震住了，反正这次不像以往那么欢实，眼神有时候还有点儿怯怯的，说话也小声试探着说，小心翼翼的。李南夜也真不怎么搭理，基本上不主动跟他说话，脸色也不好，其实心里早不那么生气了，就是吓唬人。 　　 　　晚上躺床上徐嘉乐老老实实窝在里边，腿都不敢往人身上搭了。小哥儿那天打电话时候说收拾他，但是到现在都没提这事儿，心里真没底啊。徐嘉乐偷偷睁着眼睛看人，李南夜背着身子，就只能看见个后脑勺。 　　 　　徐嘉乐挺难过的，小哥儿好像不像以前那么稀罕他了。 　　 　　过了半天，还是犹豫地慢慢伸出了手，捏住了李南夜上面那只耳朵。手指头一下一下轻轻动着，慢慢的。李南夜能从他这动作中体会出来他的意思，小崽子这是示好呢，还不敢直接说，只能用这种方式道歉。 　　 　　李南夜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身后那张小脸上的表情，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他后脑勺，小嘴稍稍撅起来一点儿，可委屈了。从小到大就这样，破孩子最能装可怜。 　　 　　但是最后还是不忍心，转回去躺平了，侧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腿像是无意地动了动，支起来往边上歪了歪，斜斜搭在徐嘉乐腿上。 　　 　　徐嘉乐抿嘴笑了，整个人往人身边凑近了点儿，连摸着耳朵的手转得都快了。 　　 　　李南夜开口，“你说吧，想让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都行，”徐嘉乐手指头停着不动了，“小哥儿你别不搭理我就行。” 　　 　　李南夜问，“为什么把学校改了？” 　　 　　徐嘉乐想了半天才开始说，声音小小的，“小哥儿我觉得我过去了不方便，李叔李姨还得照顾我，他们本来就够忙了。” 　　 　　李南夜挑眉，“你是他们照顾的么？” 　　 　　“嗯？” 　　 　　“你是我照顾的，”李南夜说，“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到了我家不代表把你托给我爸妈了，是托给我了，你小哥在就轮不着别人照顾你。” 　　 　　徐嘉乐突然让李南夜两句话说的眼角有点泛酸，没再说话。 　　 　　李南夜过了一会儿又出声，“再说我不告诉了么，你想住校的话我也陪你一块儿。” 　　 　　徐嘉乐抬眼看了看他，声音比刚才更小了，“你住校不舒服，不能洗澡，而且那样的话时间管的太严，小哥儿我怕你受不了。” 　　 　　现在这样还好，小哥儿就是周末的时候回来会辛苦点儿，但是如果他去了的话他就真成小哥儿累赘了，徐嘉乐不想那样。 　　 　　李南夜也没声了，过了好半天叹了口气。破孩子就是心太细，什么时候都想得多，大了就没有小时候那么好玩儿了，傻乎乎的多好。 　　 　　李南夜伸胳膊搭到徐嘉乐身上，后者赶紧抱住胳膊，就差搁脸来回蹭蹭了，李南夜说，“怎么的我这次都得收拾你，你主意太正，说改就改了你跟我商量了么？” 　　 　　徐嘉乐贴过去，回答得特别有诚意，“小哥儿你收拾吧。” 　　 　　李南夜想了半天，也没想好到底怎么收拾他。打他么？根本不舍得。 　　 　　结果后来还是算了，想不出来，小崽子细嫩嫩的，根本舍不得打。李南夜说，“你先欠着吧，等你下次再犯错误了就加上这次的一起算。小崽子你的，以后你再敢有事儿瞒着不跟我说，自己乱出主意，我肯定是不惯着了，你记着！” 　　 　　徐嘉乐连连点头，小样乖的，李南夜摸了摸他捏耳朵那只手，放手心里捏捏，虽然不像小时候那么肉嘟嘟了，但是手感也挺好。 　　 　　“小脑瓜蛋子别成天想没用的，你跟我不用在乎那些。我认识你多少年了？现在开始要跟我划清界限了怎么的？不认你小哥了？” 　　 　　徐嘉乐搂住李南夜胳膊，“小哥儿我没有么……你别这么说。” 　　 　　“没有你就给我好好的！”李南夜小声吼他一句，“别成天把你小哥当外人考虑那么多破烂事儿！” 　　 　　他这一喊徐嘉乐基本上是瞬间本能反应，紧跟着回一句，“小哥儿我知道了！” 　　 　　李南夜让他这反应给逗乐了，伸手过去捏了捏小白脖子。徐嘉乐也笑了，缩着脖子躲。 　　 　　那时候俩孩子都还只是孩子，某些方面还没启蒙，还能像这么搂着睡一窝，睡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悄悄话，有事儿说开了就不放心里惦记着，关系美的腻人。 ☆、21打球 　　以徐嘉乐的成绩考市一中都没问题，考县里这初中就更不用说，跟玩儿似的。全家人都没担心过他能不能考上这个事儿，他自己也挺放心，等李南夜也放暑假了就天天跟着跑，那个上初中的更看不出咋惦记学习，就偶尔写写作业，其余的时间他一下书都不碰。 　　 　　李南夜现在已经开始有自己的小圈子了，除了徐嘉乐之外的朋友。他这人从小就这样，脾气挺爆，也不主动跟别人交好，但是会玩儿，招别的小孩儿自动过来跟着他，听他指挥。现在大了他的处事风格也特利落，不小家子气，还是挺招人。所以虽然他有些淡漠，对人也没多热情，但是他的朋友其实不少。 　　 　　青春期萌动的年头，一帮小少年不管去哪里边总少不了那么一个两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小姑娘这正是开始抽纸发芽儿的时期，刚脱了稚气，又是最嫩的时候，小子们一个个心里都犯着痒痒呢，每一个心里头都有一个偷偷惦记着的小花骨朵。 　　 　　小花骨朵们心里当然也有着自己中意的小树苗儿，看见的时候就脸红扑扑的，再不就趁着人不在的时候悄悄往桌洞里塞粉红色信纸，或者早上的时候递上一份自己带的早餐。李南夜平时收到的可不少，有时候中午午休下午上课之前一摸桌洞里边有好几份的小信封，这些小信纸他都直接塞书包里，晚上回家有时候心情好了会看两眼，不然就直接塞抽屉里放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那些小姑娘就没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长得多好看成绩多好的都没用，压根就没往哪方面想。他自己也分析了，可能是他小时候记事儿太早了，而且这么多年一直让徐嘉乐占着，没怎么跟女孩儿接触过。 　　 　　但他觉得那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应该还是他对小时候那些破孩子印象太深刻了，不管是他们小区的还是奶奶家大院儿里的，跟小乐乐一比那长的都太丑！现在那些丑孩子长大了有的还出落得挺好看，有几个小姑娘都当上班花了，但是李南夜看着她们就跟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这就跟孙悟空看白骨精似的，不管你长成什么样他一眼就能看到你小时候最丑的时候，变成什么样都没用！那还哪来的感觉啊？！ 　　 　　暑假的时候他不可能一直不跟他同学们联系，有自己小圈子了就不能像原来总呆在奶奶家，开学前一天再回去，他得时不时出去跟他们见个面赴个约什么的。但是不忍心给徐嘉乐自己扔下，于是徐嘉乐现在其实也算李家的常客了，很多时候他都被李南夜给领回来，出去跟同学打球或者吃饭什么的都带着他，所以他的那些朋友徐嘉乐也认识个差不多。 　　 　　这次暑假徐嘉乐在李南夜他们家也呆了一礼拜多，李爸爸李妈妈都忙着，见面的机会很少，他白天就跟着李南夜出去见同学，晚上睡在小哥儿床上。他喜欢李南夜的床，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儿，反正躺在上面就有种满足感，或许是因为小哥儿的味道太足了，安心又熟悉。 　　 　　李南夜他们家很大，最开始李妈妈给他安排的是个独立的房间，都给收拾好了，说那就是他房间，里边东西都不动，以后来就住这儿。别人来的时候想住那间都不给住，你别住那屋，那是我们家小儿子房间，小儿子干净着呢你别给动乱了！但是住了一次之后俩孩子就都不干了，寻摸着又挤一块去了，好在屋里有空调，夏天也不怕热。 　　 　　“小哥儿你要是带着我不方便的话我在家等你也行，”徐嘉乐看着李南夜小声说着，“有我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说不开啊？” 　　 　　李南夜当时正洗脸呢，听他这么说停下动作，手拄着洗手池回头看了他一眼，挑着眉，“又说什么胡话呢？” 　　 　　“没有，”徐嘉乐过去给拿毛巾，“我看昨天他们想跟你说话的时候看了我两眼，然后就没往下说，我怕我总跟着你们玩儿不好。” 　　 　　李南夜回过头接着洗，边洗边说，声音有点不清晰，“你都多大了还犯傻，不用搭理他们，没什么正经事儿。” 　　 　　徐嘉乐点头，笑嘻嘻过去递毛巾，他起得早点儿，都洗漱完了，李南夜也早都醒了，就是赖着不起，趴在床上哼唧，那样子极度没有做小哥儿的威严。 　　 　　关键放假实在是太舒服了，想睡到几点都行，不用起来上课，温度也可以刚刚好合适，再加上有那么个小乖崽儿在旁边让他逗着，小日子实在是太惬意了。 　　 　　徐嘉乐带着小鸭舌帽跟着李南夜出去，帽檐让小哥儿故意压得很低，这人太恶趣味，就愿意看小孩儿因为看不见，说话时候把脸仰很高的样儿。 　　 　　“唔，小哥儿，”徐嘉乐自己伸手动了动帽子，“你给我弄太低了，眼睛都盖住啦。” 　　 　　“傻样儿。”李南夜看了看，小孩儿动完他又伸手给往下压了一点儿，不过没压太狠，反正有他想要的效果就行。 　　 　　“小哥儿你今天是要打球么？”徐嘉乐仰着小脖子问，小下巴抬着。 　　 　　李南夜伸手就过去抹了一把，捏着小下巴摇了摇，“你想玩啥？” 　　 　　“都行啊，你玩什么我都跟着你，”徐嘉乐从来都没意见，小哥儿就是他组织，组织怎么安排他就怎么服从命令，“昨天你同学说今天要打球的。” 　　 　　“那应该就是打球吧，”李南夜说的挺随意，玩什么都一样，不过打球的话就得出汗，“一会儿你要是嫌热不想玩儿就找个阴凉地方呆着，别傻掰掰站太阳底下站着，这几天这么热回头晒爆皮儿了。” 　　 　　徐嘉乐点头，“嗯，小哥儿我知道。” 　　 　　李南夜运动细胞比较发达，足球篮球羽毛球这些他都玩得挺好，徐嘉乐靠在棵大树下边看他小哥儿打篮球，汗都出透了，他用手背抹一把然后一甩，徐嘉乐就能看见有小水珠在空气中飞舞一下就落在地面上。徐嘉乐跑着去给他们买冰汽水，又买了条毛巾，拿冷矿泉水浇一下，再跑回去，趁着打球的空档给小哥儿递水递毛巾。 　　 　　小哥儿拿毛巾擦完脸和手，拍怕徐嘉乐脑袋，“回去老实坐着，别折腾，晒中暑你。” 　　 　　徐嘉乐点头答应得痛快，结果一会儿还是再去折腾，买冰矿泉水浸毛巾。里边有男生开玩笑说，“怪不得你看不上许美琳了，你有这么个弟弟还找啥小对象儿了，小对象儿哪能对你这么好啊！” 　　 　　这时候李南夜通常都斜着嘴角笑得挺狂，“那是啊！我弟好着呢，我找对象儿干个屁！” 　　 　　徐嘉乐耳朵尖听见了，当时眼睛就瞪大了。 　　 　　啥？对象儿？小哥儿要找对象儿？！ 　　 　　徐嘉乐瞪眼睛想了半天，表情都呆了，想得特别认真。不过听小哥儿的意思好像没想找，估计是那些人乱说的，嗯，就是乱说。 　　 　　后来他们打球打得衣服都脱了，李南夜光着膀子穿着短裤，远远冲小崽儿使个眼神，小崽儿立马乖乖跑过来，李南夜把衣服递给他，小崽子拿回去用几个水瓶子架好晾着，衣服出汗都出湿了。 　　 　　丁小超平时也打球，不过每次他打球徐嘉乐都不靠近他，打完球更是离得远远的，嫌弃他出的那一身汗。等到现在人换成他小哥儿了他也不嫌弃了，那边一打完球赶紧颠颠儿跑过去递水递衣服，俩人一块回家的时候李南夜一只胳膊搭着他，半搂着往家走，汗都蹭他身上了他连个反应都没有，就知道呵呵呵傻笑。 　　 　　李南夜搂着他，手时不时捏捏小细脖子，眼神特别宠。领这么个小东西出来多贴心，什么都给他张罗着，傻乖的小崽子。 　　 　　李南夜扯嘴角笑了，呵，找对象？我的时间还得陪这小崽儿呢，我特么哪来的闲功夫陪那些丑丫头片子！ ☆、22胆儿小 　　其实徐嘉乐在李家住着也是十分惬意的， 白天跟小哥儿出去，晚上回来挤在一张床上说点悄悄话，或者买了影碟看。李南夜房间里有电视，他们俩把影碟放DVD里，然后靠在床上抱着个抱枕，李南夜总给徐嘉乐准备出很多零食还有水果什么的，小孩儿坐里边，偶尔也伸手过去喂他小哥儿几口。 　　 　　徐嘉乐这孩子挺别扭，本身胆儿不大，还总想找点刺激的，非得拉着李南夜给他买恐怖片的影碟。李南夜刚开始不同意，小崽子胆小，怕他害怕，但是架不住徐嘉乐一直吵着要看，还是带他去买了。小破孩子直接跟老板说，你给我们拿最恐怖的吧！ 　　 　　李南夜斜眼看他，挑着眉，小破孩子非得体验一次，也不知道到时候能挺着看多长时间。 　　 　　晚上的时候房间里空调开的很足，俩人裹着夏凉被，徐嘉乐开始的时候还能吃点零食，有一口每一口的，后来干脆零食放一边，俩胳膊都塞被里了，大眼睛瞪着看电视屏幕，呼吸在不自觉的情况下都变得很轻，那小模样特别好玩儿。 　　 　　老板给他们俩拿的几盘碟子都算不上是新的，不过都挺出名，据说很吓人。他俩看的这个是《山村老尸》，放出来的时候画面说不上多清晰，年代太早了。李南夜看着没什么感觉，主要是他不信这些东西，根本入不了戏，知道都是人化了妆在镜头前边故意吓唬人。旁边那个小孩儿就不行了，蔫吧唧唧的把零食都轻轻地放在一边，俩爪子往上拉了拉被，然后慢慢地缩回被子里了。 　　 　　李南夜看着就有点想乐，但是为了配合崽子营造的恐怖气氛还是没出声。电视里剧情开始展开了，所有的恐怖片大体都如此，用恐怖音乐伴着，然后突然出现个人在镜头里，画着夸张的妆，不经意间吓你一大跳。所以当屏幕上突然出现个人整个脸都用头发盖着，徐嘉乐整个人吓一哆嗦，还不自觉地发出来一种猫崽子一样的哼唧声，小身子又往小哥儿身上贴了贴。 　　 　　李南夜坐他旁边都感受到了他刚才吓那一大跳，赶紧把小孩儿搂过来摸了摸脑袋，“害怕就别看了，我去把电视关了。” 　　 　　“不用，”徐嘉乐声音小小的，顺势抱住李南夜胳膊，“小哥儿咱们再看会儿吧。” 　　 　　李南夜无奈，攥住一只小爪子捏了捏，“行吧，不用害怕啊乐乐，都是假的，这都是化的妆。” 　　 　　“嗯。”徐嘉乐又把脚也往后缩了缩，脚趾头蜷着，俩脚丫都塞到李南夜腿底下让他压着，好像离着他越近就越有安全感。李南夜神色很暖，腿动了动，摩擦了几下小脚背，有点儿凉。 　　 　　后来这片子他俩还是没看完，看到后面徐嘉乐基本是挂在李南夜身上的，整个人猫在被子里让李南夜搂着，俩手抱着他小哥儿的腰，越害怕就越往上贴，电影演到一边他都快上人身上去了！ 　　 　　是李南夜态度强硬地把电视关了的，不理会徐嘉乐的小眼神儿，直接下床把DVD和电视都关了。他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主要是怀里那小崽儿，破电影就能拿突然间出现的镜头来吓唬人，小崽儿给吓得一哆嗦一哆嗦的，整个人都钻他怀里了，就一个小脑袋露在被外边又紧张又害怕地看着电视。开始的时候还行，到后来李南夜哪能受了，心疼了。 　　 　　李南夜直接关了电视回来扯着徐嘉乐下床，“赶紧上个厕所回来睡觉，不行看了。” 　　 　　“小哥儿……”徐嘉乐还没缓过劲儿来，心里毛毛的，拽个他小哥手，“你跟我一起去呗。” 　　 　　“废话，”李南夜瞪他一眼，把踢远了的拖鞋给他踢回来，“我还能让你自己去？” 　　 　　徐嘉乐乖乖让人扯着去尿尿了，小小子就这点好，俩人能一块尿，对着马桶，各自遛着各自的小鸡儿，不用等。然后俩人一起洗漱完了回屋睡觉。 　　 　　这天晚上徐嘉乐那黏人劲儿又上来了，躺床里边紧挨着李南夜，一手摸着耳朵一手攥成拳头塞人手心里，腿搭在李南夜腿上，老老实实的不动，但是只要李南夜一翻身他赶紧巴巴地贴过去，跟得才紧呢。 　　 　　他现在一闭眼睛就是刚才电视里演的那些画面，太吓人了，只有贴着小哥儿感受着他的温度才能好点儿，那样才有安全感。李南夜攥着那小拳头用拇指一下下摩挲着，在无声地告诉他，小哥儿在，不用怕。 　　 　　这事儿之后徐嘉乐好几天晚上都不敢自己上厕所，总怕马桶里边能钻出……东西来。半夜要是醒了想尿尿就轻轻推李南夜，大眼眨巴眨巴的特别委屈。李南夜每次都二话不说，醒了直接就下床带他去，心里一丁点儿怨言都没有。小崽子这是真吓着了，李南夜心里都后悔死了，当时就不应该惯着他，说什么都不让他看就好了。 　　 　　好在徐嘉乐忘性大，没过几天就把这事儿忘干净了，你要不故意在他耳边提他也想不起来。李南夜也是有意要分散他注意力，带着他去游乐场，从里到外玩儿了一整天，回家之后徐嘉乐累的洗个澡倒床就睡，李南夜没洗完澡出来他就睡着了，连耳朵都没来得及摸。 　　 　　这事儿要搁别人身上李南夜能笑话死他，你都多大了你看个鬼片儿你吓那样？是不是小子啊？真完蛋！但是搁他们家小崽儿身上就什么话都没有，那就应该是正常的，我们崽子从小胆儿就小，我们就这样了！那是打小我给惯的！ 　　 　　这天徐嘉乐早上刚喝完牛奶，嘴边还挂着一圈白边没来得及擦呢就听见电话响了，当时李南夜正在屋里给他们俩找衣服穿呢，听见铃声吼了徐嘉乐一嗓子，“乐乐接电话去。” 　　 　　“嗯。”徐嘉乐赶紧跑过去，挂着那个小白圈儿用舌头舔着，边走边舔，猫崽子一样。他以为电话是李爸爸或者李妈妈打过来的，没想到接起来是个小姑娘，声音很嫩，一听就不是大人。 　　 　　她的声音听着有点放不开，小小声的，好像听着声就能自动想起那么一副含羞带着怯的小样子，她挺有礼貌的问，“你好，我能找一下李南夜吗？” 　　 　　徐嘉乐当时愣了愣，他不认识这个声音，挺陌生的，而且也说不出来怎么回事儿就抿上嘴了，也不舔嘴上牛奶印子了，回了一个“哦”就放下了电话，过去告诉李南夜，“小哥儿，找你的。” 　　 　　“嗯？”李南夜挑眉，“不是我爸？” 　　 　　“不是，”徐嘉乐摇头，“我不认识。” 　　 　　李南夜也没着急，把找出来的衣服甩给徐嘉乐才过去接电话，“今天穿这个，去野外的话浅色不耐脏。” 　　 　　徐嘉乐一边穿衣服一边支着小耳朵听，平时李南夜接电话他从来不偷听，但是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就是想凑过去听听。李南夜语气说不上多好，也没主动说过几句话，听那意思好像是那姑娘想要约他出去，李南夜扯东扯西不愿意答应。 　　 　　徐嘉乐抿着的嘴唇放松了点儿，小哥儿看来不想去。 　　 　　这个电话打的时间不算短了，有一句没一句的也快有十分钟了，徐嘉乐心里想着，小哥儿从来没和谁打过这么长时间电话，当时除了他。小哥儿不愿意磨叽，跟别人打电话时间长了他该闹心了，但是跟这姑娘有用没用的说了这么长时间，徐嘉乐眼珠逛了逛，他听见李南夜说，“我今天肯定是没时间，明天吧，明天上午我给你打电话。” 　　 　　他回来的时候徐嘉乐已经穿好衣服了，老老实实坐床上，李南夜看见他就乐了，那嘴边上一圈白的还没擦掉呢，挂上边看着特别好玩儿。 　　 　　李南夜抽了张纸过来给嘴擦干净了，捏着小孩儿下巴转了两下，“说吧，心里琢磨什么呢，大眼睛眨巴眨巴地这么看我。” 　　 　　徐嘉乐摸摸脑门，又抠了抠短裤上边的一个小字母，“没琢磨啥。” 　　 　　李南夜扯嘴角笑了一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傻样儿吧！” 　　 　　给他打电话那姑娘就是许美琳，长得特别漂亮，他们学校挺多男生心里头都惦记着呢，可她偏偏就只对李南夜有意思。姑娘长得白，眼睛又大，学习也挺好，从小就练舞蹈所以身形很好，走路的时候永远抬头挺着胸，十分有气质个姑娘。 　　 　　李南夜很少跟女生说话，他总觉着说不到一起去，没有共同话题。但是他对这个许美琳确实是不一样的，在他们同学之间看来已经算是很好了。大家私底下都认为他们俩可能要好了，俩最打眼的凑一堆儿了，不管对别的男生女生来说都是挺心碎个事儿。 　　 　　但是他们真理解错了，李南夜对她之所以能有那么丁点儿的不同和那股子好感，跟他有没有意思根本不搭一点边儿，这完全就是因为许美琳长的有那么两三分像他们家小乐乐。尤其那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往上挑着看人的时候会让李南夜有种熟悉感，对着那么一双大眼睛他就没法摆出冷脸来。 　　 　　没办法，这就是习惯了。养了七年的崽子，就算只是一双眼睛有那么丁点儿的神似，他都没办法像平常那样冷漠对待。在李南夜看来就没有比他们家崽子更好看的，这许美琳能长出我们崽子这双大眼睛的几分神似就够不容易了，挺厉害。 ☆、23啥啥琳的 　　李南夜给徐嘉乐找的是他以前的衣服，小孩儿没带深色衣服来，他们今天去郊外，他那浅色衣服要是坐脏了他还不定怎么难受呢。破孩子到现在都那样，身上要是有丁点儿地方脏了他就皱个小眉头，可烦人了。 　　 　　李南夜他们同学对于徐嘉乐这个小尾巴早就习惯了，他长得还漂亮，又不讨人烦，笑起来的时候可好看了，大家都挺稀罕他。最主要是李南夜对他那一份儿有些霸道的照顾太让人惊讶了，这给人遮阳擦汗的，这是李南夜？不可能吧这绝对不是他啊！ 　　 　　李南夜说那是他弟，而且徐嘉乐叫的那一声小哥儿大家都以为这俩人是亲兄弟呢，关键是亲兄弟也不至于这么好啊，这哪是惯弟弟啊你这不是惯媳妇儿呢么？有人说，“李南夜你对你弟这么好你让那些追你的小姑娘多伤心啊？” 　　 　　这时候咱们小哥儿会伸手过去胡噜一把身边小孩儿脑瓜瓢，扯嘴角笑的得狂妄，说一声，“——我乐意！” 　　 　　今天一同去郊外的人挺多，徐嘉乐到的时候放眼一看能有二三十个，还有几个他没见过的小姑娘。小姑娘们见李南夜来了有走过来打招呼的，李南夜点个头就再不怎么搭理她们，扯着徐嘉乐找了个阴凉地方坐着。 　　 　　有个姑娘跑过来给他们递过来两瓶饮料，徐嘉乐眨眨眼，她长得，嗯……不怎么好看。李南夜道了声谢接过来，直接就都塞给徐嘉乐了，小孩儿也抬头冲那女生说了声谢谢。 　　 　　他们过来其实也没干什么，这地方风景特别好，有个湖，湖边都是柳树。学生们三三两两围一堆儿有说有笑的，也有凑一块打扑克的。其中有个男生特别能咋呼，叫嚷嚷地非得拉着李南夜跟他们一块儿打扑克。 　　 　　李南夜无所谓，打就打呗。徐嘉乐坐在小哥儿身前替人抓牌，牌好的时候会把大眼睛笑得弯弯的回头冲着小哥儿笑，李南夜手搭在他肩膀上，挺随意歪坐在后边指挥他出牌。小崽子手气挺好，一下午就没怎么输过。 　　 　　中午的时候徐嘉乐被阳光晒得实在是太舒服了，暖洋洋的但是又没特别热，于是躺小哥儿腿上仰着脸睡了个日光美容觉。李南夜坐得稍稍前倾，挡住晒在小孩儿脸上的那一小片阳光，不然太刺眼，就算眼睛闭上也太亮。所以他这该晒的地方晒了，不该晒的地方一点儿没晒着，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得劲儿。 　　 　　一直到晚上回家徐嘉乐还觉得晕晕乎乎的，晒得自己跟团棉花似的，软绵绵的，还有点飘。李南夜看着直想乐，搂着他肩膀，手随意地划拉着小白脖子，“你这是晒太阳晒的么？我怎么觉着你这像喝高了啊？” 　　 　　小崽子嘿嘿乐，“我最喜欢晒阳阳。” 　　 　　李南夜笑了笑，想起来小的时候徐嘉乐整天吵着要晒阳阳，夏天的时候李南夜就弄个大被给他铺阳台上，徐嘉乐撅着小屁股趴上边，两只小腿蹬蹬着，耍得可开心了。再不就搬俩枕头，俩小孩儿挨着睡个午觉，可美了。 　　 　　一晃眼的功夫小崽子都长这么大了，有些时候李南夜经常会觉得恍惚，尤其是回他奶奶家的时候，明明没多久以前还哄着他在楼下疯跑着玩儿呢，那时候小崽子还能猫着小身子窝在花盆后边，现在竟然连小学都毕业了。 　　 　　徐嘉乐心里还惦记着早上那个电话，大眼睛转了几圈，还偷偷回头看了两眼他小哥。心里琢磨着自己那点儿小心思。 　　 　　“小哥儿。” 　　 　　“嗯？”李南夜斜眼看他，嘴里嚼着口香糖，徐嘉乐看着他小哥儿那副样子心里更是不想让他去了。小哥儿现在太帅了，勾人，有时候徐嘉乐恨不得看他都看呆了，更别说那些青春期小姑娘了。 　　 　　徐嘉乐装着挺不经意地问，“明天我们干什么啊？” 　　 　　“没什么事儿啊，怎么了？”李南夜看他一眼，手指头搓了搓他小耳朵。 　　 　　“没怎么。”徐嘉乐撅了下小嘴唇，小哥儿竟然还不说。 　　 　　李南夜摸摸他后脑勺，手指头点了点小头旋儿，“想姥姥姥爷了？” 　　 　　徐嘉乐本来想摇头来着，但是脑子拐了一个淘气的弯儿，还是点了点头，“嗯，有一点儿。” 　　 　　“那咱明天回去，”李南夜毫不犹豫，“明天上午去趟超市，给你买点儿存粮，咱下午就回去。” 　　 　　徐嘉乐一下子就乐开怀了，大眼睛又笑眯了，扯着他小哥儿蹦跶。他最近总跟李南夜出去，发现那帮男生跟他小哥儿的对话里经常会出现个叫许美琳的小姑娘，拿他俩开玩笑。徐嘉乐多聪明个孩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早上打电话那个肯定就是许美琳。 　　 　　她跟小哥儿有情况！他们说他俩要好，要处对象儿！徐嘉乐当时脸上没表情，但是心里都快泛滥了，谁啊？谁要缠着我小哥儿跟我小哥儿处对象儿啊？许美琳还是许丑琳的，你要抢我小哥儿？你别做梦了我不会同意的！ 　　 　　李南夜完全给早上接的那电话忘干净了，徐嘉乐当然不会提醒他，别说电话了你把那人都忘没了才好呢！ 　　 　　徐嘉乐打算一大早就扯着他走，不让他再接着电话，把他拐回奶奶家，让那啥琳的找不着人。但是没想到那女生这么烦人，赶在他俩睡觉之前又来了个电话，当时李南夜正洗澡呢，徐嘉乐赶紧颠颠儿跑去接电话。 　　 　　“喂？” 　　 　　“你好，麻烦找下李南夜。” 　　 　　当时徐嘉乐就不乐呵了，这都这么晚了你找什么李南夜啊？你老找他干什么啊…… 　　 　　“你先挂了吧，他洗着澡呢，”徐嘉乐语气说不上和善，“一会儿我让他回给你。” 　　 　　“好的，呵呵，麻烦了。” 　　 　　徐嘉乐在电话这头瞪了两眼，“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我们乐乐平时不这样，这孩子从小就可有礼貌了，接电话的时候小声可甜了，像这样直接挂电话的时候基本没有。主要是他太讨厌电话那头的人了，一直都这样，谁要是动了抢小哥儿的念头，哪怕只有一点点小苗头，他就在心里开始不待见那人，打心底讨厌。 　　 　　徐嘉乐趿拉着拖鞋直接开门进了浴室，把小背心小裤衩都脱了，李南夜见他进来给他挪出来一小块儿地方，徐嘉乐挤过去，面无表情的，“小哥儿刚才有你电话。” 　　 　　“谁啊？”李南夜不动声色又往边上挪了挪，他最近发现自己有点儿不对劲儿，这种不对劲儿来自于身体上的。他跟乐乐打小一块儿这么洗澡，但是最近他发现这么跟乐乐光着洗澡的时候他会觉得有点儿别扭，说不出来怎么回事儿。 　　 　　“不认识，”徐嘉乐手里挤了浴液搓了搓，伸手往他小哥儿后背上抹，“还是早上那人。” 　　 　　李南夜这才想起来今早那电话，皱了皱眉，小姑娘家家的就是麻烦。身后小爪子沾了泡沫滑不出溜的，在身上滑来滑去特别舒服。 　　 　　李南夜冲完水出去的时候徐嘉乐赶紧往身上涂浴液，就胡乱涂了两把然后简单冲了冲水，跟平时必须把泡泡抹全然后再冲至少十分钟的样子有很大差异。他进来的时候忘给自己拿小裤衩了，于是出去的时候是光着的，小鸡儿跟着一颠儿一颠儿的就进屋了。 　　 　　李南夜正在屋里开调空调温度呢，见他光着进来了先是愣了愣，随后打开柜子拿了一条小孩儿的裤衩扔给他。小崽子特别白，从头到脚哪儿哪儿都是白的，以前李南夜开玩笑逗他的时候跟他说过，“你就连小鸡儿都比别的小孩儿白。” 　　 　　那时候还都是俩没长熟的崽子呢，现在有一个开始半熟了，徐嘉乐不知道他小哥儿正在进行着一项光荣的蜕变。李南夜去年就变完声儿了，对这一过程徐嘉乐觉得特别神奇，他发育得要比李南夜晚一些，现在连个儿都长得慢。 　　 　　“洗这么快？” 李南夜挑眉，“你冲干净了么？” 　　 　　“干净了，”徐嘉乐弯腰穿上小裤衩，“小哥儿你回电话了么？” 　　 　　“没呢，”李南夜把遥控器放下，“不着急。” 　　 　　徐嘉乐松了口气，他赶着洗这么快就是怕错过了他们打电话的内容，他知道自己这样好像挺不对的，但是他就是不想小哥儿有什么事儿背着他。 　　 　　李南夜是用自己屋里无绳分机给回的，刚要拨号，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号码，皱着眉在桌上翻着，终于在英语书里翻着个小条，徐嘉乐就坐床上看着，耳朵支挺高等着听。不过李南夜翻电话号码这事儿让他心里挺乐的，小哥儿记不住那啥啥琳的电话，我小哥儿根本就没想好好记。我家号码我小哥儿倒着背就能背出来，比自己家号码都熟。 　　 　　你谁啊你？我小哥儿压根记不住你！ ☆、24巧克力 　　等徐嘉乐知道那个啥啥琳找他小哥儿理由的时候就更看不上她了，那是一种学习好的孩子自带的优越感，平时没有，只有对着自己讨厌的人才有。 　　 　　她竟然管他小哥儿借、作、业。 　　 　　她说她有题不会做，想看看李南夜的。徐嘉乐当时就笑了，搂着小哥儿把头低下去偷偷地笑。还有题不会做？你怎么那么笨啊，你那么笨你别缠着我小哥儿了，我小哥儿看不上脑袋太笨的！ 　　 　　其实那许美琳就是找的一个借口，为了开学的时候显摆她这作业是照李南夜写的。到时候身边那些小女生肯定是各种羡慕的，放假都经常在一起玩儿吧？不然你怎么能拿到他作业呢？然后又会出现各种传言，说她跟李南夜好了什么什么的。 　　 　　所以说小姑娘心思永远都比同龄的小小子们多，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知道怎么样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的目标，给自己创造机会。 　　 　　他这心思李南夜未必不知道，只不过不愿意多说。他不讨厌许美琳，但是也说不上有多喜欢，这姑娘心眼儿太多，这样的孩子不单纯。可能还是看徐嘉乐看多了，觉得还是他们家乐乐这样的好，想什么都写脸上，单纯得都发傻。耍那么多心眼儿有什么用，你对着个傻了吧唧的耍耍还行，那些心眼儿多的能按着你的道道走？你跟我耍那么多歪心思，我能稀罕你？ 　　 　　李南夜没打算特意跟她见个面，再顺便吃个饭喝个冷饮什么的，他跟徐嘉乐早上照常收拾，收拾完了带着徐嘉乐去超市买吃的，跟许美琳约着十点的时候在超市门口见。那个时间他俩都逛完了，许美琳来的时候李南夜刚提着一大兜零食扯着徐嘉乐出来。 　　 　　许美琳心里暗喜，她当那是给她买的呢。也就是徐嘉乐不知道她这么想，他要知道的话还不定在心里怎么再笑话她一顿。给你买的？你谁？太不嫌磕碜啦！ 　　 　　李南夜直接把作业递给她，从那兜子里边挑了几样不是十分重要的也递过去，许美琳在心里小尴尬一把，没好意思要。李南夜皱着眉挺不耐烦，给你你就拿着得了，磨叽什么。 　　 　　许美琳凭着自己跟李南夜关系还算不错，伸手指了指，“我不要这些，你把那个巧克力给我吧，你给我这么多我也不好揣。” 　　 　　李南夜低头看了眼，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会挑。 　　 　　徐嘉乐一直在旁边没吱声，这么功夫瞬间就抬头看着他小哥，大眼睛瞪着，李南夜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小崽子的巧克力他这么多年没给别人分过，他怎么可能乐意把这个给她？但是人姑娘张嘴说了，他不给显得太小气。但是他今天要是真把这盒子巧克力给了她，小崽子还不定得怎么伤心了。 　　 　　他这正想着怎么说呢，不然就进去再买一盒给她得了，以后赶紧让她离远远的，太烦人。 　　 　　这边没等他张嘴呢，徐嘉乐那边有动静了，李南夜挺诧异地看着他低头把巧克力拿出来递给许美琳，小嘴抿着，都没给李南夜阻止的机会，跟许美琳说，“这个一点都不甜，是苦的，我小哥儿怕我牙疼才给我买的这个，你放心吃吧，不牙疼。” 　　 　　许美琳本来是问李南夜要的，结果是这小孩儿给她递过来的，她脸上表情不太自然，本来还想接茬跟徐嘉乐说几句，但是徐嘉乐很明显不想跟她说，脸扭过去不知道看什么去了。 　　 　　李南夜心里也不舒服，赶紧几句话给许美琳打发走了，许美琳跟他道别的时候他连句再见都没说，就只“嗯”了一声。 　　 　　那边人一走，李南夜赶紧伸手把徐嘉乐脸扒拉起来，盯着看，小孩儿大眼睛一个劲儿往旁边转，就是不看他。李南夜把他往超市里扯，“走咱们再买两盒。” 　　 　　“小哥儿不用，”徐嘉乐拧着劲儿不进去，“别买了，我不想要。” 　　 　　李南夜手胡噜着小孩儿脑袋，“不高兴了乐乐？” 　　 　　“没有，”徐嘉乐摇摇头，“没不高兴，小哥儿咱们走吧。” 　　 　　李南夜没听他的，扔下一句“站这儿等我”就又跑进去拿了两盒，小崽子嘴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委屈呢，再说李南夜也犟，徐嘉乐他惯了那么多年，各种巧克力他买过那么多盒给他，就乐意看他舔两口然后用小牙叼走那样子，这么会儿巧克力让别人拿走了他心里还别扭着呢！ 　　 　　有徐嘉乐的时候李南夜从来不带他坐黑车，只坐正规的客车，虽然时间要长一点儿但是这个比较安全。徐嘉乐每次都得靠窗户坐着，这次坐进来之后就再没说过话，脸冲着窗户挺安静的样子。 　　 　　其实他这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股邪火，心里堵着气呢。那啥啥琳要他的巧克力，小哥儿虽然没答应给她但是也没拒绝，徐嘉乐当时就是一冲动。这事儿真赖不着李南夜，他不可能张开嘴说不给她，但是徐嘉乐就是有火心里憋屈，太惆怅了。 　　 　　小哥儿真的是要处对象儿了，现在连巧克力都要分给别人了…… 　　 　　李南夜巴巴地哄了崽子一下午，在他看来这事儿就是全赖他。乐乐多犟个小孩儿，他自己的东西分给谁都行，你全拿走都没事儿，但是李南夜给他买的东西别人一下都不能动。从小就是这样，这东西只要是李南夜给他的，别的小孩儿给拿走了乐乐那决计是得跟他拼命的。 　　 　　这次拿走他巧克力而且一拿就是一大盒子，小崽儿心里得多难受。但是我们乐乐懂事儿啊，自己不乐意但还是没为难他，两相一对比那许美琳可真是太烦人了，再都没有那么烦人的孩子了！ 　　 　　晚上徐嘉乐竟然没尾随着李南夜去楼下李奶奶家吃饭，他说他上楼换衣服，李南夜边吃边等他，结果那小崽子根本就没下来，在自己家吃的饭！ 　　 　　李南夜心里也有点儿不得劲了，破孩子哄一下午了都没放晴，吃完饭上楼抓人，捏着小脖子问，“怎么的？拿你一盒巧克力你这是要跟我绝交的意思啊我看。” 　　 　　“没有啊，”徐嘉乐瞪大了眼睛，“小哥儿你怎么这么说啊？” 　　 　　“你说我怎么这么说，”李南夜瞪他，舔了舔嘴唇糟脾气有点要上来，“现在不跟我一起吃饭了，那晚上也不跟我一块儿睡呗？你睡你家我睡我家？来我牙刷给我拿过来。” 　　 　　“小哥儿！”徐嘉乐慌了，赶紧蹭过去抱住胳膊，“你干嘛啊……” 　　 　　李南夜锁着眉看他，“你拽我干什么？你不不乐意搭理我么？！” 　　 　　“小哥儿我没有我没有！” 徐嘉乐有点着急，“我就是不愿意看见你跟别人好，也不是，不是不愿意你跟别人好，哎，反正我就是讨厌别人要跟我抢你……” 　　 　　李南夜愣了愣，没说话，神色缓了很多，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小孩儿眼睛都有点儿红了，这要不是逼急了估计还不能说。李南夜伸手过去把他搂过来，使挺大劲儿揉了两把后脑勺，“这是又开始犯傻了，谁跟你抢我了啊？人就拿你一盒巧克力，人也没拿你小哥儿！” 　　 　　徐嘉乐低着头，半天才说了一句，“……等她拿走我小哥儿了就晚了。” 　　 　　李南夜让他给逗乐了，小崽子没变，多少年都是这样，但是心里又不由得有点儿泛酸。这小孩儿心里太拧，认准了的肯定不松手。他这些年就只认准了这么一个崽子，可他自己忙活着，小崽子又何尝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小哥儿？他心里还不定怎么没着落呢。 　　 　　李南夜笑笑，摸摸他小脖子窝，“乐乐你别想那乱七八糟的，成天哪来那么多小心思？你小哥儿好好的在这儿呢没人能抢走，你慌啥慌？！” 　　 　　徐嘉乐撅了撅小嘴唇，眼角还红着，哼唧了两声，抬头冲李南夜张了张嘴，伸出小舌头，“小哥儿你看吧，我舌头上都长小泡了我都上火了。” 　　 　　李南夜凑过去看了看，乐了，“别扯淡了！你那是刚才吃饭烫的吧？” 　　 　　徐嘉乐也笑了，“刚才吃饭之前就有了，我这就是上火了！” 　　 　　“你就往我身上赖吧，”李南夜摸摸兜，从里边掏出一板奶片，给他挤出来一个塞嘴里，“含着吧，把你那心放肚子里，我怎么的都不会给你扔下，变不了！” 　　 　　徐嘉乐听这话心里挺美，不过还是哼了两声。 　　 　　李南夜挑眉，撒娇呢这是？小崽子好长时间没撒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肯定会有好多粗心的小萌宝忘记看上一章，话说我最近觉特别多，我果真是放假要长肉的节奏么…… ☆、25手机 　　对于徐嘉乐自己拿主意就把学校给改了这事儿家里也挺意外的，尤其是他爸他妈。乖儿子从小那么黏李家儿子，这次还不得撒了欢儿地往市里蹦跶找他小哥儿？所以徐嘉乐回家说他填的是县里中学的时候俩人在家琢磨了挺半天，俩孩子这是不好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徐嘉乐他姥爷，老人本来就舍不得孙子去市里中学念书，在跟前儿都养了十多年了，冷丁一下离开了肯定要闪得慌。姥姥也是一样，天天就琢磨着给外孙做好吃的 ，乐乐要是不在家住了他姥姥都没有做饭的热情了。平时放假的时候他跟着李南夜去他们家住的时候姥姥都不做饭，就俩人做饭都觉得没意思，饭都是姥爷做的。 　　 　　于是从根本上说姥爷舍不得徐嘉乐去市里念书也是有这么个原因的，外孙儿去上学了不在家住了，那以后饭还不都得是他做？就他在老伴儿心里那点地位，以后估摸着就得他天天按时按点儿地给做好饭，吃完饭人家该去公园唱歌就唱歌，该扭秧歌就扭秧歌，都没人搭理他个老头子了。这场景想想就让人肝疼，所以姥爷听说徐嘉乐初中没打算走还在家住的时候当时就没绷住乐了。 　　 　　一般人听到这事儿第一反应都是惊讶，然后扬声问一句，“为什么啊？你这孩子怎么不跟家里商量呢？” 　　 　　等到姥爷知道这事儿时候那一脸的欣喜是盖都盖不住啊，当时就冲小外孙儿飞了几个眼儿，巴巴地围着乐乐问，“乖外孙你想吃啥？今晚大姥给你做好吃的，不用你小姥，她做的就没我做的好吃！” 　　 　　之后几天跟李南夜他爷爷下棋的时候都神气吧唧的，挺着肚子喝着茶，一边喝还一边得吧唧着嘴，眼角眉梢的那份儿得意都藏不住了。 　　 　　“你看我就说吧，我们家乐乐还是跟他姥爷亲，舍不得我！” 　　 　　李爷爷耷拉着眼角，都无奈了，“你快好好下棋吧啊，你都显摆好几天了！” 　　 　　“那本来就是啊，”姥爷啧了一声，“他爸他妈那么让他去市里念书，我家乐乐愣是没去，就愿意跟他姥爷呆一块儿！” 　　 　　李爷爷白他一眼，“你今天到底得说几遍！这棋你还下不下？你再不好好下我可回去睡觉了啊，没人听你在这儿磨叽！” 　　 　　“下啊怎么不下？”姥爷又喝了口茶，“你就羡慕我吧！” 　　 　　其实姥爷是故意的，故意在李南夜他爷爷面前气势人。谁让他孙子平时总抢他们乐乐啊？小哥儿一来什么姥姥姥爷的，全得排后边儿！姥爷这心里可不是憋屈一天两天了，这次终于是他们俩人赢了李家孙子一把，这口气挣得可真是舒心啊！ 　　 　　等李南夜来他们家的时候，也就是小哥儿气势汹汹来收拾人那次，姥爷在屋里支耳朵听着，冲着老伴儿使眼神儿。哈哈，你看给李家孙子气的，这小暴脾气压不住了啊。哎，你生气发火也没用，乐乐还是最稀罕他姥爷！ 　　 　　这个暑假李南夜就时不时能收到姥爷那种眼神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觉得那眼神看着有些微妙啊。李南夜这心里都有点儿毛了，姥爷到底琢磨什么东西呢整得人怪惦记的。 　　 　　李南夜晚上躺被窝里问乐乐，小孩儿抿着嘴儿乐得挺欢，不告诉。李南夜眯了眯眼，伸手过去照着崽子肋巴条就掐了两把，小崽子嗷嗷叫着躲，还是说了。李南夜听完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姥爷这些年有事儿没事儿就说他要抢乐乐，说他拐带人外孙子了，外孙子跟他亲都跟姥爷不亲了！李南夜捏了捏小崽子，这事儿还是都赖他， 本来都说好了的，他说改就给改了，李南夜想起这事儿心里就犯别扭。 　　 　　别看他跟姥爷俩人看着好像不对付似的，但是其实姥爷对李南夜也稀罕着呢。对外那就是俩外孙子，一大一小的谁也不行欺负了，虽然李南夜也从来没让人欺负过。有好东西了都给他们俩留着，遇着新鲜玩意儿了都是买双份的，可亲了。 　　 　　徐嘉乐从小哥儿家回来竟然给那几盘恐怖影碟又给带回来了，看着封面都觉得瘆人，都不敢直接看，眯着小眼睛把几盘碟子装小包里，上次那个才看一半，他这心里总琢磨着把它看完。 　　 　　李南夜收拾东西时候看见了皱了皱眉，问徐嘉乐，“你给他们拿回来干嘛？” 　　 　　“看啊，”徐嘉乐瞄了一眼，小声说，“上次不是没看完么。” 　　 　　李南夜瞪他，“忘了上次吓成什么样了？” 　　 　　“这次不能了，”徐嘉乐说的还挺坚定，“我都有心理准备了，不能那么害怕了。” 　　 　　李南夜说什么也不同意，随手把几盘碟子塞书架最上边，“要看你自己看啊，我胆儿小，我不敢。” 　　 　　徐嘉乐嘟了嘟嘴，往上看了看，他自己怎么敢看呢？也就窝在李南夜旁边而且还是在被窝里的时候他才能有点胆子，没有小哥儿了他自己看？那不是疯了么？ 　　 　　小崽子还跟上回似的，一直吵着非要把上次那个看完，说要看看楚人美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李南夜全装听不见，上次他就是太心软，什么都惯着他，这看到后边儿还不定有什么，到时候吓着了心疼的还是他。 　　 　　也赶巧了，徐嘉乐正找不着伴儿的时候他那铁杆小伙伴出现了。他们这边正吃着晚饭呢丁小超电话就打过来，找徐嘉乐，说他要离家出走，要来他们家住几天。 　　 　　徐嘉乐挺诧异，等人来了之后抓着问了半天，其实没什么事儿，就是他爸妈又吵架了。他爸他妈人都特好，跟同事朋友关系都不错，就是凑到一块就过不一起去，三天两头吵架，丁小超刚开始懂事儿的时候还跟着上火，这么多年让他俩都吵烦了，习惯了。 　　 　　“那你来我们家住你爸妈不知道得多着急啊？你赶紧的给他们打个电话说一声！”徐嘉乐皱着小眉头说他，这人太不靠谱了。 　　 　　“不用，”丁小超还挺随意，坐徐嘉乐床上颠颠儿着，“他们知道。” 　　 　　“啊？” 　　 　　“我出来之前都说好了啊，”丁小超耸了耸肩，“我说我要离家出走，上徐嘉乐他们家，我衣服还是我妈给我收拾的呢。” 　　 　　徐嘉乐听完都愣了，木然地扭头看了看他小哥儿，俩人都无语了。这离家出走走得好啊，还挺和平。 　　 　　丁小超在徐嘉乐他们家住得那叫一个舒适， 本来平时李南夜跟乐乐睡的床是个双人床，就是乐乐的房间，这次丁小超来了总不能让人家自己睡一屋，于是仨人都挪大屋去了，那是徐嘉乐他爸妈来的时候睡的，三人床，他们仨睡着特别宽敞。 　　 　　徐嘉乐看着又多了一个小伙伴就活了心思，撺掇着丁小超看恐怖片，丁小超没像徐嘉乐那么胆小，比他强点儿，听他那么说当时就同意了。俩破孩子达成共识的时候李南夜正洗漱着，于是等他过来打算睡觉的时候发现他们俩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连被都围好了就等着看的时候挑了挑眉，看了徐嘉乐两眼，沉默着给他俩把碟子放了。 　　 　　徐嘉乐眼巴巴等着李南夜放好碟子了过来坐他旁边来，谁知道他小哥儿放完就走了，直接出去了，根本就没有要陪他看的意思。徐嘉乐赶紧叫住人，“小哥儿你干啥去？” 　　 　　李南夜回头看他，笑了笑说，“不干啥，你俩看吧，我胆儿小。” 　　 　　破孩子忒不听话，那么告诉他不让他看，就非得犟，这还找着伴儿了，李南夜就故意的，俩屁孩子凑一堆儿，估计小崽子看两眼就不敢看了。 　　 　　李南夜躺徐嘉乐小屋床上，翘着二郎腿，随手抄起一本书翻着看两眼，不过心思根本没在上头，支着耳朵听那屋有没有动静传过来。刚开始的时候还行，估计是快进了，到他们俩上次看的那地方，过了一会儿就能听见小崽子抽气声了。 　　 　　不过丁小超那孩子更夸张，一惊一乍的，嘴还叭叭地说不停，到吓人地方他就嗷嗷叫唤，李南夜在这边躺着眉头皱的越来越狠。小崽儿本来就害怕，到吓人地方自己吓一哆嗦，让丁小超这么一喊估计得吓更狠。 　　 　　李南夜烦躁地叹了口气，头上枕头上使劲儿顶了一下，还是起来了。趿拉着拖鞋回大屋，进去之前故意把脚步放得重些，别那俩孩子看得太认真了，他冷丁进去能给吓坏了。 　　 　　他进去的时候徐嘉乐正瞪着眼睛眼巴巴看他呢，表情还挺可怜。李南夜脸上没什么表情，伸脚甩了两下把拖鞋踢掉了，爬上床，坐徐嘉乐身边了。 　　 　　“小哥你不说你害怕么？”丁小超这人最没自觉，还凑过去跟李南夜说，“其实不用害怕，这都是假的骗人的。” 　　 　　“嗯，我尽量控制着不怕。”李南夜看着他笑了笑，觉得这小孩儿有时候二得挺有意思。 　　 　　徐嘉乐在李南夜上来的第一时间就巴上去了，紧贴着人，仰脸看着。小哥儿不在心没底啊，再摊上丁小超这么个货，徐嘉乐这一颗脆弱的小心脏都要让他给折磨完了。李南夜挑了挑眉，伸手摸了两把他后脑勺，然后手就放那儿没拿下来。 　　 　　有小哥儿在旁边坐着徐嘉乐肯定是有底气了，再遇见吓人的地方丁小超一嗓子吼过来他就往小哥儿身上蹭蹭，李南夜把崽子搂怀里，让他尽可能地贴自己近点儿，离丁小超远点儿，那孩子太没谱，看个鬼片儿哪来那么大嗓门啊。 　　 　　可能真是上次看的时候练出来了，反正这次徐嘉乐看完后半段倒也没觉得有上次那么吓人，虽然还是不敢一个人上厕所，但是不至于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画面。睡觉的时候他睡最中间，两边都有人挡着还挺有安全感，徐嘉乐一只胳膊向上弯着摸李南夜耳朵，另外一只手老老实实放小肚皮上。 　　 　　丁小超这孩子睡觉还没想象中那么不老实，还挺乖的。而且这大床让他们仨睡完全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挤，睡到最后基本上就是徐嘉乐不知怎么就又缠李南夜身上了，丁小超自己把一边儿，各睡各的互不干扰。 　　 　　丁小超比徐嘉乐大一岁，也就是只比李南夜小一岁。但是他们俩看着可差太多了。或许真是李南夜早熟，反正徐嘉乐就是感觉他跟同龄孩子比不一样，跟他同龄的孩子还就知道呜呜哭的时候小哥儿都能带着他满院子跑了。 　　 　　这孩子在这住的实在是太惬意了，压根儿不想走了。他跟徐嘉乐都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了，俩人关系铁着呢，李南夜又会玩儿，总能琢磨出新花样带着他们俩玩，这不比自己在家强多了。他去的也是县实验，之前他还给他爸说让他爸托托关系，把他跟徐嘉乐还分一班。 　　 　　丁小超足足在他们家住了一个星期，后来还是他妈妈打电话过来了他才走，临走的时候那个依依不舍啊，跟姥姥姥爷道别的时候都特别伤感，说他下个假期还来。 　　 　　他走了俩人终于能搬回小屋了，那屋的床虽然大，但是徐嘉乐还是喜欢睡他自己房间的小床，那床他跟小哥儿已经睡了很多年了，熟悉了，也习惯了。 　　 　　这天李南夜他爸开车过来看他爷爷奶奶，也顺便看看臭儿子和小乐乐。他带过来一个盒子，扔给李南夜了，“带着吧，不然我总抓不住你影儿！” 　　 　　李南夜挑着眉，拆开看了看，“手机啊？” 　　 　　“啊，刚才别人送我的，我这上月新换的挺好的，给你拿着吧！”李爸爸还给老人买的东西，水果什么的，他每次来都这样，一堆一堆地往家送。 　　 　　“行，”李南夜拿出手机看了两眼，看里边有电话卡就直接揣兜里了，“正好，要不我也要买一个了，谢谢爸。” 　　 　　“……”李南夜他爸瞪他一眼，夹着臭儿子胡噜了两把，“还会跟你爹说谢了？这是跟我扯的啥？” 　　 　　那时候的手机还真的只能叫做手机，因为除了打电话偶尔发个短信之外什么都干不了，刚出到彩屏，三星摩托罗拉波导什么的，随便拿一个怎么着也得个几千。 　　 　　李南夜有手机了最新鲜的是徐嘉乐，那一串数字他第一时间就刻脑子里了，有事儿没事儿就去客厅电话拨一遍号看它响不响，听见它滋滋滋响了就开心了，这样以后什么时候都能找着小哥儿，太方便了！ 　　 　　李南夜让他那猫崽子样给逗乐了，这小模样有点儿像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有稀罕东西了就来来回回地蹦跶，图新鲜。 　　 　　不过其实他这手机还真没多大用，也就他爸妈和徐嘉乐能打打，别的同学基本上都没有手机，而且这样的话放假时候找他的就多了，事儿多闹心。所以李南夜放假的时候基本都关机，他爸找他就打他奶奶家了，徐嘉乐贴身边跟着呢，用不着打电话。 　　 　　李南夜开学比徐嘉乐早半个月，但是小哥儿开学了白天都不在家，就算他跟着去了他家白天也是一个人，所以徐嘉乐摇头没去。每次假期要结束的时候都闪徐嘉乐一下，他特别讨厌分别。这次李南夜刚走半个小时吧，徐嘉乐就拿起电话开始打，基本上没响到两声呢那边就接了。徐嘉乐也没什么说的，但是就不想挂，心里有些惆怅。 　　 　　小哥儿越长越开，越来越帅了，徐嘉乐这心里还惦记着呢，之前那个许美琳许啥琳的，开学他们又能见面了。这次她还管不管小哥儿要巧克力了？ 　　 　　徐嘉乐开学报到那天是他妈妈陪着他去的，他要自己去，他妈妈没同意，带着乖儿子去学校报到了。现在在校门口贴着的大红纸上找自己的名，然后去对应的班级报到。徐嘉乐在二班，然后他顺着名字往下扫了两眼，一下子就看见丁小超的名字离自己不太远，也在二班！ 　　 　　他进班里第一件事儿就是眯着眼睛来回扫了两圈，班里人多，但是没看见丁小超，那孩子好认，要是在的话一眼就能看见，傻大个儿，黑瘦黑瘦的。 　　 　　报到那天丁小超没来，他去的是另外一个班，红纸上边儿俩班都贴他名了，因为他原本是八班的，他爸给他找人才挪到的二班，所以他在八班那看见自己名了就直接去了，没再往前瞅。结果报到出来的时候在校门口碰见徐嘉乐了，俩人一对才知道，这特么的丁小超又干了件傻事儿！ 　　 　　第二天他提着书包进来的时候又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绍，人别的同学昨天都说过了，他这整的挺正式，还得特意说一次，怪难为情的。 　　 　　“内什么，我叫丁小超……我原来在实验小学来着，嗯，特长？我没什么特长，啊对了，我跑得快，超快。” 　　 　　下边几个小女生捂着嘴笑得还挺腼腆，丁小超虽然黑，但是人架子好啊，这身高放人堆儿里头多打眼儿，再说他虽说眼睛小点儿，可是单眼皮小男生也是很招人待见的。 　　 　　总共在讲台上没说几句话，还磕磕巴巴说的不利索，丁小超拿着书包下去往后走的时候臊眉耷眼的，挺多人看着他，不好意思了。他这身高毫无疑问是得坐最后一排，徐嘉乐在前边第三排，俩人隔挺远。不过他们俩原来上学的时候离得也不近，差太多了，得差出半个脑袋。 　　 　　班里人数昨天正好，今天出单数了，于是丁小超同学果断是一个人寂寞地上课没有同桌了。他上课都不能跟小同桌摆弄点儿小东西或者讲点小笑话什么的，太无趣了，唯一的乐趣就是看在前边儿坐着的徐嘉乐同学的后脑勺。 　　 　　真够圆的，头旋长在最中间，所以头发永远都很规整。不像他这个，不管你怎么梳怎么弄都还是乱，没招儿，头旋太多，支得头发方向奇乱！ 　　 　　徐嘉乐的同桌是个小姑娘，长得说不上多漂亮，但是挺耐看。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的，跟徐嘉乐坐正合适，他最怕遇上另外一个丁小超，上课下课嘴都停不住，太受不了了！ 　　 　　徐嘉乐在这个班里又当上了小班长，主要是他们班里大部分学生都是实验小学的，听过徐嘉乐的大名，老师都稀罕他，脑瓜聪明成绩好，而且长得也好看。所以竞选班干部的时候咱们乐乐毫无悬念地战胜了别的同学，一份演讲稿写的有模有样的，高票胜出。 　　 　　丁小超也理所应当的还是体育委员，有事儿没事儿就出去疯跑，弄一身汗回来。不过现在不像小时候那么埋汰了，给自己弄一身泥一身土的，现在可知道注意了，这不也开始青春期了么，对外表注重着呢！ 　　 　　咱们乐乐吧，从小到大都是个挺招人的小孩儿，长的好看，那对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勾人。一到下课或者午休时间经常有小姑娘举着作业本或者练习册来问题，问那题徐嘉乐都不想给她们讲，那就公式直接带进去就得了呗，这题还得怎么讲啊！ 　　 　　关键还是因为他上学上得早了一年，人别的小孩儿已经开始青春期萌芽了，再加上他发育晚点儿，这现在根本跟不上大部队的节奏，不明白那些姑娘们脑子里都琢磨着什么事儿。 　　 　　一道题三遍五遍那么讲，对方还总是装的一脸认真的听，这样时间长了真的会烦的好么？徐嘉乐都要愁死了，我都放学了你们快别缠着我啊，我还得回家给我小哥儿打电话呢！ ☆、26第八名 　　上了初中果然跟小学不太一样了，首先老师管学生们的态度就变了很多，学校的各种规章制度也是相当严格的。小学时候没要求必须穿校服，只有省里市里有领导下来视察或者有活动的时候才穿，但是初中是要求必须每天穿校服的。发型也有要求，男生必须全都是板寸或者运动头，女生不能留长发，刘海儿不过眉，鬓角不过耳，后面也不能过颈。 　　 　　徐嘉乐倒是没什么太大感觉，他那头发本来就合格，但是他不是很喜欢穿校服。校服颜色很深，总共两套，一套黑色的一套深蓝色的，他从小就喜欢浅色的衣服，觉得深色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总感觉脏。 　　 　　每次李南夜要来之前徐嘉乐都必须把校服脱了，换一身儿平常穿的衣服再下楼接他小哥儿。小崽子皱着眉抱怨校服难看的时候李南夜斜着眼瞟他，说他事儿多。他当这是小崽子长大了，也要青春期了开始知道臭美了。 　　 　　“我告诉你啊徐乐乐，你别把心思都放这没用的上边儿！你给我好好学你的习，你考试考砸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的！” 　　 　　徐嘉乐特乖地点着头，“嗯，小哥儿我知道，我没不好好学习。” 　　 　　“不过你也别有压力，”李南夜看他那乖样也舍不得说他了，伸手过去盖在脑壳上按了按，“不用非得考第一，你前十我就给你奖励。” 　　 　　徐嘉乐在这件事情上一点儿都没变，听见这话立马抬头冲着人笑的特别自信，“小哥儿你放心吧，我还能第一。” 　　 　　李南夜乐了，“我信你的，你这次要还考第一我给你双份儿奖励。” 　　 　　破孩子从小就这样，一点儿不谦虚，不过他绝对相信他家小崽儿的实力的，这脑瓜蛋子聪明的，别看平时傻乎乎的，但是智商绝对超高，这点随根儿，他爸他叔叔他姑姑，一水儿的智力超群。 　　 　　徐嘉乐三岁半的时候上过一段时间的幼儿园，就在他们家楼下，那时候幼儿园教珠脑速算，小乐乐话说的都不利索呢，在小班呆了不到一星期直接转大班，跟着五六岁的孩子一块学。后来就让他学成了，一到算数的时候就闭着眼睛，两只小手放在胸前就跟空气里有个算盘儿似的，百万以内的加减法你给他说出来，他那边儿秒出结果，基本上你闭了嘴他就出数。后来实在觉得上幼儿园没意思了，姥姥姥爷也就不让去了。 　　 　　那时候没事儿院儿里这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什么的就拿个小计算器让我们乐乐算数，她们说几个数，这边计算器还没按完呢他都说出结果了。所以他这小时候脑力开发算是做足了，一直到现在别的同学低着头拿着演草纸算的满头大汗的，只要不是特别复杂的数徐嘉乐都用不着演草纸，他一般都口算。 　　 　　确实挺厉害，对于这点李南夜都可自豪了，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小孩儿，还有哪个能比我家崽子聪明啊？你们整张破纸算那么半天还不一定能算对，我们这直接看一眼就能出结果，还百分百正确的，你们能比了么？ 　　 　　不过初中跟小学比较起来毕竟还是辛苦些的，徐嘉乐也不能像以前那么放松了，到了考试之前也要看看书的。 　　 　　这次考试是他进初中以来的第一次期中测试，之所以这么笃定地敢跟李南夜保证还能得第一是在平常的小考里头都摸过底儿了，班上有成绩好的，特别是两个女生，也很有实力。不过徐嘉乐心里有谱，跟以前一样，不管并不并列，至少第一的位置是不会掉的。 　　 　　他们期中期末考的时候卷子都是密封的，老师随机抽一沓过去批，弄得还挺正式。分数一科一科地公布，徐嘉乐的高分自然是惊人的，他也没怎么惊讶，心里有数。只不过初一的学生还得被迫学两科不参加中考的，生物跟地理，因为不参加以后的考试，所以徐嘉乐对着两科也就是大概听听，根本没上心，所以这两科成绩很一般，百分的卷子就打了八十多。 　　 　　那天晚上李南夜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心里挺乐，他们家小崽儿最像样儿了，牛逼。歪在床上手里随手拎过来个抱枕抱着，他上周没回去，这周五才回去，现在听着小孩儿乖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心里有点儿想了，问他，“我上次答应你了，你考第一我给你双份儿奖励，你说吧想要什么？” 　　 　　徐嘉乐在电话这头咯咯笑了几声，“小哥儿不用了，我没什么想要的啊。” 　　 　　“你还是想想吧，不然我不说话不算数了么，都没威信了。” 　　 　　俩人捧着电话聊了挺久，李南夜是躺床上打着滚儿煲的电话粥，徐嘉乐他们家电话没有无绳分机，只能坐在客厅打。姥姥姥爷都习惯了，基本上天天晚上吃完饭的功夫都得坐那说上一会儿，也不知道这俩孩子哪那么多话。 　　 　　那天李南夜还安慰小崽子呢，“生物地理不中考，你差不多考个分儿就得了，不用管，我去年都六十多分儿，哈哈，你比你小哥儿牛逼多了。” 　　 　　徐嘉乐自己也没当回事儿，其实在他心里边李南夜就是标杆儿，要知道咱小哥儿成绩也是很棒的，虽然没至于好成徐嘉乐这样，但是每次考试学校里贴的那大红纸头一页肯定是能找着咱小哥儿名的。这俩破课我小哥儿都不学了，我还看什么看啊？ 　　 　　但是他们俩忽略了这么件事儿，在市一中不中考的课是不参加到成绩排名里的，所以李南夜那两科就算打零分都不影响他。可是徐嘉乐他们学校排名的时候把这两科也要算进去，于是第二天徐嘉乐得知自己年级第八的时候心里真是挺不适应。 　　 　　这种模式的考试他是头一次接触到，小学时候那三科课他通常不是满分也就差那么一分半分的，但是现在所有科成绩加一起好几百了，能拉开档了。他在他们班虽是遥遥领先，第二名要比他少二十分，可是拉出去放到年级里一起比的话他一下子就败了。 　　 　　第八，这样的名次的确挺陌生的。 　　 　　总分第一名的比他多了十六分，徐嘉乐虽然不至于多难过多失落，但是心里落差绝对还是有的，老实说徐嘉乐不是那种特别计较这些事儿的人，也没特意出去看到底是不是差在那两个小科上，甚至都没想着下次考试的时候要把那两科看看，不让它们拉分儿。 　　 　　他也从来不是为了考第一而去考的第一，是成绩真的到那了，没特别去争取过，不强求。周五李南夜来听徐嘉乐跟他说的时候挑了挑眉，盯着徐嘉乐看了半天，没看出小崽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点儿不难过。 　　 　　李南夜乐了，按着小脑瓜子揉了两把，“说实话！是不受挫了？” 　　 　　“没有，”徐嘉乐摇头，“我觉得挺正常的。” 　　 　　“这就对了，”李南夜拍拍他，“你该怎么学就还怎么的，那两科下次你也这么考，别在那上边浪费时间，有那时间还不如给我打打电话了。” 　　 　　徐嘉乐笑得犯傻气，“就是就是。” 　　 　　李南夜跟他说，“你记着啊乐乐，别太在乎名次，怎么舒服怎么来，你是为了你自己学习，不是为了拼名次，别想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那样的小孩儿不招人稀罕。” 　　 　　徐嘉乐乖乖点头，“我知道了小哥儿。” 　　 　　那天晚上俩人窝床上找了个电影看，现在正好就是秋天的尾巴尖儿都抓不住了，冬天刚来但是暖气还没给的时候，屋里透着一股子冷气，李南夜给崽子两只小蹄儿都压在腿下边暖着，电热毯给开了中档，一只胳膊搭着他肩膀，亲密无间。 　　 　　徐嘉乐猫小哥儿怀里正暖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李南夜给电影音量都调低了，眼看着猫崽子大眼睛越眨越慢，长长的眼睫毛再忽扇两下就肯定睡着了，夹着他耳朵的那俩手指头都要松了，这么功夫他手机在书包里突然震动了两声，书包放在桌子上，手机刚好压在书包底，所以这两声震动得是多么大个音量可想而知。 　　 　　要睡着的猫崽儿吓一跳，大眼睛一下就睁开瞪圆了看着李南夜，透着惊慌和无辜。 　　 　　李南夜也不知怎么的当时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 　　 　　“睡你的，没事儿，”李南夜手伸过去盖在他脑门上用手掌蹭了蹭，手指在他头上轻轻抓了两下，“摸摸毛吓不着。” 　　 　　李南夜皱着眉下地去取手机，摸了手机赶紧回来接着把崽子搂怀里，那崽子也不睡了，眼睛瞪挺亮地盯着他手机，就等着她打开看看到底是谁发来的短信。 　　 　　徐嘉乐小薄嘴唇撅起了一丁丁点，眼睛向上挑着看了看小哥儿，轱辘轱辘转。这大半夜的发短信，这人谁啊？是不是太讨厌了啊…… 　　 　　李南夜其实能猜个差不多，这个点儿了谁还能找他。心里涌上一阵烦躁，太特么烦人了，总这么往上贴难道就不累？ 　　 　　果然，手机按亮了打开短信界面，上边一行字：南夜你睡了么？我睡不着。 　　 　　徐嘉乐呼吸顿了顿，因为那个称呼。他基本上是立刻的眼神就往上扫，看见发件人上边“许美琳” 那仨字的时候顿时就上了一股无名火，怒了。 　　 　　他先是抬眼看了下李南夜，眼角都有点红了。接着没等他小哥儿反应过来呢，这小孩儿身体一翻屁股一拱，整个人转过去了，留给李南夜的就只有那一个圆圆的后脑勺，呃，还有头旋附近支起来的几根调皮的小头发。 ☆、27我不喜欢她 　　李南夜本来没想那么多，打算手机直接关机并且放假这两天都不开了，谁知道旁边崽子弄这么一出。他挑着眉看着徐嘉乐那个小圆后脑勺，先是发了会儿愣，而后突然就咧嘴无声笑了，笑得挺耐人寻味。 　　 　　他刚才这是让崽子给瞪了？而且……瞪得还挺凶狠？ 　　 　　李南夜给手机关机随手往桌上一扔，旁边偷偷支着的那小耳朵跟着一动。李南夜当时心里就跟晒蓬松了的棉花团子似的，你要上手捏一把说不定都能直接给捏成个小团儿。身子往下挪了挪，从那小孩儿脖子下边的空隙伸手过去，手腕使了劲儿把他脑袋掰过来一点儿，反手轻轻摸着那个有些凉的小鼻尖。 　　 　　“你瞪我干嘛？”李南夜凑过去问他。 　　 　　徐嘉乐撅着一点小嘴巴，都没抬眼看人，哼着声答了一句，“……没瞪。” 　　 　　李南夜看他那样子觉得有那么点儿莫名其妙，也不至于生这么大气啊，手腕又使了点劲儿，打算把他脑袋拧过来，但是又怕弄疼他，于是命令着，“来你给我转过来，我看看你怎么回事儿，耍的什么别扭。” 　　 　　徐嘉乐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还是把身子转过来了，李南夜把胳膊抽出来，躺下身子跟他脸对着脸，发现小崽儿眼角有点红。李南夜挑了眉，“你怎么的了？” 　　 　　徐嘉乐看他一眼，大眼睛眨巴两下，本来想说没怎么，但是想了想还是没说，软着嗓子拖长声音叫了一声，“小哥儿……” 　　 　　“哎，我在这儿呢，” 李南夜基本上是立刻地答，最受不了他这么娇气的时候，小崽子他搁心里疼着呢，伸手到他头上轻抓了两把，声音也不那么硬了，“乐乐你心里都琢磨什么呢你说我听听，我收条短信你就这么不乐意？” 　　 　　到这时候徐嘉乐其实真说不出什么来，他能跟他小哥儿说就不喜欢她跟许美琳有联系？为什么啊？他连个原因都说不出来，但是他真的是打心里抵触他小哥儿跟那女生有联系，她还叫那么亲密，还南夜……你叫谁呢你！ 　　 　　徐嘉乐知道自己这想法不太对，他不应该干涉他小哥儿交朋友，他那样太自私了。但是控制不住，没等理智先作出反应呢他就已经把情绪表现出来了。不过他跟小哥儿之间也不需要那些藏着掖着的，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他对李南夜的完全信赖致使他即使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也还是敢说的理智气壮，“小哥儿你就不能不和她发短信么，我不喜欢她。” 　　 　　李南夜又挑了挑眉，过了半天才低声问了一句，“你是就不喜欢她还是只要我和别人发短信你都不喜欢？” 　　 　　徐嘉乐听完之后沉默了挺久，自己在心里想了半天，大眼睛眨了又眨，最后还是没想明白，“小哥儿我不知道。” 　　 　　李南夜知道答案，这样的问题只要他没在第一时间选出第一种来，那就说明是后者，李南夜心想着小崽子真是让他给惯坏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觉得舒服，来自于小崽子的那种强烈的被需要和被依赖的感觉。 　　 　　李南夜当时根本都没经过考虑的，基本上就是情不自禁控制不住，上前搂过崽子，一口亲在脑门上吧噔带着响儿的，“你哪只眼睛见我给她发短信来着，我特么也烦！你不喜欢她我就喜欢了？” 　　 　　徐嘉乐被偷袭了一口还没缓过劲儿来，小哥儿以前还亲过他几次，不过自从上了初中好像再没亲过了，徐嘉乐心里偷着乐呢，脸上想笑但是还不太好意思，“你为啥不喜欢她啊小哥儿……” 　　 　　李南夜噙着那一抹笑，手指头点了点他眼尾的那个小窝窝，不乐意看它红乎乎的，小崽儿圆圆一张脸上圆圆两只大眼睛，说不出的稀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拿我家崽子巧克力了。” 　　 　　徐嘉乐听见这话“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抿着小薄嘴唇儿，想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小身子拱进人怀里胡乱蹭着，头发丝刮在李南夜下巴上很痒，两只小爪子自己团着就塞人衣服里了，心里那滋味儿就跟小时候让小哥儿喂着吃了一大块巧克力似的。 　　 　　“别拱了一会儿再给我挤下去，”李南夜拍了拍怀里那个，“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老实！” 　　 　　嘴上这么说着，却是一直纵着他满身的乱蹭，两只胳膊虚搂着，“以后你要发脾气撒癔症之前先问问我，别自己乱琢磨，你那脑瓜蛋子就一根线儿，想什么是什么。” 　　 　　“嗯！呵呵呵……”他现在就是心情好，李南夜说什么他都能呵呵呵出来。 　　 　　“小崽子你的，下次再莫名其妙瞪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呵呵呵……” 　　 　　李南夜真没说谎，他是真挺烦这许美琳，以前因为她长的跟乐乐有那么两三分神似所以对她有那么些不同，但是他本来就不稀罕那样的性格，再说她上次拿走崽子巧克力的事儿他一直惦记着呢，所以他现在根本不怎么搭理她。 　　 　　不过那姑娘也是个不死心的，太执着，不知道朝谁要的李南夜手机号，晚上拿着她妈手机给他发短信，李南夜知道她是谁了以后就再没回过，这是她第二次发短信过来。 　　 　　李南夜这段时间身体上生理上的变化他自己感觉到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海报上电视上穿着特别暴露的美女会觉得异样，对那些方面有好奇，跟别的男生都一样，有冲动，有着莫名的躁动。 　　 　　男孩子都会有这么个阶段，懵懂躁动的年龄段，拿着笔随手涂鸦的时候能画出个前/凸/后翘的轮廓，或者更清晰更明朗的小黄图。李南夜虽然没画过，但是心里也琢磨过那样的事儿。 　　 　　可是真拿到现实中让他面对着学校那些小姑娘，有长的漂亮的，也有特别有气质的，甚至发育特别好的也有，但是他就是对她们都没感觉，一丁点儿都没有。 　　 　　就觉得她们不管怎么长，长成多好看，都好像缺了那么点儿味道，没有他们家小乐乐来得顺眼耐看。 　　 　　那天晚上可能是睡前心情太好了，也或许是这段时间运动量有些大，身体比较紧绷，神经也紧张，于是他做梦了。做的那种梦，乱七八糟也就大致那么个意思，具体都干什么了醒了时候也没想起来。只记得是两条很白的腿，皮肤特别滑，朦朦胧胧的，咳，那什么，波也很大。 　　 　　他之前做过两次这种梦，而且也上网查过了，在这个阶段这是特别正常的现象，所以醒了之后他都没怎么慌张，去换个内裤回来接着睡。但是这次醒了之后他愣了挺久，裤子里湿乎乎黏了吧唧的不舒服，李南夜木然地看着旁边睡得香甜的那张脸，盯着看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现在睡着的，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没睁开。 　　 　　李南夜瞪着天花板，脑子里发空，想了挺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过了许久才下床去换了个内裤，然后去洗手间清理了一下。再回来的时候刚钻进被窝，小崽儿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的，直接钻过来把他抱住了，小腿一蹬搭他腿上，动作熟练而自然。 　　 　　李南夜胳膊僵了僵，还是伸手轻轻拍了两把。 　　 　　他刚才做的梦开始时候还是正常的，可是到了后来……竟然变成了徐嘉乐。大波也没了，头发也变短了，那双大眼睛迷离着犯着朦胧的光。 　　 　　李南夜醒了之后的那种心情真说不出来，很是复杂。那种感觉……其实挺吓人的。那小崽子他养这么多年，生活里不可或缺的很大一部分，基本上除了在学校的时间剩下的所有心思都给他了。宠着他，惯着他，他喜欢的就都给他，怎么纵着都不觉得过分。 　　 　　醒了的那一瞬间李南夜其实是有些慌乱的，他强迫自己去相信这完全就是个没有意义也没有来由的梦，梦总是没逻辑容易乱，他这就是梦混乱了，俩梦掺一块了，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可是心里又总是惦记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梦里头崽子那种朦胧的眼神和让他迷乱的表情他记得特别深刻，清楚到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全都能画出来。 　　 　　真特么糟心。 　　 　　那天晚上李南夜再就没睡安稳，睡一阵醒一阵，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眉头都还是皱着。其实去年他梦见过一次和徐嘉乐对嘴，但是那时候他权当那是白天看电视看见了晚上就做梦了，没想这么多，可能在他的意识里亲嘴儿不算什么大事儿。 　　 　　李南夜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次他真有些怕了。只是单单一个春/梦不至于让他怕，他怕的是他这一夜捋出来的思路。俩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相处，对他的那份儿独一无二的陪伴和溺爱，两个人之间百分百的信赖和不可或缺。 　　 　　似乎事情在朝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李南夜有些慌了。 ☆、28车祸 　　徐嘉乐根本就不知道他小哥儿这一宿的纠结和挣扎，自己在旁边撅着小屁股睡得十分香甜，小猪崽儿似的。 　　 　　这事儿李南夜多少有点挂心，再怎么说他也知道不管他跟小崽子好成什么样，能做出这样的梦来都是不对劲儿的，哥俩之间梦见这个说不过去。 　　 　　他觉得是俩人好的有点太过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而且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是难以割舍。他这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难免觉得别扭，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徐嘉乐基本上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他小哥儿眉头皱得有点儿深。 　　 　　“小哥儿你做噩梦啦？”徐嘉乐伸手过去搂了下胳膊，眼睛还迷蒙着没清醒透，说话也还带着那么股子懒懒的鼻音。 　　 　　“没有，”李南夜抓住小爪子捏捏，“睡醒了？” 　　 　　“嗯，”徐嘉乐睁着眼睛盯着人看了半天，“小哥儿你怎么了？” 　　 　　李南夜挑眉，反问，“我怎么了？” 　　 　　“你不对劲儿。” 　　 　　“别瞎琢磨，”李南夜笑了笑，拍了他一把自己坐了起来，“醒了就别懒着了，收拾收拾起来。” 　　 　　徐嘉乐皱着小眉头在后边想了半天，没想明白。 　　 　　徐嘉乐是个多聪明的孩子，他跟李南夜后边都黏了七年多了，俩人之间的默契和互相了解的程度自是不用说。他觉得小哥儿心里有事儿。 　　 　　具体从哪天开始也说不清，好像就是从那天早上起来他小哥儿就有点奇怪，具体也说不出来哪儿怪，也还是跟他一起睡，放学也还是会打电话，但是徐嘉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李南夜在疏远他。 　　 　　而且他这两天打电话打的也越来越不积极了，徐嘉乐要是不打给他的话李南夜也不打过来，而且俩人也不像之前那么没完没了地说了，现在基本上说不上几句话就挂电话。徐嘉乐挺苦恼的，难道小哥儿又有啥琳的找他了？有小姑娘了不稀罕他了？ 　　 　　这周按理说李南夜应该回来了，但是徐嘉乐周四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李南夜就根本没提回来的事儿，放平时周四李南夜肯定得问他要吃什么，零食都剩多少了等等这些，徐嘉乐在电话这头表情挺沉重。 　　 　　“小哥儿，”徐嘉乐声音挺小，听起来闷闷的，“你明天不回来么？” 　　 　　李南夜那边先是没吭声，半天才说，“嗯，我明天看看吧，不一定回去，这周我这边有点事儿。” 　　 　　徐嘉乐顿时就不高兴了，小嘴儿一下子就撅起来了，“那下周呢？” 　　 　　李南夜乐了，“真有事儿，下周肯定回去，你别又犯别扭。” 　　 　　徐嘉乐赖赖唧唧地不挂电话，跟他小哥儿撒娇，李南夜也挺想他的其实，他确实没说谎，也不是故意避着，他是真有事儿。虽然他心里惦记着上次做的梦，也对俩人之间这种过分的依赖产生了那么些怀疑，但是他不至于故意避开小崽子，不管怎么说那是他自己的原因，跟崽子没关系，他要是以后就疏远他了俩人生分了，小崽子多难受都不算，李南夜自己就受不了。 　　 　　中学时代校园里好像总是充满了各种纠纷，尤其男生和男生之间。李南夜是属于树大招风那种的，喜欢他的小姑娘多，虽然他一个也看不上，但是还是结了挺多仇。他们学校有个小霸王康龙，说白了就是个小混子，长大了估计也就是个二溜子，地痞。 　　 　　家里单亲，从小也没人管着，到现在更是想管都管不了。学校拿这样的孩子也没招儿，三天两头打一架，但是你要真给他劝退了他妈妈就来学校哭一通，校领导也是可怜那单亲妈妈，想着就这么往后拖，赶紧给他唬弄毕业了拉倒，班里老师也早都不管了。 　　 　　康龙最近相中了哪班一姑娘，也不知道是那姑娘说的还是谁说的，说她喜欢李南夜，于是李南夜就收到了这么份儿莫名的战书。其实也挺可笑，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们说的那女生是哪一号，压根儿不认识。 　　 　　这样的事儿搁李南夜的性格他根本不搭理，没那闲功夫。康龙来他们班门口堵过他几次，装的跟那么回事儿似的，后边跟俩小弟，可能是电视看多了，非要模仿出那么股黑老大的气质。李南夜正眼都不看，直接一只手给扒拉开，扔一句“挡道了，让让。” 　　 　　挡道了，什么东西挡道啊？李南夜说的时候是无心的，单纯陈述，但是听的人有心的话就能挑出刺儿来。你说谁挡道啊？好狗不挡道，你特么这是骂我啊！ 　　 　　这人要是太闲了就开始往自己身上揽事儿，还有愿意捡骂的。李南夜发现这康龙实在是缠着不松手，磨磨唧唧的蹬鼻子上脸了，话往外放的越来越大，说要让李南夜在一中消失，呆不下去。 　　 　　小哥儿什么性格，还能再惯着他？再加上他这段时间也是有点闹心，掰扯不明白他跟小崽子之间的那点事儿，心里正憋着火发不出去呢，他打算这周末找康龙把这事儿解决了，有这么个人天天在学校咋呼着，那就跟走路的时候旁边总跟着只大马蜂子似的，打不走甩不开的，膈应人。 　　 　　李南夜把话传过去了，周末俩人一对一，康龙得着信儿了消停了不少，这周也不挑衅了，就等着周末的时候和李南夜单挑给他收了，他也看李南夜不顺眼挺久了。羡慕嫉妒恨这种情绪不是只有女生才有，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曾经有过。李南夜就是标准的那种最让男生嫉妒的人，人生里挑不出短处的，方方面面都优秀，很多人以为李南夜就是家里惯出来的一个公子哥儿。 　　 　　其实他真不是，李爸爸李妈妈都不是惯孩子的人，而且李南夜也不需要惯着，从小就皮，并且独立。可能因为身边有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崽子，所以他的成长总比别的同龄孩子快一步，说实话他爸妈惯着小乐乐都比惯着他多。有些孩子生下来性格就是注定的，李南夜这样的孩子可能永远都学不会服软认输，他唯一的例外就是徐嘉乐。 　　 　　只有对他才能有无限制的服软和纵容。 　　 　　李南夜也是憋着一股劲儿的，他都打算好了，这周不把康龙死磕到自愿退学离开一中都不罢休的，那人他一直就看不上，欺负老实小孩儿，兜里揣着把弹簧刀把那些低年级的小孩儿吓得一愣一愣的。李南夜最厌恶这样的，他看着那些小孩儿总能想起他自己的那小崽子，怕他挨欺负，谁要是敢这么样欺负徐嘉乐，他要不拿着那把刀把那人吓到尿裤子他都不叫李南夜。 　　 　　周四那天小崽儿在电话里哼哼唧唧的，李南夜都能想到他们家崽子撅着小嘴儿不高兴那副小样子，心里也一阵阵发软，这两周因为他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的慌乱都没跟他说上几句话，小崽子心里肯定难受了，李南夜打算下周回去好好哄哄，这周先把那膈应人的收拾了。 　　 　　周五放学在大门口碰见了康龙，那货身边还是那俩小弟，李南夜冷笑一声，问，“怎么个意思？” 　　 　　康龙一脑袋黄毛看着跟坨屎似的，自己还觉得挺美，吹了下前边那几根刘海，“李南夜，你要是服输了哥也不难为你，以后你就离林晶晶远点儿，这事儿就拉倒。” 　　 　　李南夜笑了，抬头看了眼前边那仨人，心里那股子鄙视简直压不下去，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放屁。” 　　 　　他们嚣张了那么多天，李南夜心里这股邪火还没发出去，你说拉倒就拉倒了？呵，做梦呢？ 　　 　　康龙让这俩字给噎了一下，随后瞪着李南夜的眼神就凶狠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操，你特么牛逼个什么劲儿？！明天上午东湖公园，咱俩谁不去谁特么孙子。” 　　 　　李南夜扫他一眼，又用眼尾扫了眼旁边那俩狗腿子，语调轻慢，“就咱俩？” 　　 　　“废话，”康龙又骂了一句，“就你跟我，你要是带别人了说出去可特么就难听了。” 　　 　　李南夜再都没说话，扭头直接走了，跟这样人多说一句都觉得犯恶心。注定是两种人，生活方式不同，人生也就不该有交集。 　　 　　那天李南夜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打电话，星期五，本来应该回去的，结果因为那么个玩意就回不去了，李南夜心里也不是很痛快，那崽子在家更是得犯别扭。 　　 　　结果电话打了两遍，没人接。 　　 　　李南夜挑眉，看了眼时间，以为吃完饭徐嘉乐和他姥爷去广场看姥姥扭秧歌去了。这事儿倒是经常有，徐嘉乐回来了会给他回电话。 　　 　　那晚一直到最后徐嘉乐都没给他来电话，李南夜还笑了笑想着，小崽子这是跟家耍小孩儿脾气呢，因为他这周没回家不高兴了。 　　 　　第二天早上李南夜给自己找了身深色衣服，收拾收拾就出门了。他根本就不怕那康龙，说白了李南夜也没怕过谁，这样的破烂货他根本就没怯过。李南夜到了之后还在小湖边坐了会儿，现在天儿都冷了，再过不长时间这湖都得结冰了。想起徐嘉乐最是喜欢冬天在冰面上玩儿，长这么大了还是喜欢让他拖着在冰上滑。 　　 　　李南夜心里莫名柔软，突然觉得最近自己因为一个梦就犯这些别扭挺可笑。小崽子永远都那么单纯，心里一点儿杂念都没有，笑起来呵呵呵的犯傻，这些年都没变过。不管他们俩之间怎么的，小崽子是他大宝贝儿这事儿永远改不了，就得惯着疼着，搁心里稀罕着。 　　 　　那天李南夜身上也挂了几处彩，肚子上有几拳重的，康龙在学校三天两头打架肯定不会太菜。那天最后李南夜压着康龙，这人脸都变形了，捂着鼻梁骨，血从手指缝往外淌，李南夜从康龙兜里抽出那把小弹簧刀，放手里掂了两下，冷笑，“你他妈要真有本事就出去混，别拿这么个破玩意在学校吓唬那些胆小老实的小孩儿，你都不觉着恶心？” 　　 　　“你真有本事那这东西捅了他们？你他妈敢么？” 　　 　　李南夜往地上呸了口唾沫，又狠踹了康龙一脚，站起来拍拍衣服，问，“咱俩这事儿完了么？” 　　 　　康龙捂着鼻子，心里对李南夜有些怯了，这人下手太狠，这手怎么这么有劲儿啊我操！“那你还想怎么的？” 　　 　　…… 　　 　　那天李南夜总共也没跟他说几句话，走的时候甩给康龙几张票子，估计能有个千八百的，“你鼻梁骨塌了，去看看鼻子，以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康龙蔫吧唧唧接过钱，也没再说什么，不管心里服没服，这时候他是不太敢吭声的，而且他也确实需要李南夜这钱。 　　 　　李南夜从小公园回来直接把那身衣服从里到外都扔了，一件都没留，连里边小裤衩都扔了。洗澡的时候照着镜子，看自己身上到底有几块痕迹，还一块一块地琢磨着得多长时间能消，不然下周回去让小崽子看见了就坏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肯定得掉金豆子。 　　 　　家里就他自己，李南夜洗完澡光着身子就出来了，回房间拿出手机才看见上边有四个未接来电，两个是他奶奶家的电话，还有两个是徐妈妈的手机号。 　　 　　李南夜心里一咯噔，当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先给他奶奶家打的电话，按键的时候手都有点抖。电话刚响没两声就接起来了，是他爷爷。 　　 　　“爷，” 李南夜叫了一声之后就说不出别的，声音发哽，捏着手机的手特别用劲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这四个未接电话就觉得不好，心里特别慌。 　　 　　“南夜啊，你干啥去了？咋不接电话？！”他爷爷声音听着发急，不像平时总是慢声拉语的，到现在李南夜脸色都变了，不敢往下听。 　　 　　“你快回来吧，赶紧回家来！”他爷在电话那头吆喝着，李南夜还能听见他奶奶在那边扯着嗓子叫他爷快点儿，着急出门。 　　 　　“——小乐乐让车给撞了！” 　　 　　李南夜只觉得一瞬间好像一个炮仗把大脑炸碎了似的，整个脑壳都空了—— ☆、29眼泪 　　这消息对李南夜来说简直晴天霹雳，当时他什么都不敢想，大脑都是空的，脸上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成了纸色。坚韧并且强大的小哥儿，基本上在他爷的话音一落就已经崩塌成碎片。 　　 　　李南夜是怎么手忙脚乱往身上套的衣服，又怎么跑下楼打车回县里都不知道，一片混乱，可以说这是他从小到大最慌张的一次。“车祸”这俩字太重了，后面拴着的种种可能后果压的李南夜呼吸都费劲，胸腔跟有东西堵着似的，每一次吸气的时候好像都得费挺大力气。 　　 　　李南夜跟司机说，“我给你双倍的钱，你用最快的速度开。” 　　 　　这一路他都手插在兜里，直挺挺地坐着盯着前面没换过姿势，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少年，他手放在兜里一直都攥着拳头，攥得死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不抖。 　　 　　司机看出他这是真着急，一路上也挺尽力的，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硬是只花了半个小时多点儿。李南夜让他直接开到了县医院，下车的时候司机没要他双份钱，表上快二百块钱他只从李南夜手里抽了一百。 　　 　　“孩子你快赶紧上去吧，快走赶紧的！别耽误事儿！” 　　 　　李南夜看他一眼，没说什么，下车时候往车里扔了二百块钱。他一边往楼梯上跑一边掏手机给徐妈妈打电话，跑的时候腿都打着颤。电话刚响了一声半那边就接起来了，李南夜听见那一声熟悉的拖着尾巴的小长音当时就红了眼睛。 　　 　　那是小崽子委屈难受了的时候特有的表达方式，软着嗓子喊一声“小哥儿……”李南夜举着电话停了往上跑的脚步，俩腿支着斜靠在楼梯扶手上，感觉整个人都脱力了。当时他话都说不出来，除了死捏着电话喘粗气剩下什么都做不了，这一路上他逼着自己不往最严重了想，但是让他发抖的还是就怕以后都听不到他那一声“小哥儿”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没什么力气，比他重感冒发高烧的声音还虚，但是至少李南夜知道，他还……醒着。他还能说话，他能用他的方式撒娇。 　　 　　李南夜仰头缓了半天，才出声问，“你在哪？” 　　 　　“……我在家啊，小哥儿你干嘛去了怎么没接我电话。”徐嘉乐声音更小了，他现在其实特别想李南夜，李南夜在他就不至于这么无助，但是他又想瞒着，不想让他担心。 　　 　　李南夜呼吸一顿，掐着电话的手指都捏白了，深吸了几口气，用他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调对着电话说，“乐乐，我现在在医院，你说你在几楼。” 　　 　　“……” 　　 　　“乐乐，几楼。” 　　 　　“……十楼，1012。” 　　 　　李南夜电话一直没挂，也没坐电梯，就那么一直跑上了十楼。徐嘉乐在病床上听着电话里他小哥儿跑着上楼的喘气声莫名就觉得想哭。 　　 　　病房里挺多人，徐嘉乐他爸妈姥姥姥爷，李南夜他爷爷奶奶也刚来不久，李南夜他奶奶那眼睛红的，事儿是昨晚出的，李奶奶李爷爷也上午才知道。老太太心疼的程度可不比徐嘉乐他姥姥姥爷少，小乐乐打小就是她心尖子，有好吃的首先想到的都是他其次才是李南夜，上午听说这事儿血压当时就高了，走路都直发晕。 　　 　　李南夜推门进屋的时候还举着电话，徐嘉乐也举着电话扭着脖子往门口看，打李南夜一进屋走进他视线里，徐嘉乐那嘴唇就一点一点抿起来了，从昨晚到现在的难受委屈无助害怕的各种情绪都上来了，嘴角向下拱起的弧度随着李南夜走的步子越打越大，眼睛也越来越红。 　　 　　李南夜挂了电话走过来，他看见徐嘉乐半坐在床上盖着被，一条腿上打着石膏被架了起来，那一圈石膏就跟捆李南夜心脏上了似的，箍得发疼。 　　 　　“南夜咋还折腾回来了？他都没事儿了你别惦记，”徐嘉乐姥姥见着李南夜回来给他让了个地方，把床边的地方让出来给他，“昨晚疼的时候哟，就嗷嗷喊小哥儿，都疼抽抽了还叫你呢！” 　　 　　李南夜脸上还挂着上午和康龙打架挂的彩，左边颧骨发青，他见了屋里一大帮长辈也没心思叫人，就冲着他们点了个头，什么都没说，走过来直接弯下身子探手过去把人搂怀里了。直到这一刻亲眼见着了也摸着了，李南夜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徐嘉乐脸埋在李南夜颈窝，胳膊伸出来的时候李南夜才看见上边也缠着绷带，不过没打石膏，应该只是皮外伤。徐嘉乐大眼睛一眨眼泪瞬间一串串往下掉，直接哭出了声。 　　 　　昨晚那种惊心的恐惧和之后这一整夜的折腾，徐嘉乐从小就是个怕疼的孩子，骨头传出来的难忍的疼痛让他时不时痉挛。接骨时候四个男人按着他身子，那一瞬间徐嘉乐真是疼到好像心脏都不跳了。 　　 　　但是从头到尾他没哭。不是他坚强，其实是没力气哭了，他身上那点劲儿都用来忍疼了，呼吸都费劲还哪有多余的力气用来掉眼泪。这一刻看见李南夜了，好像所有这些情绪都要补回来，眼泪真是开了闸，无论如何收不住。 　　 　　旁边大人看着心酸，眼睛也跟着红了，尤其是徐嘉乐他姥爷，撞人的是个小伙子，二十多岁开车不稳当，看见前边有人想猜刹车但是一慌，一脚直接踩油门上了，亏了是距离近，不然他这一脚油门下去徐嘉乐就不只是断条腿了。姥爷看了那小伙气得不行，拽过来踹了好几脚，那小伙子态度极好，说他负全部责任，姥爷踹他他也不吭声。 　　 　　你负责任？你忒么能负什么责任？我宝贝外孙子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拿啥给我负责？！拿钱？我们家稀罕你那臭钱啊？你多少钱能换来我外孙子？！ 　　 　　小乐乐那是他姥姥姥爷的命根子，他这是没事儿，他要真有事儿醒不过来，俩老人估计也活不下去了。 　　 　　不过知道他上半身的都是外伤，只有左腿脚踝处骨折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毕竟当时是医院来的电话，只说孩子让车碰了也没说撞个什么程度，心里想的严重了，等到知道断条腿的时候甚至还觉得是好事儿。 　　 　　腿坏了没事儿，慢慢养着总会好，除了遭点罪之外没啥。 　　 　　李南夜也不说话，就那么弯着身子一下下拍着怀里那小东西，小崽子哭的都快缓不过气了，一看见李南夜他浑身伤处都好像更疼了，比昨晚都疼。那一声声哭的抽泣就跟一把改锥一下下往李南夜心上捅似的，一捅就是一个洇着血的窟窿。 　　 　　李南夜知道他肯定是害怕了，小东西他养了这么多年，除了俩人第一回见面那次让狗舔了之外再就没受过什么伤。胆儿小又怕疼，平时打个针都怕得要死，这回不一定得疼成什么样。一丁点不撒谎，李南夜发誓他那时候是真愿意替那遭那份罪，他宁愿伤着的是他，是他现在躺病床上绑着石膏，都不想躺这的是徐嘉乐。 　　 　　心疼。 　　 　　就从来都没这么疼过，那种……形容不出来的疼。 歇斯底里，却又束手无策。 　　 　　那天徐嘉乐就那么抱着他小哥儿都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他平时不爱哭，想哭的时候都尽量憋着，因为李南夜不喜欢小孩儿哭，他说爱哭的小孩儿都不招人稀罕。但是这次他算是敞开了，太多东西夹在一起，有他这一天来受的疼痛和惊吓，有两周没看见小哥儿的想念，和这段时间李南夜若有似无疏远他的委屈。 　　 　　晚上的时候大家都回去了，医院也不让留太多人，他现在已经稳定了，也没什么事儿，今晚再在医院住一天明天就能回家养着了。只有李南夜和徐嘉乐他爸留下了，他现在躺床上不能动，上厕所都得在床上解决，挺难受的。 　　 　　到了晚上徐嘉乐实在是难熬，疼的浑身冒冷汗，医院给开了两粒安定，跟他们说实在疼的受不住了再给他吃。李南夜看他疼那样心里挨不住，给吃了半片，这才好了一会儿。后半夜的时候徐嘉乐他爸躺旁边病床上眯了会儿，他也折腾够呛，昨晚就一整夜没合眼，乖儿子这样了他这当爹的不比别人少心疼，看儿子疼的直抽抽他眼眶都跟着发红。但是没办法，骨头上的伤必须得挺过这段时间，他再心疼都没用。 　　 　　这屋一共三张床，但是就住了徐嘉乐自己。李南夜把剩下的一张床挪过来，俩床挨一起，他就一直在徐嘉乐身边陪着，抱着他，但是看着徐嘉乐那么难受他除了抱着拍怕也别无他法。到这时候李南夜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不太对劲。 　　 　　但是他也没那心情想那么多，不对劲就不对劲吧，跟今天那一场虚惊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事儿。不管他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究竟在这七年多的陪伴中有没有发生变质，都挡不住他今天那种强烈的心里冲击。只要他好好的，别的都不管了，真的只要他能好好的。 　　 　　李南夜怀里搂着的那个被窝底下其实是个光溜溜的小身板儿，因为他现在不能起来上厕所，所以为了方便他下边是光着的，没穿裤子，连条裤衩都没有。李南夜给他拿小尿桶接尿的时候他还有点放不开，非说自己来。李南夜故意虎着脸吓唬他，一掀被子才发现小崽子竟然光不出溜着呢。 　　 　　李南夜乐了，俩手指头捏着小鸡儿对准尿桶，徐嘉乐红着脸哼唧着尿不出来，李南夜挑眉，“你赶快的！跟我一块儿对着一个马桶尿尿都快八年了，现在才想起来抹不开啊？” 　　 　　“小哥儿你让我自己来么……”徐嘉乐扭捏着，伸手过去想把小鸡儿从他小哥儿手里抢回来，结果手伸过去还是没敢推，犹犹豫豫又缩回来了。 　　 　　“乐乐别磨蹭，”李南夜收起笑，“快点的，屋里凉，一会儿你再冻着。” 　　 　　徐嘉乐没办法了，只能开闸放水。哎，第一次小哥儿给遛小鸡儿，怪难为情的。 　　 　　那晚吃了半片安定之后徐嘉乐不那么疼了，终于是能稍睡一会儿，徐嘉乐他爸也睡着了，就只有李南夜醒着。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张有些惨白的小脸，大眼睛闭着，眼眶有黑眼圈，这两晚他都没怎么睡，疼得睡不着。李南夜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个圆圆的后脑勺，手缓缓滑到前面在眼圈周围的阴影上很轻地摩挲着，还有另外一只手在从未间断地拍着怀里那小孩儿。 　　 　　李南夜眼睛死死盯着怀里那人，眼睛都不舍得眨。 　　 　　啊，可能是眼睛太干了吧，竟然从里面掉下来两滴泪。他好像……有十年眼睛都没这么干过了。 ☆、30心疼 徐嘉乐这伤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静养。不是说么,伤筋动骨一百天，骨头上的伤怎么着也得养个百十来天才能好个差不多。小孩子恢复能力比大人好一些,但是也得在床上躺一段儿时间不能动，而且头几天这份儿疼也是必须得受的。 撞人那小伙子也挺不错，这几天每天都得来上好几次,东西买了一大堆，出院那天给送来几沓子钱,装在一个小兜里，看那样估摸着得有几万块，但是徐嘉乐他们家谁都不拿着,不要他那钱。 小伙子十分诚恳,“您拿着吧,我一份儿心意，再说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出的钱，您不拿着我良心不安稳。” “钱你拿回去，不用不安稳，孩子也没什么事儿！再说你买这些个东西我们不都收下了么？你心意也算到了，你这钱我们肯定不能要，孩子你听话！” 说话的这是徐嘉乐他姥姥，主要是这小伙子都尝试了好几次了，全都遭到了徐嘉乐姥爷和他爸的严词拒绝，所以这次他偷偷找的徐嘉乐姥姥，以为老太太好说话，心一活没准就拿着了，结果他又想错了。 “大娘，您看了，我把您外孙子撞了，我掏点儿钱不应该么？！这放别人家不定怎么讹我呢，你们怎么就说什么都不拿着啊？！” 小伙子都快急死了，他也是刚会开车没多长时间，手生，撞了人心里那难受劲儿就别提了。人孩子多无辜啊，好端端的让他给撞那样。这是没什么事儿，真要出事儿了他能拿什么陪人家啊！人那外孙子长那么好看还那么乖，他就是把他们家都赔给人家也赔不起啊！ “快回去吧孩子，啊！你也不故意的，你能有这份儿心就行，以后开车注意着点儿，慢点开，稳当着！”徐姥姥笑的还挺和蔼，她没有姥爷那么夸张，男孩子么，哪个不受过点伤啊？你心疼他也没用，多砺练点儿不是什么坏事儿。而且这小伙子态度一直挺好，你想责怪他不也怪不起来么。 到最后这小伙子钱也没送出去，回去的时候耷拉着脑袋不开心。头一天晚上那孩子折腾一晚上，疼的脸刷白，连嘴唇都发白，别提他那自责劲儿了！但是自责能有什么用啊，时间不也回不去了么。他还挺喜欢徐嘉乐那小孩儿的，懂事儿，疼那样都不哭一声，而且对他还挺有礼貌，说话还笑着，没恨他。 小伙子叫凌风，他们家也算是县里数得上号的了，最早一批开饭点的几家现在都火了，他爸就是其中一个。他们家是县里第一家火锅店，他爸当时亲自去四川弄回来的秘方配料，到现在连锁店在他们市里有十多家。 那车是他爸刚送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这到手没几天稀罕劲儿都没过呢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也是遇上这家人好，没深究他责任，不然非得惊动他爸。 凌风来医院的时候李南夜险些没控制住上去给这人几脚，还是徐嘉乐暗暗伸手拉着他不让他动，手在被窝里一下一下挠他手心，想让他熄火。再加上当时病房里人也有点多，他那么抽风上去不是那么回事儿，李南夜只能用眼刀子剐他，恨不得生生给他剐下二斤肉来。 你他妈开车没长眼？我这小崽子我能让你平白给撞了？他无故遭这么一份罪都他妈因为你！ 但是在这些人面前李南夜一个字都没法说，徐嘉乐也看出他不高兴，悄悄哄着，一直到他们都回了家徐嘉乐都好好地躺床上了李南夜脸都还没放下，崩得死紧。 徐嘉乐趁着大家都不在的时候跟李南夜说，“小哥儿你别生气了，那人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崩着脸啦你崩着脸我难受我脚疼！” 李南夜斜眼看他，扯嘴角笑，“帮他说话？” “怎么可能！”徐嘉乐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李南夜离他有点远他都够不着，于是低着头，小模样看着那个可怜，“小哥儿你干嘛啊……我就是不想你生气么。” “傻样吧，”李南夜走过去弹弹他脑袋，弹完又摸了两把，“脚还疼不疼？” “这会儿好多了，白天不怎么疼，”徐嘉乐拿起个香蕉扒着吃了，“就晚上疼的厉害。” 李南夜乐了，“都这样了还能吃进去，小猪崽儿。” 小猪崽儿抿嘴笑笑，大眼睛眯缝着笑的才甜呢，吃两口之后就吃不下了，胳膊一举递给他小哥儿。李南夜接过来几口吃下去把香蕉皮扔了，特别自然。 晚上徐嘉乐他爸妈都让姥姥给撵回去了，小乐乐晚上也用不着人，再说还有李南夜在这儿呢，他们留这的话也用不着，基本上有李南夜的时候就谁都伸不上手，他一个人把活都给抢完了。按理说周日晚上了，李南夜也应该走，但是这时候他无论如何放不下心。 崽子晚上疼那样，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的，他能放心？能舍得走？而且他现在离不开人，李南夜知道的，他在的时候小崽儿多少能安心一些，不至于那么无助。 李南夜给他爸打电话，李爸爸知道这事儿气够呛，暴脾气上来了。谁忒么的给我小儿子撞了？！出这么大事儿都没人告诉我？你别回来了我给你请假，你们老师电话号多少你发给我！ 姥姥姥爷急够呛，那咋能不上学呢？该上学得上学啊，这一个腿坏了上不了学，也不能让另外一个也跟着不上学啊！ 李南夜也是个犟的，谁说什么都没用，不走就是不走。什么时候崽子能一睡睡一宿不疼醒了睡安生了，他才能走，不然多说无用。 徐嘉乐倒是一直挺安静没说什么，小哥儿他是知道的，就算几天不上课只要他回去看看书做做题就能赶得上，考试什么的对他俩来说真不是多难的事儿，而且他私心也不想让他走，小哥儿不在就像没有主心骨一样。 晚上的时候姥姥姥爷都睡了，李南夜从柜里找了条小裤衩去浴室洗澡。他当时在家接电话的时候刚洗完澡，光着的，打完电话穿了牛仔裤就跑出来了，太慌乱了连内裤都没穿，这都两天了，牛仔裤拉锁给小鸡儿都磨得有点发炎了，泛着红，一碰就跟小针扎着似的疼。 洗澡的时候李南夜“嘶”了好几声，皱着眉洗了几下，不过也没怎么搭理它，对着镜子里头自己肚子上那几块青紫很是纠结，但是他这些年睡觉就没穿过衣服，突然穿上的话更别扭。 李南夜洗完了用热水浸了两条湿毛巾，进屋给小崽子擦身子，小东西在病床上躺两天身上得难受死，虽然铺的盖的都是新的，但是这孩子有洁癖，那种公用的床让他那么光溜溜的躺着他心里肯定犯膈应。 擦完了一遍李南夜去重新用热水泡了泡毛巾，回来又给从头到脚擦了一遍，小乐乐舒服得直眯眼睛。但是他没忽略他小哥儿身上那几处伤，昨天他一回来他就看见了，脸上那么明显的伤他说是磕的，别人信他是不会信的。 李南夜收拾完了躺床上的时候徐嘉乐伸手轻轻碰了碰他脸上那块青紫，抿着嘴，“小哥儿你是不是跟别人打架了？” 李南夜眨了眨眼，也没瞒着，“嗯。” “为啥？”徐嘉乐掀开被子往他身上瞧，其实他也不用特意看，那双眼睛自打李南夜洗完澡给他擦身子就都瞧个够了，肚子上有两块儿大的，后边一小块儿，腰侧一小块儿。 李南夜扯过被给他盖好了，伸手过去盖在那双大眼睛上，“不为啥，赶紧睡觉！瞪眼睛来回瞎看，一会儿精神了今晚又睡不着！” 徐嘉乐也不说话，眼睛在李南夜手底下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睫毛都不忽闪了，小嘴唇抿得紧紧的，这是有些不高兴了。 李南夜手改成搂着他轻轻拍，“别抿着你那小嘴儿了，破崽子脾气越来越大，行了赶紧睡觉！我以后再不打架了你听话。” 徐嘉乐还是不说话，不过小嘴唇轻轻动了动，用嗓子眼儿哼出一声，“嗯。” 李南夜也不睡，一直拍着他，但是徐嘉乐脚疼睡不着，到了晚上特别难捱。李南夜就坐起来靠着里边墙给他轻轻地捏腿，捏石膏外面膝盖的地方，还有露出来的一截脚背，其实不顶什么用，因为他疼的是脚踝。但是多少能起点作用，至少能转移一点儿注意力。 每次徐嘉乐开始泛疼的时候李南夜都不比他好过，他多长时间不睡觉李南夜就都陪着多长时间不睡，有时候他睡着了李南夜都不睡，就看着他，轻拍着安抚。李南夜不是个温柔的人，但就对着这么个崽子，他永远都有无限的温柔和纵容，放心里疼着。 徐嘉乐睡着了的时候李南夜或许会眯一会儿，但是只要那边一动，哪怕只是胳膊动了动他都能第一时间醒过来，可能是潜意识里不想让自己睡熟，所以才对哪怕一个小动作都这么敏感地转醒。 徐嘉乐心里也不好受，小哥儿昨晚都陪他折腾一宿了，黑眼圈儿都出来了，所以他再醒了的时候就不动，咬牙挺着，尽量不出动静来。但有时候疼过劲儿了那条腿会痉挛，使劲一抽，那是他控制不住的，通常这样的时候李南夜都是瞬间睁开眼睛看他，眼神清亮得就跟从来没睡着过似的。 徐嘉乐也心疼。 ☆、31小哥酸着了 徐嘉乐嗓子有些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抱着李南夜哭得太用力了,把嗓子哭坏了。李南夜白天怕他无聊，想着法地陪他玩儿,哄着他，好在他本来就是挺安静的性格，能消停呆住。 周一中午的时候丁小超往他们家来了个电话,李南夜接的，他们家电话没有无绳分机,只有这一个主机，徐嘉乐接不了。李南夜把电话挂了回屋让徐嘉乐用手机回过去的，那边叫喳着喊的声音李南夜在这边都能听得很清楚。 晚上的时候李南夜出去了一趟,跑去超市给小崽子买薄荷糖。这破孩子早上睁开眼睛自己小声嘟囔了一句,“薄荷糖……”那模样跟小时候一样,肯定又是做梦梦见好吃的了，早上醒来必须得嘟囔这么一句。 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屋里有人扯脖子哭，那声一听就是丁小超。 “徐嘉乐，哇呜呜……你咋变这么惨了呢你！呜呜呜……你这也太可怜了！” 李南夜换了拖鞋走进来，把一袋子薄荷糖往徐嘉乐床上一扔，看着崽子小嘴一抿笑眯眯的他这心情也变得十分开心，问丁小超，“你确定你这是在同情他？” “是啊，呜呜呜……这也太惨了这都不能走了哇呜呜……”这孩子扯嗓子哭得十分夸张，李南夜都快能看见他扁桃体了！ “你可快别哭了行不行！”徐嘉乐把糖撕开扔他身上一把，“听你哭的怎么这么瘆得慌呢？我这不好好的么，你至于的么你？！” 丁小超一边哭一边还捡起块糖撕开扔嘴里含着，然后咧嘴接着哭，“你这不上学了我可咋办啊！呜……徐嘉乐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你！” “哎哎你能不能别这么冲着我喊，”徐嘉乐经常会对他们俩竟然做了这么长时间好朋友这件事儿感到诧异，“你唾沫飞我一脸！再说你那糖你让它化没了再说话吧，你劲儿再大点儿它就飞出来啦！” 李南夜手向后拄着窗台，看着他们俩乐。丁小超这孩子不坏，就是心眼儿太实，有时候看着有些二缺，其实他挺喜欢这小孩儿的，乐乐性格太静，有这么个活泛爱动的能带起来不少。 然后丁小超就真的闭嘴再没说话，抽抽搭搭的时不时打个嗝，但是还能从闭着的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其实他也挺神奇的。 李南夜去给俩小孩儿拿零食，然后本来想出去，结果徐嘉乐拽着他不让走。自从他腿坏之后好像更黏人了，就缠着李南夜。他也只能踢掉拖鞋爬到床里边去，手伸到被里轻轻给徐嘉乐捏着腿。 丁小超把那块糖含化了才又张嘴说的话，不过这次没再哭了，但是情绪还是很低落，盯着徐嘉乐露在外面那条腿又开始眼泪汪汪了。 “打住打住！不许哭了，我平时也不知道你这么能哭啊，你这比我自己哭的都伤心，太凶残了！” 徐嘉乐见他有又要开始新一轮的眼泪攻势赶紧阻止他，这人哭的太夸张了，震得耳膜都疼。 “行吧我控制控制，”丁小超闭嘴缓了一会儿，但是没坚持住几秒，又开口了，“徐嘉乐你疼不疼啊？疼死了吧？” “你真不是幸灾乐祸的么丁小超同学？”徐嘉乐挺无语，“我还有口气儿，还没有死……” 李南夜伸手出来摸了摸小孩儿脑瓜蛋子，按着晃了两下。丁小超就一直哭哭咧咧的，虽然他的语言听着不太像那么回事儿，但是他绝对是真的关心徐嘉乐，这可是他最好的朋友，俩人一块儿玩了这么多年了，他们俩铁着呢！现在铁哥们出这事儿了，丁小超那心情简直是十分悲痛。 要说其实这孩子还真挺有心，平时上课那么不爱听课的人，今天为了徐嘉乐竟然做了笔记。本来是上午的时候见徐嘉乐没来，想着如果他好好做笔记下午给他看的话他肯定能受到表扬，结果没想到中午打电话竟然听说他腿折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 于是下午的笔记是自己想写的，怕徐嘉乐这么长时间不上学落下功课，今天一天他做的笔记是这么多年最认真的一次。 徐嘉乐看完简直无法形容了，“真是你写的啊丁小超？我都不适应了，今天竟然听课了？” 丁小超瞪他一眼，还挺难为情，“你爱看不看，不看拉倒赶紧还我！帮你做个笔记哪那么多废话！” 徐嘉乐挺感动的，“谢谢你啊丁小超。” “谢我干啥，”丁小超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就是怕你要跟不上以后就没法帮我写作业了！” 要说这孩子其实也不是特别傻，哭完了之后从书包里把作业掏出来了，颤颤巍巍递给徐嘉乐。床上那俩人都乐了，语文作业他自己留下了，等回家慢慢写就行，但是数学跟英语就没办法了，他每天都是早上去的时候照徐嘉乐抄上的，今早徐嘉乐没去他那作业好不容易才划拉上。 徐嘉乐接过来，又从他要了支笔，但是他半躺着没东西撑着没法写，李南夜笑了笑，从他手里把作业接过来看了两眼，接着在上边很快速地写着，丁小超只能看见笔杆子在他手里一阵乱晃，而且他觉得小哥儿握笔的那只手很帅，特别有范儿。 于是这屁孩子接下来每天都会来，把笔记给他送来，顺带着作业。有时候是徐嘉乐写的，有时候是李南夜写的，但是效果都是一样的，满面大红勾子。没人担心他这些都学不会怎么办，因为徐嘉乐知道其实他没那么笨，他就是懒，不愿意学习，心思不在上头。而且他以后注定要走体育生那条路的，文化课要求很低。 常来探望徐嘉乐的丁小超排首位，其次就是撞了人的凌风。他又开始往这儿送东西了，什么都送，吃的用的就不说了，还给徐嘉乐送来各种游戏机，按摩器，你要不接受他就开始磨，也不走了，什么时候磨到你没招儿了什么时候算完。 因为他这段时间总来，而且这人真不坏，其实是个挺开朗挺幽默的人，跟他相处起来还挺舒服的，所以徐嘉乐挺待见他，姥姥姥爷也还好。 但是李南夜不管怎么说都看不上他，就是看他不顺眼。他头一次来的时候李南夜攥着拳头就往他肚子上擂了几拳，用了挺大劲儿。姥姥姥爷在外边没看见，结果这凌风让他揍了也不躲也不出声，就站那让他打着出气。他看出来这俩小孩儿关系不一般，凌风以为这是徐嘉乐他亲哥，让他打两下出气也是应该的，要是自己家有这么乖这么听话个弟弟让人欺负了，他都能跟那人拼命。 以后他再来看徐嘉乐的时候李南夜扭头就出去，看不顺眼，让那俩人自己在屋里说吧。凌风给徐嘉乐电脑换了个液晶显示屏，这样以后玩儿的时候多少能保护点儿眼睛。还给他带了挺多套书，中外名著好几十本，都用箱子拉过来的。 那都是他上学的时候他爸给他买的，结果他一本都没看过，有的书上连外边那层塑料包装纸都没拆。凌风给徐嘉乐讲笑话，这人说话有着那么股子社会小青年的调调儿，听着挺有意思，徐嘉乐经常让他给逗得眼睛都笑眯了。 “等你腿好了哥带你出去玩儿！明年夏天带你去北戴河，还有我一大帮子朋友，每年夏天我们都找地方耍几天，都跟我似的能闹，保准你玩儿痛快了！” “你这孩子有点太蔫儿了，小男孩儿不能这么蔫吧唧唧儿的！你得跟我似的，得能说，活泼点儿！不然过几年都不好找对象儿了，现在这小姑娘都喜欢闹腾的！” “以后你就多跟我一起呆着，你好了我就周末带着你玩儿，你总在我身边儿你想蔫儿都蔫不起来！” 徐嘉乐抿着嘴乐，挺愿意跟这人说话，凌风长的白净，还能给自己捯饬，头发用发蜡定的型，衣服也总是搭配好了穿，耐看。他说什么徐嘉乐就随口答应着，这以后都是没边儿的事呢，总不能现在就拒绝了回了人一番好意。 但是有人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啊，在阳台眉头都要皱打结了！ 破崽子，你答应？你再答应一个我听听？！你夏天跟他去北戴河？以后周末都跟着你那风哥走跟他玩儿？你好样的小混蛋，多跟你风哥学学，省得以后太蔫儿了找不着对象儿！ 他就一直在阳台趴窗户站着，低头往下看了看，拿起一粒姥姥铺开晒的黄豆粒，往下面铁片子遮雨檐上边打了一下，脆生生的一声响，李南夜听着那一声突然就伤感了。 当初这就是他们俩的暗号，阳台一响起这声肯定就是小崽子叫他了，他从窗户抬头一看就能看见圆团团一个小脑袋，小胖手也是白乎乎一小团，大眼睛眨巴着，小奶猫一样。他们俩房间窗户正好通到阳台，李南夜扭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心里挺空。 小奶猫长大了，越来越瘦都不是原先胖乎乎的模样了。现在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早晚有一天得从他这小哥儿的臂膀下边钻出去，自己飞了。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伤感，让人心里难受，李南夜一直在阳台站着，凌风走了他都没进屋。 破崽子你的，你赶紧找你风哥去，让他伺候你吃饭拉尿，我忒么不伺候你了！ ☆、32悄无声息 徐嘉乐当然知道有人不高兴了,凌风走了半天都没见他小哥儿进屋。小屁孩儿大眼睛眨巴着,歪着身子，侧头往阳台看,但是他下半身没法动，幅度最大也就只能看见他小哥儿半条腿和一只胳膊，看不见脸。 “小哥儿。”徐嘉乐出声喊着,平时喊这么一声小哥儿的时候嗓子都软软的，带着撒娇的口吻,但是现在嗓子哑了，尾音出不来。李南夜听见了，但是没动,只稍微侧了侧头。 嗓子哑得更严重了,说说说,嗓子都坏了你不知道少说点儿话？！ 徐嘉乐见他小哥儿连动的意思的都没有，又提了音量喊了一遍，李南夜皱眉，嗓子哑的这么严重，而且也没有感冒的症状，喉咙也没发炎。李南夜心里一动，这是要变声了啊？ 扭头走进屋，冷着脸，“小声说话，你这可能是要变声了，别给嗓子喊坏了。” “变声？”徐嘉乐瞪着大眼睛挺讶异，这么早就要变声了啊？ “可能，”李南夜过去把凌风用的烟灰缸收拾走，“你自己说话注意着点儿，吃东西也别吃太刺激的，嗓子弄坏了就完了。” “嗯，我知道了。”徐嘉乐乖乖的样子，伸手拽住李南夜，“小哥儿你不高兴了？” “我有啥不高兴的？”李南夜挑眉，“有原因么？” “呃，”这种问题是回答不上来的，虽然俩人都心知肚明，但是说不出口，徐嘉乐只能低头抠了抠被子角，“没有……” 李南夜脸一直都绷着，也不怎么看他，徐嘉乐觉得自己也挺无辜。晚上吃饭的时候故意自己不好好拿筷子，装着手不稳掉了好几次，按平时李南夜早接过来喂他了，但是人今天扭头去厨房给他拿了个勺！ 徐嘉乐看见那小勺心都要碎了，小哥儿你这是犯的什么别扭啊！你都不说出来我怎么哄哄你呢？ 不过最后到底还是徐嘉乐先沉不住气，他还能受得了他小哥儿不搭理他？吃完饭赶紧巴巴地叫人，装可怜让人心疼那小表情又拿出来了，坐床上俩手拽着李南夜衣服，一句话也不说，就眼巴巴地望着人。大眼睛从下往上挑着看着你，水汪汪的，这表情他从小用到现在，最管用。 果然，李南夜明知道他故意装出来的这样还是不忍心了，心里发酸，手扣在大眼睛上，“这么看我干啥？我怎么你了？” 徐嘉乐眼睛在他手底下眨着，长睫毛刮着李南夜手心，细细的痒，徐嘉乐的声音有点发闷，“小哥儿你现在经常不搭理我，每次我都可难受了。” 李南夜挑眉，自己回忆了一下。也是，今年这都好几回了，于是心软了，小孩儿这段时间也让他给闪够呛，这几次他心里有事儿就不搭理他，小崽子可怜巴巴低着头那小样子李南夜在脑袋里想想就觉得自己过分。 “行了你啊，别整这可怜样儿，” 李南夜笑笑，“我这不在这儿呢么，我又没走！” “可是你都不看我，你也不跟我说话！”徐嘉乐撇着小嘴儿，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就行他有哪些啥啥琳的，还莫名其妙疏远他放假不回家，结果他跟别人说几句话小哥儿就不理人，有这样的么？ 李南夜噗嗤一声就乐了，两只手左右按着他脑袋转了几下，“这给你委屈的？快行了吧啊，我这还没开始不搭理你呢你就整这样！” 徐嘉乐不管那个，扯着他小哥儿胳膊就不松手，真有点儿让他给弄怕了。李南夜现在太多变，有时候对他特好特喜欢，有时候莫名其妙就开始生分，徐嘉乐真怕哪次他认真了以后就真不跟他好了。 徐嘉乐趁着在床上不能动的这段时间，编了好几条抽屉里的小黑绳，给他小哥儿手腕上的小杏核换了一条，又留了几条备用。李南夜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小圆杏核，带这么多年了，早都习惯了。现在把绳拿下来的时候甚至能看见腕关节下面一点的地方有一圈印子，比别的地方都白。那就是这些年从不离身留下的痕迹，刻在身上了。 后来徐嘉乐脚不那么疼了，坐着轮椅能上学了，姥爷天天给背下楼，然后再给送到学校背到教室去。别看姥爷岁数大了，身体硬朗着呢，背着外孙子上四楼一点儿不费劲，甚至大气都不怎么喘。人年轻时候那十多年部队生涯是白过的么？ 等他开始上学了李南夜就也回去了，临走的时候那个不放心，来来回回嘱咐了一大堆，最主要的就是告诉徐嘉乐别逞强，脚得让它慢慢恢复，没恢复好就硬来容易留下病根。还有就是徐嘉乐那嗓子，已经确定是变声阶段了，嗓子哑了很多天，也没有别的什么症状。不过这个李南夜其实不怎么担心，因为徐嘉乐本来说话声就不大，他要跟丁小超似的李南夜都得愁死。 之后大半年徐嘉乐脚都有点跛，不过只有一点点，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李南夜平时连跑都不让他跑，看得特别严，就怕他一不注意给崴着，坏了的骨头再来一次可就不好养了，而且会留下毛病。 徐嘉乐现在跟凌风关系挺不错，有时候凌风中午午休的时候会提前给他们家打个电话告诉一声，然后中午就过来给他接走，当然这样的时候会捎带着丁小超。丁小超对凌风超级有兴趣，特别崇拜，喜欢他身上那股子潇洒又带着点痞气的调调。 凌风也是真稀罕这俩孩子，徐嘉乐漂亮听话，丁小超活泼二缺，都不坏，天真单纯。领着这俩孩子玩儿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挺简单，不像平时跟他那些朋友在一起时候那么乱。 徐嘉乐从他身上知道挺多事儿，凌风会以一个大哥哥的口吻告诉他们俩社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心也远没有看起来那样简单，好人很多但是坏人也绝对不少。凌风是个花心的，他身边隔三差五换的女人有的是，大多数长的都很漂亮，穿的也时尚，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能长久留在他身边。 这人说他自己没长心。 李南夜还是不喜欢他，但是徐嘉乐喜欢，他也就不怎么管着，再说凌风这人还真说不出来什么，主要还是他当初撞了徐嘉乐，所以李南夜无论如何不可能喜欢他。 凌风也觉得李南夜挺有意思，他知道徐嘉乐叫那一声小哥儿不是亲哥的时候瞪眼睛诧异了好半天，亲哥俩都没那么亲的，结果他俩不是哥俩？就是邻居从小一起玩儿的？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当时他眯着眼睛看了徐嘉乐挺半天，崽子让他给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怎么就有点心虚。但是凌风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觉得这事儿真挺……耐人寻味。李南夜那小子平时眼睛那么厉，一看就是个硬茬子，结果对着这小孩儿就言听计从二话没有，感情挺重的。 徐嘉乐这段时间也开始抽个子了，长得特别快，李南夜给他买的钙片，怕他长太快骨骼跟不上，再说那脚还没好利索呢。少年开始变模样了，小脸蛋跟小花骨朵似的越长越开，眉眼间渐渐在褪去稚气。 徐嘉乐每天对着镜子都很揪心，都说小孩子这个阶段是长的最丑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徐嘉乐倒是觉得还好，也没觉得自己多难看。但是很多人都说有的小孩儿小时候长的好看，经过这段时间一变化就长开了，难看了！小少年每天得看一会儿镜子，皱着眉头仔细瞧他到底有没有变丑。 小哥儿只稀罕长得好看的，他要是变丑了就完了，不招他待见了！以前他问李南夜为啥对他这么好的时候李南夜曾经随口一答，“因为你长的好看。” 真的只是无心的一句，但是徐嘉乐就记住了，每天都在担心自己变丑，那以后万一有长的比他好看的了李南夜是不就给别人当小哥儿去了？ 其实他真想多了，李南夜这些年对他这么好，宠着惯着的就只因为他好看？不管他长成什么样他不都是小乐乐么，猫崽子都养这么大了肯定是自己家的最好，别人家的再好再金贵，他也跟我没关系不是？ 徐嘉乐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以前偶尔心情好了的时候会写日记，日记本就放抽屉里，不避着人。但是现在竟然把关于李南夜的都记在另外一个带着密码锁的本子里，藏在书柜最上面一层，塞在书中间夹着。 他在藏写什么遮掩什么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只是潜意识的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那些字，连李南夜都不给看。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前人后不只围着李南夜自己了，有别人在的时候避开跟他的身体接触，他们俩睡觉之前如果他在李南夜怀里，姥姥姥爷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他肯定会翻个身和他隔开一点距离，也不在客厅很长时间地跟李南夜打电话了，说话的时候开始知道要放低音量，说几句就挂。 这些他都是在不知不觉当中改变的，家里大人谁都没发现，就只李南夜知道他在一点一点地把他们俩亲密的痕迹在大人眼中抹掉。 但是人后的时候小崽子还是一点没变，黏人劲儿一点都没少，小哥儿小哥儿叫得特别亲，睡觉的时候也还是紧紧贴他身上，手还得摸着他耳朵。 李南夜对他这种变化是欣慰的。他明白，这条路，两人没走出岔头来。 ☆、33猫崽儿爱吃糖 李南夜这段时间来得很少,这一整个学期回来的次数都是有限的，除了大一点儿的假日比如五一端午什么的,他基本都没怎么回来。主要是他这初三的第二学期，眼看着中考了，学校加了各种补习班,他们校里前几十名的还弄了个冲刺班。倒不是怕他们考不上，是为了能直接考到高中部那个实验班，如果能在那班里坚持三年不被挤出来的话，高考的成绩会是很可观的。 李南夜倒没多想进什么实验班,这人对成绩要求向来不高，能拿多少算多少，也没见像别的孩子那样拼命看书学习。再说他有自己的心思,实验班学习任务太重,周末不休，只有周日下午放一下午假，那样他就真的是一点时间都没有了。 如果真这样的话，他那小崽子谁管？他们俩不见面了？ 徐嘉乐开始的时候很低落，每个周末的时候都眼巴巴等着也等不着人。但是李南夜是真抽不出时间，这次是有理由的，学校不给放假他也没有办法。时间长了徐嘉乐就适应了一些，周末的时候自己找事儿干。他们家附近有个健身馆，徐嘉乐经常在周末的时候去，以前都是小哥儿带着他去练习那条伤腿，不然太久没用了总觉得它使不上劲儿。现在他只能找丁小超，那孩子一进健身馆就撒欢儿，见了那些健身器材亲的，都得按个儿稀罕一遍。 徐嘉乐最近有了个特别喜欢的运动项目，那就是游泳。不知道为啥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水，见了水整个人都开心了。小时候最乐意跟小哥儿一块玩水，怎么玩都行，反正是水就行。李南夜还曾经逗他说，“没准儿你就是葫芦水娃转世，圆嘟嘟的窝一团儿活脱脱就是个小水珠子。” 但是他还不怎么能抹得开，那么多人啊，男女都有，他就一条小裤衩，多难为情啊，也放不开游。李南夜带他来的时候在他身边还好些，小哥儿不在他总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不自在。 他没学会游泳之前李南夜每次都在水底下托着他，扣着他小细腰举着，让他在水面上扑棱。也有时候李南夜背着他游，让小孩儿整个趴他身上，带着他一圈一圈地绕。反正徐嘉乐主要目的是玩水，跟水有亲密接触，会不会游什么的不在乎，每次这样的时候他都能乐一天，那股子开心劲儿勾的李南夜都随着心情愉悦。 这次是凌风跟他们一块儿来的，这人现在哄孩子哄上瘾了，有事儿没事儿就带着徐嘉乐他俩玩儿，喜欢他们，也是他最近实在是闲的蛋疼，他那些朋友现在都有事儿忙，没人搭理他。他也在寻摸着给自己找事儿，最近他盯上了几家连锁饭店，正琢磨着选哪两家好，打算开两家饭店。因为从小在他爸的代领下，他就对饭店的路子最熟，让他弄别的他手生。 所以他以后的清闲日子也不多了。 “小嘉乐你那是干啥呢？！你是来游泳的你还是来泡澡的？！”凌风都在水里来回游两圈了，回来时候看着徐嘉乐还手把着栏杆在边上站着，时不时漂起来浮一会儿，但是不动地方，也不游。 徐嘉乐嘿嘿一乐，“你们游你们的，不用管我。” “小风哥你真不用管他，他就是来泡澡的，” 丁小超游过来摘了泳镜，手抹了一把脸，“他真不是游泳的，我俩来这么多回我都没见他游过，顶多能在水上漂一会儿。” “漂啥漂，你给我赶紧的！”凌风笑着过来抓人，“你是不会游还是怎么的？！” 见他过来徐嘉乐一缩身从水底下钻过去，那挺灵巧，“……会。” “会你赶紧给我过来！泳镜扣上，过来跟我一块儿游！往那一缩跟个小白条鸡儿似的！”凌风冲丁小超使了个眼神儿，眼尾一挑，后者即刻明白，从后面包抄，俩人一左一右给徐嘉乐硬生生扯过来了。 “别拽我别拽我，哈哈，丁小超你松开我，别烦人！”徐嘉乐这次躲不过去了，让他们俩扯着，抬腿就踢了丁小超一脚。 丁小超瞪他，“徐嘉乐你就跟我能耐吧！你怎么不踢小风哥啊你就踢我？” 徐嘉乐偷着在水底下动了动唯一的小裤衩，还是不怎么自在，斜眼看着丁小超，“……因为你头旋儿多，怎么的？” “……行。” 凌风盯着徐嘉乐游了几圈，这孩子在水里特别灵巧，撒起欢儿来比丁小超游得都快。这是唯一一个徐嘉乐能比丁小超快的运动项目，丁小超那天生就是个运动健将，身上肉才结实呢，绷起来的时候很有力量。 不过徐嘉乐也没游多大一会儿，凌风在游泳馆又碰见熟人了。这人爱玩儿，平时也没什么太多讲究，家里有钱但是没架子，朋友很多。最主要的是吧，咳，小情人儿也多，随便碰上一个长的打眼儿的美女要跟他打招呼，那百分之八十都是他以前好过的。 这个又是，一身大红色的泳衣看着特别张扬，腿又细又长整个人看着极有气质。徐嘉乐探头跟丁小超小声嘀咕着，“这个好漂亮啊。” 丁小超看了一眼，“小风哥的那些……哪个不漂亮啊？” 徐嘉乐表示十分赞同，重重点头，“说的对！” 丁小超噗嗤一声乐了，“徐嘉乐你傻啊？” 徐嘉乐瞪他一眼，“赶紧游你的去，你才傻呢。” 凌风这人实在太不靠谱，遇见旧相好的也不带孩子了，徐嘉乐游不游他也不盯着了，就在泳池上边俩人一人一个躺椅在那闲聊。那姑娘也挺逗，来了之后连水都没下呢，敢情就故意换个泳衣来聊天儿的？ 后来俩小孩儿都不游了，在边上找了个地方坐着，腿耷拉在水里扑棱着，两个小伙伴进行着亲密有爱的沟通。 “徐嘉乐，这段儿时间怎么没见小哥回来了？” “嗯，他们不放假了。”徐嘉乐眼睛看着水面，睫毛轻轻忽闪了一下。 “那你也不去找他么？”丁小超觉得挺诧异，在他印象里李南夜得有快一个月没回来了，这放以前徐嘉乐早心神不宁的张罗着要去市里找他小哥儿了，这段时间都没听他提过。 徐嘉乐腿在水里晃着，不动声色说了句，“再说吧，不一定。” 丁小超耸耸肩，没怎么当回事儿。他现在正往对面看着，那俩人男的帅女的靓，看着真搭，丁小超决定他以后找对象儿也找那样的，每天看着都心情舒畅，养眼呐。 其实徐嘉乐嘴上那么说，心里早都扎着小膀子想要飞奔到他小哥儿怀抱里了。他上周就想去市里了，结果犹犹豫豫的最后也没去，这周五凌风又说周末要带他俩玩儿，徐嘉乐又没去上，于是他早都打算好了，下周无论如何他得去，周五一放学就去，谁找也不行。 周四晚上，徐嘉乐写完作业猫在小房间里摆弄电脑，两只手在键盘上翻飞，噼里啪啦打字很快。电脑另一边是李南夜，俩人现在电话打得少，都窝在房间里上网聊天儿了。大部分时候会开着视频，俩人一个写作业一个看书，偶尔抬头看一眼或者发个小表情什么的，时间过的就很快。 这晚徐嘉乐问李南夜：小哥儿，我这周去找你行么？ 李南夜看着屏幕，扯嘴角笑了：我要说不行呢？ 猫崽儿爱吃糖：那我也去，谁不让都不行。 猫崽儿爱吃糖：小哥儿你三周没回来啦，这都第四周了。 猫崽儿爱吃糖：小哥儿我明天一放学就去。 D8:不行，你后天再来，中午我接你。 猫崽儿爱吃糖：小哥儿我明天就想去。 D8：明天你到这儿太晚了，我不放心，后天来吧，听话。 猫崽儿爱吃糖：…… 徐嘉乐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周五早上走的时候就跟他姥姥姥爷说好了，晚上直接去市里了别等他吃晚饭，放学铃声一响背着小书包直奔汽车站了。破孩子心眼儿多着呢，不喜欢身上这身儿校服，最后一节自习课老师不在，他趁上课之前去厕所把里边衣服都给换了，连裤子都换了，只把校服外套罩在外面。 这边一出校门马上给校服脱了扔书包里，太讨厌了，黑漆漆的看着都闷。 李南夜他们现在每周五晚上有晚自习，要一直上到九点，放学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男生还好，女生就必须得家长来接。他们一中的高中部一直都这样，每天都得上晚自习，初中部就只有初三下学期的时候有，周几不一定。 于是李南夜下了晚自习就看见自己家小孩儿老老实实在大门口石墩儿边站着，头顶路灯周围好多小虫在飞，他也不管有蚊子咬他，就眼巴巴看着来往的学生，盯着看里面有没有他小哥儿。 在那么一刻李南夜突然就特别想吼一嗓子，对着那么个傻呆的小东西，使劲吼出一嗓子来。其实他也就是想想，学校这么多人呢，人不得当他神经了。 李南夜眼里染了路灯晕下来的暖色，看着那小孩儿大眼睛扫到他身上一下子定住然后开始闪闪发亮。走过去一步都没停顿，一手揽着他肩膀直接把人带走，环着他小细脖子的手臂勒得有些紧。 徐嘉乐也不说话，就那么跟着走。走了挺远了，李南夜环着他的那只手掐住右边小耳朵拽了拽，他听见李南夜叹了口气。 ——“乐乐，又不听话了。你乖点儿成么？” ☆、34恍惚 平时李南夜都是打车回家，也有时候放学早的话他爸会来接,这天李南夜就胳膊搭着徐嘉乐肩膀俩人一路走回了家。路上徐嘉乐小嘴儿巴巴说不停,变声了，跟原来奶声奶气的小调调不一样了。现在一听就是个充满活力的小少年，特别欢实。 不过他长大了话比小时候少多了,很多时候都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不说，现在这副样子倒有些像过去的时候了,那会儿他还只是个小肉团子。李南夜笑得特别畅快，怎么着都行,不管他什么样李南夜都照样稀罕,安静的时候让人觉得舒服惬意,现在跟个小黄鹂似的不住嘴也让人觉得欢喜愉快。 到家的时候都十点了,李爸爸李妈妈都睡了,李南夜房间桌上各种水果都洗好了装在盘子里，掺在一起一个小果盘，五颜六色很是好看。徐嘉乐直接捏了粒小绿葡萄扔嘴里，然后两只大眼睛一下子就眯起来了。 “唔，真甜啊。”小崽子吃到甜东西整个人都很满足，又拿了一粒放嘴里。 “有这么甜？”李南夜拿着遥控器调空调温度，俩人走了这一路回来都出了汗，温度不能那么低，“喂我一个尝尝。” 徐嘉乐犹豫了一下，摇头，“不行小哥儿我没洗手。” 李南夜挑眉，“知道你还吃。” 徐嘉乐嘻嘻笑，“我不怕，我身强体壮。” “……” 李南夜乐了，“嗯我身体有点虚弱，抵抗力不行。” 徐嘉乐嘿嘿一乐，又捏了粒葡萄扔嘴里了这才去浴室洗澡。李南夜从柜里找了条徐嘉乐的小裤衩，又带了条自己的，都脱干净了才进的浴室。 俩人这么些年经常一块儿洗澡，都是因为肉团子小乐乐实在是太黏人，那时候连李南夜蹲大号他都得跟着坐水池边儿，那才几分钟啊，洗澡得这么长时间那就更别提了。徐嘉乐看着他小哥儿进来把位置让出来给他，自己去一边打浴液。 眼睛忍不住往李南夜身上瞟，无意识的，视线沿着他小哥儿锁骨到小腹到鸟儿到小腿。徐嘉乐在心里感叹，小哥儿真的是越长越好看了。他最喜欢的就是李南夜的腿，又长又直，穿牛仔裤的时候特别好看，不穿牛仔裤只穿一条运动裤的时候也是很帅气很有型的。 其实他是觉得性感，只不过那时候他还不太明白该怎么形容。 洗过澡徐嘉乐乐呵呵又吃了小半盘水果，偶尔伸手喂他小哥一点儿，屋里空调吹的凉凉的整个人都特别舒服。于是两个人又不得不再去刷一遍牙。 晚上睡觉徐嘉乐俩手指头夹住他小哥儿耳垂的时候忍不住满足地叹了口气，终于找到睡觉的感觉了啊。 李南夜平躺着，没忍住乐了，“犯什么傻呢你？” “小哥儿，”徐嘉乐俩手指头夹着耳垂摩挲了两下，“你是不是考完试了就能马上回奶奶家了？” 李南夜沉吟一会儿，问他，“你想让我快点回去？” 徐嘉乐特别诚实，直接承认了，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嗯。” 李南夜笑了笑，“放心吧，考完我就回去，然后天天接送你上学。” 徐嘉乐听完开心了，脸凑过去在他小哥儿肩膀上来回蹭了蹭，那脸蛋细细滑滑，李南夜心都被他蹭的很软很痒，胳膊弯上来掐了两把小脸蛋子。 之后俩人谁都没再说话，时间很晚了，李南夜明早还得早起上学。小崽子应该是睡了，不知不觉就整个人都赖在他身上，睡前还好好的，睡着了就又钻进他怀里了。 李南夜很轻地拍了拍他，良久，低声说了一句，“乐乐，你要乖一点。” 你乖一点，只要你乖乖的，别的都交给我。 时间的走速向来不会让人失望，最后那段时间真的走得飞快。李南夜对直升高中部从来就没有过压力，信心满满，考试的时候故意写错了几个结果，他是真的不想进实验班，不管是为了谁也好，反正实验班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去的。 然而徐嘉乐还是没有让他省心，李南夜考完试回来了徐嘉乐才小声含糊着跟他说，“小哥儿我报名了一个夏令营。” “夏令营？”李南夜皱眉，“什么夏令营？” 对于这件事儿李南夜是说什么都不同意的，不管徐嘉乐怎么说，怎么装可怜求他，到最后他都一点没松口。那是个规模不算小的夏令营，如果它是普通的夏令营也就算了，小孩儿去锻炼锻炼也好，可是那偏偏是一个野外生存夏令营。 对于他这么大的孩子来说有些太过严厉了，不过徐嘉乐坚持。那也没用，如果他的腿之前没伤过还好说，他带着这么条伤腿，李南夜眉头皱得死紧，说什么都不松口。 徐嘉乐这次又没事先告诉他，自己做主意报了名，而且还鼓着劲儿地坚持着要去。李南夜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暴脾气上来了，不知道小崽子这是抽的什么风，以前那股听话劲儿都没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徐嘉乐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拿出一整个礼拜跟他小哥儿在一起的时间去参加什么狗屁夏令营，主要是吧，他最近受了点刺激。 是丁小超要参加这个夏令营，惦记了很久了，徐嘉乐从来就没想过要去。只不过有天他做了个梦，梦里满满都是他小哥儿，梦里他和他小哥儿俩人跟平时不一样。 他梦见……他们俩谈恋爱了。 本来当时徐嘉乐早上起来只觉得稍稍有点怪，没多想，但是之后他想到的就让他越来越心惊，急急地上网找各种资料，于是一时间太多信息扑着往他脑袋里挤，徐嘉乐是的的确确的，看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想着，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太过依赖李南夜了，从小到大，除了上学之外他的生活里就只剩下一个李南夜，而且他也确实有些太弱了，他打算趁着这一个礼拜好好缕清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然到时候小哥儿也跟着闹心。 他的这些内心活动李南夜都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小崽子又一次地不听他话，鬼主意太多，李南夜心里除了暴躁之外有一点很淡的失落。 控制惯了的人，突然发现一直抓在手里控制着的小东西突然不听他的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有点儿……恍惚。 ☆、35出乎意料 这件事情到最后李南夜也没拦住,徐嘉乐是铁了心要去,说什么都没用。这是他第二次拿出这种态度来,除了改学校那次,再没有过了。 其实李南夜要是硬留的话也能留住，只不过他没有,说白了是被徐嘉乐那态度给伤着了。主要是从小到大小崽子都只听他的，说一不二,所以有时候他莫名其妙地不听他话就会让人觉得特别不适应。觉得……好像这小东西在手里再也抓不住了,要飞了。 事实上李南夜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徐嘉乐平时喜静,剧烈运动他都不爱,唯一能多练几下的就是游泳。突然来一次强度特别大的野外训练他肯定受不了,尤其他左腿还吃不了太大的力,怕他坚持不住。 徐嘉乐这次是真下了狠心了，咬牙挺着，甚至比别的身强体壮的男孩子表现都好，丁小超跟他睡一个屋，俩人也是个照应。他知道这次他又惹小哥儿生气了，但是没办法，他有坚持这么做的道理。 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会逼得他身体极度疲惫，能把头脑里过多的思绪都放空，只剩下最简单的，最直观的。多余的杂质都去掉了，自然就只留下他需要知道的那份答案。 李南夜掐着徐嘉乐夏令营结束的日子从市里回来，心里憋着气，做好了晾他一周不搭理他的准备，可是手里却还是拎着两大兜某只崽子爱吃的零食。再生气也放不下他，心里惦记，舍不得。 徐嘉乐在那中途崴过一次脚，但是他没吭声，当时也没觉着怎么疼。后来脚有点肿，不过他是真的没觉出疼来，也没请假，第二天还是跟着练了一天，后边也一直挺着了。 回来的时候凌风开着车去接俩小孩儿，他是知道他们俩要参加这个的，之前还给偷着带了好多小玩意儿，让他们俩无聊了就拿出来摆弄摆弄，结果他们俩天天累的要死不活的，也没力气嫌无聊。 俩人从那大客车上一下来就看见了凌风，丁小超撒丫子开始跑，那就跟家养的小狗见着主人了似的，就差给安个尾巴让他摇一摇了。徐嘉乐在后边跟着走，心里也挺高兴，毕竟这一周他给坚持下来了。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活动，现在心里有点淡淡的成就感。 凌风走过去，亲密地夹着俩小孩儿的头，一左一右地夹着走，徐嘉乐笑得挺开心，这一周野人一样的生活让他现在看见凌风顿时就异常亲切，有种回归到人类了的感觉。凌风车上有给他们俩准备好了的冰镇饮料，想得很周到。 李南夜本来在车里没想出去，他是他爸一个司机给送回来的，没回家直接来的车站。车后座上两大兜零食，他就静静地看着徐嘉乐让凌风夹着往他车上去了，笑得特别开心。但是他也没忽略小崽子好几次装作不经意地往四周环望，大眼睛扫了好几圈，每次收回眼神的时候都掩不住失望，嘴唇会抿一抿。 李南夜都打算好了，就这么不出声不下车，小哥儿也是有小心眼儿时候的，看着小崽子多失望一会儿，然后等回家了再突然出现估计小东西能乐疯。结果后来他盯着徐嘉乐看的眼神越来越不对，眉头皱得死紧，徐嘉乐眼看着要跟凌风他们上车走了，他一下把车门推开蹦下去了。 徐嘉乐看见他远远跑过来那双大眼睛瞬间就充满了光彩李南夜不是没看到，从小到大都这样，每次只要看见他了，那双大眼睛马上就变成俩黑水晶似的亮得都晃眼。但是李南夜那表情一点儿都没松，还是紧绷着脸，眉头皱的快打结，一把从凌风手里把徐嘉乐拽出来，掐着他办撇肩膀，眼神特别厉。 “徐嘉乐！你脚怎么的了！”李南夜掐着他的那只手用劲儿很大，掐得徐嘉乐肩膀生疼。 “没怎么啊……” 徐嘉乐看着李南夜，“小哥儿你在哪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问你脚怎么了你是不是没听见！”李南夜声音特别冷，徐嘉乐有点怕，小哥儿每次发怒都够他怕一阵的，这次似乎气得尤其不轻，声音都变调了。 “我听见了小哥儿！”徐嘉乐急急说着，“我真没怎么，前几天崴了一下但是没怎么疼。” “没怎么疼？”李南夜低头看了眼徐嘉乐左边脚踝，猛地弯下腰往上扯了扯徐嘉乐裤脚，动作很急很鲁，当时眼睛就红了，使劲一甩手抬头冲徐嘉乐吼，“这他妈叫没怎么疼？！不疼你能跛着脚？！你这脚肿成萝卜了你他妈跟我说你不疼？！啊？！徐嘉乐你他妈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儿心？！” 这几句话他是用很大力气吼的，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这么大的怒气，反正徐嘉乐当时一点不夸张地说耳朵里都嗡嗡响。他瞪着俩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从下往上挑着看李南夜，什么都说不出来，让李南夜几句话给喊懵了。 李南夜盯着他看了几秒，那眼神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儿。凌风在一边看着眯了眯眼，竟然还笑了，笑得挺耐人寻味。他一手搂过丁小超脖子，那孩子看李南夜都看愣了，小哥儿什么时候跟徐嘉乐说过这么重的话啊，太意外了。凌风把他塞车里给带走了，上车之前冲李南夜跟徐嘉乐摆了下手，不过没人搭理他。徐嘉乐是没看见，李南夜是不待见他。 之后俩人就那么直挺挺站着，谁也没说话，李南夜真是气得不行了，刚才在车里看见徐嘉乐那左腿明显是跛着的，他脚都好了挺久了，这么跛着肯定又是伤着了。他最怕的就是他这条伤腿，天天在家心都提着，就怕他那伤处再来一下，到时候肯定得留点后遗症。 徐嘉乐从小到大没这么让李南夜骂过，根本就舍不得骂他，每次都说不了重话，生气的时候只要他软话哄几句就好了，这是头一次，小哥儿话里带着“他妈”这样的跟他说话。徐嘉乐心里的冲击不小，定定地看着李南夜整个人都呆了，鼻子很酸，有东西往眼睛上涌，徐嘉乐死命地咬着嘴唇憋着，憋了很久，整张脸都憋红了但是还是没憋住，一颗大眼泪疙瘩啪嗒一下从眼眶掉了下来。 李南夜心狠狠一抽，牙狠狠地挫了下嘴唇，没再说话，弯腰直接给徐嘉乐背起来了。徐嘉乐一声都没有，身上还背着他的行李，突然觉得胸口憋闷的难受，左脚还真的开始钻心的疼。比上次骨折的时候疼很多很多，随着李南夜背着他走每一步路每一次粗重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疼。 车上司机跟他俩也挺熟，这些年也没少接送李南夜，看着李南夜给小孩儿背车上了直接带着他们俩上医院了。拍了个片子，没什么大事儿，只不过旧伤处又崴了一下，本来已经恢复好了的，现在又有了个小裂口。 从头到尾俩人没再说过话，徐嘉乐那眼睛紧跟着李南夜来回转，基本上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李南夜装看不见，不搭理他，也不看他。整个人神色很冷，传出来的冷意和周身的气场根本不像是个高中还没上的少年。 司机大叔都没太当回事儿，权当这是俩小孩儿闹别扭，过会儿就好了。医生说不用住院，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回家养着。司机给他们俩送回了家，提着那两大兜零食，还挺沉。徐嘉乐让李南夜背着上楼，看着那两兜子零食眼睛突然就怎么也控制不住了，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掉眼泪。 李南夜感受到了后脖颈子传来的湿意，那一大颗一大颗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他脖子上落，滴一滴就在他心上烫一个大窟窿。李南夜叹了口气，还是不忍心了，背着人的手捏了捏他的腿，还轻轻拍了拍。 就是这么两下让徐嘉乐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他这些天累到只剩一口气了的时候心里想着的都仍然是他，惦记着，越累就越想，想了这么多天，终于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结果见了李南夜他一个字都还没能说出来，就让他劈头盖脸一顿暴喝，从未有过的语气，跟把刀子似的把他一颗极端想念的心戳得鲜血淋漓。 李南夜心疼他，舍不得他这么无声地哭，终究还是妥协了，使劲侧过头看他，脑袋轻轻拱了拱。 “行了啊，还哭没完了？哪儿就委屈那样了？” 徐嘉乐不说话，抱着李南夜脖子使劲蹭了蹭，闻他身上的味道，这是第一次，他觉得长大可真不好。 “行了行了，越说越来劲儿了，鼻涕蹭我一身，别哭了，听话。”走到门口了，李南夜把他从身上放下来，扯着自己衣服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 司机还在，李南夜也没法说太多，扯着徐嘉乐走进了屋，没跟家里人说小孩儿脚又崴了一次，说了也没用，怎么着都是养，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就好了。说了的话家里老人反倒跟着上火。 徐嘉乐这孩子心事儿重，李南夜本来想等家里人都睡了，就剩他们俩的时候好好哄哄，结果这孩子俩小时不到，舌头上鼓了两个大泡，白花花两个，就在舌头尖上。 李南夜看的直皱眉，真是惯坏了，说两句都说不了了。 趁着姥姥做饭姥爷打下手的空档，李南夜赶紧把崽子搂过来哄了几句，手摸着他脑袋，小孩儿蔫吧唧唧的没精神，一句话不说，看着也没多大效果。 李南夜是真急了，怕他再给弄出什么毛病来，软话说了一堆，结果却是越说他越蔫，心里越难受。 到现在李南夜是真后悔了，他这破脾气太糟，发起火来怎么都压不住。李南夜在浴室给他拧毛巾擦脸的时候狠狠捶了一下洗手池，在心里骂了一句。 李南夜，你他妈活该。 ☆、36偏执 “脚疼不疼？”李南夜侧头小声问了一句,看着小孩儿轻轻皱着的眉心里不太好受，“我给你揉揉？” 徐嘉乐睁开大眼睛看着他小哥儿,不知道是不是外面月光晃的，李南夜总觉得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不用小哥儿，我不疼。” 李南夜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崽子今晚睡觉连耳朵都不摸了,腿也不搭着,白天他吼的那么几句好像一下就把俩人给推远了,特别别扭，俩人心里都不好受。 李南夜自我反思了一晚上，无论如何他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冲他吼,破孩子从小就不让他在人前说他。没有外人的时候怎么说怎么吵他都行，一句别的都不说，可乖可听话了。但是有外人在的时候小崽子就会很急，不让他说，说多了就耷拉着小脑袋不高兴。 其实不是他重面子，说白了就是小孩儿觉得自己跟小哥儿关系靠，小哥儿疼他，不想让别人觉得其实李南夜也没有那么稀罕而已。 李南夜心里又软了软，想开口再哄哄他，突然找不到语言。才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太惯着他了，连他犯错误了说几句重话都舍不得，于是犹豫了下还是什么都没说。上次他私自改学校的事儿说了收拾他的还攒着呢，这次得让他长长记性了。 时间过了挺久，李南夜以为他早就睡了，呼吸挺平稳，皱着的眉也一点点铺平了。李南夜叹了口气，这孩子心思真是太重了，晚饭都没吃几口，刷完牙的时候他掰开小嘴儿又看了看，那俩泡又大了一圈，估计明早就得溃疡。 本来俩人谁都不挨着谁，趁他睡了李南夜把小爪子抓手心里轻轻捏了捏，心里的情感太多，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对身边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崽子早就有了很多说不出的执念。 结果没想到本来他以为睡着的人，在他这一个动作之后突然就有了反应，整个人凑过来贴住，脸使劲地往他脖子窝拱，另外只手也伸过来紧紧抓着他胳膊。 李南夜愣了愣，“你没睡？” “睡不着……”小孩儿声音从他脖子窝闷闷的传出来，那小脸还不安分地往里钻，听起来瓮声瓮气的，“小哥儿你是不是不稀罕我了。” 这句话给李南夜问傻了，不知道怎么答。他之所以能变成这样，越来越不可控制，实话说不就是因为他喜欢么。太喜欢了，而且喜欢得变了质。 “别总瞎想，你要是好好的我能不稀罕你？”李南夜拍拍他后背，扯着他小背心无意识用指尖一下下抠着，“你怎么不说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呢？” “我不让你参加这个你非去，你腿能架住这么个练法儿么你！我要跟你一起去你都不让，怎么着啊？大了，不想你小哥儿管着你盯着你了？小膀子硬了，要飞？” “你那腿怎么回事儿你自己不知道啊？崴了还不赶紧回来，你给我打电话我立马过去接你，你偏不吭声！你就这么犟！你再把你这条腿整出个好歹来怎么整？谁遭罪？你疼还是我疼？！” 徐嘉乐一声都不吭，这事儿确实是他的不对，他没什么要反驳的，惹小哥儿担心了。只不过白天李南夜说的话太重，他把李南夜太放心上了，所以觉得难受，觉得小哥儿变了，不像以前那么疼他了。一股急火就上来了，参加这次夏令营想明白了好多事儿之后就更急，怕他心里想的事儿落空。 徐嘉乐手挪上来搂着李南夜脖子，怕李南夜不搭理他，使劲把自己往人身上粘，小声哼唧着，态度特别诚恳，“小哥儿对不起，我以后再不这样了，我错了，以后都听你的。” “听我的？” 李南夜冷哼一声，“这话你都说多少次了，我还信你？” 徐嘉乐心里难过，“真的，小哥儿你别生气了。” 李南夜其实心里的火也早没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让崽子这么贴身上一哄心也放下了，但是姿态还摆着，哼了一声故意闭着眼睛不搭理人。 旁边挺安静，徐嘉乐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毛茸茸那颗小脑袋从他脖子窝离开了，大概两秒钟之后，李南夜整个人跟让雷劈了似的，瞬间瞪大了眼睛，抓着那只小爪子的手蓦然攥得死紧。 嘴唇上湿乎乎的触感太明显，李南夜睁眼的时候那对大眼睛也正睁着看他，眼神竟然还挺无辜。徐嘉乐用小舌头轻轻舔着他嘴唇，小薄舌头尖儿一下一下在他嘴唇上轻轻划着，就跟个小奶猫一样的。李南夜在这种时刻竟然奇异地想起了他小时候舔奶糖的画面，就是这样用舌头尖儿轻轻舔，又呆又可人疼。 后来李南夜就这么让他舔了挺久，没动，没想出来该有什么反应索性就不要反应。因为他不知道在小孩儿心里这样到底意味着什么，尽管心里很大冲击但是他不能一冲动就把他带到了另条路上。李南夜一手扣着他腰，默默纵容着，眼睛含着人，里面翻涌的情绪带着强大的吸力把人给吸进去。 那晚之后好像之前发生的这些都不存在似的，俩人好的比原来更甚了，徐嘉乐黏人的程度比之前还高，那可真是一步都不离地跟着，人前的时候尽量控制，但是那双眼睛里压不住的向往常常让李南夜心惊。 李南夜带着他去游泳的时候徐嘉乐跟条小鱼似的在他周围来回转，溜溜滑，抓都抓不住。当时丁小超跟凌风也在，给俩人惊讶坏了，徐嘉乐跟他俩来的时候从来就没这么样欢实过，这还是徐嘉乐么？这绝对不是啊徐嘉乐哪这么爱动啊！ 某些方面来说徐嘉乐要比李南夜勇敢得多。或许因为他是小的那个，他不用考虑别的，他只知道他喜欢，他想要，想要就去要，只要有这个人在别的就都不用他管。李南夜相比之下就失了那份洒脱，因为人是他照顾的，他有责任，对于徐嘉乐还有太多不确定，毕竟徐嘉乐还那么小，他对感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研究明白了没有都两说。 徐嘉乐那腿后来养好了，不过真的留了后遗症，到了下雨阴天或者气温骤降的时候会胀胀地疼，如果恰巧那天他穿的少晚上就有的受了，严重的时候半宿都睡不了觉。 所以冬天的时候李南夜特意让他奶奶给做了好几个小棉箍子，就类似于护膝一样的东西，他这个是护脚踝的，很暖和，天天让徐嘉乐套在脚踝上，裤子一盖反正看不见。 李南夜上了高中之后一周只放一天假，不过每个月会放一次月假，月假时间长一点，周五中午放学，一直到下周一。 俩人之间看着像是没什么变化，其实变化大了去了。徐嘉乐在一天一天的成长，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以前李南夜不来的时候他能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干，现在不行，对小哥儿的那份念想有点疯狂，想见他，想跟他说话，想……亲亲他。 在这方面李南夜从来没阻止过他，一直处于一种放任状态，并且乐见其成。 李南夜跟徐嘉乐完全是两种路子，不管是性格上还是长相上。徐嘉乐长得漂亮，好看，走的是小王子路线，招人疼。李南夜是帅气，单谈长相可能不算最出众，但是最出色的就是他身上那股子气质，俊朗洒脱，球场上一扬手投进个球够操场上这些小姑娘在心里暗暗尖叫挺久。 这时候情书都开始过时了，他们现在都用手机，这东西发展的快，头两年还是个稀罕物，这时候开始渐渐普及了，功能也越来越多，开始不仅仅打电话发短信那么简单了。 各种生号往他手机里发短信，通常都是搭讪的，还有装成发错短信的，当然也有特别直白的，上来就开门见山目的明确。这样的短信李南夜一条都没回过，初中时候那许美琳的事儿他还记着呢，小崽子屁股一拱大眼睛一瞪，赖了吧唧一句“我不喜欢她”说得委屈吧啦的，于是李南夜现在干脆不惹那麻烦，何苦惹那崽子不痛快。 徐嘉乐在初三这年对学习开始上心了，虽然他这成绩一直稳定，去掉不考试的生物地理两科，在他们学校一直跑不出前三，最不好的时候也下不去前五，但是他还是担心，怕发挥失常。毕竟县里的学校考市一中的名额有限，而且中考的形势抓不透，万一到时候他就差那么一分两分的没考上，那他离小哥儿的距离可就真远了。 高中他是无论如何不想再让小哥儿这么两头跑了，不管是住校还是住在小哥儿家都行，徐嘉乐现在不在乎那些了。 小东西青春期正式开始，别人的青春期都是懵懂与叛逆并存，不听话，不听家人管。但是徐嘉乐没有，本来就是个听话的孩子，青春期所有的体现在他身上就只有一点，而且还是不在外表现出来的。 ——那就是对李南夜的偏执。 ☆、37我懂你也懂 “我去,徐嘉乐你这是要疯啊？！”丁小超下课蹬蹬蹬跑出去看大红纸，上边徐嘉乐三个字写在整张纸最上边,榜首的位置，“哈哈哈，你怎么那么厉害啊你？太牛逼了！” “小点儿声行不行，”徐嘉乐瞪他一眼，“你这嗓子到底是租来的还是借来的,怎么天天就这么能喊呢？人不知道的当咱俩在这儿显摆呢,你看刚才六班班长看咱俩那眼神儿。” 丁小超胳膊一甩,极豪迈,“我故意的！” “……”徐嘉乐扯着他回教室，“你还是低调点儿吧！” “就不的，咱干啥低调啊！”丁小超扬着脖子,整个人都特别神气，那模样简直跟他考的第一似的，“上次六班姜北压着你的时候他们那样儿，就故意在你前边转悠气你，我一直都记着呢我这次还不还回来？！” 徐嘉乐倒是从来没在乎过这事儿，这点像李南夜，对成绩不是特别挂心，没那么有目的性。不过丁小超这么向着他他心里还是挺暖的，这人虽然大部分时候不靠谱，不过这些年确实是一直对他挺好的。 徐嘉乐挑眉看他，笑着，“你那么有志气你怎么不自己考好点儿替我报仇啊？没见过你这样的，你倒是也上上心给我考差不多点儿啊！” 丁小超一下子就灭火了，挠挠头，“内什么，你别这么看我，你这太像小哥儿了，我不适应!” 徐嘉乐让他说得再次挑眉，心里挺美，“像么？” “……更像了。” 李南夜知道徐嘉乐用功，这段时间特别刻苦，晚上睡觉时间都延后了。其实他真用不着那样，他自己家崽子他知道，就保持他原来那状态考市一中就绝对没问题的，但是小孩儿太执着，每次眼神都灼灼地看着他，透露着他的坚定。 李南夜动容，放手不管他，看着小孩儿为了能来找他而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努力一点儿，心里很满。 那是一种类似于终于的感觉。 我愿意带着你走，去任何地方，走任何路，但是你必须先到我身边来。 李南夜在学校风头太盛，现在这姑娘们多开放啊，还赶潮流能打扮，偷着给自己画个淡妆，校服裙子往上提了又提，长长两条白腿露着，徐嘉乐哪能不惦记。也就只能在心里暗自着急，小哥儿要是让她们给抢去了可糟了。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小哥儿偏偏又什么都没说过，徐嘉乐也抓不准他究竟什么意思，想要份儿准话但是又没法说出口。 于是某天晚上俩人视频的时候徐嘉乐犹豫了挺半天，最后还是发过去一句，“小哥儿你不会和别人好的对吧？” 李南夜在电脑这边挑眉，“怎么好？谈对象儿？” 猫崽儿爱吃糖：嗯。 李南夜在这头故意逗他玩儿，抻了半天没回，等好久才回过去一句：不好说。 小崽子基本上一下子就急了，手指头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着：你不能跟她们好啊小哥儿，你怎么能喜欢她们呢你不是最嫌麻烦了么？ D9：那不然呢？ 徐嘉乐咬着嘴唇不高兴，整张小脸都垮下来了：不是说我给你当小媳妇儿的么，李叔都没管别人叫过儿媳妇儿。 到这儿李南夜是真憋不住了，这崽子太逗了，那小表情哀怨的，把他李叔都给搬出来了，甘愿给人当儿媳妇儿。 李南夜笑得开怀，哄他：别犯傻了，赶紧收拾收拾睡觉去！哪来的那么歪多心眼儿，我能跟谁好啊？我跟别人好了我们家乐乐还不得哭啊！ 徐嘉乐这才开心了，笑眯眯又说了几句别的，关电脑洗漱睡觉去了。 丁小超是他们县实验中学的体育特招生，于是对学习可以说是丝毫不挂心，不过他们体育练得也确实挺苦的。每天早上六点开始，绕着操场跑个三千，晚上最后两节课再出来跑五千。总共就这么不到十个人，里边就一个女生，也有坚持不住放弃的。 有时候徐嘉乐看着都觉得太苦，最开始的时候丁小超也撑不住，两条腿酸疼酸疼的，走路都费劲，只能请个假。后来跑惯了，现在跑个三五千米的都不算什么事儿，有时候状态好来个一万都是可以的。 徐嘉乐劝过他，别走体育这条道了，太累了，而且以后发展也不大，像他们这样没从小练的，根本不可能做运动员，到最后也无非就是个体育生，进大学里接着学体育专业，毕业了当个体育老师什么的。但是丁小超本身就爱这门，什么运动他都能整个差不多，尤其是田径和篮球。 这段时间又莫名其妙迷上了足球，天天在外面跑的满头大汗的，徐嘉乐嫌弃他，不过还是经常带着冰水给他送去。特别有经验，每次都带至少三瓶，丁小超那就是个水娃，一口气就能喝一瓶，通常一瓶都不够他干啥的。 “徐嘉乐你说我现在牛不牛逼？”丁小超手里拿着瓶水比划着，“我刚才那一个回旋踢，那个球打着旋的飞进球门那一幕，你说精彩不精彩，刺激不刺激？” “嗯，是挺厉害。” “不是我跟你吹，你现在问我问题，就足球相关的，没我答不上来的！”丁小超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有点飘，还陶醉在刚才那一个球里，现在那心情就跟自己马上就能成罗纳尔多了似的。 徐嘉乐笑他，“你就吹吧，反正不要钱。” “哎你别不信啊，你问我，快问！”丁小超扯着徐嘉乐，非得让人问他问题，这个样儿就跟小时候非得拽着徐嘉乐跟他玩东南西北似的。 徐嘉乐不搭理他，但是架不住这人太能磨，你要不问他就一直在旁边叫喳着烦人，徐嘉乐特别无奈，“足球场地标准尺寸？” “长105，宽68！” “足球多少黑块多少白块？” “黑12，白20！” 徐嘉乐挑眉，没想到他还真知道，其实他也就是问问，他压根儿不知道答案。 “那……足球网上多少个窟窿眼儿？” “……”丁小超一哽，一口气给噎住了，“真棒。” 这段时间得说徐嘉乐和丁小超都挺寂寞的，李南夜没假期回不来，凌风在市里那两家饭店都开业了，忙得脚打后脑勺整天见不着人影，于是根本没人能带着他俩玩儿。俩要中考的倒霉孩子就这么被遗忘了，只能凑一堆儿互相逗趣，再加上丁小超他们家又开始年度大战了，所以他初三这年很多时间都是在徐嘉乐家度过的。 这孩子心眼儿直，姥姥姥爷都挺稀罕他，尤其姥爷，非说他比李南夜招人稀罕。其实他那就是心里稍微平衡点儿了，因为徐嘉乐虽然跟丁小超好但是也没像跟李南夜那样难舍难分的。丁小超这孩子多好多实在，都不跟他抢外孙子！ 徐嘉乐让丁小超用他的电脑，抄他的作业，吃他的零食，连衣服都可以给他穿，但就是从来没跟他睡过他房间的床。他们俩要是一起的话睡的都是他爸妈房间的那张大三人床，而且俩孩子睡觉都老实，谁也不挨谁，睡得一片和谐。 中考那天，李南夜陪着他一块去的考场，俩人谁都不紧张，根本不担心能不能考上的问题。从初三开始徐嘉乐就没掉过年级第一，考市一中那是毫无悬念的，徐嘉乐自己有谱，李南夜比他更有信心。 总共就考了一天半，每科考完徐嘉乐从考场出来都能第一眼看见他小哥儿。六月末的天，李南夜就始终蹲在校门对街那小二楼的房顶上，因为温度太高，水泥屋顶早晒热了，烫屁股所以坐不下去。 其实不用等出来，在考试的时候他一侧头瞧窗户就能看见他。每次只要一看见那个房顶的黑影他就觉得莫名心安，考场的焦虑和燥热好像什么都不存在，心里一片安然清凉。 真好，他一直在。 最后一科考完的时候徐嘉乐直接朝着人扑过去，李南夜张开胳膊接住他，俩人都笑得无比恣意畅快。李南夜脑门上一层汗珠，抬起胳膊随手一抹，说不出的性感。 徐嘉乐眼角都是红的，特别想凑上去咬一口。左右看了看，人太多，只能用着他那双大眼睛来传递他心里的激扬的情感。 眼神直直盯着李南夜，流光闪动，“小哥儿，以后我就能一直跟着你了！” “嗯，”李南夜也激动，终于是把这个中考给挨过去了，手掐着小崽儿后脖子，大拇指一下下按着他细嫩嫩的小白脖子，按在脖子窝，按在头发梢，按在急速跳动的大动脉，“这次还改学校么？还改不改了？” “不改了！”徐嘉乐摇头摇得特别坚决，“我跟你一起！” 李南夜笑，搂着小孩儿，用胳膊夹着，顺着这条街一路走回家。俩人都使劲压抑着心里那份悸动，徐嘉乐考完就知道他能考上，没有悬念了。两只手有意地互相蹭着手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眼神儿都十分火热，硬生生给这六月天添了份儿柴火。 路过一个窄胡同的时候李南夜突然一个急转，搂着人就给拽了进去。步子迈得很大，这是一片拆迁房，空了很久。徐嘉乐心跳很快，跟在李南夜后边抓着他胳膊，俩人谁都没说话，不需要，那份情感在心里熬了这么多年，用不着再开口。李南夜拐了个弯儿，停住了。 接着还没等徐嘉乐有什么反应，整个人就被李南夜推着靠在了墙上。李南夜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跟他亲吻，以前都是徐嘉乐用舌头尖儿轻轻舔，李南夜不给回应，也不动。 这一次徐嘉乐能彻底感受他的灼热，他喷在自己脸上的呼吸都是烫的。到此徐嘉乐也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亲吻不是像他那样的。小哥儿的舌头极强势地侵占着领地，徐嘉乐俩手紧紧搂着他腰，不会回应，但是也在努力地跟上他的步伐，俩人身体贴得没有一丝空隙，徐嘉乐身上沾着李南夜的汗，大眼睛瞪得明亮。 那是李南夜第一次主动亲他，用这种强势不可回绝的方式。 徐嘉乐被困在小哥儿和墙之间的狭小空隙里，觉得心脏都在甜蜜地抽疼。 一切都不用说，我懂你也懂。 ☆、38小状元郎 少年初识情滋味,那股子甜蜜劲儿就别提了。本来这么多年他们俩就够腻味的，现在再确定了关系,真是不知道怎么黏着才算完。 眼角眉梢全是飞扬的神色，徐嘉乐就连每一次眨眼的时候睫毛都要跟着颤两下的，这多亏了是他鞋的抓地力还不错，不然说不定这孩子助跑两下就直接飘上天了。 相比起来李南夜会淡定很多，至少神色上看不出异常来。家里全当徐嘉乐那开心劲儿是因为考试考好了,大家也都跟着他开心。他一直都是楼上楼下这两对老人的大宝贝疙瘩，四个老人凑在一起看这俩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稀罕，就看不够。 家里这么多人，除了老人之外还有那两对爸妈,没有一个人怀疑徐嘉乐能不能考上。俩孩子这么多年,向来说了考得好那就是挺好,没一次例外的。而且就咱们这宝贝蛋子的小脑瓜，中考多简单啊我们还能考不上？！ 李爸爸现在生意算是越做越大，这人头脑活泛，人缘还好，最主要的是他没有商人身上那么些歪道道。坑人的不干，犯法的不干，缺德的不干，算是个极有品行的商人。 李妈妈现在相对闲了很多，原本在国企当个部门主管，但是现在家里根本就不需要她赚的那份工资，李爸爸嫌她们单位总是加班，又不能每天都按时下班接她，这两年抢劫伤人的案件太多了，实在放心不下。于是李妈妈从原本的位置退下来了，现在就挂个名，想去的时候去看看，不想去的时候随意。 于是她在家闲着没事，通常李南夜回来的时候她也跟着一块回来陪老人，人婆媳俩关系好着呢，亲娘俩似的。找了个周末，约了徐嘉乐他妈，这回俩妈妈一大早就去市里逛，给小儿子生活用品能想到的都买全了，比对自己那儿子都上心。 徐嘉乐中考之后李南夜还有半个月的课要上，于是这孩子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背着小包就跟人走了。他现在这心里正火势燎原呢，根本分不开，恨不得时时刻刻贴一起才好。 早上李南夜起来上学的时候徐嘉乐也会跟着起，陪着一起吃早饭，俩人一路走到学校去，然后李南夜去上课，徐嘉乐去图书馆，或者去凌风那饭店找他。凌风每次见到徐嘉乐都十分开心，早把这孩子当弟弟了，又乖又好玩的，丁小超也是，只不过现在忙起来时间少，好长时间没见这俩孩子。 不过凌风他们店里那大厨做菜还真挺绝，味道特别好，徐嘉乐有时候会提着两个小饭盒，中午的时候颠颠儿给送学校跟小哥儿一起吃。俩人坐在操场主席台上，午休的时候人很少，这个地方也晒不着，特别惬意。 李南夜虽然不待见凌风，但是因为饭是徐嘉乐辛苦提过来的，所以也没嫌弃他们店里的食物，吃的挺香。晚上放学的时候这个小跟班肯定又早早过来等人放学，然后肩膀挨着肩膀一起回家。 徐嘉乐自己特别享受现在这个状态，这么多年都是小哥儿接他放学，他终于也能每天都来接小哥儿了，而且以后俩人上下学都同步，再也没有错开的时候，想想就开心。 回家之后李南夜会看会儿书，徐嘉乐乖乖在旁边拿本书跟着一起看，也有可能老老实实什么也不干，就只坐那陪他，偶尔吃点水果，再喂小哥儿一点。 他喜欢这样的时光，纯净，安好，不用想未来很多。 成绩下来得晚，其实教育局那边早就统计完了，但是要按规定日期发布出来。李爸爸急性子，着急知道小儿子考多少分儿，于是找了熟人先看了名单。 县里考市一中的总共那么几个人，名单小小一溜，李爸爸就只搭眼扫了一下，第二眼瞄都不用瞄。 那人挺诧异，拿着单子问他，“你不找找？” “找？还找啥？”李爸爸当时那心情，极度自豪和骄傲啊，跟自己儿子考的一样，畅快地哈哈乐了两声，“不用找！头一个就是我们！” “哟！”那天眉毛扬的老高，手指头点着头一个的名字，瞪着眼珠子问他，“不是，李哥，你要看的就是这孩子啊？这你们家亲戚？” 李爸当时脖子一扬，大手一挥，“啥亲戚！这我干儿子！” 那人啧了两声，竖着大拇指，夸张地撇了撇嘴，“跟你们家儿子一样有出息！李哥我跟你说，这孩子，咱们市区头一个儿！” 李爸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有点激动，“啥意思？！我小儿子是咱们市小状元？” 那人点头，“市里成绩早统计完了，这回县里考得好，市区前三县里占了俩！市一中初中部那孩子就占了个第三，这么多年头一回！” 李爸有点按捺不住情绪了，又问一遍，“你说真的？” “啧，你看我跟你闹这玩笑干啥！后天就发成绩了，大红布条子都做好了，俩孩子名儿都在上边印着呐！过两天全县都挂大红条子！” 李爸爸走时候给那人扔了条好烟，关系挺近，就那么个意思。出来的时候没等出教育局呢就直接给老太太打电话了，先把这事儿告诉四个老人，哈哈乐得极开心。 “咱们家小乐乐考上市一中了！臭小子忒争气！给咱考了个小状元！哈哈哈，真忒么带劲！” 那天他连公司都没去，从教育局回来直接回家了，到家夹着他干儿子就抡了一圈儿。当时崽子一个下午觉刚醒，正迷迷瞪瞪的，让他李叔这么一抡直接给抡晕了。 李南夜把他从他爸手机抢出来，挑着眉看他爸，“你当他是你儿子呢？能架住你这么抡？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你一使劲都能给抡飞了！” 徐嘉乐傻笑，“我就乐意让李叔夹着我抡两圈，好玩儿。” 李南夜弹了他脑壳一下，“傻样吧！问你李叔今天抽什么风。” 结果他李叔还没等问，上来一脚就踹李南夜屁股上，不过一点劲儿都没使，总这么跟儿子闹着玩，“臭小子你的，说你老子抽风？一会儿你抽得比我还忒么邪乎！” 李南夜又挑眉，看了眼徐嘉乐，“他考上了？” “考上了！比你强多了！你当时给我考了多少名啊？得五十名开外了吧？！” 李南夜摇头，不清楚。 “没有……”徐嘉乐在那边小声说，笑得美滋滋的，可开心了，“我小哥儿考的市里二十八，去年我在他们学校初中部贴的大榜上查过，可厉害了！” “厉害？”李爸瞪了他那儿子一眼，再回头看小乐乐的时候更是稀罕得不行，“知道你考多少名不？” 徐嘉乐眨了眨眼，“李叔你知道成绩了？” “啊，我今天托人给查的！” “爸你快说，别卖关子！”李南夜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爸，心里也急。 李爸又开始了他这一下午的重复性动作，先仰头哈哈笑了几声，大手胡噜着小儿子脑瓜瓢，“咱们小乐乐考了市区第一！” 当时俩孩子就都惊住了，徐嘉乐张着嘴，瞪着大眼睛，表情都木了。李南夜也没比他强啥，声音立马高八度，“我去！真的？？” “老子骗你干啥！” “……” 这俩孩子同时无声了，他们想过可能这次考的不错，能进个前十什么的，毕竟市里牛逼的学校除掉市一中还有两三个，再加上别的县城的，估计能进个前十。没想到直接冲了个第一，其实中考这东西第几关系不大，但是这事儿长脸啊！最主要是让人心里激动啊！ 李南夜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当时就吼上了，俩孩子对着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嘉乐扑过去想搂住他小哥胳膊，但是后来还是没有，就只一只手抓着，心里也挺惊讶自己能考出这么个水平。 那天李妈妈本来上单位了，结果让李爸一个电话给叫回来，还上啥班儿！四口人出去吃饭！ 还真让李爸给说对了，这消息说出来了李南夜绝对比他抽风还厉害。那是肯定的，这小东西出息了没人比他更开心更得意，他养大的！这跟别人的感觉就不是一回事儿！ 那晚李南夜特别激动，情绪很高，俩少年需要做点什么事儿来排解内心强烈的冲击和躁动。 李南夜看着这大猫崽儿，咋就能这么有出息这么给他长脸呢？ 徐嘉乐大眼睛亮晶晶看着李南夜，就是因为小哥儿中考那几天一直在对街小房顶上陪着他，一直在，他才能超常发挥，就是因为小哥儿在那让他安心！ 徐嘉乐凑过去贴着人，小嘴巴努着在人肩膀上脸上碰一下碰一下的，李南夜让他亲的发痒，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你老实点儿别勾我咬你，乐乐你消停的。”李南夜深吸口气，本来今天情绪就有点亢奋，再加上小崽子在边上勾火，到时候也不能怎么的他，更难受。 徐嘉乐就跟没听见似的，小嘴儿一路就向上，小舌头尖儿舔着李南夜下巴，一下一下的又化身成奶猫了，“小哥儿你咬我吧，呵呵呵……” …… “唔……小哥儿……” “小哥儿……我好像喘不过气了……” “咳……小哥儿我嘴唇让你给咬破了唔……” 徐嘉乐捣乱自尝恶果，李南夜也没好哪去。大半夜的在厕所呆了快半个小时，呵呵呵。 ☆、39旅行 其实县城这俩实验中学正经是不错的,尤其高中，成绩很棒。高考偶尔还能出个省状元市状元,一到这时候就满县城的挂大红条。长长一个红条幅，扯在两个路灯中间，每条主街上都有，一抬头就能看见。被挂名的状元这就算是出名了，全县的人都知道他名字。 不过中考过后挂红条的今年是第一次。 小崽子让这些大红条子给挂的十分抹不开,不好意思。每天都有人往他们家打电话，有他同学，也有他们家亲戚。姥姥姥爷天天乐的见牙不见眼，还有楼下的李爷爷李奶奶,四个老人现在都不在家呆着,没事儿就出去遛弯,从他们家走到南环广场，然后再换另一条路线走回来，就为了看看每条街上挂的这大红布条。 这段时间姥姥扭秧歌扭得都特别起劲，小扇子在手里转的才溜呢，胖乎乎的身体都轻盈了起来，谁见了她都得跟她夸上两句她们家小外孙，姥姥现在扭秧歌都当上领队了！ 他们俩本来是在市里的，李爸爸李妈妈不怎么在家，他们家就在家舒舒服服过二人世界，怎么黏糊着都行。不过听说挂红条了李南夜非要扯着徐嘉乐回来看看，那时候手机已经能照相摄像了，李南夜拍了好多张红条子的照片，把徐嘉乐那三个字大大地拍下来，存成手机壁纸。 徐嘉乐在旁边伸着小爪子要抓他手机，不让拍。这多不好意思啊，路上那么多人，都笑话他俩了。李南夜仗着比徐嘉乐高的那大半头，胳膊举高，徐嘉乐就差那一点点够不着。 “哈哈，能够着么你？” “小哥儿你胳膊比举那么直，”徐嘉乐嘿嘿乐着，“你不举那么直我就能够着！” 李南夜左手转右手地换，就是不让他挨着，“小个儿吧！来蹦一个。” 徐嘉乐就是傻，让他蹦他就蹦，他这边脚刚离地那边李南夜就把手机放低了，等他落地了又举高，跟逗猫似的逗他玩儿。徐嘉乐也乐意让人逗，怎么着也不生气，乖着呢。 天天出去看红条子遛弯儿的可不只是他们两家人，另一边也有个成天见人就跟人说的，脖子扬的那叫一个高，美的恨不得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 那人肯定不是别人，这么不要脸见人就吹的，那绝对就是丁小超啊！ 这孩子现在都要疯了，哎你看见外边挂那大红条子了没？就那小状元！我好朋友我俩关系可铁了！我们认识十来年了那是我小伙伴！ 用徐嘉乐的话说他就是魔怔了。 他考的也挺好的，反正是比平时考的分多，按照体育生的标准线是超出了挺多分，不过他俩高中不能再在一个班了，丁小超上的是他们县里高中。徐嘉乐是一定要追随着他小哥儿的，于是俩孩子碰一起的时候都觉得挺伤感。 “哎徐嘉乐，你说你高中了肯定得有别的哥们儿吧？” 徐嘉乐瞪他，“我上哪找别的哥们儿去？我再找个你这样的天天烦我？我傻啊？！” 丁小超乐了，“我这样的咋了？你就总看不上我！你不待见我有的是人待见我！” “差不多得了啊，”徐嘉乐止不住笑，这人总这样，特自恋，“能能要点儿脸了。” “你不信啊？”丁小超胳膊一甩，“除了你之外别人都待见！不信你看我家抽屉里那些情书，咱班那些女生！还有二班的，三班的！啊，还有七班那仨小姑娘！天天给我递情书都！” 徐嘉乐斜眼看他，“我跟她们是一个属性么？” “噗，我忘了！”丁小超挠挠头，“那，那男的也有啊！我们一起打篮球的，踢足球那些，都乐意跟我玩儿！还有咱小哥儿！小哥儿不也说他稀罕我么？还有咱小风哥呐！” 徐嘉乐挑眉，真是在李南夜身边呆长了，这个表情简直跟他小哥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哥儿他说你稀罕他？有这事儿？” 李南夜眨巴眨巴眼睛，“我啥时候说了，没的事儿。” “……”丁小超撇嘴，“小哥儿你就偏心眼儿吧！” 徐嘉乐看着他哈哈乐着，是真开心。他们俩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起玩儿，九年了。他跟李南夜认识也就比他早了两年，丁小超在徐嘉乐心里绝对占着个挺重要的位置。虽然他平时总挤兑他，说看不上他，但是谁都知道丁小超跟他好，在学校丁小超要是受气了咱们小班长绝对跟个小火箭炮似的就冲出去找人算账的，铁着呢。 丁小超不服气，等凌风回来给他俩送礼物的时候贱兮兮地问人家，“小风哥你待见我不？” 凌风看着他凑过来的大脑袋，瞪着眼睛，“你干啥？吓我一跳！” “你就说你稀不稀罕我就完了呗！”丁小超指了指对面那俩人，徐嘉乐笑眯眯的，旁边李南夜面无表情，“他俩说没人待见我，说我不招人喜欢，你说呢？你待不待见我？” “哈哈哈，”凌风看着他那小单眼皮，特别有意思，“内什么，咳，咱喝点儿什么啊？” “……”丁小超一撇嘴，小单眼皮一挑，“你看你们了！小风哥你也这样！” 徐嘉乐在对面哈哈哈哈就开始乐，很明显凌风就是故意逗他，凌风也哈哈笑，连李南夜都没绷住乐了。丁小超屁股一颠脑袋转另外一边了，不搭理他们，给他小风哥留了傲娇的三个头旋儿和周围乱七八糟支起来的头发。 凌风大手扣着那乱的不忍直视的后脑勺，给那脑瓜蛋子转过来，看他斜着眼神偷着瞟他们的样就想乐，稀罕的不行。丁小超跟徐嘉乐这俩孩子两种性格，徐嘉乐乖，就是个邻家小弟弟的感觉。等到丁小超呢，这孩子皮，能疯能玩儿，怎么逗都行，在身边闹腾着的时候能让人特别放松，跟着他乐。 “你给我转过来，你那后脑勺都那样儿也敢露给我们看啊？”凌风按着他脑袋晃了几下，“跟让大公鸡叨了两口似的！” 徐嘉乐又开始乐，丁小超瞪他们，“你们就坏吧!” 凌风自从开了饭店之后很少跟他俩聚一起，之前徐嘉乐送他小哥儿上学的时候还偶尔能找他去玩，丁小超是很久没见过了，看见这孩子挺亲。 这人一直挺有心，给俩小孩儿都准备了礼物，连带着李南夜那份儿的也准备了，特意开车给送过来的。李南夜挑着眉不想要，但是徐嘉乐直接替他收了，李南夜也再没说什么。 这个假期时间挺长，李南夜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带着小崽子出去玩儿了一个多礼拜。小孩儿想看海，小时候一直吵着要去，到现在都没去上，李南夜在这个假期满足他了。 俩人坐了一整夜的客车，车上人不多，一半都没坐满。他俩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车上很静。开始的时候徐嘉乐还保持着饱满的精神状态，小声凑在李南夜耳边说不停，李南夜不都能听清，但是他也不需要给回应，就笑着看他说就好。 后半夜的时候那小崽子也挺不住了，小脑袋还是搭在小哥儿肩膀上睡着了。李南夜头靠在后座上睡了一小会儿，但是睡眠很浅，车一晃就醒过来。而且在车上徐嘉乐这么靠着他不稳定，头隔一会儿就会滑到前边去，小崽子马上吓一跳就醒了，大眼睛瞪着看他。 于是李南夜就得经常醒过来把他那小脑袋再往上轻轻推推，或者用手虚按着点，有时候会用侧脸轻轻蹭蹭他。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胆大敢闯的时候，俩孩子身份证都是中考之前办的临时的，没成年，宾馆按理说是不让住的。但是那时候形势相对松一些，这方面查的不严。而且这俩都是小小子，看着干净阳光的能干出什么坏事儿啊，于是宾馆也不怎么难为他俩，给他们开了房间。 徐嘉乐从小到大都没住过宾馆，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他俩来的这家在当地也算是不便宜了，条件也不错。俩人简单洗漱了下，换了身衣服下楼吃了早点，然后没出去，回楼上补了个觉。 空调温度开的低，俩人盖着被搂成一团，特别舒服。到了下午的时候才算睡醒，李南夜带着他没走远，就在附近逛了逛。这是个比较发达的城市，到了晚上的时候街上车水马龙，很热闹。两个人就并着肩沿着商业街慢慢走着，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周围都是陌生的人，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好，莫名的放松。 徐嘉乐突然就决定以后要跟小哥儿一起考到一个很远的城市。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走一条很难走的……不归路。他还小，所以他还能放纵自己不去想那些，但是徐嘉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那么乖的一个孩子，心那么细，他不可能不知道将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 徐嘉乐突然就这么抓住了旁边人的手。那只手好像永远要比他大上一圈儿，很有力量。从他五岁的时候开始，这只手就这么牵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李南夜挑着眉看他，街上人很多，但是他什么都没说。眼睛里带着温暖的光，只是这么看着他。 徐嘉乐冲着人笑得很甜。 小哥儿你这么好，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40说啥啦？ 那几天徐嘉乐简直乐疯了,白天的时候跟着李南夜去海边耍一整天，晚上两个人就吹着夜风在外面慢慢走,去步行街，去商业中心，去大排档。这个小吃货被喂的饱饱的，可惜的是他并不是特别爱吃海鲜，但是他爱吃当地别的小吃,每种都咬几口就换另外一样，把吃不了的都扔给他小哥儿。 俩人穿着同款的衣服同款的鞋，招摇过市。尽管在那里他们没有任何一个熟悉的东西，完完全全的陌生,但是只要有李南夜在身边,徐嘉乐就只觉得安心。 小哥儿在呢。 等他们回去了李南夜就快开学了,徐嘉乐还得晚半个月。但是这半个月他没跟着去，在家陪他姥姥姥爷了。俩老人舍不得他去市里念书，小乐乐在身边养了十多年，这会儿要离开了以后不在这儿住，心里那滋味就别提了。 所以徐嘉乐开学之前都没收拾太多东西走，就拿了几套衣服，装了几本书，别的都没拿走，如果一下子收拾走太多老人看着肯定觉得空落落的，心里难受。于是李南夜来接他的时候俩人就背走个小书包，其余的生活用品都没拿。反正李妈妈都给他买过了，而且别的也能用李南夜的。 “你俩在家好好的啊，小姥你别总欺负我大姥，”徐嘉乐眼睛红红的，这跟每次放假去李南夜他家不一样，这次回来的时间会很少，“我天天给你俩打电话。” “哎呀，快走吧！我们俩不用你惦记我俩可好了！”姥姥撵他，“听你小哥儿的，学习不行太累啊，困了就睡！咱不非得拿第一！” “嗯，我知道，我周六就回来。” “乖外孙，你可别忘了给大姥打电话！别忘喽！”姥爷在后边垂着脸，那心情，真叫一个一言难尽。 徐嘉乐笑了，“嘿，不能，一会儿我走了可不许哭啊你！” 要说这孩子也是坏，本来姥爷还挺好的能绷住，让他这么一说一下子就忍不住了，眼眶都红了，可委屈了，“……就能拿你大姥逗乐！” 姥姥上去就给了姥爷一胳膊肘子，“你抹啥眼泪！能能懂点事儿？！” “……”姥爷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撇着嘴，“那我不是想我外孙么！” “出息！”姥姥给姥爷往身后一划拉，笑眯眯地冲他俩挥手，“赶紧走吧，啊，甭惦记我们！我们没事儿还能跟南夜他爷爷奶奶打个小麻将，好着呢！” 徐嘉乐一步一回头地看他姥姥姥爷，舍不得。这地方太温暖了，这里的每一块地板砖都是刻在他生命里的，太重要了。 俩人临走之前又到楼下说了一遍，楼下也每比楼上强到哪去，李奶奶就跟他姥爷似的，情绪控制不住。非说李南夜把小乐乐拐带走了，破孩子，不招人稀罕。明明那才是他亲孙子。 最后徐嘉乐抱着李奶奶哄了好半天，说他每周都回来，也不是不回来呢您别这么伤心。李南夜也跟着劝，不过他劝没用，他奶奶现在不待见他，不乐意听他说话。 在车上的时候徐嘉乐心情很低落，不过也不全然是低级的情绪，还有着对以后的期待和对未知的莫名兴奋。现在他对李南夜的依赖和迷恋是比原来成倍增长的，他想要每天和他在一起，分开的这半个月徐嘉乐都要到极限了，天天晚上坐在电脑前面看着人，心里急。 报道那天是李爸爸李妈妈俩人带着他去的，李南夜说不用他们，他领着去就行，结果那俩人不同意，说什么都得跟着来。对此李南夜表示无奈，报个道签个名听老师说两句话就完事儿，他当时报道的时候这俩人一个都没跟着！ 有这样的么这还是不是亲生的啊？ 报道的时候徐嘉乐又出了次名，市里的小状元，老师眯着眼睛看了他好半天，他们这是实验班，每一个他都得好好培养，以后都是好苗子。当时李爸爸那表情堪称经典，笑得跟个弥勒似的，看着就喜兴。 徐嘉乐他们班就四十个人，正正经经按照中考成绩前四十掐出来的，里边的个个都是厉害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从他们县里过来的，其中一个就是姜北，中考的市区第二。原来也是经常年纪第一的，那人看着就很强势，特别要强。徐嘉乐不太喜欢他，丁小超也不喜欢，因为姜北对徐嘉乐总是带着莫名的那股子敌意，眼神让人看了不舒服。 这次报道的时候徐嘉乐也只是浅浅地冲他点了下头，俩人谁也没说话。倒是另外一个县里来的那孩子挺热情，扯着徐嘉乐说了半天，徐嘉乐认识他，原先是三班的班长，俩人开班代会的时候总能遇见，时间长了就熟了。 因为班里人少，所以他们都是一人一桌，管得很严。徐嘉乐这次没再竞选班长，姜北上去演讲的时候他还给投了一票。 他们班学习进度要比别班快很多，但是压力也是很大的，两次考试都排在五十名以外就要被挪到外班，因为考试不定因素很多，所以让了十名的位置。如果外班有成绩特别好的也会挪进来，因此竞争压力很大。 徐嘉乐还好，他还算稳定，中考的时候他有一部分幸运因素存在着，也算是小爆发了一下，但是他们班人才太多，他不可能每次都排第一，但是最差的时候也掉不出十五名开外。 李南夜在他们学校很有名气，校草级别的人物，徐嘉乐每次从别人嘴里听见他小哥儿的名字都觉得各种骄傲。 每天晚上李妈妈都给俩人准备好水果和宵夜，有时候他们俩下晚自习回来得晚，李妈妈就把水果摆他们俩房间书桌上，宵夜放客厅餐桌用盘子扣好。俩人不会学习到很晚，一般也就是一起坐那看会书，安安静静的，不需要说话，气氛静谧而安然。 徐嘉乐原来还挺勤奋个小孩儿，中考之前那段时间看书看到很晚白天也还有精神，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在李南夜身边他总是不自觉就犯懒。晚上看不多大会儿书就困得不行，大眼睛眨巴眨巴没多长时间就眨不动了，拿着书都能睡着。 李南夜就把书从他手里抽出来，给小崽子抱床上让他好好躺着，自己也收拾收拾陪他一起睡。早上起床的时候小东西也开始费劲了，以前都是徐嘉乐起得快，大眼睛瞪着看他，现在他倒是磨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赖床，搂着李南夜的腰来回蹭，就是不起来。 “儿子们啊，再不起来一会儿你俩又吃不了早餐啦！”李妈妈早上起来给他们做早饭，一周七天每天都换着花样的，今早做的是牛肉汤饭。还给煎了鸡蛋，金黄金黄的，小乐乐最爱吃了。 “别懒了快起来，”李南夜拍拍他屁股，小声在耳朵边上催，“饭都做好了你还不起来啊？” “唔……我好像闻到香味儿了……”徐嘉乐睁开他那双大眼睛，还不是很清醒，咕哝着说，“小哥儿你说我现在咋这么能睡呢……” 他这一句话没说完又要闭眼睛，李南夜赶紧从他脖子下伸胳膊过去，给他上半身抬起来，“你还知道啊？整个一只小猪崽儿！” 徐嘉乐本来还困着，但是一坐起来客厅飘过来的饭味就闻得很清楚，有煎鸡蛋的味儿，还有牛肉汤饭里面的肉香，小崽子眼睛一睁立马就精神了，趿拉着拖鞋就跑出去洗漱了。 李南夜在后边坐着都惊讶了，果然还得是吃的能叫起来他，这神速。 李妈妈做饭是很厉害的，味道特别棒，徐嘉乐觉得这段时间他都胖了一小圈，估计现在能睡也是这个原因。 唔，这样真快成小猪崽儿了。 其实他就是在李南夜身边过的太舒服了，天天没有烦心事儿，赖在他小哥儿身边他什么都不用干。早上起不来床最主要个原因也是他小哥儿怀里太舒服，能让人安心做好梦，睡得特别香，舍不得起来。 “小哥儿你看我是不是胖了？”难得一次徐嘉乐看书的时候没睡着，偷偷戳了戳自己的小肚子，悲哀的发现真的变软了一些。 “嗯，胖了，”李南夜抓过小爪子捏了捏掌心，“胖点儿好，肉嘟嘟的好玩儿，跟你小时候似的。” “那不行啊，”徐嘉乐悲伤了，手被小哥儿抓着只能翻过身用另外只手摸耳朵，“还像小时候那么胖我就难看死了……” 李南夜挑眉，冷哼，“哟，这是要给谁看？” 徐嘉乐哼唧着，“给你看呗，我今天又看见你在校门口跟徐美琳说话了，她比原来好看了。” 李南夜乐了，“我说怎么大晚上不睡觉在这乱矫情呢，今儿看书都没睡过去。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吧，嗯？” 大猫崽儿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李南夜说的确实对。那徐美琳初中的时候就缠着他小哥儿，高中他们竟然还在一个学校，太悲伤了。 “没有么……咳，小哥儿你跟她说啥了？” “没说啥。” “……”大眼睛偷偷转了几下，“啊，那她跟你说啥了？” 李南夜嘴角翘起个弧度，“没说啥。” “……哦。” 过了一会，“小哥儿我明天要开始减肥了。” “小哥儿你睡着啦？” “小哥儿你快告诉我吧，你们到底说啥啦？呵呵呵……” ☆、41小团子 李南夜就故意拿这事逗他,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徐嘉乐心里都还惦记着，但是也不好意思一个劲儿问,小哥儿都说了没说啥，他要还问的话该给他问烦了。 哎,真够讨厌的。 李南夜用余光瞟他,看他在那憋的抓耳挠腮那小模样就开心，其实他都不记得昨天说什么了，总共也没说几句话,他当时看见她都没想搭理，是许美琳叫他,没办法才简单说了那几句，没想到就让这小崽子给看见了。 小心眼儿，他自己都心知肚明的他小哥儿不可能喜欢别人，天天拿着这事儿可骄傲了，每次有小姑娘跟他小哥儿打招呼他都在旁边偷着乐，眼角眉梢都带着窃喜。哎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你相中我小哥儿啦？我小哥儿没相中你，我小哥儿有人啦我小哥儿最喜欢他！ 但是这许美琳不一样啊，她是有黑历史的，她还吃过他巧克力。 “小哥儿啊……”眼看着进校门了，徐嘉乐憋不住了，瘪着嘴，“你是不是故意欺负我呢？” 李南夜一下就让他逗乐了，笑着说，“我怎么你了？好好的走着呢哪来的这么句话？” 徐嘉乐小眼神有点哀怨，“我就想知道你俩说啥了。” 李南夜挑眉，一早上的让这个小崽子给他弄的心情特好，大手胡乱揉了两把他头发，破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头发乱了必须得弄好。于是看着他皱着小脸还得一撮一撮地捋头发李南夜就更开心了。 “哈哈，傻蛋子。” 徐嘉乐撅着嘴唇，“小哥儿你现在怎么变坏了。” “我一直就这么坏，”李南夜哈哈笑着，胳膊虚环着他进校门，小声在他耳边逗着，“怎么的？后悔了？” 徐嘉乐马上抬头看他，“我没有啊，小哥儿你别这么说。” “嗯，”李南夜胳膊拿下来拍了他两下，“那你就乖乖的。” 徐嘉乐点头，傻乖傻乖的，然后一脸可怜相地问，“小哥儿那你俩到底说啥了？” 俩人这会儿都走到二楼了，李南夜他们教室就在二楼，徐嘉乐在四楼。李南夜笑得挺坏，冲徐嘉乐勾了勾手指头，小孩儿立马把耳朵凑过去，大眼睛亮晶晶的满脸期待。 李南夜在他耳边小声问，“你就那么想知道？” 徐嘉乐马上点点头，劲儿使的有点大，后脑勺上支着的那几根头发都跟着晃，“嗯嗯，小哥儿你快说。” “那你求求我。” “……”徐嘉乐扭头来回看了看，还行，他俩身边没人，于是凑过去小小声说了一句，“求求你了小哥儿。” 李南夜点头，一个眼神扔过去，等小孩儿侧耳过来的时候朝着里边吹了口气，小东西耳朵是最敏感的地方，让他这么一吹吓一跳，整个人一哆嗦，然后李南夜就开始乐，一边往教室走一边扔下一句，“不想告诉你！” “……”徐嘉乐捂着耳朵看着他小哥儿那背影都快哭了，这什么人啊这还是他小哥儿么？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于是这一上午徐嘉乐这心都没静下来，让他小哥儿那一口仙气给心吹浮躁了。讨厌么，他瞬间起了半边身子的鸡皮疙瘩，小哥儿明明都知道的。咳，上次小哥儿亲他耳朵的时候都发现了，他就故意的！ 中午放学的时候徐嘉乐在楼下大厅等李南夜，见他小哥儿下来了赶紧巴巴凑过去，一点儿记性都没有。每次挨欺负了也不想着还回来，从小就这样，李南夜挠他痒痒笑得他都喘不过气了，也不躲，就傻傻地让他欺负，然后下次再自己主动凑过去。 李南夜看见他就乐了，想起他早上整个人一激灵那样就觉得开心，一个上午心情都很好。小东西，傻了吧唧最好玩儿。 俩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都是徐嘉乐自己找个地方先坐着，李南夜去打俩人的饭，他知道小孩儿愿意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其实一般只要是肉他都不会太讨厌，小崽子就是个肉食动物，爱吃肉爱吃鸡蛋，青菜也挺爱吃。李南夜有次总结的时候发现他不爱吃的东西实在是少。 不爱吃花菜，不爱吃洋葱，讨厌有姜味的东西，除掉这几样之外一般口味偏重的他都喜欢。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不爱吃的还挺多，那时候他还小，李南夜刚带着他玩不久，那时候他还是很怕小哥儿的。小哥儿眼睛一瞪他就不敢不好好吃饭，爱吃的不爱吃的都咽了，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但是讨厌姜味他是永远都改不过来的，太讨厌那股味道了，有时候一口咬上了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犯恶心。 吃完饭他们通常都去外边走几圈，然后李南夜就领着徐嘉乐去他们班睡觉。他不是实验班，他当时中考是在他们校考了二十八，都算上的话得五六十名，现在成绩也就那样，几十名左右晃。李南夜桌斗里永远放着个小小的抱枕，是一只小黑猫，圆圆的脸圆圆的身子，特别可爱，女生们看见的时候瞬间觉得他们这这颗草的魅力值又上升了一个新高度。 像他这种平时看着挺冷也不怎么跟人说话的主，桌斗里放着这么个小猫抱枕，女生们脑补一下马上就被迷翻了，反差萌要不要这么性感？！ 刚开始的时候有小姑娘觉得那只小抱枕可爱，借了摆弄一会儿，李南夜笑着没说什么就给她了，之后也再没要回来，送她了。那姑娘简直受宠若惊，天天把小猫放手里抱着，还给做的小衣服，隔几天换一件。 她想多了。李南夜只是嫌她们身上那股香水味，小崽子鼻子灵着呢，再淡的味儿他都能闻出来。到时候肯定又皱着小脸嫌弃，眼巴巴瞪着他不高兴，这孩子不喜欢他小哥儿把他东西给别的女生动，他自己给谁都行，放他小哥儿身上就不行。 李南夜第二天赶紧又给带了一个，班里还有别人，他没法让小孩儿枕着他胳膊，但是他自己那小胳膊枕不了多一会儿就麻了，到时候醒了得甩半天手。惯着他成习惯了，他有时候无理取闹李南夜都只会觉得心里发软发胀，想顺着毛地哄他，想对他更好点儿，因为这小东西实在是太乖了，乖得你都舍不得。 他们学校每周只放一天假，不过周六会放学早一点，下午四点二十就放学了，他们俩通常都是直接去车站坐车回家，徐嘉乐想他姥姥姥爷，每周到了周五周六的时候心都沉不下去，着急要回去。 他一直惦记着他们俩，怕他这一走俩人在家无聊，觉得家里空心里不好受。于是这周俩人想了个办法，上网搜同城卖狗的，相中了一只小白狗，周六一放学就去了。那人家里挺干净，在一个小区里，一看就是自己家的狗下的小崽儿，不是狗贩子倒卖的。 徐嘉乐基本看了第一眼就受不了了，那是一窝萨摩崽子，刚四十多天，主人说送人三只了，现在还有六只，六只小团子毛茸茸缩在一起，看的徐嘉乐心都化了。 老板看他俩不大也没多管他们要钱，人挺讲究的。李南夜给他挑了只小公狗，小白团子牙才刚开始长，就冒了个小尖，徐嘉乐抱着它的时候小脑袋不停在他身上乱拱，小家伙特别欢实，不怕生。 这一路上徐嘉乐都没松过手，喜欢得不行了，跟李南夜商量着，说这只给姥爷他们，他俩自己再养一只。 李南夜纵着他，点头就同意了，徐嘉乐笑得眼睛都弯了。不过没多大会儿他自己就反悔了，还是算了，他们俩白天也不在家，小东西怪可怜的。 到了家俩人把狗放家里就出去买狗用品了，姥姥特别稀罕这小团子，抱着它的时候跟徐嘉乐刚才一模一样，舍不得放下。 他俩给狗买了个挺高级个狗窝，软软的，还挺大，适合这种大型犬。狗粮狗奶粉狗浴液都买好了，还给买了好多小玩具，磨牙棒之类的。 可能是因为徐嘉乐是它从家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类，所以小东西特别黏他，来回跟着咬他裤管，但是又没长牙咬不住，于是晃晃悠悠地跟着跑，嘴里还发出类似撒娇的哼唧声。 徐嘉乐从来没养过宠物，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个小宠物是这么个滋味，那热乎劲儿就别说了，连小哥儿都可以往后放一放，在他心里的地位直逼当年的孙悟空。 李南夜就一直笑着看他逗小团子，目光很深很暖。那画面看在他眼里就是一只大猫崽儿伸着爪子逗小狗崽儿，俩小东西玩得特别和谐。 晚上睡觉的时候徐嘉乐心都沉不下来，嘴里一直念叨着小狗。 “小哥儿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呢？” “你起吧，或者明天问问姥姥，”李南夜手捏着他小胳膊，把他固定在怀里不让他来回乱翻，“还不睡啊？” “我不困，小哥儿我真的可喜欢它了。”徐嘉乐满心都沉浸在有了小宠物的欢喜里，精神好的出奇。 “嗯，”李南夜嘴唇在他额角贴了贴，“知道你喜欢。” “呵呵呵，小哥儿，我太喜欢它了，可能也是因为它喜欢我。你看它今天一直缠着我，拽我裤脚，它还舔我手，呵呵呵，他都没跟你玩你可能都不知道那心情，反正我以后得对它好点儿。” 李南夜没说话，心里就像被小团子一身软毛给蹭了似的，再次想起来当年那些温暖时光。 他把徐嘉乐搂怀里一下下轻轻拍着，纵容他张着小牙咬他或者手指头在他身上调皮乱划，难得的温柔。 小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心情。 那年你也还只是个小团子。 ☆、42咳咳 徐嘉乐的心思都被这么只小团子给叼走了,到了周五晚上就跟丢魂了似的，巴不得一觉醒了就直接回去了。 那小东西长得特别快,他们每次回去的时候都发现他又长大了一圈，本来以为它这么小记不住人,但是没想到他见到徐嘉乐总是特别亲,姥爷说从他俩刚走到楼道里它就开始摇尾巴，等门一开它瞬间就扑过去，圆圆的身子往徐嘉乐腿上蹭,非让抱着。 姥姥笑着说那样子特别像小时候的徐嘉乐，见了李南夜就往上扑。 当时徐嘉乐列了一长串的名单,实在挑不出叫什么了，都一个星期了人家小团子都没有个名。姥爷不同意了，这都没法叫它，他老伴和外孙子俩人太磨叽，一个小名还定不下来。于是最后姥爷大手一挥，当时正给它冲宠物奶粉呢，干脆就叫牛奶得了！ 牛奶……徐嘉乐看看李南夜，李南夜想笑不敢笑。徐嘉乐又看看他姥姥，他姥姥竟然没意见…… “那还是叫牛牛吧，多少还顺点儿……”徐嘉乐看着那小团子的表情充满悲伤，不是哥不疼你，哥想给你起个好名字来着。 “行，挺好！”姥爷拿纸巾给小团子擦嘴，每次喝完奶都得把嘴边的毛都沾湿，不给擦干它乱蹭，“就叫牛牛！” “牛牛哎，多好的名儿，来姥爷带你出去尿尿啊，不行在屋里尿！回头你姥姥又该吆喝你啦！” “……” 徐嘉乐抬头看着李南夜的表情实在是挺无言的，李南夜一点不客气，哈哈乐得极开心。 徐嘉乐手指头抠了抠裤子，最后面无表情，“小哥儿你没觉着有些怪么……” “哈哈，怪啥，你不也自称是它哥么，”李南夜扯着他去洗手，“这不正对么，你是它哥，你姥姥就是它姥姥，你姥爷也是它姥爷。” 徐嘉乐眨巴眨巴眼睛，笑得还挺坏，“可是我不这么叫，小哥儿你才这么叫，我都叫大姥小姥的，你不记得了么？” “……” 这小东西聪明着呢，给它起的名没等叫几天就记住了，再喊牛牛的时候小脑袋卜楞卜楞就转过来，一对圆眼睛看着你，有时候还伸着小舌头。徐嘉乐是真的失宠了，以前他每次回来都换着样给做好吃的，现在做了好吃的得先给它挑出几块。不过它还小，吃不了太多带油的东西，还是吃狗粮配奶粉为主。 这段时间姥爷正训练它上厕所呢，在阳台给他弄了个狗狗专用便盆，上边带着网的，现在这么小只能用这个，等它再大些就能把它的时间调过来，让它固定每天早上出去遛弯的时候解决，不过现在它还控制不住。 这天晚上徐嘉乐正抱着它看电视呢，看得聚精会神的，突然就觉得裤子上一片热，当时就一惊。低头一看，果然是它尿了。 “啊啊啊啊，小哥儿……”徐嘉乐一脸悲壮。 李南夜扭过头看他，“怎么了乐乐？” “啊啊啊！”徐嘉乐一只手抓着那只闯了祸的团子给放地下，“你去回你窝睡觉去！你尿尿怎么不说啊你？哪怕你哼唧两声也行啊！” 李南夜挑眉，然后乐了，“尿你身上了？” 徐嘉乐站起来给他看，拎着一条裤腿，“小哥儿你看啊！全都是，尿这么多！” “谁让你晚上非给它吃西瓜了，我说别给它吃么，你不听。”李南夜下床走过来，把电视闭了，姥姥姥爷都睡了，他们俩是在大屋看的电视。 “我以为它现在能知道自己去阳台尿了，”徐嘉乐皱着小脸，“谁知道他还记不住啊！” 李南夜看了眼姥爷他们房间，门关着，估计已经睡熟了。过去让他坐下，把他睡裤连着里边小内裤都给脱了，破孩子洁癖，他就再怎么稀罕它也受不了它尿在身上，不用想都知道他现在就浑身难受。 他们俩本来都洗完澡了，结果弄这么一出徐嘉乐还得再洗一遍。那小团子也不知道自己闯祸了，还摇着尾巴往人身上贴。徐嘉乐不搭理它，但是也没多生气。 李南夜抓着小团子给放它自己窝里了，它可能也是玩累了有些困，把它放上也挺老实，嗷呜两声，脑袋枕在自己爪子上老老实实看着李南夜，等他走了也没跟出来，估计是快睡了。 李南夜调了调水温，给徐嘉乐扔浴室里头洗澡，不用说，这澡没半个小时他都洗不完。李南夜拿了睡裤和小裤衩给他洗了，也就是都在卫生间里，隔着一道玻璃门，一个在外边洗裤子一个在里头洗澡。 徐嘉乐一直撅着嘴不高兴，让水淋了能有十多分钟都没打浴液，总觉得没洗干净。李南夜都洗完裤子了他还那么傻呆呆站着呢。 李南夜推门进去，拿了浴液沾手上往他身上抹，“赶紧洗完睡觉，别站这磨蹭。” 小孩儿皮肤又白又滑，从小到大都是，李南夜现在不跟他一起洗澡了。毕竟他是个正常的热血少年，徐嘉乐虽然是他养大的但是现在怎么说也是他小对象儿小爱人了，哪可能没想法啊？这么大的半大小子，天天看着他小对象果体要还没想法，那这孩子得去瞧瞧了！ 但是小孩儿确实还小，李南夜根本没想过别的，也上网查过，不过他目前不打算试。崽子还太小呢，长身体的时候。 这会儿手上沾着浴液在他身上又摸又蹭的，肯定是有反应了，尤其他那副乖乖的样子，随便你怎么弄我都好好站着，李南夜呼吸都重了。手蹭到他下边小鸟的时候还捏了两下，故意使坏。 结果没想到他这一捏徐嘉乐竟让哼唧了两声，软软的声音，还侧腰往里躲了躲。李南夜挑眉看他，小崽子脸都红了。 “小哥儿你别捏我小鸡儿啊……”徐嘉乐大眼睛瞪着看他，“怪、怪难受的。” 李南夜眼神瞬间就暗了，使劲吸了口气，把他从水里拉出来在他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嗓音低哑，“自己洗。” “……啊？” 徐嘉乐有点晕，觉得浴室的光打在他小哥儿脸上，显得他特别帅特别俊朗，“啊……” 李南夜又在他嘴角亲了亲，冲了冲手出去了。真不能再在浴室里呆了，他天天过的生活也挺折磨的。小情人每天在怀里搂着，但是除了偶尔亲亲剩下什么都不能干。 于是这么两下让徐嘉乐把之前的事儿忘干净了，赶紧冲了水出来，连身上水珠子都没擦干净。李南夜开好空调等他，拿浴巾给他包起来擦了擦。 徐嘉乐躺床上之后都不敢动，连耳朵都没摸。 因为他发现他小哥儿，咳，有变化了。 李南夜天天就穿条内裤睡觉，别的什么都不穿，不像徐嘉乐有时候还穿睡衣睡裤。所以他有了变化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的，对于这个徐嘉乐并不陌生。他之前帮小哥儿弄过一次了，虽然手法极青涩，但是李南夜还是险些控制不住，因此之后也不让他给弄。 “小哥儿……”徐嘉乐凑过去在李南夜耳朵边上小声说着，连脖子都是红的，好在天黑看不见，“你、你那个、是不是难受啊……” 李南夜喉结轻轻滚动，缓了一会儿，“你猜呢？” “咳……” “消停睡你的觉，”李南夜手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嗓音很哑，“再不睡一会儿吃了你。” “啊？”徐嘉乐眼珠骨碌碌转着，脸上烧得慌，难为情，在李南夜肩膀上蹭了两下。 “还不老实？”李南夜搂过人在怀里使劲揉了两把，恨不得直接把他揉进骨头里算了，省得留着天天勾他，“你小哥儿现在挺危险的，你最好赶紧闭眼睛睡觉离他远点儿。” 徐嘉乐眼睫毛扑闪扑闪地抖动，挨着李南夜锁骨的位置。他没说话，也没躲开，只不过把手颤悠悠伸下去，顺着他小哥儿的腰侧一直向下，直到碰到那灼热的物体。 李南夜没控制住，哼了一声。 “干嘛呢？”李南夜低头看着那颗后脑勺，先是愣了愣，然后咧嘴无声笑了。大手伸下去按住那只小爪子不让它逃，“说你干嘛了，嗯？” “小哥儿……”徐嘉乐被李南夜抓着手，掌心下面那东西烫得他心跳加速，好像要从胸腔骨里蹦出来了，“我帮帮你吧……” 李南夜长吐口气，“你打算怎么帮？” “呃……”徐嘉乐吞吞吐吐的，“像上次那样？” 李南夜无声，默认。 还是跟记忆力一样滚烫，他根本什么都不会，手法特别笨，谈不上弄得多舒服，但是最主要的是心理上的刺激和强烈冲击。李南夜被他弄得更难受了，嗓子里时不时会发出低沉的闷哼声。 徐嘉乐喜欢听那种声音，每次一听见他的心就会跟着一抽。 小笨手哆哆嗦嗦给弄了挺久才好，之后李南夜抱着他，在他脸上头上轻轻地亲，亲他眼角，亲他额头。 他现在能给的这些远远不能够让李南夜吃饱，不过足以让他获得心灵上的满足，至少这小东西是全心全意想着他的。 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我可以。 ☆、43蹭蹭 李南夜被弄爽了，起来去简单洗了个澡,回来清清爽爽搂着他家小崽子睡觉,真是稀罕他。 徐嘉乐被他抱着，乖乖地把头放他颈窝,不说话，听着他小哥儿在一边的呼吸声心里愈发焦躁了。嗯……他不舒服，胀得难受。 但是他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啊,怎么说啊？小哥儿你也帮帮我？哪好意思啊,徐嘉乐抹不开，但是李南夜刚才那火.热的喘/息和低哼声就在他耳朵边上回响,每当刚好受一点儿的时候只要一想起那声音立马就又难受了。 李南夜压根儿不知道他们家崽子现在也懂这些了，天天在身边看着就感觉不到他的成长，总觉得还是个小孩儿。其实他也高一马上高二了,就算他上学早也该都懂了。 结果那晚李南夜睡着之后挺久徐嘉乐才睡着，想着离他远点保持些距离就好了，但是李南夜两只胳膊搂得死紧，呼吸全喷在他耳朵边上，快把咱们小乐乐折磨死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就一直不舒服，心里特别躁，最后睡着的时候都淡淡皱着眉，不开心。 于是李南夜睡到半夜就觉出不对劲了。 怀里那小东西不知道做什么梦，在他身上使劲乱蹭，硬生生把李南夜蹭醒了。低头看他两眼，李南夜当时就愣住了，傻了挺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崽子嗓子眼里还不停发出咕哝声，哼哼唧唧的跟小动物似的，偏偏还在梦里没清醒，完全就是无意识的做着动作。 李南夜当时那心情有点复杂，莫名其妙竟然有点伤感，舍不得他长大。但是又很神奇的想笑，真的是很奇怪的心情。 等他回神儿的时候那小崽子已经消停了，俩手抱着他腰，腿还是刚才那姿势夹着他，小裤衩贴在他身上湿乎乎的，张着小嘴喘气声音有点粗，这是在梦里累着了。李南夜无声地笑了笑，嘴唇在他头上很轻地贴了一下，然后把他手脚从身上搬下去，动作很温柔，起来把他小裤衩脱了。刚才叫嚣着的小东西已经老实了，蔫吧唧唧地缩在那，李南夜伸手弹了一下，看它软绵绵的跟着晃动两下，挑了挑眉。 李南夜去浴室用温水浸了条毛巾，回来给他清理了一下。那小崽子不但没醒，给他擦的时候竟然还挺舒坦地长舒了口气，腿无意识地动了动。李南夜抬头看他脸，睡得香着呢，笑着想，当年那小胖团子现在也这么大了。 嗯，一晃眼就十一年了。 于是大半夜的别人都睡着，李南夜还得折腾起来给他洗小裤衩。客厅那小团子听见动静了马上颠颠着跑过来。它每次睡觉时间都不长，隔一会就得醒一次自己玩会儿。这边这寂寞着呢就有人出来了，那尾巴摇的，一溜小跑冲过来，李南夜还是头一次看见它跟自己这么亲近。 李南夜冲它笑笑，他自己不喜欢宠物，嫌这东西麻烦。但是徐嘉乐喜欢它，所以现在李南夜心里也挺稀罕，对它挺好。那小团子就在他脚边来回转着圈蹭，尾巴摇得太欢都能扫着他。李南夜蹲下用手腕摸了摸它脑袋，结果小团子当他是想跟它玩呢，张着小嘴就跟着咬，脑袋转得特别快，玩儿得极开心。 “傻样儿。”李南夜说了一句，连眼角都带着暖色。看着它突然就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这副傻模样可真像啊。 一晚上给他洗了三次小裤衩，之前俩人洗澡的时候就洗了一条，让团子尿了又洗一回，再加上这次。李南夜回去的时候果断没再给他穿。破崽子，不珍惜你小哥儿劳动成果，光着吧。 结果躺了会儿还是起来去给找了一条穿上了，关键是他这么光溜着他自己也睡不消停啊，还是赶紧给穿上吧，受不起这折磨。 李南夜第二天早上先起来一次把那些小裤衩都收了，他们俩就周六在家住一天，结果洗手间挂了四条内裤，这怎么算？俩人都让狗尿了？ 徐嘉乐倒是一点儿不知道，自己做梦趴他小哥儿身上乱蹭撒癔症的事儿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承认的。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那也得我敢才行啊！我敢趁着我小哥儿睡觉时候耍流氓？胡说！ 他醒的时候李南夜早都醒了，徐嘉乐睁开眼睛就是一个甜笑，大眼睛弯成小桥，“唔，小哥儿你醒啦？” 李南夜冲他笑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徐嘉乐嘿嘿笑，然后偷偷把嘴唇抿了起来。 “不让亲啊？”李南夜乐了，手捏了一把他脸上的肉，其实掐不起来多少了，不像小时候脸上肉圆嘟嘟的，“傻样儿吧。” “没不让亲，”徐嘉乐扑到人怀里乱蹭，“我没刷牙……” 李南夜纵着他乱蹭，小崽子真是蹭习惯了，连做个梦都得过来蹭。李南夜想起这事儿就想笑，捏捏他，“那你亲我吧。” 徐嘉乐挑眉，平时他小哥儿可不这样，今天一早就这么勾人，于是特别痛快就过去吧嗒了一口，“嘿嘿。” “我也没刷牙，”李南夜揉揉他头发，“我用不用把嘴抿起来？” 徐嘉乐打着滚地往他下巴上咬，“哈哈，小哥儿你烦人。” 李南夜陪他玩了一会儿，姥姥姥爷都下楼带狗玩去了，家里就他们俩，一周只有这么一天赖床的时间，让他赖个够吧。 徐嘉乐实打实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孩子，不管是家人还是他小哥儿，都全心全意惯着他，有求必应，想着法地对他好。这样的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单纯，他们把他保护得太好了。徐嘉乐他爸倒是说过挺多次这事儿，说不能这么惯着他，总这么惯着以后经不住事儿，男孩子得多经历些，以后才闯得开。 他说的是对的，但是李南夜怎么可能不惯着他。既然从小就已经在糖罐子里养着了，那就得继续这么养着，他需要经历的我都能替他经历，他不需要自己出去闯，他就只要永远都这么单纯并且快乐。 李南夜是真的这么想，虽然这种想法有些自私，但是他私心不希望把他放出去，他从小跟着他爸，外边这社会多乱他知道，不适合这小崽子。李南夜就只希望徐嘉乐能一直在他身后乖乖的，必须他自己承受的那些他会陪着，比如生死，比如离别。 所以徐嘉乐比同龄的孩子都要单纯那么点儿，李南夜总说他傻乖傻乖，其实他就是那样，再加上这孩子本身就不愿意跟别人争，他唯一不能分给别人的就是他小哥儿。凡是只要沾上李南夜的边那徐嘉乐肯定是要死争到底的，除此之外基本就很淡漠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一样，总是有那么种人，你不跟他争他也还是视你为敌，比如他们班的姜北。 徐嘉乐不喜欢这个人，他给人的感觉不好，每次看见他都觉得莫名阴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北是从初中开始就拿徐嘉乐当竞争对手，不过也不只是徐嘉乐这一个，毕竟当时也不只有他们俩能考第一名，别的班也还有几个。 但是中考的时候是徐嘉乐拿的最高分，他当时查到成绩的时候心里确实挺高兴，因为绝对算是高分，他以为怎么着也能拿个县里的第一，没想到最后的这一次还是败给了徐嘉乐。那个暑假满大街的大红绸子，徐嘉乐大名印在最中间，抬头一看就能看见。他这个第二的字都没有他一半大，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这孩子太要强，正常来讲这也是件很好的光彩事儿了，但是他偏觉得名字被徐嘉乐压着就还不如根本没上这红布，丢人。 以前初中的时候丁小超跟徐嘉乐在一个班，那时候徐嘉乐还是班长，再说本来他在班里人缘也挺好的，没和谁结过仇。这次他不当班长了，丁小超也不在身边咋呼着，最主要是同学们不一样了。 这个班里的四十个人都是相同起跑线来的，徐嘉乐在他们这里最高分进来的，于是不管别人面上表现出来了没有，其实心里都是拿着徐嘉乐当对手的。每次考试的时候只要比他考的分多就开心，没他多就心里暗自憋屈。 当然姜北是这里边表现得最明显的，到后来已经到了明着争的地步。徐嘉乐觉得这事儿特别无聊，不知道他天天这么跟他争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现在也不是最常拿第一的了，原来市一中初中部的那几个人都挺厉害，徐嘉乐跟他们表面关系还挺好的，但是他们都不太待见姜北。 李南夜知道这些事儿，不过没太管，因为没必要。他就告诉徐嘉乐消停学他的习，这些破烂事儿等以后毕业了就发现都是闹着玩的，因为这再给他树两个敌人划不来。 这样的人你不搭理他他顶多就自己在一边暗暗纠结，你要真搭理他了他非给你弄出点儿糟心事儿来，犯不上。 ☆、44篮球赛 徐嘉乐长大之后身体比小时候强多了,不那么经常生病，就是换季的时候总容易得一茬感冒,一到这时候李南夜就给他捂得严严的,不过也还是起不了太大作用。 现在正是春夏交接的时候,冷一天热一天的说不准。外边穿什么的都有，有还穿着厚外套的,也有已经换成短袖了的,徐嘉乐一直穿的都是外套加t恤，实在热了就把外套脱了。 每年这时候他们学校都会组织一次篮球比赛,高三不参加,高一组跟高二组分开,分别比出个冠军。因为年龄不同所以两个年级不放一起比了,说高一的小孩儿吃亏。其实他们上学都是有早有晚,差一个年级根本差不了啥，于是私下里两个年级的冠军班级也会比一次，分个胜负出来。 徐嘉乐他们班自动放弃了，没参加这次活动。基本上每年的实验班都不参加，都成惯例了。关键是他们实验班的本来人就少，四十个人，而且这种成绩好的孩子一般都没那么爱动，他们的时间都看书学习了，哪能全是天才呢，大部分都还是小书呆子。所以就算参加了也是去了让人秒杀的，何苦折腾一回。 不过虽然他们班跟这事儿没关系，那徐嘉乐也激动啊，他最喜欢看李南夜打球，觉得他小哥儿特帅，出的满身大汗的样子他也不嫌弃，反倒觉得特有男人味，特招人。他们比赛一般都是占着下午最后一节课，因为那节课基本都是空课，有老师想上的话就去自愿加课，不过通常都没有，他们这节课比完了晚上还接着上晚自习。 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之前还休息一个小时，但是一般情况下科任老师上完课就走了，只有班主任会过来盯着晚自习，不过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们也都回家吃饭了，所以这节课相对自由一些，想学习的靠自觉。 这天晚上有李南夜他们班比赛，操场上各班自发组织的啦啦队都开始喊上口号了，徐嘉乐耳朵支得挺高，心早都活了。 对于晚自习似乎所有人的学生时代都有属于自己那个班级的盯老师的方式，有听脚步声的，有门口放哨的，有在相邻班插眼线的，自己老师从他们班一过那边使劲咳嗽一声，那声极有穿透力，在走廊里回音都能飘挺久，这边一听见立马全班瞬间肃静，鸦雀无声。 不管什么班级都有这么个系统，总有那么个不知名的善良人在老师推门之前会用他神奇的舌头和牙齿配合默契地发出几声曼妙的“shi——”此声一出那就跟按了遥控器似的，换台了，翻篇儿了，跟刚才那完全就是俩世界。除了轻皱着眉认真看书的就是奋笔疾书写作业的，老师们一看这景象就知道自己这次又失败了。 徐嘉乐他们班看老师的方式就简单了许多，他们班老师那车天天就停在楼下，后边三位是929的一辆现代，只要车不在了就说明老师走了。 徐嘉乐眼睛一次次往外瞄，按平时这点儿那车早开走了，今天太磨蹭了，这都上课十五分钟了还不走？老师您还不回家吃饭啊？！师母叫你回家吃饭了您可快走吧！ 终于那个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徐嘉乐一下子就开心了，他们班老师开车门进去之前还抬头看了眼他们班窗户的位置，吓得徐嘉乐下意识一缩，低头过了好几秒才再往外瞅，呀，走啦！ 徐嘉乐拿出之前准备的小纸条，给班长扔过去，他们班俩班长，一个是姜北，另外一个是个挺好说话的女生，徐嘉乐跟她关系还不错。那班长捡起飞过来的小纸团打开看了看，冲徐嘉乐悄悄点了个头，徐嘉乐冲她笑得还挺甜，站起来拿着一包湿巾出去了。 先跑着去买了几瓶水，然后才抱着水跑到操场上，那边正热闹着，女生的尖叫一浪压过一浪的，徐嘉乐走近了一眼就看见了李南夜。当时他正控着球，前边两个人防他死死的，李南夜眼睛来回扫了眼周围，手向后使力把球传给了身后队友，趁那俩人跟着球走神的时候迅速突破，然后队友一个高传李南夜跳起接球，带着球冲到篮下，轻松又拿了两分。 这一系列动作速度极快，身后那队友平时跟李南夜关系也挺好，整场球俩人配合极默契，互相喂球，旁边女生们看他俩看得都要疯了，嗓子都喊哑了。但是显然李南夜更入眼，队友虽然篮球打得帅，但是长相就不行了，标准的大众脸，不丑不帅的。 那球一进徐嘉乐心里也跟着激动，费挺大劲才挤进内圈，被他从中间硬挤出来个地方的俩女生不是好眼神瞪他，这什么人啊你挤什么啊！烦人！ 徐嘉乐还挺友好地冲她们俩一笑，整的那俩姑娘反倒不好意思了，没想到他扭头过来看着还挺帅，白白的，这哪班的小帅哥啊？！俩人还往旁边给他让了让，长得好看的特殊优待。 那场球两边打的挺激烈，对面也是个强班，比分咬的特别紧，最多的时候也就六分，而且很快就赶上来了。徐嘉乐看着两边来回进球都跟着着急，心都提起来了，球一到李南夜手上他恨不得也跟着边上小姑娘吼一嗓子，也跟着她们蹦起来给他喊加油。 李南夜早看见他了，小崽子手里抱着水使劲往里挤，李南夜当时扯嘴角乐了一下，更来劲儿了。 中间休息的时候徐嘉乐眼巴巴看着李南夜站在他们班中间那人堆儿里，那边女生都给他递着水，眼睛随便一扫少说得有七八份儿。徐嘉乐抿了抿嘴，轻轻哼了一声，自己拿出瓶水拧开喝了。 再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他小哥儿正看他呢，徐嘉乐一愣，大眼睛瞪着竟然没反应了。李南夜心里暗笑，冲他使了个眼神，徐嘉乐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赶紧小跑过去，不敢说话，逃课被小哥儿抓住了。 李南夜看着他那圆后脑勺笑了笑，伸手拿过他手上那瓶水直接拧开喝了，徐嘉乐抬头看了看他，心里挺美。他们班人对徐嘉乐不算陌生了，这小孩儿总去他们班睡觉，李南夜说是他弟。 那天李南夜他们班还是赢了，就只差两分，险胜。最后那几分钟真叫一个激烈，徐嘉乐夹在人群里觉得耳膜都要给那些小姑娘震碎了。女生要是疯狂起来可真太可怕了。 结束的时候两边学生的神态完全就是俩极端，差别太明显了，那边女生也有着大众爱慕对象，有几个夸张点的都哭了。徐嘉乐过去把他小哥儿外套拿过来，在人身边老老实实跟着，给递水递湿巾。李南夜身上有汗，手也脏，没挨着他，小崽子就自己往上凑，往人身上贴。 离晚自习还有半个小时，李南夜带着徐嘉乐去食堂吃饭，这时候大家都基本上吃完了，所以餐厅人很少。徐嘉乐自发去给俩人打饭，李南夜去简单洗了下脸和胳膊，回来手扣着小孩儿脑袋转了两把。 “你们老师走了？”李南夜问他，给他递了双筷子。 “走了，”徐嘉乐乖乖点头，心里还有点虚，看着他小哥儿，“小哥儿你不能骂我吧？” 李南夜乐了，“我骂你干什么？” “逃课啊，”徐嘉乐眼珠转了转，“小哥儿你刚才可真帅。” 李南夜挑眉，“转移话题呢这是？” “呵呵呵……没有。”徐嘉乐低头吃饭，“本来就是帅。” 李南夜笑，邪邪挑着嘴角小声问他一句，“被你小哥儿迷着了？” 徐嘉乐一愣，马上来回扭头看，看见周围都没人才放心了，脸上有点儿抹不开，不过还是特别肯定地点头，“是啊！” 李南夜看着他开心，俩人用十五分钟吃晚饭，将将踩着上课铃回教室。 那天晚上俩人睡前徐嘉乐还窝在被窝里拍了好半天马屁，贴着人腻乎，小哥儿你打篮球特别帅，你投篮姿势特别好看，你给别人使眼神儿的时候太酷了！没完没了地在那说，后来还是李南夜抓过来把小嘴巴堵住了才算完。之后他自己在那偷偷舔着嘴唇回味，也不惦记着说了。 一直到这时候都还好好的，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李南夜就发现徐嘉乐嗓子有点哑。他自己也挺纳闷，昨天他光在心里喊了，也没喊出声啊，嗓子咋还坏了？ 身上也没有别的感冒症状，李南夜怕他上课困也就没给他吃药。到了下午的时候徐嘉乐就有点儿头疼，不过他当是普通的感冒也没说，就是嗓子越来越疼了。 晚上回家之后李南夜还是给他吃了片感冒药，徐嘉乐因为头疼所以睡得很快，李南夜抱着他有些不放心，暗自叹了口气，穿那么多也没挡住，又要感冒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直接发烧了，脸烧得有点红，但是量着温度不算高，还嘻嘻笑，“小哥儿你一早起来怎么就这么严肃，我半夜睡不老实踢你啦？” 李南夜虎着脸，“胳膊给我收回去，被捂严实了！” 徐嘉乐瞪大着眼睛，“干啥？” 李南夜听着他那哑着的嗓子就来气，瞪他，“孵小鸡儿！” ☆、45水痘 那天李南夜以为徐嘉乐就是个平常感冒,也没太当回事儿，但是没让他起来,让他在被窝里捂着,告诉他体温要是升高了或者难受了就给他打电话,他马上回来带他去打针。徐嘉乐反抗了几下无果。 去跟徐嘉乐他们班老师请了个假，老师还挺关心,一直问严不严重吃没吃药什么的,李南夜说都吃过了，大概明天就能来上课。老师态度特别好,他认识李南夜,这孩子在学校里挺有名气,老师们也都看好他。 第二节下课的时候李南夜打了个电话回去,徐嘉乐那时候还在床上躺着呢,听着声音乖乖的，李南夜中午放学又打了一遍，问他又烧了没有，徐嘉乐说没再烧，还那样，李南夜嘱咐了几句，他都老老实实答应了。李妈妈今天在家陪他了，还给他做的好吃的，徐嘉乐不上学在家还挺悠闲。 李南夜以为这是没什么事儿了，中午再吃遍药，晚上睡前再吃一遍，盖好被子捂一夜，明天就该差不多了。自己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差点儿没直接打两份，真是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吃饭，突然变成自己一个人还真挺不适应。 结果他没想到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妈跟他说小孩儿这不是感冒了，这是要起水痘。李南夜一惊，“他都多大了还能起水痘？！” “谁说大了就不起啦？”李妈妈今天给徐嘉乐做的都是清淡的，做的可仔细了，“咱们小乐乐抵抗力不行，正常你们这么大得的就少了，不过也不是没可能，咱家对门儿那小老师去年还起了呢！” 李南夜眨眨眼，愣着，“那咋办？” “有啥咋办？”李妈妈瞪他一眼，“怎么跟你爸一个德行？傻样儿吧！你爸非要带着小乐乐去医院，让我好容易拦下了。水痘起完就好了，只要不给挠破了留疤就没事儿！去医院也没别的办法啊。” 李南夜点点头，赶紧进屋看他们家崽子去了，小孩儿乖乖的在床上躺着呢，老早就听见他回来了，眼睛亮亮的等着呢。 “小哥儿你回来啦！” “嗯，你什么感觉？”李南夜弯腰凑近了看了看，没看出哪儿有水痘。 徐嘉乐眼睛往门口瞄了一眼，见李妈妈没跟进来，很小声地安慰着，“我不怎么难受，没什么感觉，小哥儿你别担心。” 李南夜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没多烧，还放了点儿心，“头还疼不疼？” “就有一点儿，”徐嘉乐抓着他小哥儿的手，在他手心里挠了挠，“你一回来就不疼了，呵呵呵。” 李南夜冲他笑一下，小崽子实在是太脆了，小时候一到了这些病开始传播的时候就天天给他戴着小口罩，时不时的喝一袋板蓝根，保护措施做得很全。姥姥天天看着他洗好几遍的手，还真盯住了没得。这几年长大了些，以为得不上了就放松了，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 “小哥儿你别皱着眉啊，”徐嘉乐嘿嘿笑，小小声地跟人撒娇，“我都一天没看见你啦。” 李南夜心里发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徐嘉乐刚要说点什么，李妈妈就拿着杯温水进来了，徐嘉乐憋回去没说，看着她笑得挺甜，“李妈妈我还得喝啊？我一下午都喝了四杯了！” “多喝点儿温水，让它快点儿都发出来，省得咱们还得多遭罪，”李妈妈把水给他递过去，盯着他喝了大半杯，逗着他，“今晚可不许尿床啊，不然你小哥儿醒了非收拾你！” 徐嘉乐苦着脸，“我也担心呢，这一晚上我还没去厕所呢！它们现在都在我肚子里，万一我睡着了它们非折腾我起夜咋办。” “那就睡之前去，反正你白天睡那么长时间，一时半会儿的也睡不着，”李妈妈心疼他，“明天让你李叔给你请假吧，咱这几天都不去了，在家歇着。” 李南夜点头，“嗯，别去了，到时候传染上别人也不好。” 徐嘉乐把剩下那小半杯也喝了，听话着呢，“小哥儿你今晚别跟我睡了，万一把你传染了就糟了。” “我跟你似的？”李南夜不当回事儿，“我五岁就出过水痘了，再说我这抵抗力，就凭你还传不上我。” 李妈妈也跟着说，“你小哥儿壮得跟个牛似的你还管他干啥？得了正好，在家陪你！” 徐嘉乐张了张嘴还想再说，让李南夜一个眼神儿给瞪回去了。李爸爸早睡了，他早上走得早，基本上他们俩晚自习下课的时候他都睡了，今天他一回来听李妈妈说小乐乐身上起水痘了当时就不干了，大手扣着他小脑袋，心疼坏了，非要领着上医院，让李妈妈笑话了半天才算完。 就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李南夜把小孩儿衣服都脱了，细看了一遍，暂时就后脖子那起了一片小红点，耳朵后也有，别的地方都还没。他这就是起水痘的标准症状，嗓子疼头疼，还有点儿发烧。 徐嘉乐不太敢直着跟李南夜说话，怕传染给他，每次说话都拿被把嘴捂上，声音闷闷的透过来，大眼睛跟个小动物似的，李南夜一见了那模样心里更舍不得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也不怕闷着啊？”李南夜伸手把他被扯下来，“我不能被你传染上，放心吧。” 徐嘉乐只好转过去，冲着墙，“那也小心点儿，万一呢。” 李南夜也不跟他说了，过去把小崽子搂怀里，手摸了摸他小鼻子，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小红点起的就多了，脸上也开始有了，锁骨周围，肩膀也都起了。李南夜不放心他，要跟着请假，但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们俩现在不得不考虑得多一些，他起水痘再快也得七八天，李南夜不可能像当初那样在家一直陪着，说不过去。 徐嘉乐给他姥姥打电话的时候还以为他小姥得挺着急，要让他回家好好养着，给他做好吃的什么的。他都想好了他小姥要是让他回家他怎么说了，结果姥姥听说他起水痘了惊讶了一下，这么大了还是起了啊？接下来就没有了，说在李妈妈这好好养着，都出尽了就没什么事儿了。 姥姥姥爷对这事儿一点都没着急，话都没说完呢说牛牛吵着要出去遛弯儿，俩老人赶紧说了两句就挂了，带牛牛出去遛弯儿去了！徐嘉乐当时那小表情挺精彩，扭头过去，抿着嘴看着他李妈妈。 “李妈妈，我还是给你家当儿子吧，我大姥小姥都有新宝贝疙瘩了，我都排后头了！” “哈哈，说的是啥傻话，”李妈妈掐他一下，“你不本来就是我家儿子么？！” 徐嘉乐从小就会对着大人撒娇，凑过去拿脑门蹭了蹭李妈妈肩膀，“是啊，本来就是么。” 徐嘉乐在家闲着无聊，闷得头疼，一整天看不见小哥儿心里没着落，想了想也有挺长时间没见丁小超了，于是给他打电话，让他这周末过来。 丁小超答得超级痛快，他对小伙伴儿确实挺想念的，跟高中这些新同学玩的都没有徐嘉乐好，看不上他们！他自己在徐嘉乐身边呆时间长了，臭毛病被强行改了一些，比如他现在就不像原来那么埋汰了，总给自己打扮得板板整整的，头发还得造个型，细高的身材，别看是小单眼皮，但是眼睛一眯眼尾一扫的时候也是极帅的。 这破孩子周末来了看见徐嘉乐起水痘了好一阵笑，哈哈哈的听着就可气，那时候徐嘉乐水痘全鼓出来了，脸上一个一个的小红疙瘩，有的长的大的还泛着黄，那一张小脸都花了，哪还有平时小王子的样儿啊！ “哈哈哈，徐嘉乐你现在真是太丑了！你早上照镜子了吗？心碎不心碎？”丁小超好不容易逮到一回机会，势必要狠狠把握住的，呲个大牙乐得非常夸张。 “你那嘴还能不能合上了？你闭一下试试，一会儿再闭不上了！”徐嘉乐无语，他脸上长了几个痘子，这人至于的么。 “闭不上我认了！”丁小超坐在徐嘉乐床上，屁股不老实，一下下颠着，“我去，这床可真软！” “你能消停一会儿么，”徐嘉乐瞪他，“我找你来简直就是个错误。” “不能这么说，我是来给你送欢乐的，”丁小超笑得贱贱的，“徐嘉乐你就说你是不是想念我了？” 徐嘉乐脑袋转一边去，一副挺鄙视的样子，“你想多了，真的。” 丁小超也不当回事儿，他知道徐嘉乐心里跟他好，巴着人左一句右一句地说，磨磨唧唧的没完没了。徐嘉乐挺怀念他这聒噪的声音，好久没听见了，的确挺开心。 俩人聊了半天没用的，丁小超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他平时也不怎么学习，心思都用在玩儿上了，能说的话太多了。 徐嘉乐喝水的时候丁小超安静了片刻，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徐嘉乐，你这段时间跟小风哥联系了么？” “风哥？”徐嘉乐摇头，“没有啊，他现在不是忙么，挺久没联系了，怎么了？” 丁小超眼睛眨了眨，马上又是呲着牙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儿，“没事儿，就是挺久没见了，问问。” 徐嘉乐也没放心上，回头接着挤兑丁小超去了。 ☆、46你是我的 出水痘最难熬的就是痒,总想伸手去抓一抓挠一挠，一个不留神要是抓拍了就会留下一个小坑,以后都去不掉了。徐嘉乐自己特别注意,身上还说得过去,他可不想在脸上留下小坑。 但是有时候控制不住，忘了这茬了,觉得痒痒就挠一下,还是给胳膊上抓破了两个。李南夜也怕他晚上睡着了迷糊着就给脸抓了，于是睡觉的时候就把他两只胳膊都环住,搂得紧紧的,徐嘉乐也觉着这样挺好,不然他心里惦记这事儿都睡不好了。 “我现在可真丑啊,”徐嘉乐每次去厕所的时候都不忍心看自己那张脸,主要是这种痘痘看着膈应，“小哥儿你说我要是以后都这样了可咋办？” 李南夜回头瞪他一眼，“胡扯，过两天就都消了。” “我就是假设一下，”徐嘉乐躺床上拿着个苹果啃着，小嘴儿一动一动的特别可爱，“万一我一直这样了怎么办？” “怎么办？”李南夜坐旁边看着书，随口逗他一句，“找不着媳妇儿了呗。” 徐嘉乐嚼着苹果的动作突然停了，愣了两秒，才眨了眨眼，本来很甜的苹果他突然就不想吃了。 李南夜当时都没走心，他在那琢磨一道题心思都钻里了，过后也不记着自己都说什么了。徐嘉乐也找了本书看，另外只手拿着剩下的苹果慢慢地啃，啃了半个多小时。 要睡觉了李南夜才看出他不对劲儿，也不怎么说话，俩手指头夹着他耳朵老老实实的都不转圈了，也没贴过来撒娇。 “乐乐？”李南夜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 “你琢磨啥呢？”李南夜看着他，“我哪儿惹你了？” 徐嘉乐撅了下嘴，也不说没惹，就不出声，大眼睛看着还有点儿悲伤。 李南夜挺纳闷，好端端的这又怎么的了，“说话。” 徐嘉乐看他一眼，闷了挺半天才张嘴，“小哥儿反正我告诉你我不高兴了，你自己想吧。” 说完这句就转过身子对着墙，耳朵也不摸了，腿也不压了，使小性子。李南夜今天这句无心的话一下子戳着徐嘉乐了，一句话就让他没安全感了。 小哥儿咱俩现在这样，就这样、敢情你跟我不是当真的？还想着以后让我找媳妇儿呐？我媳妇儿是谁啊？ 李南夜弄不明白他，主要是他当时就随口一说，现在也想不起来，在他印象里刚才就一直是他看着书，小崽子在旁边啃苹果。根本没什么事儿啊，伸手过去捏了捏他小脖子，“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没怎么回事儿。”徐嘉乐手指头抠了抠被角，声音闷闷的。 李南夜虽然平时惯着他，但是一直都是个有脾气的，问了好几遍都问不出来现在也有点闹心了，皱着眉，“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你就说，这么憋着就舒服了？是你痛快还是我痛快啊？” 徐嘉乐一听他小哥儿有点要生气的意思，心里有点怕了，但是他这也不高兴呢，撅了撅嘴没回头，把被扯起来给自己头都蒙上了，整个人钻被子里裹着。 李南夜让他弄的简直是莫名其妙，火气上来了，下床也没穿拖鞋，光着脚去把灯关了。徐嘉乐蒙被里听见他小哥儿下床往外走的声音还以为他这是生气了打算去别屋睡呢，心里一揪，鼻子有点酸。 不过李南夜关个灯就回来了，徐嘉乐感受到他掀开被子进来放心了，只是心里还较着劲儿，再说小哥儿现在也生气了，气氛僵得尴尬，他又没法自己转过去。 俩人就这么冷着，谁也睡不着。李南夜是觉得小崽子现在让他惯坏了，无缘无故发脾气，他耍小性子李南夜倒没觉得有什么，关键是得说出来啊，就这么闷着，太不招人稀罕！徐嘉乐就不用说了，心里自己钻着牛角尖儿呢，觉得小哥儿可能根本没那么在乎他。 年轻小孩儿在一起哪有不闹别扭的，抛开他们俩之前的关系不谈，这不就是对儿刚在一块不长时间的小情侣么，没事儿闹闹别扭那是增进感情的，不闹才不正常。 最后到底还是李南夜心疼他，叹了口气，给他头上被子掀开了，顺手摸了把都闷出汗了的脑袋，“干嘛啊这是，真要孵小鸡儿啊？” 徐嘉乐在这边也早都急了，他小哥儿一用这种软语气跟他说话就瞬间妥协了，转过去往人身上一扑，心里那个委屈，“小哥儿……” “哎，我在呢，”李南夜拍拍他，劲儿过去了有点后悔跟他发脾气了，小崽子本来想的就多，“闷着不热啊？” “热，”徐嘉乐抿了抿嘴，小声地说，“我以为你会管我的。” 李南夜一下子乐了，揉了两把他那湿乎乎的小脑袋，“这是等着我给你铺台阶呢？那我要一直不管你你就一直闷着？” 徐嘉乐在人肩膀上小蹭了两下，用嗓子眼哼哼出来一句，“你知道肯定管我。” 李南夜无语，“我是不是太没有当小哥儿的威严了？” 徐嘉乐没回答，抱着他小哥儿腰，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我要是一直这样了，一直这么丑，怎么办？” 李南夜挑眉，“还能怎么办啊，你变什么样了还不都是你啊？你当我现在稀罕你对你好都是因为你长的好看？也不是大姑娘呢管他长什么样能咋的。” 徐嘉乐挑着眼睛看他，还堵着气，撇了下嘴，故意说，“那我不就找不着媳妇儿了么？” 李南夜一顿，这才明白这小孩儿闹的是哪出，心里又酸又软的，手兜着他小下巴，抬起他脸来，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就因为这个跟我闹别扭？犯得上？” 徐嘉乐不说话，李南夜知道原因了更后悔刚才跟他发脾气，让他在被子里闷了那么半天，又低头亲了他两口，在小嘴唇上也啄了一下，“不闹了啊，听话，我再不那么说了。” 徐嘉乐眼角有点红，声音低低的，挺半天之后轻轻问了一句，“小哥儿你以后是不是总会找媳妇儿的？” 李南夜心里突然狠狠一疼。 小东西这是没安全感了。俩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李南夜确实没跟他说过任何一句类似承诺什么的，俩人的开始就是徐嘉乐中考结束那天那个火热的吻，之后所有都是自然而然。是啊，他当然会没有安全感，他那么细腻个孩子。 李南夜提着他腰让他趴自己身上，眼睛直直看着他，在他唇上贴了贴，盯着他眼睛，“乐乐，不相信我么？” 徐嘉乐不敢接李南夜的目光，把脸扣在他颈窝，含糊着说了句“信。” 李南夜在他耳朵边上问，“乐乐，你当咱俩现在是干什么呢？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我怎么对你的？” “你对我那么好，我能不知道？” “我能舍得放你出去找媳妇儿？你就是我的，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可能你现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还太小，等以后你明白了或许就觉得恶心了，够了烦了，到时候你想走我不拦着，但是在你说想走之前，你就是你小哥儿的，这事儿没跑。” 徐嘉乐急急抬头，“小哥儿你别这么说么……我知道咱俩是怎么回事儿，我没觉得恶心，我不走。” 李南夜说的这几句确实让他放心了，而且当初也不是李南夜硬逼着他好的，明明就是他先，咳，先凑过去的。小哥儿说的这些话让他难受了，但是又觉得感动，心里酸，抱着人在他脖子上小小地啃了一口。 “消停了？”李南夜扯着嘴角笑他，“不别扭了？” 徐嘉乐摇头，乖乖的，“不了。” 李南夜捏了捏他鼻子，“敢情这是想撒娇了啊？想听我哄你？” 徐嘉乐让他逗的脸红，“小哥儿你别烦人……” “嫌我烦人？” “没有，呵呵呵……” 这是李南夜第一次跟他说这些，他一直认为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的，他以为小孩儿能懂，但是他忽略了这小东西向来想得多，心细，不跟他明白着说他也会没安全感，会担心。 徐嘉乐经过这次之后就更死心塌地了，天天被他小哥儿迷的，李南夜就是他天神。不过在那之后他也没太多心思想这些了，因为他这些天在家出水痘没去上课，挺多作业和练习册没跟上，还发了挺厚一沓卷子他都没做的。补这些就费了好多精神，他们班本来就比别班学得快。 好在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他没因为这次影响成绩，不但没影响，还考得不错。暑假来得很快，李南夜这次的暑假很短，因为再开学他就高三了，任务很重，学校特别紧张这些高三的学生，给加的补习班从早排到晚。假期加一起算都没到半个月。 徐嘉乐在这个假期做了一个严肃但是特别认真的决定，跟谁也没讲。 ☆、47并肩 这个暑假最幸福的就属那个浑然已经长成个球的牛牛了,徐嘉乐对它是最温柔的，所以它总黏着他。但是徐嘉乐总嫌弃它的名字,觉得不够霸气,听着一点儿都不威风凛凛。但是这好歹是人姥爷给它起的,也不好再改了。 “你说，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也觉得你这名配不上你威武的气质？”徐嘉乐盘腿坐在地板上,手抓着它两只爪子教它站着，牛牛瞪着它那俩小黑眼珠无辜地看着他,“咱们虽然胖了点儿,但是你要有自信,你很威风的,真的。” 这只团子在他们家生活得实在是优渥了,现在不过是半年多，长得跟人家成年犬一样大，肚子上腿上全是肉，姥姥都抱不动了。所以才限制它吃零食，不给经常吃肉了，偶尔给它几块骨头嚼嚼，不让它太胖，只有徐嘉乐在家的时候才偷着给它加餐。 每天晚饭过后姥姥去广场扭秧歌的时候它就跟姥爷在广场上溜圈，那姿态可高傲了，大毛尾巴在后边向上卷成一个圈，慢悠悠地跟着姥爷走着，别人谁逗都不搭理，露着它傲娇的小菊花。姥爷曾经打趣说牛牛随乐乐，忒爱干净，一身大白毛不让外人摸，只有自己家的这几口人和楼下李爷爷李奶奶才能碰，外人要是摸一下可凶了，故意呲着牙吓唬人。 从外边回家的时候特别自觉，直接大步跑进洗手间，等着姥姥给它洗完爪子，用吹风机都吹干了才进屋蹦跶，不然就老老实实在洗手间等着。隔几天必须得洗回澡，要是超过一个星期没给洗澡的话那整个人，咳，整只狗都陷入了一种莫名悲伤的氛围里，都不爱动了。只有给洗香喷喷了之后才能继续扬着脖子甩那身儿毛。 晚上徐嘉乐带着它去公园走圈儿，公园那就是个专门溜狗的地方，一进去就会发现那真叫一个种类齐全啊，大的小的白的花的，什么样的都有。有的小不点的狗喜欢招惹大狗，非过来冲着它汪汪几声，他们家牛牛理都不理，眼珠都不抬一下的，迈着它优雅的步子紧跟着徐嘉乐和李南夜。 小孩儿都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大宠物，一个小胖孩儿笑眯眯跟过来，伸着小手想摸摸。抬着头看他们俩，“哥哥，我能摸摸他么？” 徐嘉乐低头看他，小胖孩儿白白的，小胖爪子都肉嘟嘟的，蹲□子握了握他小胖手，“摸吧没事儿，”然后手放在大白团子脖子上挠了挠，“牛牛给摸摸。” 那小孩儿怯怯地伸手，还不太敢的样子，直到手挨上小东西了发现它真的不动不咬了才放心，顺着毛从前往后摸了好几把，咯咯咯乐得极开心，“哥哥它真漂亮。” 李南夜低头看着他们，笑得极温和。那小孩儿在这玩了一会儿，直到他爸妈给叫走了，一步一回头地看牛牛，还想摸摸。 “小孩儿真乖，”徐嘉乐想想他刚才缩着手不太敢摸的样子就想笑，“白白的，看着就讨人喜欢。” “你小时候就那样，”李南夜手搭在他肩膀上捏了捏他小脖子，“比他好玩儿多了，傻乖傻乖的。” 徐嘉乐听他说到小时候了抬头冲他笑了笑，他那时候多幸运，他有别人都没有的李南夜。 “那时候你哪敢摸别人家狗啊，见了狗怕的那样儿，”李南夜想起了那时光眼神变得很软，“要是有狗贴过来挨着你你早吓哭了。” 徐嘉乐笑嘻嘻的，也不说话，就挨着他小哥儿的胳膊慢慢地走着，晚上退去了那股燥热，风清清凉凉吹过来，整个人都很清爽。团子就在他腿边跟着走，太黏人，非要贴着他，一点儿距离都不隔开。他穿着短裤露着一截小腿，挨着它身上的毛蹭得痒痒的。 开学之后生活突然就好像变得忙碌了起来，李南夜高三了，肯定不会像之前那么轻松，他心里有几个备选城市，可能是他想得有些远，他比徐嘉乐要早走一年，也会比他早毕业一年。他想让两个人在那边稳定几年，两个人的事情要一点一点渗透给家里知道，在那之前就给他多一点的自由。 而且，这种事情家里肯定会很难接受，李南夜不太爱想这个问题，因为太揪心。到时候如果家里不接受，很有可能，他们就留在那里了。所以他要挑一个适合生活的城市，小崽子喜欢的环境。 徐嘉乐心里做了决定，刚一开学就去找了他们班主任。 他要今年参加高考。 他们班老师挺惊讶，不过也没阻止。他们学校经常会有这样越级参加高考的，高二试考一次，考得不理想了明年还可以接着考，不过大部分学生最后都没走，因为差一年最后的总复习，成绩会差很多。 班主任以为徐嘉乐是想去试考一次，反正这东西多考一次也没什么损失，提前去感受一次气氛也挺好。这不算什么大事儿，就算高二考得不理想了也可以接着读高三，对学生没任何影响。不过学校也不是谁都给名额，每年能越级考试的名额就那几个，先从成绩好的学生里选。 班主任给他办了手续递上去了，一直到手续下来了，说他今年可以跟着高三一起报名参加了考试了，徐嘉乐才把这事儿说出来。家里大人反应不是特别大，因为徐嘉乐自己也说他就是想试试，所以大家也都没当回事儿。 只有李南夜，在听见他说出这事儿的那一瞬间就眯了眼睛，加重了呼吸。 他知道他不是只想试试，他懂，小崽子是想跟他一块走。因为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是想过的，他怎么可能放心把徐嘉乐自己留在这儿一年？一年能发生太多事情，也会改变很多事儿，李南夜心里没底。 如果徐嘉乐只是考着试试的话那当然没问题，但是如果李南夜说出来让他提前一年考试，跟他一起上大学的话就不一样了。他会因为想拿到跟他一样的成绩去努力，花别人两倍的时间学高三的内容，他得减少他的休息时间，说实话，李南夜舍不得他那样。 “想好了？”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李南夜哑着嗓子问。 “嗯，”徐嘉乐点头，“小哥儿我早就想好了，我要跟你一块走，跟你分开一年我受不了。” 李南夜没说话，把小崽子搂过来按怀里抱了会儿，然后亲了亲他耳朵，说了一句，“我也受不了。” “所以小哥儿以后你可能得记笔记了，还得把你的书都分给我，你们发了练习题你也要给我留一份儿，”徐嘉乐呲着小牙嘿嘿一乐，“我要是不会了问你的话你不能嫌我笨。” 李南夜笑笑，揉揉他小脑袋，“你小哥儿比你笨多了。” “到时候咱俩一起上大学，我不让你离我那么远，”徐嘉乐窝在人怀里撒娇，想想以后的日子都觉得开心，“万一到时候你遇上比我好的，我还在家里傻等你呢，你都跟别人好了变心了，那我咋办。” 李南夜轻轻咬了一口他脸上的肉，“又说傻话。” “这可不是傻话，”徐嘉乐眼珠乱转，大眼睛笑得坏坏的，“再说你走了没人看着我了，现在那么多女生都追我呢，说不准我还等不等你了！” “说啥呢？”李南夜手挪到他腰侧，“小崽子你的，说的什么东西？” “本来就是，”徐嘉乐还挺着小脖子得瑟，“我现在多受欢迎啊，人都说我是小王子，特别有王子气质！” 李南夜乐了，手掐着他肋巴条挠他痒痒，“再说！你再说一个我听听！还小王子，你让丁小超传染了？” 徐嘉乐笑得直喘，在人手上来回扭着躲，“我俩不一样！他那是自己夸的，我这是别人夸的！哈哈……转述给你的！” 李南夜欺负够了，提着小腰把人提到自己跟前来，把那张闹腾了一晚上的小嘴巴给封住了，那小舌头还不安分，最后让李南夜又吮又咬的才算消停了，老老实实缩着不挑衅了。 李南夜含着他一瓣嘴唇，眯着眼睛问他，“要给谁当小王子去？” 徐嘉乐这时候气都喘不匀了，红着脸，讨好着，“我稀罕给谁当小王子啊？我就只稀罕我小哥儿。” 李南夜笑了一下，接着又是把人按在身下欺负够了才算完。 从那之后徐嘉乐真的是开始拼命了，首先他得把没学完的新知识都自己学完，他得比别人进度快很多，至少在第一次模拟考试之前把课程都结束。他还得跟着高三总复习，好在高三从头开始一轮复习，现在复习的是高一的内容，他俩边忙着都跟得上。 不过现在这样的话他的睡眠时间肯定要减少的，任务太重。以前晚上看不多大会书就睡了，早上起得也晚，现在每天都开着灯一直熬到李南夜命令他睡觉了才算完，早上也不赖床了，闹钟一响马上坐起来开始收拾。 两周多一点儿的时间，整个人眼见着是瘦了一圈。李南夜心疼他，限制他晚上的看书时间，中午休息的时候也必须带着他去他们教室睡午觉，一直睡到上课前十分钟。 饭量上也有了新要求，规定他每顿得比原来多吃半碗饭，而且还不停往他碗里夹菜，不能剩。李南夜甚至都想着放弃了，不就是一年的时间。而且实在不行的话，他复读一年等他都是可以的。 但是徐嘉乐坚持，他这人如果是坚持的东西会一直坚持到底，不会轻易改变，特别犟。他不想让李南夜迁就他，他想跟他一起走，想跟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上，再说他并没有觉得现在这样有多辛苦，至少他现在跟他小哥儿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近。 ☆、48二百多 徐嘉乐其实压力特别大,根本没他说的那么轻松。 如果他是正常顺序高考的话，他很有自信能跟李南夜去同一所学校,小哥儿在学校大概是四五十名,能去一个特别好的重点学校。徐嘉乐的成绩不用说,最差的一次是十八名，好的时候第一也是考过的,只不过名次不稳定。所以他完全能尾随着李南夜,小哥儿能去的他绝对能去。 但是问题就差在最后一年的高三上，总共三轮的复习不是白抓的。他少了这一年直接去高考,他根本没把握能跟小哥儿的成绩持平。可是他是绝对不允许李南夜为了迁就他的成绩去低报的,那样两个人就都太荒唐了。这本来就是他任性做出来的决定,如果还得拉着他小哥儿为他承担后果就太不应该了。 一模的时候徐嘉乐跟着一起考的,那时候他刚把高中内容全部学完,后边一部分全都是自学，甚至连题都没做太多，因为时间太赶了。这次模拟考他考得并不算好，也可以说是很差。 今年参加高考的一共两千多人，他考了二百多。这成绩放别人身上也算不错了，他们学校一年能上一千多个一本线以上的，省内第一的学校不是闹着玩儿的。可是徐嘉乐从小到大上了十一年学，没考过这样的成绩。 这次试考完徐嘉乐压力就更大了，晚上又给自己延长了一个小时，李南夜怎么不让都没用。他跟小哥儿中间差距有点太大了，他得往上赶啊，不然两个人该怎么才能一起走呢。 李南夜说过他几次，知道他这是成绩太靠后了心里着急，但是他现在这种拼命的状态李南夜无论如何接受不了。每天晚上挨到快一点才睡，眼看着一圈一圈往下瘦，脸中间都有点凹了。本来就小胳膊小腿的，现在更是看着单薄了。 李南夜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了，皱着眉看着那小孩儿，当时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乐乐，你赶紧给我过来睡觉，快点的！” “小哥儿你先睡啊，我再等会儿，”徐嘉乐头都不抬，手里握着笔在纸上刷刷地算题，“我不困，你快睡吧，别等我了啊。” “等什么等啊，赶快的，”李南夜看着他眼睛周围那一圈淡淡的黑影脸色更差，“我关灯了。” “别别，”徐嘉乐赶紧阻止他，“小哥儿我就剩最后两道题了，算出来我就睡觉，真的。” 李南夜冷着脸，什么都没说，直接下地把灯关了。两道题？两道大题够他算半个小时的了，那还不一定能解出来。 徐嘉乐还坐凳子上呢，这题就剩最后一部了，算不出来真闹心啊，抿着小嘴也不往床上挪，“小哥儿那我算完这道就睡行不行？马上就完事儿了……” 李南夜沉着嗓音，直接俩字，“不行。” 徐嘉乐也上来犟劲儿了，屁股在椅子上一点不挪，伸手把桌子上台灯按开了。当时李南夜那脸色真是难看到一定程度了，紧锁着眉眼睛盯着徐嘉乐看，没想到小崽子竟然能这么倔，跟他较劲。 李南夜站在他身后，手捏着他椅背，声音冷到极点，“徐、嘉、乐。” “小哥儿你别生气，再五分钟就行，”徐嘉乐抬头看他，眼神儿哀哀的，“就五分钟啊，到点儿了我马上睡觉，小哥儿你等等我。” 李南夜呼吸都变重了，眼睛锁着那小崽子，不知道能拿他怎么办。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心疼这个小东西，他每天晚上陪着熬，眼看着他几斤几斤往下瘦，心疼，舍不得。 其实他完全不至于这么个拼命法，时间还来得及，后面还有三次模拟，中间还隔着一个寒假，没有必要非赶在这段时间冲上来，小孩儿太固执了，不听劝。李南夜本来这段时间心里就窝着火没撒出来，今天晚上算是让这破孩子给气着了。 李南夜气极反笑，也没再搭理他，直接躺床上闭上了眼睛，嘴里淡淡说了一句，“我不考了。” 徐嘉乐傻了，“啊？” 李南夜转过头来看着他，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今年不考了。” 徐嘉乐一愣，嘴张着都没闭上，眨着眼睛傻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当时就急了，赶紧把笔扔了，台灯关掉，直接扑到床上抱着人，趴在人身上俩手环着李南夜脖子，脑袋在人旁边来回蹭，“小哥儿小哥儿你别生气。” 李南夜没理他，俩手动都不动一下的，也不抱他，闭着眼睛跟睡着了似的，只有起伏比较大的胸腔证明他着实气得不轻。 “小哥儿我再不惹你生气了，你别不考啊，我错了我错了，”徐嘉乐小声地在他耳边求着，“咱俩睡觉吧，以后你让我睡我就睡，我都听你的。” 那天晚上徐嘉乐真是什么招都用了，又亲又咬的，李南夜硬是没理他，一直到俩人睡觉之前都没跟他说话。后来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就是吓唬着小孩儿，现在他实在是不听话，李南夜压根儿想不到他去把灯闭了小崽子能再开台灯。 徐嘉乐心里急的，确实是他不对了，他太着急了。小哥儿一点错都没有，这段时间一直迁就他，今天是他把小哥儿逼急了。睡着之前心里那个伤心，就怕李南夜以后都这样不搭理他，跟他生气。 直到睡着的时候都紧皱着眉头，紧紧攥着他小哥儿的一条胳膊，抱得紧紧的。 李南夜听着旁边的呼吸声平稳了才睁开眼睛，叹了口气，慢慢伸手过去把他搂怀里，在他眉间轻轻亲了亲，把皱着的小眉头亲平了。 第二天早上徐嘉乐看着自己是在李南夜怀里醒过来的挺高兴，撅着小嘴儿就在人脸上亲了一口，带着响儿的。脸上讨好的意思很明显，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人家，等着人给他回应。 李南夜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没理会他跟个小狗儿似的状态，那模样真跟家里牛牛一样一样的，就差个尾巴。 从那之后徐嘉乐再不敢忤逆李南夜了，他可不认为他小哥儿那句不考了是吓唬他的，现在就是看他表现。他要是还想之前那样小哥儿肯定是说到做到，绝对不只是说说的。 周末俩人回家的时候李奶奶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徐嘉乐爱吃的，楼下这老两口不像楼上那俩，他俩可没有宠物，小乐乐还是李奶奶的大宝贝疙瘩。眼看着小乐乐瘦了一大圈，李奶奶心疼坏了。 “奶奶你做这么多菜，咱哪能吃得了啊？”徐嘉乐陪着他李奶奶在厨房忙活着，笑眯眯地哄，“你给我做红烧鱼就行啦，我最喜欢吃你做的鱼。” “能吃得完，一会儿给你姥姥姥爷也叫下来，咱们一块儿吃！”李奶奶看着徐嘉乐瘦成条儿的小脸心里就难受，“也不知道你小哥儿咋照顾你的，怎么就给你饿瘦了？你李爸李妈不喂你好吃的？” 徐嘉乐赶紧摇头摆手，“没有没有，李妈妈天天给我做好吃的！晚上回家还有宵夜呢我天天都吃可多了！” “那是咋整的？是不是学习太累啦？”李奶奶皱着眉，一边收拾菜一边自己在那说着，特别可爱，“我就说么，咱就不应该去那破学校，在咱们这儿念书多好！破学校累人，你看你瘦的！” 徐嘉乐心里感动，凑过去抱住老人撒娇，“奶奶你别惦记我啦，我挺好的，我这是故意减的肥，我前段时间都胖了我得减减！” 这周李妈妈没跟着一起来，现在李爸爸非让她跟着去公司，夫妻俩感情好着呢，天天各种秀恩爱。有时候徐嘉乐看着他俩都羡慕得不行，得有多幸运才能有这样一份感情，多少年过去还是甜蜜如初。 李奶奶一个电话打过去，李爸爸那边正开着会呢，看见自己家来的电话片刻都不耽误，打了个手势就出去接电话了，“妈？” 老太太扯着嗓子，“你怎么给小乐乐饿这么瘦！你们俩是不是光顾着生意了都不管他了？南夜皮实，不管就不管了，小乐乐你们还不给我好好管着？！到时候我怎么跟人姥姥交代！” 徐嘉乐在这边急坏了，“奶奶真没有！李爸李妈照顾我特别好！真的！您快别说了！” 李爸爸赶紧点头承认错误，“是是，我俩以后肯定好好看孩子！俩孩子我们都照顾好了！” 徐嘉乐冲着他小哥儿使眼神，跟人求救，想让他帮着说说。李南夜就跟没看见似的，脸上带着笑，不管。 那天晚上徐嘉乐在老人充满关怀的眼神儿下硬是塞了满满两碗饭，冒着尖儿的两大碗，再加上不停往他碗里夹的菜，吃完了抱着肚子歪在沙发上不动了。吃饭的时候姥姥姥爷也下来了，现在人楼上楼下四个老伙伴关系好着呢，经常一块吃饭。 吃完饭牛牛晃悠着在他身边来回蹭，还用牙咬着他裤管想让徐嘉乐带他出去转转，现在天冷了，姥爷都不经常带他出去溜弯儿了，人家虽然是犬类，但是也是很寂寞的。 “拽我也没用，哥现在走不动，”徐嘉乐挺费劲地扭头看它一眼，抬起胳膊过去摸了摸它的大脑袋，“你要非想出去就拽你大哥吧，我是动不了了。” 徐嘉乐冲它指了一下李南夜，牛牛又不死心地拽了他两下，后来见他实在是不动，瞅了瞅李南夜，又回过身瞅瞅徐嘉乐，后来还是妥协了，哼唧了两声扭搭着去找李南夜了。 “小哥儿你带它出去跑一圈儿，它应该是无聊了。” 李南夜看了看徐嘉乐，小孩儿正歪在沙发上晾肚皮呢，笑了笑，穿上外套出去溜了一圈狗。牛牛满足了，它大哥虽然没有它哥那么温柔，不过对它也是不赖的，牛牛为了表示感谢在人身上蹭了半天。 晚上睡觉之前李南夜摸了摸他小肚皮，轻轻拍了两下，“以后还那么熬着么？再瘦下去？” “不了，肯定不了，”徐嘉乐赶紧摇头，“今天咱奶奶给李爸爸打电话时候我都难受死了，他们对我都那么好了还得挨顿骂。” 李南夜笑笑，没说话，把人搂怀里亲了亲。 “小哥儿我以后再不那样了，你也别跟我生气了，我不是故意不听你话，我错了，以后你让我睡觉我肯定立马睡觉，片刻都不停顿的。”徐嘉乐抱着人保证着，那语气把李南夜都逗乐了。 掐着他小腰搂过来亲了两口，蹭了蹭他鼻子尖，末了还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嗯，你乖乖的。” ☆、49高考 两个孩子天天钻在各种辅导材料里不出来,李南夜还好，主要是陪徐嘉乐,不过徐嘉乐也不敢再像之前那么拼命了,怕小哥儿生气。 二模成绩出来的时候俩人考得都不错,李南夜三十多名，徐嘉乐七十多。李南夜对小孩儿这成绩挺满意的,他们家小崽子多有出息,真长脸。不着急，中间一个寒假,后边还一学期呢,我们这小脑瓜是白长的么？本来就聪明,以前不学习,现在的时间和精力能是白费的？ 徐嘉乐放了点心,他这次的目标是进前一百，这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心里对高考有了底，心情也好多了。 之后的日子相对轻松了些，渐渐的徐嘉乐就找回了平时对学习的那种心态，有种一切都在手里攥着的感觉，十拿九稳。 寒假回家的时候徐嘉乐破天荒的背了一书包的书回去，每天除了跟牛牛玩之外就看书的时间最多，李南夜管着他，不让看书时间太长，徐嘉乐也听话，每次李南夜一叫他了就放下书，出去跟牛牛和小哥儿玩会，日子特别美。 丁小超这屁孩子好不容易盼到徐嘉乐放假回家了，隔三差五就得过来串个门，有时候直接就不走了，晚上三个人睡大屋床上，丁小超那嘴哇啦哇啦能说到半夜去。通常都是徐嘉乐都转过去手搭在李南夜腰上睡着了才算完，就这样丁小超都恨不得推推他把他弄醒了接着听他说。 每年过年凌风都会来徐嘉乐他们家拜年，送一大堆年货过来，从当年撞了徐嘉乐之后这人就每逢年节都来，一次都没落下过。姥姥姥爷早跟他说让他忙他自己的事儿，他偏不干，现在他在市里不长回来，有节日了恨不得都先过来这边一趟才回自己家。 用他的话说他总觉着欠他们家的，小嘉乐那次是没什么事儿，如果有个万一了，他做再多都没用，他犯过的错是没法弥补的。 姥爷现在挺稀罕他，不是因为他总送东来来串门什么的，就是觉得这孩子靠谱，心不坏。不过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再说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没必要非心里过不去，凌风是个好孩子，就是这事儿总放不开。 今年凌风过来送新年礼物的时候恰巧丁小超也在，那孩子见了他特别兴奋，小风哥小风哥地叫不停。 “哟，知道我要来啊？”凌风随手摸了把丁小超后脑瓢，挺长时间没见他了，总觉着这孩子好像又高了一大截，“好样的啊，现在比我都高了吧？” “哪有啊，”丁小超挨着他身边坐着，脸上乐得贱贱的，“小风哥你比以前更帅了。” “丁小超你能不拍马屁了么？”徐嘉乐踢他屁股一脚，冲凌风笑笑，“风哥你今天不忙啊？” “忙，怎么不忙，”凌风把礼物扔过去，总共三件儿，扔给徐嘉乐两件，还有个盒子回手扔给丁小超了，“我得回来看看你们几个啊，我再不回来给你小风哥忘干净了吧？” 徐嘉乐眯眼笑着摇头，“哪可能呢。” 丁小超听这话抿了抿嘴，心里有点美，凌风说的是“你小风哥”，只有他才叫小风哥，徐嘉乐都叫风哥，没有那个小字。 那天之后凌风又回市里忙着去了，他那两家饭店生意出奇的好，过年这阵子更是忙得转不过来身，一直到腊月二十八了才关门放假了回来。正常他不应该放假这么早，通常饭店都是年三十儿还营业的，好多人家现在都不在自己家做年夜饭了，嫌麻烦，去饭店多省事儿，味道还好。 不过生意再好也架不住他本身就是个爱玩儿的，他那些朋友们早都回来了，就等他了，他能忍住？人家都在家团聚着天天除了吃就是玩儿，就他自己守着铺子干活？那不能够啊！ 丁小超这段时间找他找得很勤，凌风回家这几天连徐嘉乐都得排在后边，几个人见面的时间有很多。凌风对于李南夜和徐嘉乐的事儿似乎早知道，不过他没说过，只不过有时候看着他们俩太亲密了的时候会眯眯眼睛。 晚上只剩下小哥俩的时候李南夜在徐嘉乐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徐嘉乐当时就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不可能吧小哥儿？！怎么可能啊！” “百分之八.九十吧，”李南夜还挺淡定，捏了捏他小耳朵，“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没有啊，他平时一直都那样我当他又耍贱呢！”徐嘉乐还是缓不过劲来，“小哥儿我不太敢相信，丁小超……喜欢风哥？” 李南夜挑挑眉，没说话。 “那风哥呢？”徐嘉乐瞪着大眼睛问，心里冲击挺大。 “不知道，”李南夜凑过去用嘴唇咬住了徐嘉乐的一只小耳垂，含着说，“看不出来。” 徐嘉乐眨了眨眼，心里挂着这事儿，连李南夜亲他耳朵都不那么敏感了，只顾着想丁小超和凌风了。李南夜不满意他这态度，故意用牙轻轻咬了一下，果然，小孩儿瞬间就回神了，呼吸都乱了。 “小哥儿……” 李南夜放开可怜的小耳垂，过去含住那两片薄嘴唇，“嗯？” “唔……”徐嘉乐脸有点烧，这段时间他们俩一直都忙着学习了，好久没这样了，小崽子也有点急了，两只胳膊搂着李南夜的腰自己往上贴，“小哥儿小哥儿。” “叫这么急？”李南夜笑得挺坏，手在他身上来回摸了几把，“叫我干嘛？” 徐嘉乐不说话，把脸埋在李南夜肩窝里哼唧着不出来。 李南夜笑了两声，没再逗他，嘴唇在他小脖子上亲了亲，小崽子哼哼唧唧声音很软。 之前李南夜给他弄过一次，小东西当时对这滋味还挺陌生，心里有点慌张。这次就好多了，闭着眼睛软着嗓子叫小哥儿，把李南夜喊得浑身都发烫了，那崽子偏不知道收敛，最后还是激得李南夜把他按在身下亲了好半天才消停了。 最后交代在李南夜手上的时候徐嘉乐整个人都脱力了，他才刚懂这事儿没多长时间，哪能受住李南夜有意的逗弄，时快时慢时松时紧的，带着徐嘉乐整颗心都跟着他的手翻腾着，最后小哥儿让他能释放的时候小东西都累瘫了，帮着李南夜的手都没什么劲儿。 李南夜胳膊搂着他心里直发软，小东西从小到大都软绵绵的，只希望以后也能一直这样陪着他长大才好。 高考来得迅猛而强势，李妈妈这段时间都是按着营养菜谱给做的饭，一日三餐按着时间来，差一点都不行。考前几天提前离校，正常徐嘉乐是不放假的，不过他也跟老师请了假，反正他之后也没打算再回去念书了，也没管老师给没给假，直接收拾书包跟李南夜一起离校了。 最后的这几天俩人都没再看书，该看的这一年里头都看过多少遍了，这么几天就是留着沉淀思绪的，缓解紧张情绪。俩人都没有很紧张，李南夜不用说，他的成绩向来稳定，没什么大的波动。徐嘉乐的成绩现在俩人也都不担心了，三模的时候跟李南夜成绩持平，最后一次模拟竟然比他考得还好。 李南夜报的是南方海边的一个城市，一流学校，名气很大，填的专业是金融。徐嘉乐连报考书都没看过，直接照着李南夜的表格填了一份。 徐嘉乐暗中努力，并且把课程都复习完了跟着高三模拟考的事儿都是默默进行的，没跟家里说过。不是想故意瞒着，只不过没必要说，等到成绩出来了俩人能一起走了再说也来得及。 高考那天李爸爸开着车送俩孩子去考试，一路上一直说着话逗他们俩乐，车里气氛很好，俩考生都看不出紧张来，跟平时考试一个样。 俩人在同一个学校高考，这还是个挺幸运的事儿，只不过不在一个考场。四大科考试两个人都是同进同出，这让徐嘉乐想起了当时中考的时候。那时候小哥儿就在太阳底下一上午一下午地蹲着陪他，侧头一瞧就看得见。 多好啊，高考的时候还能跟他一起。 李南夜每次都先把他送到考场教室，在门口拍拍他的头，“乐乐，别慌别紧张，咱不着急。今年能走咱俩一起走，有一个没走了的咱明年再一起考，你小哥儿一直陪着你。” 徐嘉乐笑着点头。 两人极有默契，前三科考完的时候一道题的答案都没对过，绝口不提关于考试的事，徐嘉乐考完试在楼下大厅等着他小哥儿，李南夜一出来就搂着他肩膀，俩人一块回家。 一直到最后一科考完，李南夜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徐嘉乐也刚从对面走廊出来，满脸都是飞扬的神色，大眼睛闪着细碎的光，眼睫毛都在欢快地抖动着。 李南夜知道这事儿差不多成了。 ☆、50高飞 这个暑假他们俩自然是回去陪四个老人的，两对老伙伴日子过得惬意而且安然,现在又多加了个牛牛。徐嘉乐喜欢这样的时光,喜欢和李南夜两个人都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呆着。 但是他们俩是不得不走的,徐嘉乐心里清楚。 他突然很不想让成绩出来，两种结果他都不想要。他很想跟小哥儿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只有他们俩，可以很自由很放松地生活,但是他又不想离开他的这些亲人。他宁愿时光停到现在,都已经长大到足够明白和区分任何情感,但是又没有成熟到不得不去面对那些问题。 成绩出来之前的这段日子过得很快，考前紧张的情绪和作息时间突然就得到了放松，每天只是看看电影，陪老人聊天遛弯,过得很舒服。 成绩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挺惊讶，除了两个考生自己。可想而知，俩人都考上了，徐嘉乐比李南夜高了五分。家里人本来以为小乐乐就是考着试试长经验的，没想到能考出这成绩来。 同时收到两份一模一样的通知书，家里人有点傻眼了。 “啥意思？你要跟你小哥儿一块走？”李爸爸皱着眉头问，显然不太乐意，“不再考虑了？” 徐嘉乐点头，“嗯。” 几个老人的心情挺复杂，本来以为走了一个至少还剩一个，多留一年是一年，心里舍不得。但是又挺高兴俩孩子能一起走，这样小哥俩是个伴，不至于孤孤单单一个人走那么远，到时候家里不放心。 “真不再试试了？”李爸爸不死心，“咱今年就能考出这分来，再等一年说不定能走什么学校，早走一年亏了！” 徐嘉乐笑嘻嘻的，“我原本就喜欢这个学校，再多打分也没用啦！我跟我小哥儿在一块习惯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徐嘉乐他妈妈眼睛都红了，这么多年她在儿子身边的时间太少，儿子跟她都没多亲。但是不代表她就不疼自己孩子，跟老人心情一样，本来以为能再留一年的，突然就说今年就上大学走了，到时候多长时间回不来一次，当妈的心里不好受。 徐嘉乐他爸心里也难受，不过没说什么。这俩孩子从小到大都是有主意的，不是任性的孩子。再说自己儿子这一年瘦了那么多，他能看不出来？高中生活太苦，他们家儿子这小身板，高二就累那样，再来一年高三还不得散架了？算了，走就走吧，舍不得让他再折腾一年。 家里唯一持反对意见的就是李爸爸李妈妈，两口子都觉得小乐乐早走一年屈才了，再说这两年孩子一直都在他们俩身边了，突然两个都走了他俩才是最难受的。 但是他们也只能给意见，最后做决定的还得是徐嘉乐自己。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就没动摇过，特别坚定。他们俩越来越大了，在家人面前需要注意的就越来越多，他总觉得很快事情就要瞒不住了。而且压抑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都迫切地需要自由的空间，不用压低声音说话，也不用刻意隐瞒。 徐嘉乐跟丁小超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孩子在旁边直接傻了，张着嘴愣了好半天，回神的时候眼睛直接就红了。 “徐嘉乐，你真走啊？” “嗯，”徐嘉乐点头，冲他笑笑，“干嘛啊？别整这么伤感啊，不就一年么？” 丁小超低下头半天都没抬起来，心情低落到极点了，“那……那不就剩我自己了么？一个能跟我玩儿的都没有了。” “别这么说啊，”徐嘉乐凑过去夹着他脑袋晃了晃，“你给我打电话啊，天天打都行，一天打两遍三遍的也行。” “那能有什么用啊？”丁小超抬起眼皮看他一眼，“那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啊，我一直在呢。” 丁小超没再说话，他就是觉得说不上来的难过。打从他上小学一年级开始跟徐嘉乐做好朋友，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能比徐嘉乐跟他更好的。中间来来去去很多人，但是心里一直有底，谁走都不怕。因为尽管徐嘉乐总是嫌弃他挤兑他，但是他知道他们小班长乐乐是真的跟他最好的，一直都在。 心里一直觉得，他们俩虽说成绩上天差地别，但是从来都是同进退的，高中就算没在一个学校也是连着心的。 他知道徐嘉乐为什么要早走一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跟李南夜之间的关系？ 何况他现在心里也早就不像以前那么单纯了，他有那么大一个秘密，连徐嘉乐都不能说。他现在喜欢的人跟以前那些几班几班的丫头片子都不一样，他上网查各种资料，进论坛聊天室，接触到了那么多违常理的东西。有时候丁小超会自我嫌弃，觉得自己特恶心。 少年的心理在这样的时候是极度脆弱并且没有安全感的。虽然他看着傻乎乎大大咧咧的，什么事儿都不走心的样子，但是从小不和谐的家庭，父母对他的关心不多，所以这本来就是个心里不踏实的孩子。徐嘉乐这会儿一走，他突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孤单。 徐嘉乐了解他，丁小超这人根本就没表面那么没心思，这人心里装的事儿多着呢。 “你别这样啊，弄的我都难受了，”徐嘉乐肩膀顶了他一下，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待见我呢？” 徐嘉乐坐他旁边哄了好半天，可是那天到最后丁小超还是哭了。 “你们都走了就剩我自己，”丁小超挠了挠鼻尖，眨着眼睛，“以后我爸妈再打仗了我连能躲的地方都没有了。” 徐嘉乐一下子也跟着红了眼睛。 想起李南夜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徐嘉乐抬眼看了看他，试探着问了一句，“风哥不还在么？你找他呗！” 丁小超很明显愣了愣，接着什么都没说，就只摇了摇头。 徐嘉乐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不过丁小超压根儿不是那成天伤春悲秋的人，过了没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天天跟在徐嘉乐屁股后边耍贱，给徐嘉乐烦得看见他那三个头旋就想关门放牛牛。 凌风隔三差五回来一趟，找他们几个玩会儿，现在李南夜对他也不像以前那么冷了，这么长时间了，心里早接受了。其实也就是他当时撞的是他们家崽子，要是撞他身上估计压根就结不下仇。 “这日子可过太快了！当年你们几个都还初中呢，现在这都要去上大学了！”凌风挺感慨，“再这么混几年我都老了！” “哪儿啊你还年轻着呢！”丁小超表情贱了吧唧的，小单眼皮眨巴着，看着凌风的眼睛亮亮的。 “得！本来我没觉着我多老，让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老了似的！”凌风笑着抓了抓丁小超三个头旋那乱七八糟的后脑勺，“你看人小嘉乐多出息啊！你就不能也给我长点脸？期末考多少啊？” 提起这事儿丁小超就尴尬了，“咳，咱还是喝点儿啥吧。” 徐嘉乐笑话他，“他也就那点能耐了！好在四肢还算发达。” 李南夜乐了，桌子底下抓着小崽子手捏了捏，破孩子就愿意欺负丁小超。 徐嘉乐嘴里咬着吸管，有一口没一口地喝果汁，眼睛眨了又眨，在丁小超身上来回打转，最后问凌风，“风哥，你现在也算稳定了……那你有女朋友了么？” “咳咳咳！咳咳咳咳……”凌风那边还没等回话呢，丁小超在这边一下子呛着了，咳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你还能不能行了？喝个果汁喝成这样！”徐嘉乐眼神暗了暗，丁小超神经太粗，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掩饰。他这点心思现在连他都看出来了，小哥儿也早就发现了，说凌风看不出来他不太信。 凌风笑了笑，伸手过去给拍了拍，笑得坏坏的，“你风哥还缺女朋友？一抓一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都排着号的！” 丁小超耷拉着眼角，默默端起果汁又喝了一口。 李南夜看着凌风的眼神很深，凌风抬头跟他对视上的时候扯嘴角笑了笑。 俩人走之前没带太多东西，就带了些平时穿惯了的衣服和用品，别的到那边可以再买，坐飞机拿那么多行李也不方便。他们俩坚持不让家里人送，到时候在机场老人肯定要哭，到时候勾得徐嘉乐也跟着难受。 只有李爸爸开着车把俩人送到机场，盯着他们直到过了安检。一直放在眼皮底下的两只小崽子，终于是长好翅膀要飞了。 徐嘉乐之前那几天已经哭过好几场了，这会儿真上了飞机反倒没想象中那么难受，毕竟一个月之后就有个十一国庆，想回来马上就能飞回来。 徐嘉乐把手悄悄团起来塞进李南夜手心里，像小时候那样。李南夜看他一眼，眼神很轻很暖，捏了捏小爪子。 徐嘉乐闭上眼睛笑得满足。 小哥儿小哥儿，我终究还是跟上了你的步子。 ☆、51新生活 　　正常应该是九月一号二号报到,他们俩早走了两天,先去适应下环境,还有好多东西要买。南方的城市，和家里有十度左右的温差，一下飞机就觉出不一样了,没走几步就出了一层薄汗。 　　俩人在宾馆住了两天,李南夜带着徐嘉乐在市里逛了逛，衣服买了一些，这个不着急,随时都能出来买,主要还是生活用品。但是买太多了也不方便拿,报道什么的麻烦。 　　徐嘉乐挂了电话，姥姥姥爷在家还没缓过劲儿来，乖外孙走了有点上火。徐嘉乐在电话里哄了半天，答应了十一放假回家才好了点。 　　“小哥儿我现在就觉得特别飘，有点儿不真实。”徐嘉乐心情极好，光着脚在地板上来回走，李南夜蹲着整理两人的行李箱，徐嘉乐蹦跶着到人身后，整个趴到他身上，两只胳膊从后边环着人脖子，脸过去贴贴李南夜的。 　　李南夜伸了只手向后摸了摸小脑袋，“去自己玩会儿，我收拾完东西陪你。” 　　“不的，”徐嘉乐摇头，不松手，“我跟你一起收拾吧小哥儿。” 　　李南夜笑笑，挠了挠他头，又拍了拍，“那你就跟这儿趴着吧。” 　　徐嘉乐笑嘻嘻的，“好啊。” 　　这两天出去买衣服的时候徐嘉乐眼巴巴的，想跟李南夜买一样的。在家的时候他心虚，不敢跟李南夜穿一样的，但是现在离开家里了，想跟小哥儿每天穿一样的衣服，让别人看见他们俩最亲。 　　李南夜肯定二话不说纵着他的，于是这会徐嘉乐看着一对儿一对儿同款同颜色的衣服并排摆在箱子里，那心情就更美好了。 　　“小哥儿咱这算情侣装么？” 　　李南夜回头看他一眼，“算。” 　　“真的啊？”徐嘉乐在后边颠儿了两下，心里头太美了脸上的表情控制不住就特想笑，“情侣才穿情侣装。” 　　李南夜挑眉，屁孩子这可真是开心了，平时他是不好意思说这种话的，“是么？” 　　“是啊，穿情侣装的都是情侣，小哥儿咱俩是情侣么？”徐嘉乐就是太放松了，猫崽子伸着小爪子逗人，非等着人抓住它收拾一顿。 　　李南夜思考了一会儿，“那咱俩穿的得算兄弟装。” 　　徐嘉乐一愣，“啊……？不是情侣装了？” 　　李南夜想笑但是忍着了，面无表情问他，“咱俩是情侣么？” 　　徐嘉乐连着点头，“是啊！怎么不是呢？” 　　李南夜乐了，抓住小爪子攥手心里捏了捏，然后把人从身后拽过来直接让他坐行李箱里头，俩手按着他肩膀，“知道还问。” 　　徐嘉乐瞪大了眼睛，被李南夜这么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手劲就坐进去了，只有屁股在箱子里，下边铺着衣服还挺软，小孩儿满脸惊慌地看着李南夜。 　　过去在他鼻尖上轻轻咬了一口，李南夜舔了舔嘴唇，冲他吹了一口气，声音低低的，“小崽子你别勾我，你小哥儿忍你很久了。” 　　徐嘉乐瞬间就明白了，也不敢再放肆了，低着小脑袋不敢看李南夜眼睛，耳朵有点儿发红。他小哥儿身强体壮的，发育得又早，徐嘉乐天天搁怀里搂着，他能受得了？小崽子那小笨手干脆就是勾火的，越帮他弄勾得他越难熬。 　　但是徐嘉乐现在十七还不到，他能怎么的？无论如何舍不得。 　　之后徐嘉乐也不敢缠着人家捣乱了，从箱子里爬出来光着脚丫跑回床上老老实实看电视，但是心思也没在电视上，小眼神儿在地上那人身上来回瞟。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就退了房间，学校在郊区，折腾到的时候都快中午了，大门口人很多，有新生有家长，还有接待的大二学生。他们俩找到了学院的旗子，过来接待的是个短头发的女生，笑的特别亲切。 　　那姑娘带着他们俩填了份表，注册了学生卡，要把他们俩一直送到宿舍再走。李南夜道谢拒绝了，手里拿着学校的地图，往哪走一眼就能看出来。徐嘉乐在后边拖着一个轻一点的行李箱跟着，李南夜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路上人多车也多，俩人并排拖着行李箱走不开。 　　学校住宿条件挺好，四人一个宿舍，上床下桌，有个小阳台，还有独立的卫生间，里边带着热水器能洗澡。徐嘉乐对这点挺满意，这地方这么热，不能洗澡真是要人命了，小哥儿绝对受不了。 　　他们去宿舍的时候已经有个人进去了，正在靠窗的一个位置收拾床铺，见他们俩进来笑了下，点了点头。 　　李南夜也冲他点了下头当打过招呼了，徐嘉乐笑得倒是挺开心。那男生刚好铺完了床，从梯子上蹦下来，拍了两下手，“我叫段琪，本地人，你俩是谁报道啊？” 　　“我们都是，”徐嘉乐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点愉悦，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有点自豪的意思，“我叫徐嘉乐，他是李南夜。” 　　“哟，真的啊，”段琪挺惊讶，手指头指着他俩来回晃了晃，“你们以前就认识？一起考过来的？” 　　他是看着李南夜问的，李南夜点了下头，看着徐嘉乐后脑勺笑了下，那笑让人看着说不出来就觉得俩人特别亲。 　　“厉害！”段琪竖了下拇指，“你俩是同学？” 　　徐嘉乐摇摇头，笑着说，“他是我小哥儿。” 　　段琪这人挺能说，李南夜在旁边收拾的时候他就在一旁跟徐嘉乐聊天，南方人，普通话说得不算特别标准，听着有点儿别扭，但是不难听，还挺有意思。 　　李南夜先拿了条毛巾当抹布把桌子柜子甚至是床铺都里里外外擦了两边，徐嘉乐也拿着条小抹布在后边跟着擦，李南夜把他小抹布拿过来让他去一边坐着，徐嘉乐不干，非要帮着擦。李南夜那天穿了件挺贴身的短袖t恤，这会有点出汗，衣服贴在身上显着线条，某个瞬间他抬胳膊随意擦了下汗的时候徐嘉乐突然就被诱惑了。 　　这模样特别像他以前打篮球的样子，徐嘉乐特别喜欢。 　　段琪在一边乐着说，“你俩感情真好。” 　　徐嘉乐跟着点头，“嗯！我俩一起长大的。” 　　简单收拾了之后仨人出去吃了顿饭，不熟悉环境也没走太远，就在楼下食堂吃的，味道还不错，就是口味有点淡，徐嘉乐没吃几口就不吃了。吃饭的时候段琪倒是不怎么说话，还挺能吃，吃了份米饭套餐之后又买了四个包子。 　　“徐嘉乐你吃的太少了，你看你那么瘦呢，我女朋友都比你吃的多。”段琪咬着包子说。 　　“天热我就吃的少，”徐嘉乐笑笑，“你还有女朋友啊？” 　　“有啊，好着呢！”段琪几口就塞进一个包子，“不过我俩没那么幸运，她没考进来，二志愿走外地了。” 　　李南夜去买了两瓶水，递给段琪一瓶，扔给徐嘉乐一瓶酸奶。徐嘉乐不太想喝，伸手摸了摸，凉凉的，眼睛一下就惊喜地亮了亮，后脑勺冲着段琪，脸冲着李南夜乐得眼都弯了，满脸讨好的意思。 　　吃完饭段琪先回宿舍了，他们俩得出去买东西，行李箱里有一套李南夜他奶奶做的褥子，给徐嘉乐带的。他们俩东西带不了太多，再说自己家里做的被褥带着太沉，所以根本没给李南夜带。 　　楼下倒是有不少卖被褥枕头什么的，但是质量看着都不怎么好，床单要不是纯棉的躺着热，李南夜怕徐嘉乐睡得不舒服。 　　“酸奶都喝了，中午吃太少了你，”打车去市里的路上，李南夜胳膊环着他肩膀，手指头无意识地刮着徐嘉乐鼻子，“别晒中暑了。” 　　徐嘉乐也听话，乖乖地又喝了会儿，然后把瓶子递给李南夜，李南夜就着他手喝了一口。瓶口沾在嘴唇周围半个白圈，徐嘉乐看着想乐，眼睛瞄了眼前边四级，其实他想过去舔舔，但是没敢，只能冲着李南夜伸舌头在自己嘴周围舔了一圈儿，那模样跟猫崽子一模一样的。 　　李南夜笑了，学着他的样子也舔了一圈儿，徐嘉乐盯着人嘴巴看自己反倒受不了了，脸红着转一边去了。 　　李南夜乐出了声，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又划了划他小鼻子尖。 　　东西买了不少，宿舍没空调，买了两个不太大的风扇，两套冬夏两用的褥子，又买了两条蚕丝的夏凉被，俩枕头，床单被罩枕套什么的都是徐嘉乐挑的，全是他喜欢的。李南夜又多买了几米的布，徐嘉乐问他干什么他没说。 　　回去李南夜用那多余的几米布给徐嘉乐钉了个床帘，把他床铺给围了起来，钻在里边的时候外边看不见里面。段琪问的时候李南夜说徐嘉乐太招蚊子了，普通蚊帐挡不住。徐嘉乐一开始还不知道他为什么，后来想了想就明白了，抿着嘴偷偷笑了下。 　　小哥儿这是小心眼儿了。 　　这种温度他穿着睡衣睡裤肯定睡不着，光着只穿条小裤衩的话，别人在他们自己床上就都能看见，小哥儿能舍得给别人看？ 　　开玩笑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昨天小萌宝让我看微博上有夸林笑的，我这还没美够心里正飘着呢，就有人告诉我在贴吧躺枪了，哈哈我赶紧火速围观啊，我去看见那帖子名我心一哆嗦！点进去才发现原来是撞文，文名受名攻的姓全撞了，连开始走向都差不多，那篇文比我写的好不止一点！有文笔有剧情，只是不太适合攻控妹子看，我只能写小白文啥的_(:з」∠)_《林笑》那篇原名《小孩儿为受》，编辑临时通知河蟹了，我无意撞文名的对不住了！哈哈，被蠢萌的楼主萌化了，太可爱了！ ☆、52一股邪火 　　一直到开学一周了徐嘉乐还没从那阵兴奋中回过味来,还没适应完他真的跟小哥儿一个年级同班甚至还能住到一个寝室里，俩人床挨着床,虽然不能一起睡但是从床帘里出来就看得见。任何一件小事情都能让他飘一会儿，比如一起去拿书，一起去体检，或者他窝在小洗手间里头悄悄洗俩人的衣服的时候。 　　另外一个室友4号才来，是个小胖子,说是没买到前几天来的票。名叫周轩,跟段琪有一拼，俩人都特别能说，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基本上都得聊一两个小时,说得吐沫横飞的。徐嘉乐经常会跟着他俩说一会儿,李南夜通常都是听着的，问他的时候能说两句。 　　徐嘉乐要是说起兴了到点了还不睡觉的时候李南夜就给他发条短信过去，“乐乐，睡觉了。” 　　一收着短信徐嘉乐就不怎么说话了，但是也不睡觉，猫在床帘里头偷偷给李南夜发短信。毕竟宿舍还有另外两个人呢，很多话不能直接说，也说不了。徐嘉乐美滋滋地敲着手机，“小哥儿，我想跟你一起睡。” 　　李南夜收着短信的时候笑笑，看看徐嘉乐蓝色的床帘，给他回，“小风扇别放枕头旁边，别对着头吹，你傻啊？” 　　徐嘉乐乖乖地起来挪地方，把风扇挪到脚底下，让它摆头，没能弄完呢就听见手机又震动了，拿起来看，“别放那，离你脚远点，明早你脚该疼了。” 　　徐嘉乐坐那想了半天，头附近不行，脚附近不行，肚子附近他肯定又不让，最后没办法了，手机往床上一扔，在帘子里小声叫了一句，“小哥儿你帮我弄下风扇，它立不住了。” 　　李南夜挑眉，小破崽子又淘气，坐过去掀开他床帘子，钻进去，屋里所有灯都关了，他这里头更是黑，什么都看不见。刚进去就感觉到小爪子一把就把他抓住了，接着小嘴巴就在他脸上啃了一口，给李南夜脸弄得湿哒哒的。李南夜摸到他小脑袋，抓了抓他头发，也在他脸上贴了一下。 　　李南夜最后把小风扇放他大腿旁边，让它摆着吹，伸手摸了把小孩儿肚子，“睡觉盖着肚子，热也不能踢开。” 　　徐嘉乐点头，后来想想小哥儿似乎看不见，又答应了一声。李南夜掀帘子回去的时候徐嘉乐使坏，伸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还轻轻捏了捏。他就是故意挑火，仗着李南夜不能拿他怎么办敢撒欢儿。 　　徐嘉乐使完坏躺回去还给人发短信，“小哥儿，我不摸着你腰我都睡不着！” 　　李南夜深吸了几口气，咬着牙给他回，“胆子大了？嗯？” 　　徐嘉乐在这边蹬着腿儿乐得不行，李南夜就听他那边床帘子里头“呵呵呵，呵呵呵”地乐没完，在这边也跟着扬了嘴角，心里软得不行。 　　他们这太热了，长时间日头下边训练学生肯定受不了，所以他们学校军训时间很短，就十天。这十天所有人都折腾够呛，徐嘉乐那么白也跟着黑了一圈，不过这跟他当时去的那个夏令营来比都不算什么了，好歹经历过一次，这次倒没觉着怎么累。 　　再说还有李南夜跟旁边照看着，他这军训算是很轻松的了。最苦的是小胖子周轩，他这体型的本来压力就比较大，怕累怕热的，通常白天一整天训下来晚上腿都软了，还得李南夜和段琪俩人给他半拖半拽地弄回寝室。 　　总共十天的军训他们也练不出来什么，主要就练走齐步和踢正步了，这个对徐嘉乐来说是无压力的，他以前练过。李南夜长的帅，身高体型挺棒，穿身迷彩服看着竟然还挺打眼。最后被选出去当标兵了，穿的也不是迷彩服了，徐嘉乐在他们专业的队里头看着他小哥儿和别的连队几个男生一起在那一圈一圈地踢正步，当时那心情，恨不得跟小时候似的，跑过去宣示个所有权。 　　这算是李南夜在他们学校第一次露脸，算是挺张扬了。其实当时他压根没想出去当那什么破标兵，几个人一圈圈儿在那走看着够傻的，但是徐嘉乐想让他去，大眼睛亮晶晶看着他，徐嘉乐最喜欢看他小哥儿出彩的时候，从小就是，李南夜玩什么都比别人强，每次给别人秒杀了的时候他都跟着臭美。 　　但是他也没少吃苦果子，李南夜这么打眼地在训练场上来回走圈儿，谁眼睛不盯着看呢？新生还都没混熟，抹不开脸去搭话，但是学姐们也有单着的呢，时不时就有女生过来给送瓶水递个湿巾什么的。每当到了这时候徐嘉乐都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别看他窝在大部队里不能跟着，但是小哥儿的动向他是一直把握着的！ 　　李南夜虽说一次也没接受过，甚至有的姑娘胆子大，上来直接问有女朋友没，他都直接说有。直接断了她们念想，省的以后麻烦。尽管他这么说了也没搭理那些人，但是他们家崽子向来是个小醋坛子，要是哪天李南夜在训练场上跟姑娘们说话太多了，晚上俩人去吃饭回宿舍什么的，李南夜身后那小尾巴肯定是抿着小嘴不高兴的。 　　刚巧那天他俩回来的时候段琪和周轩还没回来，寝室里就他们俩人，虽说他俩现在二十四小时在一起了，但是独处的时间真不多，不像以前晚上睡觉的时候俩人窝房间里随便说，但是现在没有机会。 　　李南夜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徐嘉乐也屁股后边跟着去了，李南夜一下把人拽过来搂怀里抱得挺紧，挺久都没这么抱抱他了，小崽子这段时间折腾得瘦了点儿，暑假好容易养回来那点肉又掉没了。 　　徐嘉乐都没来得及说话，李南夜直接过来把他嘴堵住了，小哥儿的吻向来强势，徐嘉乐最受不住他特别正式地亲他，每次这样的时候他都觉得小哥儿特别凶猛，他舌头特别有力量，而且能勾人。基本上每次他们俩这种亲法，都得李南夜把他搂紧了，不然徐嘉乐到后来总觉得腿软站不住。 　　“唔……小哥儿……” 　　李南夜咬着他嘴唇，含着问了一句，“又耍什么别扭了，嗯？” 　　徐嘉乐早忘了那茬了，让李南夜那一个强势带着他风格的吻给弄懵了，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要说啥，小舌头尖怯怯地伸出来勾了一下李南夜嘴唇，效果很明显，李南夜瞬间呼吸就更重了。 　　“小哥儿……”徐嘉乐伸手抱住他的腰，很小声很小声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李南夜眼神暗了暗，又咬了他一口，“哪想？说你哪想我。” 　　徐嘉乐受不住了，把脸藏在人颈窝不出来了，嘴巴扣在李南夜脖子窝，声音听着闷闷的，跟他小哥儿撒娇，“反正就是想了。” 　　李南夜哪能受了他这样啊，俩人都长时间没在一块睡了，李南夜早想他了，虽说也干不了什么，但是至少也能亲热一下啊。刚才亲他的时候就已经被勾出火了，这会儿他再趴他肩膀上哼哼两声，简直是要逼疯他小哥的节奏了。 　　李南夜又勒紧了下胳膊，掐着小细腰让他整个人紧贴在自己身上，于是徐嘉乐很明显就感觉到了他小哥儿的变化。并且同时李南夜也发现小崽子也有想法了，他挑眉笑得挺邪，在徐嘉乐耳朵边上吹了口气，一只手渐渐向下，扣着他小屁股，“小东西，想我什么了？” 　　徐嘉乐哪能受了他这么逗啊，缩着胳膊要往后躲，但是李南夜胳膊勒得紧，躲不开，只能红着脸，一对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人，可怜兮兮的。 　　李南夜喜欢看他这副模样，这对大眼睛从小就漂亮，现在也还是勾人，拉过一只小爪子放手里揉了揉，拿到嘴边亲了两下，然后握着它一点一点向下，直到覆上徐嘉乐裤子支起来的那一处。 　　徐嘉乐瞬间就不干了，他以为小哥儿是要带着他放他那里的，像每次帮他弄的时候那样。但是怎么也想不到李南夜抓着他让他摸他自己啊，这，这也太那什么了！ 　　“小哥儿，小哥儿，”徐嘉乐表情委屈的，手要抽回来，但是李南夜握着他又抽不出去，眼睛更水汪汪了，“小哥儿你别闹么……别这么弄啊。” 　　李南夜逗着他半天才放过小爪子，一松手徐嘉乐赶紧缩回手，耳朵根都红了。 　　小哥儿可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李南夜刚想张嘴说什么，外边就想起了开门的声音，徐嘉乐一慌，赶紧要跑出去，李南夜抓住他胳膊，在他嘴唇上亲了亲，贴着他嘴唇说了一句，“不慌啊乐乐，没事儿。” 　　李南夜让徐嘉乐在里边洗了把脸，让他先出去了，徐嘉乐穿的是迷彩，裤子肥看不出来。但是他不行，他穿的裤子是正好的，支起来太明显了。李南夜在小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用凉水冲了冲脑袋，然后靠着墙缓了好半天才算把那阵子邪火给压下去了。 　　“我去你可算出来了老大，我都要憋死了！”周轩看见李南夜出来了赶紧冲进去，“我下午水喝太多了！” 　　徐嘉乐老老实实坐凳子上吃着水果呢，见他出来看了他一眼，表情不太自然。段琪当时正不知道找什么东西呢也没看他俩，李南夜冲着徐嘉乐扯出一抹笑来，眼尾挑出挺勾人的一个弧度。 　　小崽子你的，早晚收了你。 ☆、53他有对象了 　　“小哥儿你说我加哪个部啊？”徐嘉乐盘腿坐在床上,帘子绑起来翻着手里那一堆单子，李南夜被他使唤着在底下找电影一会儿俩人一起看，“他们都找我加他们的。” 　　“随便啊,你对哪个最感兴趣就去那个。” 　　徐嘉乐想了想，“我对哪个也不感兴趣。” 　　“哈哈,徐嘉乐没你这样的啊！我们这想进的还不一定能进去呢，人主动找你你还都不感兴趣！”段琪也在他床上翻单子，他是不确定能进去哪个，在那纠结呢，“你看我跟小胖都愁什么样了！” 　　周轩在他旁边床上笑了,“我不愁了,我都决定好了！我要去体育部,我得去减减肥，那学姐说了，他们体育部人最少，都能进！” 　　他说完几个人都笑了，徐嘉乐眼睛都眯弯了，“小胖你真要去体育部啊？我当你开玩笑呢，这个也不太适合你啊！” 　　“没事儿!”周轩摆摆手，旁边还放着一袋零食，“他们比赛我就跟着记记分捡捡球什么的，多跑跑还有利于我减重找媳妇儿。” 　　徐嘉乐嘻嘻笑得挺开心，他喜欢他们宿舍这俩人，李南夜当然不用说了，段琪和周轩两个人也都挺好，他们寝室应该会很和谐。他来之前还想着如果碰见一个性格不太好的怎么办，不过反正有他小哥儿，别人怎么着问题应该都不大。 　　刚才说体育部一下子让他想起了丁小超，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想都不想的就进体育部，那人就是四肢发达，让他运动就兴奋，撒欢儿了蹦跶。徐嘉乐其实有点想他小伙伴了，探头看了他小哥儿一眼，李南夜感受到他的眼神了抬了下头，见他这姿势当时就皱眉了，“乐乐你坐好了。” 　　破崽子半边身子都探到床外边来，这要是没坐稳掉下来的话直接就头挨地，看的揪心。徐嘉乐乖乖缩回去了，躺床上摸出手机来给丁小超打电话。那边接的可快了，这个时间他应该放学了，肯定是躺着摆弄手机呢。 　　“我去徐嘉乐咱俩还是那么心有灵犀啊！我刚要给你打电话你就给我打过来了，我号还没按完呢手机就响了吓我一跳！” 　　徐嘉乐笑了，在床上滚了一圈，“傻样吧，你干嘛呢？” 　　“我躺着啊！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是不是想念我了啊？” 　　“要点脸行不行？”徐嘉乐脸上笑着但是嘴上一点不放松，还是挤兑着丁小超，“我想你干嘛啊？你头旋多啊？” 　　“切切，”丁小超撇嘴，“徐嘉乐你怎么样啊？” 　　“这个问题你前天不都问过了么？”徐嘉乐翘着二郎腿，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墙，“我也回答过你了。” 　　“那你再回答一遍。” 　　徐嘉乐无奈，“我挺好的，小哥儿也挺好的，我知道你也挺好的。” 　　丁小超笑的贱兮兮的，“徐嘉乐你们学校有没有好看的小妹子啊？” 　　“有啊，”徐嘉乐躺着滚了一圈，逗他，“好看的小妹子太多了，可漂亮了！大高个大长腿。” 　　这句话说完某个在下面找电影的人耳朵动了动。 　　这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小时，徐嘉乐为了故意逗丁小超编了挺多瞎话，他知道丁小超其实也是逗他，他心里有人了，小美女小妹子什么的他根本不惦记，俩人心照不宣。 　　李南夜找完电影抱着电脑上床，俩人窝在徐嘉乐床帘里看着电脑，刚开始还好，徐嘉乐注意力还在电脑上，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思绪就有点跑偏了。主要是他身上有一个作乱的手。 　　李南夜不是个大度的人，徐嘉乐刚才对着电话又大长腿又皮肤白的，他心里记挂着呢！小崽子你的，看见哪条大白腿了？你看见哪条腿白了你给我说说，嗯？ 　　徐嘉乐被他弄的特别难受，但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出，虽然周轩和段琪俩人都睡得挺沉，周轩还打着呼噜，那他心里也是没底的。李南夜那只手伸进他短袖里，上下的游走，故意在他小豆豆上捏了捏，徐嘉乐当时就抽了口气，不过声音很轻。 　　他瞪着大眼睛看李南夜，眼神水汪汪的。 　　那晚到最后徐嘉乐被刺激的眼泪都出来了，李南夜实在是太了解他了，比他自己都了解，他太知道怎么弄能让他舒服怎么能让他想哭了。他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动作也不敢太大，只能盖着夏被缩在里头让李南夜弄他，太可怜了。 　　不过更可怜的明明就是小哥儿。徐嘉乐小笨手帮不了他，而且床帘虽然盖着，可是里边开着电脑会透光，徐嘉乐也没法用别的方法帮他，所以李南夜只能又咬牙忍了。他真觉得他都快忍疯了，就不该没事儿去逗弄这破崽子，到最后他舒服了倒头睡了，难受的还不是他自己么。 　　李南夜回去躺在自己床上都觉得他挺厉害，就硬生生忍了这么长时间。李南夜深吸了口气，心里暗暗琢磨着，小崽子现在十七了，最多他还能再忍一年，必须得把他吃了，他觉得他的忍耐都快到极限了。小东西越长越勾人，那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瞪着，用眼神求着的那副样子太磨人了。 　　最后徐嘉乐进了宣传部，他长的太好看，那天学姐们见了这么一号来活动大厅的时候都兴奋了，过去给他递单子，说如果他来投单子的话可以免面试。其实长得好不管在哪都吃得开，都一样的挑人，谁不想要个长的好看的小学弟带着啊？ 　　这小孩儿长的跟小王子似的，笑眯眯的特有礼貌，太招人喜欢了！ 　　李南夜对这些学生会团委什么的没兴趣，也没想过要加，倒是有不少来找过他的，都被他给婉拒了。他们家小孩儿去参加个玩玩就行了，他心思根本没在上头，班里的干部竞选他也没参加。 　　李南夜有别的打算。 　　他们俩现在从家里出来了，以后还回不回得去是个未知数，他需要为俩人的未来早做打算。他没那么多闲功夫弄这些小活动小社团什么的，因为他们俩和别人情况不一样。徐嘉乐从小到大就是他的，以后也绝对是他养着的，他得给他们家小孩儿足够优渥的生活。 　　头一学期他主要就是熟悉周边环境，李南夜随他爸，脑子里商业概念很足。徐嘉乐参加活动出去跑腿的时候他就坐着公交在这个城市里转，学校周边有什么店规模大小他都看了个差不多，生意看着还都不错。徐嘉乐不知道他小哥儿最近都在忙什么，小哥儿也没说。 　　他们俩的钱一直都是放在一起的，徐嘉乐家里给他的钱他转手就给李南夜，自己身上一点都不留。因为俩人以前一直都是二十四小时在一起的，他要钱根本没用。现在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多，李南夜每天早上给徐嘉乐钱包里放一小沓子钱，徐嘉乐拒绝了好几次，说不要那么多，但是李南夜还是每天早上检查看看，缺了就补上。 　　他们俩的卡里有挺大一笔钱，李南夜他爸给他钱的时候一直都是一次给一大笔，觉着差不多了再往他这张卡里打钱，小哥儿基本上从小到大没断过。这次他们俩上学走他爸又往里边打了很多，李南夜没拒绝，因为他需要这笔钱。 　　其实有时候生意好做，只不过全差在资金上。 　　李南夜没急着放手出去，不需要那么着急，头一学期他都只是在观望。徐嘉乐天天忙活着，学生会活动不少，小崽子出了不少风头，每次他们有活动的时候李南夜肯定去看，徐嘉乐在旁边巴巴地给人讲，哪块板子是他画的，哪张纸是他贴的，那人其实是他请来的，典型一个小话唠。 　　每次周末李南夜都带着徐嘉乐去市区，小馋猫吃腻学校的东西，时不时得给他补补，不然就不好好吃饭。顺便再到处逛逛，也有时候去看场电影。俩人十一国庆的时候回家了，在家里呆了七天，一直到开学前一天才回学校。这次走的时候家里人也没那么难受了，几个老人也没抹眼泪疙瘩，李奶奶给徐嘉乐又做了好几个套脚踝的毛线环，留着给他冬天用。 　　李南夜对他一直注意着，小孩儿的脚看来是养不过来了，到现在只要是下雨变天了他的脚肯定会疼，冬天吹着冷风了晚上也会疼，必须小心注意着。他自己不怎么当回事儿，疼习惯了，而且特别疼的时候小哥儿能给他揉着，睡着了第二天就好了。 　　徐嘉乐现在就是一只每天都很快乐四处窜哒着的大猫崽子，因为他小哥儿在身边呢，没有一点烦心事儿。 　　最满足也不过就是这样。 　　除了偶尔会冒出来影响心情的姑娘们，小哥儿在哪都还是招风，即使他很少参加活动，也没加任何社团，可是还是经常有人过来凑近乎，想追人。 　　徐嘉乐很多时候都直接替他拒了，“他有对象啦！他可喜欢了他俩处着可好了，分不了！” 　　走远点儿吧我小哥儿是我的，都别来了啊啊啊啊啊！！！！！！！ ☆、54李南夜？ 　　“乐乐,下来洗澡了。”李南夜把他洗澡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浴液浴巾和换洗的小裤衩都给他摆好在洗手间，站床下边呼唤他们家小少爷。 　　“我等会儿，现在不想动。”徐嘉乐现在被惯得是越来越懒了,歪靠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头无意识抠着他自己的凉席,脑袋里不知道想写什么东西。 　　李南夜挑眉往上看他一眼，想乐，屁孩子真是惯坏了，“别等了，快点儿下来。” 　　徐嘉乐又晃了两下小腿，不情不愿答了声，“哦哦,好的小哥儿。” 　　李南夜刚洗完澡出来，只穿了条短裤，毛巾在肩膀上搭着，头发也有点湿。徐嘉乐从床上下来走到他小哥儿身边的时候故意用屁股蹭了一下，一脸坏笑的，小眼神儿斜斜的。 　　李南夜挺无奈，没搭理他，躺自己床上用手机看了会新闻。他们俩的东西都是一起用的，洗发水浴液牙膏什么的都是一样的，可是李南夜总觉得他们家小孩儿比他香。每次他从浴室蹦跶出来李南夜都觉得特别香，奶香奶香的小崽子。 　　段琪也说，徐嘉乐身上总是香香的，闻着跟他媳妇儿似的。 　　徐嘉乐听了直乐，还用大眼睛偷着瞄他小哥儿。 　　李南夜在这边挑眉暗自冷哼，说谁是你媳妇儿？想闻回家闻！这忒么是我家崽子！ 　　过了夏天就没那么燥热了，国庆回来之后没再热几天，基本上就是里边短袖t恤外边穿个外套的温度，南方城市的这个季节总是要停留很久。徐嘉乐当初张罗着买情侣装，可是真正穿出去也没有几回，其实男生穿同款衣服也挺正常，关系好的经常那么买，但是他就是心虚。一般时候都俩人分开穿，李南夜穿那件的时候他就拿别的穿，有意避开。 　　李南夜笑他，就那么点能耐了，咋呼得欢，到真章时候就怂了。 　　小孩儿上了大学之后也没原先那么勤奋了，平时也不见他拿本书看，也就考试之前能看两眼，全凭着那个小脑袋瓜子。李南夜就更不用说了，高中那时候看书学习都是逼出来的，他这人本来就不怎么拿成绩当回事儿。段琪比他们俩还不靠谱，天天抱着电脑打游戏的时候多。 　　徐嘉乐挺佩服这样人，说实话能考进他们学校的人都不算一般了，段琪就这么个态度还能考进来，估计也是个小天才啥的。没想到宿舍里最用功的反倒是小胖子周轩，经常拿着书去自习室，学习态度十分认真。别的爱好也没有，除了吃东西就剩看漫画了。 　　每周四他们专业有一节晚课，下课都十点了，徐嘉乐刚开始特别不喜欢那节课，折腾。本来九点多就可以洗完澡躺下玩会手机或者看个电影什么的，要是上晚课的话就只能等十点下课回来一起收拾。 　　不过时间长了他突然就爱上了星期四的晚课，每当到了周四心情都挺好。因为下课之后校园里基本都没人了，教学楼回寝室有好几条路，其中有条路没有路灯，而且小树林什么的，那是他们俩难得的独处时光。 　　李南夜会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带着他往回走，这时候徐嘉乐就会觉得特别安心，整个人都很放松。俩人现在这样的机会太少，除了周末出去玩的时候偶尔有机会，其余的时间就都是明明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可是不敢伸手握着他也不能上去亲他。 　　他一点都不贪心，要的也不多，这一条十多分钟的路他就只想让李南夜能牵着他的手，像以前一样带着他走，安安静静的，不需要更多的亲密举止，就只想牵着手。 　　因为他们俩都在成长，甚至是已经长大了，马上这份感情就要开始蜕变了，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整个世界都只有李南夜一个。他必须去接触更多人，容纳更多人，小哥儿就更不用说。两个人的生活不再紧紧绑在一起，徐嘉乐偶尔会觉得心慌。 　　比如他在学生会一忙一整天见不到小哥儿，中午吃完饭趴在他们办公室稍睡一会儿突然惊醒的时候，他的周围没有李南夜。第一次这么醒过来的时候徐嘉乐心里慌了很久，那是一种对未来的不安，和对过去的一种不舍。 　　所以每个星期四下了晚课的那十几分钟能让他找到当年的熟悉感，他小时候放学李南夜在大门口等他，就是这么扯着他小手领他回家，俩人高中的那两年晚上放学如果路上没人了李南夜也会这么牵着他，两个少年握着对方的手，紧紧相依的姿态。 　　“小哥儿我今天脚疼，”徐嘉乐心里舒服了忍不住就开始撒娇，让人哄他，“可疼了。” 　　李南夜下意识就抬头看了眼天，星星月亮都好好亮着呢，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怎么疼了？你崴着了？” 　　“没有，”徐嘉乐乖乖摇头，“没崴，反正就是疼。” 　　李南夜皱眉，蹲下捏了捏他脚踝，也没肿，“现在还疼？” 　　徐嘉乐仗着天黑没路灯抿着嘴偷偷乐着，美滋滋的，“现在还有一点儿。” 　　李南夜猜到他应该就是在这撒娇，不过还是挺担心，蹲着挪到他身前去，“上来，我背你回去。” 　　徐嘉乐摇头没同意，他就是装的，他根本不疼！李南夜又问了两句之后徐嘉乐终于是憋不住了，呵呵呵地开始乐，李南夜站起来抓他，小崽子倒是机灵，弯着身子一躲，边跑边乐，心情特别好。 　　李南夜纵着他，崽子从小心事儿就多，跟小姑娘似的。有时候他能感觉得出他心里有事儿，没有原因就情绪不好的时候也有，可是周围人太多，根本没有自由空间，李南夜没法哄他。不像原来的时候晚上睡觉之前还能抱着搂着哄哄，现在只能靠他自己想通。 　　晚上收拾完了躺床上李南夜拿着手机给徐嘉乐发短信，还是有点不放心，问他：“乐乐，脚还疼不疼了？” 　　徐嘉乐看见的时候没忍住直接就乐出了声，段琪在这边接了一句，“徐嘉乐你在那偷着摆弄什么呢，美成这样？” 　　徐嘉乐扬了扬下巴，在床上打了个滚，“不告诉你！”然后呲着小牙回了一条：“疼！” 　　李南夜皱眉：“真疼？” 　　李南夜发完那条就听见床帘子里头传出来的“呵呵呵”，手机亮了，打开一看：“假疼！” 　　李南夜也笑了下，咬着牙在手机上敲着：“逗我呢？” 　　“对啊对啊，小哥儿我逗你呢。” 　　屁孩子在这边乐得直蹬腿，以前的时候对李南夜多少还有点怕，现在是一丁点都不怕，老虎胡须什么的没事儿就拔着玩儿，反正到最后老虎不管怎么愤怒也无非就是瞪他两眼，连拍一巴掌都不舍得。 　　最近有几个大一的女生瞄上徐嘉乐了，有一个是他们部门的，别的部门也有两个，说实话这几个小姑娘他都不喜欢，平时也不太爱搭理。可能是以前他周围的女生都太汉子了，不管干什么都大大方方特别豪爽，但是现在这几个显然不是这样的，耍小心思。 　　他们部门这个长得挺漂亮，家里条件也不错，小姑娘有点傲，平常也不怎么干活，交给她的人物都甩手就扔给别人，也就只有跟徐嘉乐搭班的时候能装装样子，有时候做活动还得挺多人迁就她，徐嘉乐不太待见她。 　　本来以徐嘉乐的性格他不会主动去讨厌谁，顶多就是不交好，但是这个姑娘他是尤其不喜欢的。因为她这耍小心思的样子会让他想起以前那个喜欢他小哥儿的啥啥琳，自从那啥啥琳拿走他一盒子巧克力之后他就不待见这种女生，长得多好看都没用。 　　其实按理说徐嘉乐也不能这么不喜欢她，主要是她最开始接近他的意思太明显了，通常这种傲气吧唧的小姑娘接近他都是因为喜欢他小哥儿，让他给传话的，徐嘉乐也自动把她归位那一列了，这些人他都是没好感的。 　　谁知道这姑娘是个例外了，人偏偏就相中的是他。 　　这天下午李南夜来接他回去的时候就见着小崽子气鼓鼓的，大眼睛都透着愤怒，回去的路上李南夜问他，“因为什么不高兴啊？” 　　徐嘉乐哼哼着不愿意说，李南夜就又问了一遍。 　　“还不是那个女生，叫啥来着，什么萱还是卉的，不知道她说什么了，现在大家都觉得我俩要好了，看着我那眼神儿都特猥琐，烦死了。” 　　李南夜眯了眼睛，“嗯？” 　　“小哥儿我太讨厌她了，她这样儿怎么跟你那啥啥琳似的呢？” 　　李南夜瞪他，“什么叫我那啥啥琳？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嘉乐撇嘴，习惯了心里有火就想往他小哥儿身上撒。闷头往前走着半天都没说话，也不搭理人。 　　过了半天不知道想起什么了，回头吼了一嗓子，“李南夜！我要吃巧克力！！！！” 　　李，南，夜？ ☆、55小超 　　李,南,夜？ 　　被指名道姓叫了的那个，在后边慢慢走着没应声，两只手揣在兜里,左手拇指轻轻摩挲了几下食指，脸上带着笑的,不过那笑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儿，那种表情用俩字解释正好。 　　呵呵。 　　徐嘉乐喊完了之后自己先愣了两秒，关键是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太陌生，从小到大从他嘴里出来的次数都是有限的。仅限于以前高中的时候去他们班找他的时候才有机会说一句“我找李南夜”，再不就是特显摆地跟别人说“李南夜是我小哥儿”。刚才突然意识到十多年来俩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徐嘉乐从来没叫过一次李南夜，从来都是小哥儿小哥儿。 　　当年他带着儿话音的一声“小哥儿”叫得熊孩子李南夜心里莫名一软，收了那么一个白胖胖的小崽子在身边带着,结果一叫就叫了这么多年。 　　徐嘉乐愣完那两秒就没胆儿了，缩着小脖子从前边拐回来，俩手也揣在兜里，装可怜眨眼睛什么的简直是信手拈来，“小哥儿，嘿。” 　　李南夜手从兜里掏出来，很自然地搭在徐嘉乐后脖子上，大拇指一下一下摩挲着脖子侧面动脉的位置，其实挺温柔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徐嘉乐就感觉后脊背发凉。 　　“李，南，夜……？” 　　“啊，呵呵呵，李南夜是我小哥儿，呵呵呵……” 　　“小崽子，”李南夜这一声小崽子叫得那叫一个轻一个软，“还记着你小哥儿是李南夜呢？李南夜什么脾气我以为你忘了，忘了没有？” 　　“没有！”徐嘉乐脑袋摇得跟小时候那拨浪鼓似的，摇了好半天，“真没有！小哥儿呵呵呵……” 　　李南夜一路就这么掐着小脖子给提溜到餐厅，小孩儿这段时间又不爱吃饭了，主要还是他们这儿东西样数少，还有挺多他吃不惯，能吃的就那几样，总吃也吃够了。 　　“小哥儿我不想吃饭，我不饿，”徐嘉乐看李南夜也没想把他怎么的，心放下来了，接着就开始撒娇装可怜，“一会儿我回去喝酸奶行么，我喝两瓶，两瓶半都行，真不想吃饭……” 　　李南夜看了他两眼，眉头轻轻皱着，手指还是摸了摸小脖子窝，“不饿还是不想吃？” 　　徐嘉乐说得十分肯定，“不饿！” 　　李南夜想了想，带着小崽子出来了，小孩儿这段时间在学生会忙着，中午他不看着肯定也不好好吃饭，“中午吃什么了？” 　　徐嘉乐低头，说得自己都失落了，“就饭呗，那边食堂的东西还不如咱们这边的，米饭那么硬，不过我还是吃了，菜也不好吃。” 　　两句话给李南夜说心疼了，摸摸一脑袋小软毛，“想吃什么？” 　　“什么也不想吃，”徐嘉乐摇头，“想喝酸奶。” 　　“钱包带了没？”李南夜伸手摸了摸徐嘉乐牛仔裤口袋，“带了，说你想吃什么，带你去市区。” 　　李南夜是从宿舍出来接他的，正常俩人吃过饭就回去了，所以就什么都没带，好在徐嘉乐那他每天给备足了。徐嘉乐一听说去市区大眼睛瞬间就亮了，小嘴儿都咧开了，不过紧接着又暗了，头低下去摇了摇。 　　“不去了，好麻烦。”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嘉乐不像原先那样想得简单了，以前的时候李南夜如果这么说他肯定扑上去乐着就走了，现在会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太任性，因为他不想吃饭就得折腾李南夜带他出去一次。小哥儿一直惯着他，但是他不能一直不懂事儿。 　　李南夜挑眉看着他，不用想就知道他在琢磨自己那点小心思，伸手过去把他钱包掏出来，打开看了看，够了。 　　“小崽子，我再给你次机会，说你想吃什么。” 　　徐嘉乐抿着嘴又摇了摇头。 　　李南夜声音压得有点低了，“那你陪我去吧，我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发言权了。” 　　徐嘉乐愣住，小哥儿好像有点不高兴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觉得有点美，丝丝落落泛着甜，这些小甜蜜牵着嘴角一点一点偷偷扬起来。他知道小哥儿为什么不高兴，不是因为他任性不好好吃饭，是因为他耍小别扭。 　　徐嘉乐突然就放晴了，小哥儿还是小哥儿，尽管环境变了周围的人变了，他们俩的心态也在一点点发生变化，可是李南夜还是李南夜。 　　“小哥儿那你还是再给我次机会吧，行不行？”徐嘉乐眼睛瞟了瞟周围，没什么人看他，伸手扯了一下李南夜胳膊。 　　李南夜斜眼睨他，“再说吧，看我一会儿心情。” 　　徐嘉乐眯眼一笑，“小哥儿你想吃川菜吧？” 　　“不想。” 　　“小哥儿那你想吃披萨吧？” 　　“不想吃。” 　　“小哥儿……不然你想吃火锅吧？” 　　“……” 　　“呵呵呵，小哥儿。” 　　那天小少爷徐嘉乐小肚皮被喂得滚圆，回去之前俩人又去超市买了挺大一兜吃的，李南夜实在是心疼他不好好吃饭，小孩儿自打来了这儿一直就是胖一点了马上就瘦回去。小孩儿本来高中那时候为了赶上他能跟他一起就瘦了挺多，这会儿更是不好养回来。 　　李南夜挺纳闷，明明小时候那么胖，整个人都是个小圆团子，到了现在怎么就能越来越瘦了。 　　回去之后徐嘉乐把他的零食分给段琪和小胖俩人好多，那俩人倒也真不客气，尤其段琪，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徐嘉乐这人本来也不小气，只不过哪怕现在已经这么大了，还是舍不得小哥儿给买的巧克力。两大盒巧克力一块都没分，反正那俩人也不爱吃，给了都不要，就他自己拿着当宝。 　　李南夜让他换了睡衣，拿着俩人换下来的衣服去阳台洗了，徐嘉乐也不去洗漱洗澡，就坐在椅子上小口啃着巧克力。虽然他当时气儿不顺叫了一声李南夜，小哥儿还是记得那一声李南夜之后的话，去超市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拿了两盒巧克力。 　　徐嘉乐心里美啊，尽管晚上吃得有点多，其实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但是他就算硬磨也得磨进一块去。 　　小哥儿给买的，我小哥儿就这么惯着我。 　　洗完澡徐嘉乐躺床上等着他小哥儿上床跟他发短信，看了眼时间，都十一点多了，他俩今天回来的就晚，再磨蹭了一会儿，但是徐嘉乐可能是太兴奋了，一点都不困。 　　想了想，拿手机给丁小超打了个电话过去。那破孩子现在肯定不带睡的，晚上精神着呢，都白天上课的时候趴桌子睡。 　　电话一直响到完都没人接，徐嘉乐眨了眨他那大眼睛，没太当回事儿，以为他这是睡了。撇了撇嘴，按了条短信过去，“丁小超，你睡这么早我有点不习惯，明天一早赶紧打电话过来给我请安。” 　　本来手机都放下了，就等着他小哥儿洗完澡上来呢，谁知道过了没几秒手机就响了，徐嘉乐掏出来一看，是丁小超回的短信。 　　“没睡，怎么了？” 　　“没睡你不接电话！”徐嘉乐哼了一声，在床上打了个滚。 　　这条短信过了挺长时间都没再回，徐嘉乐也没怎么想这事儿，打算明天给他打个电话。后来李南夜上他自己床上去了，徐嘉乐抱着手机跟人撒娇，一对儿小情侣每天隔着布帘子发短信互相逗，正抿着小嘴偷笑着给他小哥儿发短信调/戏呢，丁小超一条信息突然进来了。 　　徐嘉乐打开，上边那句话看完之后心里莫名就一沉。 　　“徐嘉乐，能陪我说会话么？” 　　这不是丁小超那熊孩子该有的语气，徐嘉乐太了解他了，这么一句话出来他那边肯定是有事儿了。刚才给他打电话都没接，今天太反常了。 　　“你怎么的了？叔叔阿姨吵架了？你别跟我弄这怂样啊，不是自己在那暗自伤怀舔伤口什么呢吧？” 　　段琪跟周轩也都没睡着，徐嘉乐坐起来掀开他那床帘子爬到李南夜床上去，把手机递给李南夜看了一眼。 　　“小哥儿你说他这是怎么了？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没接，然后我问他睡没睡，他说没睡，平时只要他不睡是不可能不接我电话的。他天天巴不得我给他打呢。” 　　李南夜看着那条短信，沉默了几秒，然后把手机还给徐嘉乐，“乐乐，他要是说就说了，不说的话你也别多问，估计是凌风的事儿。我看他这两天在网上发的东西……好像是有女朋友了。” 　　徐嘉乐抬眼看了看他，挺悲伤的眼神，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看见了，但是我不愿意那么想啊小哥儿。我不想看见他们俩好，太难了，但是我也不想让丁小超难受……” 　　李南夜没说话，徐嘉乐那又来了条短信。 　　“嗯，我爸妈吵架了，你困么？” 　　徐嘉乐马上回过去，“一点儿不困，我今天发扬一下风格，陪你说会儿，赶紧膜拜我啊丁小超同学。” ☆、56我也不会 　　那天俩人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徐嘉乐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困，硬挺着不睡，到后来就是真的不困了。丁小超东扯西扯不往正点子上说，说说他们班老师同学的坏话,说说他爸妈最近又因为什么吵架，再不就说他参加什么比赛了。但是绝口不提凌风的事儿。 　　徐嘉乐很认真地给他回,而且还得保持速度，有时候一条短信太长的话他就分开两条,先发过去一条短的，再慢慢敲剩下的。因为如果他回得慢了丁小超就会问，“你睡了吗？”“徐嘉乐你睡了吗？”“乐乐你是不是困了？” 　　他没有安全感了，丁小超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说实话,徐嘉乐挺心疼的。丁小超很少叫他乐乐,因为小时候俩人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丁小超听见李南夜这么叫他，还说乐乐像小狗的名儿，而且徐嘉乐也不让他叫，就只喜欢听他小哥儿这么叫。 　　所以后来这么多年丁小超一直都是“徐嘉乐徐嘉乐徐嘉乐”，没有别的称呼，俩人之间也没觉着这么直接叫名字有什么生分的，习惯了。偶尔丁小超突然冒出一声“乐乐”来的时候都是他难过了无助了，没有安全感了。 　　丁小超每次问他睡没睡的时候都好像透着那股子小心翼翼的味道，徐嘉乐想象一下那破孩子大半夜的，抱着手机死死盯着，就等着他回信息过去，心里特别不好受。 　　明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俩人打电话的时候还能互相逗趣，说说小姑娘小妹子什么的，怎么没过多长时间就变成这样了？徐嘉乐躺他自己床上撅着小嘴，心疼他小伙伴了。那孩子平时疯疯癫癫贱吧兮兮的，其实可怜着呢，爸妈吵架的时候就不想回家，看着朋友不少，但是丁小超这孩子从来不跟他们交心。真正交心的朋友就只有他自己，现在他跟小哥儿来上学了，剩下他自己。原本凌风在还能好些，可他偏偏生了别的想法，喜欢一个男人这种事儿真挺让人无助的，觉得自己不正常。 　　徐嘉乐也经历过那个阶段，可是他跟丁小超哪能一样，他有他小哥儿，什么时候都知道身后还有这么个人给他撑着。家里头两家人都拿他当大宝贝儿宠着，身边还有丁小超这么个小伙伴，尽管这样当时他也挺难熬的。 　　他都如此，丁小超多难受他根本不敢想。 　　平时到时间了李南夜肯定盯着他让他赶紧睡，那晚小哥儿没管，嘱咐他把手机亮度调成最暗，省着伤了眼睛。徐嘉乐一直陪丁小超发短信到三点多，中途李南夜睡的也不安稳，醒了好几次，起来掀开帘子看看他们家小崽子，摸摸小腿什么的，小孩儿难受了。 　　第二天早上有课，李南夜没叫他，留他自己在宿舍睡觉。三个人走的时候声音都放轻了，知道昨晚徐嘉乐睡得晚。徐嘉乐是九点醒的，睁眼一看有点懵，天都这么亮了，赶紧坐起来四处看了看，三张床上都没人。 　　“小哥儿？”徐嘉乐眨着眼睛叫了一声。 　　没听见回应，又叫了一声，“小哥儿？李南夜……” 　　没人，宿舍就他自己。徐嘉乐突然就心慌起来，主要是昨晚受到了小伙伴的影响，刚才睡觉做的梦也都乱七八糟，梦见他们俩跟家里说了，小姥哭得很厉害，李爸爸给小哥儿打了。一个大巴掌扇在他小哥儿脸上就把他给吓醒了。 　　徐嘉乐特别讨厌现在这样，突然醒过来然后看不到小哥儿在身边，赶紧摸出手机来，这才发现上面有条短信。 　　“乐乐，我去上课，早餐给你放下边桌上了，酸奶必须都喝了。能睡就多睡会儿，不想睡了就过来找我。” 　　徐嘉乐心稍微缓了些，不那么慌了。手指头刮着屏幕上小哥儿这几个字，慢慢在手机上敲着，不知道自己这是想说什么，但是就是想叫他，想一声声喊他。 　　“小哥儿，小哥儿，小哥儿，小哥儿，小哥儿。” 　　李南夜当时上着课呢，看见这条短信的时候皱了下眉，或许真的就是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十多年了，小崽子一个标点符号他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儿。平时徐嘉乐醒了经常这么连续喊着他撒娇，但不是这样的，都是软着嗓子“小哥儿小哥儿小哥儿”，语速快着呢，这条短信上面都是用逗号隔开的。 　　虽然这么说好像挺矫情，一个标点符号都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不过李南夜敢肯定，小孩儿这绝对不是在撒娇。 　　徐嘉乐就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手机，脑子里有点空，突然就开始害怕俩人跟家里说了之后的情况。两条腿随意地弯着，脚踝有点儿疼。 　　手机响了，是李南夜。 　　“我在，怎么了乐乐？” 　　“没怎么，小哥儿你走的时候怎么没叫醒我？以后你走的时候都叫醒我行不行？别在我睡着的时候走。”徐嘉乐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发短信，整个人看着都不欢实。 　　李南夜一秒都没迟疑，也没多解释什么，直接回复他，“嗯，以后不留下你自己了。” 　　徐嘉乐这才好了些，下床去洗漱，早餐是李南夜给他准备的面包和牛奶，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醒得晚买了粥也变凉了。徐嘉乐吃了半个面包，牛奶喝光了，那瓶酸奶揣在自己包里就出去找李南夜上课了。 　　到了教室一眼就见到了李南夜，他们俩坐的位置是固定的，每次都是南排靠窗的位置，今天小哥儿自己坐在那，里边的位置还空着。徐嘉乐绕到后门，猫着腰悄悄挪过去。 　　李南夜见他过来了，身前身后都是人，没法摸摸他脑袋，只能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徐嘉乐轻轻撅了下薄嘴唇，表达他的不高兴。 　　李南夜在笔记本上写字，写完递到旁边给他看，徐嘉乐大眼睛盯着上面，小哥儿的字总是那么刚劲苍狂，跟这人一样，没服过软，没妥协过。当然要除了身边坐着的这个小混蛋。 　　“面包吃了没？” 　　徐嘉乐轻轻哼了一声，拿起笔在下边跟着写，“吃了一半儿，但是牛奶都喝了。” 　　李南夜接过来又写了一句，“下回我走的时候都告诉你，别乱想了。” 　　徐嘉乐撇撇嘴，他知道李南夜是看他睡得晚没舍得叫，他就是早上刚起来那会儿心情不太好。不过俩人在桌上用本子传纸条这事儿，又让他不自觉就想起了丁小超。以前他们俩一个班的时候虽然从来没坐过同桌，不过丁小超上课不消停，隔着中间那么多人给他传纸条。 　　小纸条团成一个团儿，从最后一排传到前边，大部分时候徐嘉乐都不给他回，折腾回去还得麻烦中间同学。但是丁小超不想那么多，腆着脸就让人帮他传，还让老师抓住了几回。 　　徐嘉乐想到丁小超了又有点难受，课也不好好听了，掏出手机低头刷网页。凌风这人其实不爱在网上传照片什么的，他以前女朋友一个一个地换，也不见他发什么照片。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了，相册里头传了很多。 　　其实徐嘉乐早看见了，但是凌风一直是个风流的，长得帅又爱玩儿，身边有女朋友也正常。这事儿丁小超也习惯了，打从他们认识他的时候就那样，不至于有这么大反应。他能那样，俩人之间肯定是发生什么了，凌风这样估计也是为了刺激他。 　　下午徐嘉乐给丁小超打了个电话，那边听着声音挺正常，说在健身房，俩人都没提昨晚的事儿，丁小超说晚上回去再给他打。 　　这一整天徐嘉乐心情都不算特别愉快，李南夜也不管着他，就在身边默默陪着。晚饭之前还去了他们部里一趟，李南夜陪着他一起去的，还帮他写了一份宣传板报。徐嘉乐字也漂亮，不过跟李南夜比起来就更清秀一些，字能看人，这说法大部分时候都是挺准的。 　　大家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就当他们俩是好兄弟了，当着李南夜也没避着什么，还开了两句徐嘉乐的玩笑。还好那姑娘今天不在，她要在这儿比划一阵子估计徐嘉乐心情就更不好了。 　　吃饭的时候徐嘉乐倒是挺痛快，没用李南夜管着，给他打的饭乖乖吃了一半，吃完就坐那看着他小哥儿吃。 　　手指头无意识摆弄着手里的筷子，徐嘉乐闷声说了一句，“小哥儿，以后如果家里……不同意我们怎么办？” 　　李南夜夹菜的手突然停了，慢慢把嘴里东西咽下去，抬头看着他，脸上读不出表情，“你说怎么办？” 　　徐嘉乐想了想，半天之后才摇头，“我不知道……” 　　离开小哥儿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俩不会分，根本就分不开，没有李南夜徐嘉乐压根儿不能活。那就只能对不起家里那些人了，徐嘉乐突然觉得自己特别自私。 　　归根到底徐嘉乐其实就是没有安全感了，怕了。怕李南夜不够坚定，怕小哥儿妥协，不然他也不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李南夜静静的看着他，连眼神都没变过，“你怎么想的？乐乐，如果到时候姥姥姥爷都不同意，爸爸妈妈也不同意，你怎么办？跟我分吗？” 　　“不会！”徐嘉乐都没等李南夜话音落下来就赶紧回答，瞪大眼睛，意外李南夜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李南夜看着他，满眼都是认真和笃定，“我也不会。” 　　李南夜说，“真要有那么一天，只要你还说不会，我就什么都给你扛着。” 　　“到时候我们可能会面临很多问题，这是不可避免的，乐乐。但是我永远不会扔下你不管，你只需要在身后跟着我。你乖乖的，有我呢。” 　　“实在不行，我带你走。” 　　 ☆、57天下太平 　　小哥儿那几句话切切实实是打到徐嘉乐心里去了,要的就是那几句话。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徐嘉乐都特别乖，每天也不琢磨自己那点小心思了,看着他小哥儿的眼神都恨不得整个黏人身上。李南夜那一句“我带你走”让徐嘉乐整颗心都落实了，他完全相信他跟李南夜之间插不进任何一个人，他们的感情绝对坚定地能承受了任何考验。 　　唯一怕的就是家里反对。但是这也是一定会有的，躲也躲不开。他知道他这么想会有些自私,但是没有办法,他们俩就分不开,徐嘉乐从来没想过他的生活里头没有李南夜,也根本不敢想。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那股燥热退下去了,外套穿得越来越厚。徐嘉乐那就是个小少爷,李南夜每天早上给找好了衣服放他床上，他在上边磨蹭了穿好才下来。 　　“小哥儿这毛衣太厚了，”徐嘉乐从床帘子里头探出个小脑袋，看着正低头拖地的李南夜，“穿这个外边还穿外套不了？” 　　“穿吧，降温了，”李南夜冲他笑了笑，小孩儿早上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看得他心里一阵软软的，“天气预报上今天比昨天低了五度。” 　　徐嘉乐想了想，小脑袋又缩回去了，“好吧。” 　　窝在床上穿衣服的时候脸上是带着一点笑的，因为李南夜今天也穿的这个。他喜欢他们俩穿一样衣服的时候，可是又不敢太放肆，于是每次一起穿的时候他都挺开心。 　　“你俩衣服都是一起买的啊？”段琪洗漱完出来徐嘉乐刚好从床上下来，这哥俩衣服一样的太多了，不过同样的衣服俩人穿就是两种风格，都好看，特别养眼。 　　“对啊，我俩从小就这么买。”徐嘉乐嘿嘿一乐，说得挺骄傲。 　　小胖子周轩从床上爬下来，“下回咱们宿舍也一起买一件吧，宿舍服，多帅啊。” 　　“那也得你能穿上啊，”段琪过去拍拍他的肚子，“到时候咱四个人穿出四个样来啊？” 　　徐嘉乐踩着拖鞋去厕所洗漱，“行啊，下次有机会咱就买。” 　　这段时间李南夜可能是知道徐嘉乐情绪上有点小波动，所以基本上都陪着他，包括他去部里的时候。李南夜这人严肃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徐嘉乐因此消停了不少，他们部里那姑娘也自觉没有再贴上来。她直觉李南夜看着他的眼神不太友好，多少有点怯了。 　　忙起来的时候徐嘉乐就使唤着他小哥儿帮他，他自己就只管随处找个地方坐着监工，晃着两条小腿，乐得自在。李南夜惯着他，愿意看他眯眼偷笑的小模样，或者抱着袋零食在那慢慢地嚼。其实徐嘉乐一直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哪怕他很小的时候也能挺着小腰板神气兮兮地当着他的小班长，他从来不缺那份能力。 　　可是李南夜在的时候他就习惯了依赖他，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什么都不用做不用管，只管在一边等着他就好。 　　“小哥儿你歇会呗，”徐嘉乐笑嘻嘻地走过去，趁着没人在伸爪子摸了摸他小哥儿的手，摸了一把赶紧拿开，有点心虚，“反正后天之前画完就行。” 　　李南夜冲他笑笑，“没事儿，剩一段了。” 　　一块大白板，上面的字都是李南夜写的，主要是他们部里徐嘉乐的字是最好看的，现在李南夜来了这活儿也换人了。 　　“边上画什么？” 　　徐嘉乐想了想，“这个下午我画就行，你写完这段就放这吧小哥儿，咱俩去吃饭，我饿了。” 　　李南夜点头，“嗯，等我五分钟。” 　　中午徐嘉乐表现挺好，吃了大半碗的面，然后又喝了半瓶酸奶，李南夜心情不错。下午有一节课，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课，就一节考察课，考试的时候还能翻书。徐嘉乐心思就活了，这种课当然没必要听，于是想着法地在李南夜身边捣乱。 　　“小哥儿小哥儿，”徐嘉乐用手指头戳了戳李南夜胳膊，压着嗓子一个劲儿地叫人，“小哥儿咱俩玩啊？” 　　李南夜看他一眼，“玩啥？” 　　徐嘉乐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掏出一张纸来，撕成两半，分别画了一个大大的“田”。李南夜还没太看明白，徐嘉乐把纸递给他，笑得坏坏的。 　　“小哥儿咱俩玩天下太平。” 　　李南夜当时就乐了，问他，“你多大了你？” 　　“多大了还不行玩了啊？”徐嘉乐微微撅了一下嘴，“你不跟我玩啊？” 　　李南夜肯定惯着他啊，笑笑，“跟你玩，来吧。” 　　这游戏他们俩得有快十年没玩过了，两个大男生坐在教室里偷偷摸摸地石头剪子布，老师在上边讲得有气无力的，学生该睡的睡该玩手机的玩手机，所以徐嘉乐偶尔没忍住爆出来的笑声总是很明显。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就能开心成那样，其实就是不停地在石头剪子布，只要他赢了画上一笔他就笑，平了也笑，自己故意耍赖出得慢了就更得笑了。李南夜眼里全是纵容，看徐嘉乐开心他也跟着心情好，不过就是得一直低声在旁边说，“乐乐你别笑出声，小点声。” 　　最后徐嘉乐赢了，兴致冲冲的在自己那张纸上写了个“胜”。 　　徐嘉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亮晶晶的，看着李南夜，“小哥儿你还记得这个么？” 　　李南夜没说话，只是笑着拿起笔，在自己那张纸上写了一个“差点胜”。 　　徐嘉乐看着那三个字，好半天都没说话，刚开始的时候是笑，后来就趴在桌子上看着李南夜。可是前后都是人，又不敢直直地看，只能装着是在看李南夜的手发呆，偶尔把眼光挪到他脸上。 　　十年匆匆而过。 　　想来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胖得跟个小肉团子一样，跟在李南夜后面撒娇卖乖，一声一声“小哥儿”叫得甜到人心里去。他还能很清楚地记得那天有多么热，他举着班牌走在队伍前头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他小哥儿，他也还能记得小哥儿在小卖部给自己买来的冰汽水有多么好喝。 　　他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 　　徐嘉乐看着从李南夜袖子里调皮露出了一点的那个小杏核，岁月将它打磨得发亮，整颗杏核完全是浑圆的，颜色接近于深褐色。李南夜随着他的眼光也看到了那只小杏核，把它从袖子里拨了出来，捏着用拇指轻轻地摩挲了几下。 　　那天下午徐嘉乐在板报剩下的位置画了个Q版的孙悟空，孙悟空拿着金箍棒踩在一团Q版的云彩上，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徐嘉乐你画这孙悟空也太可爱啊，”他们部一个小姑娘特别喜欢，“你还会画别的吗？” 　　“不会画别的了，”徐嘉乐笑笑，“我就只会画孙大圣。” 　　徐嘉乐这个人是个十分念旧的人，十分十分念旧。有些岁月在他心里刻下的痕迹太深，以至于他会对代表那个年月的事物都有着深刻的执念。比如现在到了暑假只要电视上还演西游记他就肯定会看，比如现在薯片的种类那么多样他还是最喜欢吃上好佳，比如口香糖他永远只吃绿箭和大大。 　　那天晚上睡觉之前徐嘉乐难得不消停，李南夜怎么让他睡觉他也不好好睡，跟段琪你一句我一句的一直说到十点半。 　　“乐乐，睡觉了。”李南夜无奈，又说了他一遍。 　　徐嘉乐这次倒真的不再说话了，只是侧躺着拿手机发短信。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可是徐嘉乐想说的话他都没法开口说，只能用手机这样打字。 　　徐嘉乐嘟着嘴，“小哥儿我想跟你睡。” 　　李南夜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了划，“我陪着你呢，你乖。” 　　“我就是想跟你睡，我太长时间没跟你一起睡了，我床上冷死了，不愿意自己睡。” 　　徐嘉乐这其实就是撒娇，想让李南夜说点好听的哄他听，可能是白天的时候触着他哪根神经了，这破孩子今天就想缠着他小哥儿，黏人劲儿又上来了。俩人现在这就是没在一张床上，这要真在一张床上呢徐嘉乐肯定整个人都猴在人身上不下来，耍赖。 　　李南夜哄了他一会儿，平时徐嘉乐都听话，李南夜说两句就乖乖睡了，今天就怎么说都没用。 　　“我脚疼，我难受，我就想跟你一起睡。” 　　李南夜叹了口气，知道他这是骗人的，小崽子现在让他给惯得没边了，他说什么是什么，不然就跟你这儿耍赖。 　　李南夜想了想，发了一条过去，“你赶紧给我好好睡觉，明天周五，下午上完课我就带你出去玩，晚上不回来了，周日再回来，怎么样？” 　　徐嘉乐看见这条短信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直接坐了起来，手指头快速地在手机上按着，“真的吗小哥儿？！” 　　“嗯，真的。” 　　徐嘉乐当时二话不说，回了最后一条晚安之后马上关机，隔着他的床帘冲着李南夜的方向无声地飞了个吻。 ☆、58散场 　　李南夜向来说话算话,在徐嘉乐这儿是极有信誉的。于是第二天中午那顿饭徐嘉乐都没怎么吃,就简单吃了几口菜，晚上有大餐啊,要不是李南夜不让的话他其实一口都不想吃。 　　那节课徐嘉乐简直就是数着秒过来的,早上他特意又穿了件跟李南夜一样的衣服,反正今天晚上不回来。其实他最期待的并不是好吃的，他期待的是晚上两个人的独处空间。终于又能猴在小哥儿身上一起睡了？ 　　他都快忘了跟小哥儿一块睡是什么滋味了,这个周末实在是有点太幸福啊！ 　　李南夜也不说他，知道他心里高兴。下午上完课俩人跟室友打了个招呼，说晚上可能太晚就不回来了,段琪跟周轩当然不会多想什么,小哥俩每周都出去玩,就算不回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出校门的一路徐嘉乐简直忍不住想要小跑着出去,他这心情实在是太飞扬了，就想撒欢儿地跑，想搂着他小哥儿，想大喊。 　　“小哥儿你走快点啊！”徐嘉乐回头冲李南夜说，“快点快点快点！” 　　李南夜笑了下，“你急什么？后边不还有两天呢么？” 　　“那我也急啊！你根本不懂我这心情，你都不着急。”徐嘉乐说着说着觉得不是滋味了，怎么好像只有自己傻乐呵似的呢？走得也不那么快了，站那等着，“就我自己傻乐。” 　　李南夜挑眉，走过去的时候胳膊直接揽过他肩膀，用了点劲儿的，凑过去压低嗓子说了一句，“小崽子你的，你再撅个嘴我看看？” 　　徐嘉乐还真又撅高了一点，“你是不是不想出去啊小哥儿？” 　　李南夜没理他这话茬，扯开嘴角邪邪一笑，声音比刚才更低了，只是对他说了一句，“乐乐，晚上别求饶。” 　　徐嘉乐那张脸当时就红了，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了。 　　“想吃什么？”李南夜放开了他，两只手插在兜里，只不过挨着徐嘉乐走得很近。 　　徐嘉乐心思还神游着，反应有点慢，“……啊？” 　　李南夜耐心又问了一遍，“一会儿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徐嘉乐舔了舔嘴唇，“我想吃的太多了。” 　　俩人先去吃了顿披萨，因为徐嘉乐说想吃意面。但是给自己的肚子留了点地方，吃完饭让李南夜带他去夜市，这孩子从小就对夜市有执念，喜欢那种热热闹闹的地方。 　　“先去把房间开了，”李南夜看了眼时间，他打电话订的，保留到九点，“一会儿再去。” 　　“好的。”徐嘉乐笑眯眯的，这会儿跟他说什么都行，心情愉悦指数达到五颗星。 　　亏了徐嘉乐是个男生，他那身份证到现在还没成年呢，根本不能开房。每次俩人在宾馆住的时候都得李南夜先拿他自己身份证把房间开了，不能一起进去，这样拿了房卡之后就不再问了。其实大部分时候是不管的，毕竟是两个男生，也不会怀疑什么，但是也的确有些酒店查得严。 　　李南夜拿了房卡之后出来，徐嘉乐正叼着一支棒棒糖默默地等着他，见他出来了马上笑得十分灿烂，“小哥儿我们去吃好吃的吧？我能从头吃到尾。” 　　“嗯，”李南夜过来搂着他肩膀，“到时候别又吃不了扔给我。” 　　这个动作做了太多年，再自然不过，看着就像兄弟俩感情好哥哥环着弟弟一样，没有人会多想些什么。 　　那晚徐嘉乐也的确是从头吃到尾，整条夜市他逛了个溜够，吃了好多东西，不过基本都跟以前一样，每样吃那么两口，剩下的都给李南夜，要么他吃了要么扔了，反正前边那小少爷就只管吃和玩。李南夜在后边偶尔会拉他一下，不让别人撞着他，这条街上人太多，尤其明天周末，实在是有点挤。 　　俩人回到宾馆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平时这时候徐嘉乐已经睡了，今天却一点都不困，打车回来的路上还保持着那股兴奋劲儿，大眼睛瞪得亮亮的。 　　“乐乐，洗澡了。”李南夜先洗了遍浴缸，放好洗澡水，出去叫人。 　　徐嘉乐摊成大字型在床上，歪着头冲着李南夜笑，“啊——小哥儿我不想动，我吃得有点撑，我觉得我好像带不动我的肚子了。” 　　李南夜让他逗笑了，“赶紧起来，别胡扯。” 　　徐嘉乐又躺床上赖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起来，边走边脱衣服，丝毫没有任何危机感，“小哥儿咱俩一起洗啊？” 　　“你先洗吧，”李南夜睫毛在眼前挡着，投出一小片阴影，很好看，他把浴巾给放好，转身要出去，“我一会儿洗。” 　　徐嘉乐不解，一脸疑惑地问，“为什么啊？” 　　“……”李南夜吸了口气，咬着牙说，“不为什么。” 　　那徐嘉乐不干了，“不的，咱俩一起洗。” 　　有些小孩儿吧，他就能用他的天真和单纯打败一切邪恶力量，让那些不单纯的思想都消失在萌芽阶段。李南夜没再说什么，当时就开始脱衣服。 　　某些方面徐嘉乐相对来讲是迟钝的，虽然他也经常会想李南夜，尤其是他小哥儿刚洗完澡搭着毛巾头发还滴着水的时候，会想李南夜的手指在他身上乱摸乱划的感觉。但是他现在是的确没有想到那些，他就只想赶紧洗完澡然后抱着他小哥儿睡觉。 　　可是洗着洗着他就感觉出不对来了。 　　他光着屁股坐在他小哥儿两腿之间，李南夜一条腿蜷起来在他腰侧，某些地方的变化就会变得很明显。徐嘉乐能感受到它一点一点变化的过程，于是他的脸也随着那过程越来越红。 　　可是最后到底也没发生什么。 　　李南夜说留他到成年就肯定会做到，在那之前他也不怎么敢轻易招惹他。每次的结果都是徐嘉乐舒舒服服地解决了，然后舒爽地瘫在床上睡觉，受苦的还是李南夜自己。他现在能忍着就算不错了，小崽子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天一天长大，他这自制力自己都不敢保证还剩多少。 　　基本上处于点火就能烧起来的状态。 　　“赶紧擦干了出去，”李南夜咬了咬牙，深呼吸了两次，“趁我反悔之前。” 　　徐嘉乐这会儿倒是十分听话，随手扯了条浴巾在身上胡乱擦擦就跑出去了，呼吸还有点乱，脸上烫烫的。他知道小哥儿也挺不容易了，其实他根本不怕俩人以后会发生的那些事，反正都是早晚的事，他也马上就成年了，不差在这几个月。但是李南夜一直坚持，非要等他到成年，他了解李南夜，这个人固执起来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李南夜在浴室里缓了一会儿，他出来的时候徐嘉乐正蜷在床上看着电视，眼皮沉沉地眨了两下，那模样特别乖。 　　李南夜笑笑，过去摸了摸他的脸，“困了？” 　　“有一点。”徐嘉乐就着他的手轻轻蹭了两下，其实现在很少像这样的跟李南夜撒娇了，长大了，而且两人独处的机会也不多。 　　李南夜被他这几下蹭的心里软得跟什么似的，另只手也抬上来，两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眼里的光晕开，映着的永远都是那一个人。 　　“猫崽子样儿。”李南夜笑着说他一句。 　　那晚徐嘉乐虽然困，可还是硬睁着眼睛抱着李南夜说了半天话，就是舍不得这时间，觉得用来睡觉特别可惜。到后来李南夜也困了，一只手环着他，缓慢轻柔地拍着，没一会儿俩人就一起睡着了。 　　徐嘉乐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好像一整夜都没翻过身，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半边身子都麻了，肩膀疼得动不了了。 　　这就是李南夜的魔力，这仨字代表的就是一种安心的能量，能让他舒服，让他半刻都舍不得松手。 　　俩人出去找地儿吃了早餐，接下来都没什么安排，李南夜什么都听徐嘉乐的，这周出来就是为了哄他开心的。徐嘉乐就像个困笼子里时间长了的小狗崽儿，冷丁放出来浑身都带着撒欢的气息，说话时眼角眉梢都带着飞扬的神采。 　　这种时候李南夜向来都纵着他，人少的时候偶尔会搂着他肩膀，或者天黑的时候牵着他的手在街上走，这个城市对他们来说其实算是陌生的，能多一些自在，不用顾忌很多。徐嘉乐一直都喜欢李南夜在人前跟他亲近，哪怕只是碰碰他的手。因为他们不能像正常的恋人情侣那样，就是平时禁锢了太多，人前总要拘谨着，所以这短暂的放纵能让他有一种类似松绑的畅快感。 　　其实跟很多年轻人比起来他们俩算是低调保守的，现在随便在街上逛两圈就能看见一对两对的同性/恋人挎着胳膊牵着手的走，也根本没有太多人盯着看。 　　他们俩看电影的时候一直都是买的情侣座，但是徐嘉乐不敢跟着一起买票，都是李南夜自己去排队买情侣座，他去另一边买零食。电影院里灯光暗着，小情侣们都能小小地放肆一下。徐嘉乐由于心里那份小心虚，所以很少侧头往两边看，只盯着屏幕或者李南夜看。他跟李南夜从小就是两种性格，他少了一些洒脱。 　　那天他们看的是场挺无聊的爱情片，烂俗伪清新，里边坐着的都是一对对调/情的小情侣，李南夜的胳膊环着徐嘉乐，那只手一直在他的耳朵上轻轻的扯着，偶尔还凑过去亲亲他。徐嘉乐看得都快睡着了，小声地哼唧着，“不好看啊……” 　　李南夜轻声笑，“不然走吧？” 　　徐嘉乐摇头，“不的，咱钱都花了。” 　　剩下的半场俩人都没怎么看，一直小声地聊天了，徐嘉乐感觉到旁边坐着那人经常扭过头看他，每次他感觉到的时候都降低音量，以为是他们俩打扰人家了。 　　徐嘉乐凑过去在李南夜耳边说，“小哥儿咱俩小点声，我旁边那人总看我。” 　　李南夜一笑，“管他呢。” 　　徐嘉乐还跟着哈哈笑了几声。 　　直到散场的时候，所有灯都开了，徐嘉乐抱着自己吃剩的爆米花盒子和零食袋子，等着人走差不多了俩人再出去。结果旁边那人一站起来他就懵了，脸当时就白了,心里一咯噔。 　　脖子有些发僵地扭过去看李南夜，李南夜见他这脸色，抬起手要摸他脸，“怎么了乐乐？” 　　徐嘉乐用胳膊顶开他的手，没管李南夜的表情，大眼睛里满斥着慌乱，不敢回头也不敢出声了，只是用眼神向他示意着。 　　李南夜懂了，向他身后看了一眼，人都走差不多了，他们旁边那对情侣都走到这排最边上了。但是李南夜还是看出来了，那男生是他们专业的，虽然不太熟，但是平时都在一起上课，而且宿舍也住得不远，肯定不会看错。 　　李南夜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又放开了，眼睛回到徐嘉乐脸上，笑了笑，“傻样儿。” 　　“怎么办啊小哥儿？”徐嘉乐苦着脸，“他肯定认出咱俩了，他刚才就一直看我。” 　　“没事儿，不能，”李南夜拉着他站起来往外走，“那么黑谁能看见谁啊。” 　　徐嘉乐还是提着心，回想着刚才俩人都干什么了，脸色很不好看。李南夜看不了他这样，捏了捏他的手，“有你小哥儿呢，你怕什么。” 　　徐嘉乐抬头看了看他，抿嘴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 ☆、59俩人一被 　　不怪徐嘉乐担心,这种事向来可大可小。那男生肯定是认出他来了，不然他不会一直扭着头看他。 但是徐嘉乐不确定他有没有看清旁边的是李南夜，估计是看见了,否则他不会不打招呼。 　　其实如果那男生不是那种好事爱多嘴的人,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连个波纹都翻不起来。可是如果碰上一个观念老旧古板的人,再加上嘴贱点,这事儿传出去了就不知道能有什么影响了。 　　徐嘉乐倒不是多怕别人知道他跟李南夜的关系,但是他没想在这个时候就被知道,而且还是关系不特别近的人，如果真闹大了的话太麻烦。李南夜一直安慰他，“有你小哥儿你怕什么。” 　　徐嘉乐撅撅嘴，“小哥儿你说他会说出去吗？” 　　“管他呢,”李南夜摸摸他头发，拇指轻轻刮着额角的位置，“爱说不说，咱俩照旧该什么样什么样。” 　　如果长了脑子的都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得罪人又不讨好。真说出去了也不见得谁都信，他说是就是啊？电影院那么黑万一你看错了呢？真闹大了传话的人也绝对跑不了。 　　李南夜的态度让徐嘉乐安心了不少，想想也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次回去之后徐嘉乐乖了很多，也特别听话，一直都这样，你带他出来玩哄两天他就安心了，不然时不时就自己琢磨出点小情绪，钻钻牛角尖。无非就是仗着李南夜惯着呗，说白了就是时不时得撒撒娇，证明一下自己在小哥儿心里的地位还是屹立不倒不可动摇的。 　　有天在走廊里跟电影院碰见的那个男生撞了个对脸，徐嘉乐下意识有点心虚，李南夜倒是没有，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那男生看了他们一眼，愣了一下，之后微微点了个头，李南夜回他一个浅笑。徐嘉乐还没缓过神来，李南夜捏了他脖子一下，这才缩着脖子进宿舍了。 　　过了没多久天就冷下来了，这种冷有点折磨人，不像北方的室内室外强烈的温差，这边就让你不管在哪都暖不起来，摸哪都是凉的，感觉连空气都是湿嗒嗒的，穿多少都没用。 　　李南夜特意给徐嘉乐准备的厚棉袄和羽绒服，护脚踝的毛线套也盯着每天都戴，徐嘉乐一时之间还不太适应这种气候，觉得把身子都冻透了，又没有暖和的地方把寒气逼出来。他有点怀念家里的暖气，甚至想去乡下睡睡土炕。 　　他天天上课的时候都缩着身子，手插在兜里，不必须得掏出来写字就绝对不拿出来。指尖冰凉的，又不能让小哥儿给焐。南方这种冷其实挺让人绝望的，因为找不到能缓过来的地方。 　　周轩和段琪显然更能适应这种气候，而且早准备好了，一场雨降温了之后俩人分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十多斤的大厚被，在阳台晒了两天之后盖在身上足够暖了。李南夜要再给徐嘉乐买个被子，被他拦住了，说什么都不让买。 　　“乐乐咱俩今晚去买被，我看你好像要感冒。” 李南夜听床上那小孩儿又打个喷嚏，皱着眉说一句。要不是下午还有一节课他现在就想带他出去。 　　“不用不用，”徐嘉乐眼珠来回转，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小哥儿我没冷。” 　　“别闹了，”李南夜看他一眼，小孩儿瞪着大眼睛看他，一边揉着鼻子，“我都快冷了你不冷？” 　　“真不冷，”这会儿寝室人都在呢，徐嘉乐也不好撒娇，只能靠眼神传情，“咱俩再买俩被等冬天过了往哪放啊？现在这个就挺厚的了。” 　　还没等李南夜说话，段琪在那边接过话茬，“我觉得不用买啊你们，你俩东西本来就多，到时候冬天过了柜里肯定放不下了。你俩就挤挤呗，俩人一床被子摞一块不就得了么？” 　　徐嘉乐当时眼睛就亮亮地看着段琪，琪琪我平时真是没白给你吃好吃的！你也太上道了啊！他打的就是这主意，一直不让他小哥儿给他买被，就等着有人说这话呢。 　　周轩也说：“对啊，你俩都瘦，挤着睡还能暖一点，在家我都是和我弟挤着睡的。” 　　徐嘉乐脸上都要乐出花了看着李南夜，但是小哥儿好像不是很乐意的样，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李南夜哪能没想过这办法，正好顺理成章天天搂着小崽子睡，省得他总想方设法地跟他闹。可是床太小了，宿舍的床还不是普通的单人床，太窄了，俩人睡肯定挤。他不能让徐嘉乐睡外边，可是让他睡里边的话挤着了贴着墙也太冰了。 　　李南夜想了想还是说：“太不方便了，咱俩还是去买被，你别不听话。” 　　徐嘉乐当时眼睛都瞪圆了，他没想到李南夜能说出这么句话来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他都挨冻好几天了，就等着呢，哪成想他小哥儿会拒绝啊。 　　“我觉得挤挤挺好啊……哪不方便啊……”徐嘉乐还有点不敢相信，小算盘白打了，那点小心思全都落空了，眼睛急急地看着他小哥儿，“真不用再买了。” 　　李南夜还是摇头，“太挤了。” 　　那一瞬间徐嘉乐的心情有点难以形容，震惊和失落交融一起了，怎么都没想到。李南夜对他一直都是很惯着的，他提出这种要求来他不可能不同意啊。徐嘉乐眨巴眨巴眼睛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李南夜眼神还是很柔和的，但是徐嘉乐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受伤。 　　另外俩人感觉气氛有点不对，扭头看了一眼，段琪说：“也不会很挤，小嘉乐多瘦啊，夜哥你也不胖，我高中那时候总跟我室友挤着睡。” 　　徐嘉乐也没再说话，倒头钻被窝里闭眼睛睡了。李南夜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小崽子这是不高兴了，但是现在也没法说什么，看了眼表，“乐乐别睡，一会儿还有课。” 　　“我不睡我就躺一会儿。”徐嘉乐的声音从床上传过来，李南夜坐下边掏出手机来不知道摆弄什么。 　　段琪和周轩也看出徐嘉乐有点不高兴了，当然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怎么想，他俩只以为徐嘉乐想跟人挤着睡被拒绝了好像遭人嫌弃了似的。周轩还笑嘻嘻的打圆场，“嘉乐要不你跟我睡吧，嘿嘿，可能有点挤。” 　　徐嘉乐没转头过来，只是冲着墙那头回答，“好啊。” 　　李南夜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段琪指着周轩，“算了吧跟你睡还不如跟我睡了，我好歹比你瘦啊，小嘉乐要跟你睡半夜你肚子一挺他就掉下去了！” 　　“我看也行，”徐嘉乐坐起来看着段琪，“不然我跟你睡得了，你被子那么厚肯定可暖了。” 　　段琪点头，真没觉得这算什么事儿，“行啊，我睡外边省得你掉下去，我睡觉还挺老实的，来吧。” 　　徐嘉乐这会儿手机上来了条短信，他看了一眼，上边就四个字，“乐乐别闹。” 　　其实李南夜刚才坐下边就在给他发短信，都打了挺多个字的，这会全删了，就发了这几个。徐嘉乐手机往边上一扔，对着段琪说，“那太好了。” 　　周轩在那边不干了，冲着段琪：“没有你这样的，从我这抢人！” 　　“不是我抢啊，你自己问嘉乐他是愿意跟我睡还是跟你？你那体积把他往哪塞啊？” 段琪最喜欢跟周轩闹着玩，小胖脾气好，总笑呵呵的怎么说也不生气。 　　李南夜脸已经很黑了，低头快速在手机上打字，“真去睡？” 　　徐嘉乐依然不回。 　　其实他哪能啊，让他在别人床上睡那不是闹么？除了他小哥也就是丁小超还和他睡过一个床，还都是各守一边谁也不挨着谁，别人的话你就硬逼着他去他也不会去。李南夜还能不知道？ 　　下午去上课之前李南夜给他拿了两粒感冒药让他吃了，先预防一下。徐嘉乐冻得鼻头红红的，不正眼看人，感冒药乖乖吃了，但是也不跟李南夜说话。整个下午都在跟他小哥儿别扭着，上课的时候趴桌上也不抬头。 　　李南夜拍他一下，不让他一直趴着，小声对他说：“乐乐别趴桌上，一会回去睡，桌子太凉。” 　　徐嘉乐赌气一样，跟没听见似的。 　　李南夜默默叹了口气，过了会还是把他弄起来了，“桌子太凉，别往上趴。” 　　徐嘉乐可能真是让李南夜给惯坏了，现在脾气也大了，手揣兜里梗着小脖子来了一句，“不用你管。” 　　说完自己有点后悔，但是也收不回来了。李南夜看了他几秒，不再说话，徐嘉乐又拉不下脸来说软话，而且他心里的气还没排完呢。 　　之后李南夜就不再跟他说话了。徐嘉乐越来越后悔，这一节课他什么都没干，光顾着想东想西了。后悔自己刚才说哪句话，但是也有点小委屈，觉得小哥儿竟然拒绝跟他一起睡这事儿挺难接受的。 　　下了课俩人去餐厅吃饭，李南夜照例去给他买饭，徐嘉乐坐椅子上想着，不然一会道个歉吧…… 　　李南夜冷着一张脸回来，徐嘉乐看见他那脸色也有点不敢放肆了，乖乖地拿着筷子吃饭，饭太难吃了，而且都凉了。徐嘉乐越吃越觉得自己委屈，鼻子都有点酸了，放下筷子不吃了。 　　李南夜看他一眼，没理，继续吃自己的饭。 　　徐嘉乐又一次钻进了牛角尖，越想越难受。不跟我一起睡，现在我不吃饭也不管我了。 　　俩人平时很久也不闹一次别扭，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听话的，而且李南夜也容着他，想让他们两个产生点矛盾实在是不容易。所以徐嘉乐才会觉得特别委屈，这都是惯出来的，平时对他太无微不至了，稍微放下一点他就觉得委屈得心都疼了。 　　徐嘉乐手放在桌上抠着筷子，眼睛都红了。这里边有装可怜的成分在，但是也真的觉得挺难受的。还故意摆出很难过要哭的表情，知道李南夜一看他这样就舍不得了。 　　结果李南夜一直低头吃自己的饭，一眼都不看他。到后来徐嘉乐倒是一点装的成分都没有了，是真那么难过了。 　　干嘛啊……我就说那么一句你至于的么…… 　　头疼，要感冒了……怎么打不出个喷嚏来啊？ 　　徐嘉乐哪能受了李南夜这样啊，都被宠惯了的，一时冷着他整个人都慌了，看着李南夜一口一口吃着饭不理他，心都要碎成渣了。鼻子越来越酸，实在没忍住就吸了下鼻子。 　　李南夜吃饭的手一顿，吸鼻子的一声让他心一抽，抬头看了一眼。破崽子大眼睛水汪汪看着他，鼻头红红的，满脸都是委屈，嘴角向下耷拉着好像给他多大委屈受了。这表情成功地让李南夜受不了了，舍不得了。 　　叹了口气，但是依旧冷着脸，问了一句，“晚上去段琪床上睡？” 　　徐嘉乐又吸了吸鼻子，摇头。 　　李南夜神色缓和了一点，徐嘉乐眼睛越来越水灵了，眼看着一小汪一小汪的眼眶里要兜不住了，但是碍于餐厅人多又不敢，只能硬憋着，憋得脸都红了。 　　李南夜也不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看得徐嘉乐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觉得委屈，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往桌上一趴，头埋在自己胳膊里一动不动的。 　　小哥儿你干嘛啊……凭什么摆黑脸给我看啊，凶什么凶啊…… 　 ☆、60共枕 　　刚才看着徐嘉乐那眼眶里聚的两汪水李南夜心就抽抽着疼，他再往桌上一趴脸也不抬当小哥儿的就更受不了了。 　　尽管知道他说要去别人床上睡就是为了气自己的,可是听见了还是会不高兴,最主要是一下午徐嘉乐就一直别扭着,那一句“不用你管”一下子就给李南夜噎着了。 　　翅膀硬了能顶嘴了啊,你不用谁管？ 　　李南夜真就不管了，要放平时他早哄着他吃饭了,或者再去给他买点什么热的东西吃,今天硬忍着不搭理他。其实就是吓唬吓唬他,谁知道破孩子这么扛不住吓啊，他就一顿饭的工夫没哄着来就给委屈哭了？ 　　徐嘉乐这孩子惯会撒娇,没人能不吃他这套，都架不住那小眼神,更别提李南夜。现在是实实在在什么气都没了，全剩心疼了。 　　“乐乐，”声音软了下来，无奈地叹气，“想吃什么带你去买。” 　　徐嘉乐不抬头，只是埋在胳膊里摇了摇头，那模样看着又乖又可怜的。李南夜心脏就像被勒着似的，伸手过去摸了一把他后脑勺，很快就拿开了。 　　“还用不用我管你？” 　　徐嘉乐趴那不给回应，其实埋在下边的小脸从听见李南夜跟他说话开始就不那么抽着了，但是这东西向来都是不能哄，越哄越来劲。这会儿嘴唇撅得高着呢。 　　李南夜又问了一遍，“我问你话呢，以后还不用我管你？” 　　徐嘉乐偷着撇了撇嘴，但还是轻轻摇头。你干嘛非跟我较真啊……我就说那么一句话，小哥儿你对我不好了都。 　　李南夜很浅地笑了下，“走吧，回去了。” 　　徐嘉乐在抬头之前先整理了一下表情，毕竟这是公共场所，不敢暴露太多情绪，头抬起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是看着李南夜的眼神还是湿漉漉的，小嘴唇也湿乎乎的，李南夜只想把人抱过来好好揉一揉。 　　上楼的时候徐嘉乐的心情还是有点雀跃的，破孩子猴精猴精的，迂回了一下这不也达成目的了么？楼都上了今天还买什么被啊，到了晚上他咳嗽两声小哥儿肯定就得过来抱着他睡啊。 　　回寝室之后照例每天的通话时间，给姥姥姥爷得打一个，李南夜也会给他爷爷奶奶打，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徐嘉乐在说。这天跟李奶奶通话的时候还告状，“奶奶我跟你说，我小哥儿现在都不管我了，跟我不好了。” 　　李南夜在旁边一听眉毛一扬，看了他一眼。 　　徐嘉乐有的没有的说了好多，理直气壮的，李奶奶让他把电话给李南夜，李南夜接过来，徐嘉乐就听着他一直“嗯”“嗯”答应着，心里美滋滋的。 　　“没有的事，听他乱扯，”李南夜伸手捏了一下徐嘉乐的小耳朵，“奶奶你早点睡。” 　　当时段琪和周轩都在洗手间洗漱呢，徐嘉乐抓紧了时间赶紧凑过去亲了一下李南夜的嘴，想离开的时候却被抓住了，李南夜扣着他后脑勺不让动，在小嘴唇上咬了两下才算完。 　　晚上徐嘉乐都没有再说什么，李南夜自己就把被挪过来了，两张被子叠一起，徐嘉乐盘着小腿笑得傻了吧唧的。 　　“小嘉乐你不跟我睡了啊？”段琪在床那边呼唤他，“不都说好了跟我睡的么？我被窝都给你焐暖和了！” 　　徐嘉乐在床帘子里头扬着小下巴看着他小哥儿，表情得意着呢。李南夜捏了一把他的小腿，笑了笑，“他要真上你那去你就睡不了了，睡觉不老实，半夜能给你踢下去。” 　　徐嘉乐一听不干了，他睡觉可没不老实，明明就乖得跟小猫似的。伸直了小腿踢他小哥儿一脚，不过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他这种心情就有点类似于好多小孩儿小时候对跟爸妈睡的那种情结，一直都是跟爸妈睡的，等自己有了小床小房间了的时候还是很向往爸妈的床。 　　李南夜躺下了之后徐嘉乐自动就找到了他的位置，缩进人怀里，一条小腿搭在李南夜腿上，被那两条胳膊搂得紧紧的。虽然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但是一对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小哥儿，舒服得不行。 　　李南夜紧搂着他往自己身上按，不让他过去贴墙。他打算明天买那种铺地板上的泡沫把床边这一块贴上，不然睡着了碰一下墙都能冰醒。小孩儿那点小心思被满足了，现在整个人都特别兴奋，一会儿直直地盯着他瞧，一会儿缩着小脖子躲他肩膀那，一呼吸全喷在他脖子窝，热热的。 　　一开始不同意俩人这么睡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李南夜现在正是年轻气盛火力旺的时候，徐嘉乐又不老实，总勾他火，睡觉这摸一把那亲一下的，天天这么睡李南夜也挺折磨的，人好端端的在自己怀里搂着，可就是什么都不能干。 　　李南夜用嘴唇蹭蹭他的额角，手在他后背一下一下轻拍，跟以前在家俩人一起睡觉的时候一样。徐嘉乐凑到李南夜耳边，这时候终于能有机会好好撒娇了，撅着嘴巴用气息说：“小哥儿你白天说你不想跟我一起睡。” 　　他这就是想让人哄他，胡编。李南夜哪说过这话啊，到他嘴里就变味了。 　　李南夜低声笑了笑，没回他这句话，只是在黑暗中又亲密地亲了亲怀里人的额头。徐嘉乐乖了，从被窝里掏出一只手准确地夹住李南夜的耳垂，心里涨得满满的。 　　两层被子再加上小哥儿温暖的怀抱，徐嘉乐半夜都睡热了，有小哥儿搂着睡一层被子就足够了的。他默默坐起来把被子揭掉一层，他一起来李南夜就醒了，问他怎么了。 　　徐嘉乐小声说：“有点热。” 　　李南夜起来帮他把被叠起来，接着又搂着人睡了。徐嘉乐还觉得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不是很真实。 　　从那天开始徐嘉乐又能如愿以偿跟李南夜一起睡了，其实根本没觉得挤，因为他睡着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往人身上贴，一点空隙都不留，再说他胳膊腿都搭在人身上，占不了多少地方。让小哥儿抱着睡一觉身心都舒服，早上都不愿意起床上课了。 　　段琪有时候还开他俩玩笑，“你们把那床帘子收起来得了，要不总感觉你俩跟新婚小两口似的！猫被窝里鼓捣什么呐？” 　　李南夜笑了笑，徐嘉乐从床帘里头探出头来，冲他一呲牙，“偏不，我就愿意这么睡，我怕我睡着了之后你偷看我耍我流氓！” 　　“哎哟，”段琪乐了，“我这点心思原来早被你看穿了啊？我都惦记半年了，你天天睡觉挡那么严实我啥都看不见！” 　　徐嘉乐做了个鬼脸，“你想看就看小胖吧，小胖乐意给你看！” 　　“对，你想看就看我呗，”周轩正坐床上玩手机呢，也插话进来，“我巴不得的。” 　　“你身材也不苗条我看你干啥！”段琪躺下了，翘着二郎腿，“不跟你们玩了，我得给我媳妇儿打电话了！” 　　徐嘉乐也钻进床里，李南夜正靠着床头闭眼睛不知道想什么，他进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冲他笑了一下。徐嘉乐脱的光溜溜的就剩个小裤衩，李南夜也一样，赶紧钻进被窝里。小哥儿都给他焐半天了，已经热乎了。 　　上周末他们俩出去的时候买的小毛毯铺底下了，其实可以用电热毯，但是徐嘉乐从小一睡那东西就上火，身子发干，好在铺个小毛毯再加上李南夜睡旁边给暖着，也没觉得多凉。 　　可是尽管李南夜已经很注意了但是徐嘉乐的脚还是时不时就发疼，没有办法，天气太潮了。衣服被褥都是潮的，他睡觉的时候总不能还套着那毛线套，所以这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下场雨的话就更难受了，疼这么多年了也疼习惯了，可是有时候还是疼得走路都不利索。 　　李南夜心疼他，睡觉之前一直给他揉，什么时候徐嘉乐睡着了才算完。他抱着人亲了又亲，十多年的陪伴早已经让徐嘉乐刻在骨子里身体里，用柔软的心脏裹着，只要徐嘉乐有一点不舒服的他心脏周围的那层软肉就开始泛疼。 　　照顾了这么多年，小家伙终是长大了，有时候也会开始担心他们的未来，会对自己不自信。有回徐嘉乐突然说了一句，“小哥儿如果我是个女孩儿就好了。” 　　李南夜当时摸着他的头，心里一紧。 　　回头想想过去的十几年，就只有徐嘉乐，也就只能有他。换了任何一个人李南夜都不可能有这么长久的陪伴和牵念，就只是这个人。李南夜没有想过如果徐嘉乐是个女孩儿的话他们俩会不会容易一些，因为徐嘉乐就是徐嘉乐，他就是最完美的，最契合他的。 　　不需要再去想如果他是什么样，他应该是什么样。 　　他就应该是现在这样。 ☆、61小伙伴 　　“喂,妈妈，”徐嘉乐一边咬巧克力一边夹着手机接电话,“我想你啦。” 　　电话那头是徐妈妈温温柔柔的声音，徐嘉乐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必须得给家人打个电话，他要比李南夜恋家很多。 　　“嗯,还有一周多就能考完试，到时候就回家了。” 　　“我爸呢？找我爸跟我说两句……” 　　李南夜洗漱完给他放好热水洗脸，连牙杯里都倒好温水,径直走过来把他手里巧克力拿走。徐嘉乐用大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他,李南夜无动于衷。 　　偷偷撇了撇嘴，继续讲电话。李南夜上去铺床，顺便提前给他暖着被窝，徐嘉乐坐下边时间长有点冷了,吸了吸鼻子，“再见吧徐先生，我要去洗漱睡觉了，明天再找你。” 　　每天早晚李南夜都给他倒好温水，不让他碰凉水。徐嘉乐美滋滋地对着镜子刷牙，觉得自己有个中国好小哥儿这件事特别值得骄傲。 　　一学期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转眼这都到了考试周了，白天俩人在图书馆复习一天，图书馆离得有点远，走路得半个小时。对他们来说对付个考试没什么难的，主要是考完试马上就能回家让徐嘉乐很是期待。 　　丁小超那孩子跟疯了似的，天天给徐嘉乐打电话催他快点回去，十多年的友情不是闹着玩的，徐嘉乐快回来了他比谁都高兴。徐嘉乐其实一直都挺惦记他的，之前他莫名其妙伤感了那么一次，虽说后来没多久就好了，但是徐嘉乐一直想着呢。 　　他们俩机票都是卡着时间订的，最后一天上午考完试，下午五点的飞机俩人就回去了。本来李南夜是想晚一天的，徐嘉乐不让，一晚都等不了。 　　那天回了家都快十点了，李爸爸去机场接他们，没再回县里，直接在李南夜家睡的。他们俩房间李妈妈早收拾好了，徐嘉乐十分兴奋，拉着李妈妈说了半宿的话。 　　知道几位老人想孩子，第二天也没耽搁，李爸爸一早就给送回去了。四位老人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他们盼回来了，稀罕得不行。那天中午徐嘉乐吃得肚皮滚圆，就连牛牛都开心得直撒欢儿，围着徐嘉乐脚边打滚。 　　“徐嘉乐明天早上赶紧滚出来见我！”丁小超在电话里边嘶吼。 　　“我想想吧，”徐嘉乐抱着大狗笑嘻嘻的盘腿坐在小床上，“看我明天有没有时间见你。” 　　“呸！”丁小超继续吼，“你要那么说的话我现在就去你家，今晚在那睡了！” 　　徐嘉乐一听倒乐了，“好啊好啊，不然你过来吧，我给你带了挺多好吃的。” 　　丁小超笑得贱兮兮的，“那么爱我啊？” 　　“呸！” 　　徐嘉乐用手挠着牛牛下巴壳，“说真的呢，你过来吧，你自己在家多没意思。” 　　丁小超想了想，“那行吧，十分钟就到！” 　　李南夜把睡衣和小内裤给他拿出来，“乐乐，先去洗澡。” 　　徐嘉乐心情太好了导致有点得瑟，头歪靠在牛牛身上，笑得坏坏的，“小哥儿一起洗啊？” 　　李南夜挑眉，“你确定？” 　　“啊，”徐嘉乐点头，“一起洗呗。” 　　其实他就是那么一说，他可不敢，他现在得了一种看见李南夜的果体就想摸摸的病。到时候怎么也得在浴室磨蹭半个小时，丁小超来了他都洗不完。 　　李南夜知道他，所以也没理，笑着催他一句，“快去。” 　　徐嘉乐嘿嘿一笑，抱着衣服去了，牛牛在他脚边紧贴着，徐嘉乐笑着躲，“你起来，不带你。” 　　牛牛哼哼唧唧地不干，最后让徐嘉乐给锁外边了，嗷呜了几声，又扭身回来床边趴着，路过李南夜的时候还去蹭了蹭。李南夜摸了它一把，现在它已经是条成年狗了，长得比别人家萨摩都大，胖圆了都。 　　姥姥姥爷生活规律早睡早起，这会儿已经睡了。徐嘉乐动作轻轻的，也没吹头发，顶条毛巾就出来了，小声说，“小哥儿你去洗吧。” 　　李南夜看了他一眼，走过来拿毛巾给他擦头发，笑着说，“牛牛太黏人了，谁养像谁。” 　　徐嘉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想明白过来突然就笑了，伸手扯了下李南夜的手指，“我才不黏别人，我就黏你。” 　　这种话说出来就是哄人亲他的，李南夜听了果然低头亲了亲他软软的小嘴唇。 　　丁小超来的时候李南夜正在浴室洗澡，徐嘉乐颠颠跑过去给他开门，丁小超十分自觉，怕吵醒老人睡觉，说话声音虽然很激动但还是压得挺低，“嗷嗷嗷想死小爷了！” 　　俩人进了卧室关上门，徐嘉乐这才看清他，当时就有点惊讶，微微张着嘴，“你、你这是受刺激了啊？” 　　丁小超顺着他的眼光知道说的是自己发型，笑着胡噜了一把，“酷吧？” 　　徐嘉乐点头，“酷倒是挺酷的，但是你冷不冷啊这大冬天的？” 　　徐嘉乐一时有点适应不了，丁小超以前可在乎他那一脑袋乱毛了，明明三个头旋很不好打理，他偏烫出型来，每天早上用发胶发蜡什么的抓得帅帅的。这会儿突然变成贴着头皮一厘米都不到的圆寸，太意外了。 　　“哈哈哈真有点冷，”丁小超手伸兜里拿出什么东西晃了晃，“刚开始冻得我脑仁疼，后来我就有了这个。” 　　一个滑雪帽，他还往头上扣了一下，搭上他现在穿的小皮衣和黑色牛仔裤，简直不能更酷了。 　　徐嘉乐眯了下眼，看见他右耳朵上还有一溜黑色的耳钉，没说什么，突然觉得丁小超变了挺多。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这么打扮实在是太打眼了，丁小超跟徐嘉乐不是一个类型的，他是单眼皮，下巴壳是尖尖的，眼尾一勾嘴角坏坏一挑的时候很勾人，本来就痞里痞气的，现在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我好吃的在哪呢？”丁小超摘了帽子揣回兜里，坐下逗了逗牛牛。 　　徐嘉乐去箱子里给他拿，扔给他一大包，“你干嘛打扮成这样啊？” 　　丁小超眼睛转了转，仍然笑得贱兮兮的，“为了勾小姑娘呗，现在小姑娘不就喜欢这样的么？” 　　徐嘉乐笑了笑，没说话。 　　“小哥呢？”丁小超也没接着那话题说。 　　“他洗澡呢，”徐嘉乐扔给他一个苹果，“定没定下来考哪个学校啊？” 　　“没有选择余地啊，”丁小超耸耸肩，“咱们省的呗，招的多，体育生外省学校太麻烦。” 　　丁小超看见徐嘉乐是很兴奋的，说了几句就开始没正形了，嬉皮笑脸的跟以前一样。李南夜出来的时候这俩人都疯一块去了，牛牛在一边扯着丁小超衣服拉他，不让他压着徐嘉乐。 　　“嗨小哥儿，”丁小超见着李南夜了愉快地打招呼，顺便又在徐嘉乐肋巴条上戳了一下，徐嘉乐最受不了痒痒，嗷地一声缩起来，冲李南夜求助，“小哥儿救命，他挠我痒痒。” 　　李南夜看见丁小超的时候明显也愣了，“换风格了？” 　　“嗯哪，”丁小超露出大牙，“比较酷。” 　　“不给你们学校别的男生留活路了？”李南夜开他玩笑，“你打扮成这样你们老师不管啊？” 　　他跟徐嘉乐的高中管得还是很严的，对学生发型和穿着都有要求，县里实验管得没那么严，但是丁小超这样按理来说也是不合格的。 　　丁小超坐起来啃了口苹果，“我一体育生管我干嘛啊？再说我不经常在学校。” 　　徐嘉乐皱眉，“不在学校你干嘛去？” 　　丁小超顿了一下，然后又像之前那样笑得没心没肺，“哎赶紧的，找个鬼片儿看吧？徐嘉乐你敢吗？” 　　徐嘉乐看出来他不想说，也就没再问，“行啊，我有什么不敢的。” 　　那晚仨人还真看了个恐怖片，徐嘉乐在最中间，这样他比较有安全感，现在他胆子也没之前那么小了，不过那也还是吓得够呛。感觉要到吓人的地方就把眼睛眯起来不敢看，李南夜在被子里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揉。 　　在家的感觉跟学校肯定是不一样的，家里的床又大又软，他不背着丁小超，所以想怎么跟李南夜说话就怎么说，整个人都特别放松。 　　那晚李南夜都睡了，徐嘉乐和丁小超还在小声说着话。就是平时的小事儿，两个小伙伴凑到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好几次把李南夜都笑醒了。 　　“你在我这多住几天呗，”徐嘉乐一只手被李南夜攥着，暖暖的，他用拇指轻轻划着小哥儿的手指头，“明天我给阿姨打个电话。” 　　丁小超答应得十分痛快，“行啊，不过不用打电话。” 　　“怎么啊？”徐嘉乐笑了，“那么放心你在我这啊？” 　　丁小超没出声，无声地笑了笑。半晌才淡淡地扔了一句，“我爸妈离婚了，小爷现在自由着呢。” 　　徐嘉乐一下子就愣住了。 　　丁小超他爸妈经常吵架打仗，几乎每年都要大闹几场，丁小超也经常因为闹心住在他这儿，每次都闹着离婚，但是没真离过。他一直以为他们就是闹闹，不会真离，连丁小超都这么说。 　　“离了正好，省得总吵架吵得我心烦，现在我算清净了。” 　　徐嘉乐想了半天语言，声音闷闷的，“那你现在跟谁在家住呢？” 　　“我自己在家住，”丁小超声音装得很洒脱，“我爸外边有人了，搬走了，我妈出去散心。” 　　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徐嘉乐很想抱抱他，但是又觉得那样太矫情。突然明白过来丁小超总是那么急着让他回来，其实他表面上总是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样，其实他心里是很敏感的，而且他一直都是孤单的。 　　徐嘉乐很懂他。 　　他跟李南夜感觉就像认识了一辈子那么长，可他跟丁小超认识也不过就比李南夜晚两年，超过现有生命的三分之二了都。 　　“那你就住我家吧，哪也别去了，陪陪我。”徐嘉乐跟他说。 　 　 ☆、62凌风 尽管徐嘉乐不让他走,但是丁小超第二天还是没留下,非说有事儿，徐嘉乐问了他又不说。 “丁小超我告诉你你心里必须给我有点数，别弄那些乱七八糟的，”徐嘉乐抓着他衣服警告他，“安安生生地参加完高考,大学里想怎么作怎么作,你要让我知道你不干好事儿到时候我非好好跟你说说。” “哎徐嘉乐你怎么那么磨叽啊,”丁小超用胳膊夹住他脑袋揉了揉他头发，“知道了小班长。” 徐嘉乐其实还是有点担心他,以前丁小超见了他一定会提凌风的，这次一个字都没提。他越不提反而越不正常，徐嘉乐本来想今天给凌风打个电话的,但是他爸妈过来了，也就暂时搁置了。 徐妈妈搂着儿子怎么看都好，徐爸爸这人就是不太爱说话，所以存在感很低。 徐妈妈看着李南夜，两家人的关系是真的很近，看两个孩子都亲，“南夜瘦了，是不是那边吃不惯啊？” 李南夜笑了笑，“还好，没瘦多少，就是跟乐乐一比显的。” 他这么一说徐嘉乐不干了，“嗯？啥叫跟我显的？我也没胖太多啊！” 姥姥先笑了，“我乐乐胖了一圈儿！” 这话倒是真的，后来这段时间徐嘉乐过得比较合心思，吃得好睡得好，之前瘦下去的都让李南夜给补回来了。 徐妈妈眼神很慈爱，“胖点好，怎么都好看。” 姥爷在一边往狗盆里放狗粮，一扬下巴壳，“那是啊，那可是我外孙。” 徐嘉乐从小就是家里大宝贝疙瘩，头天晚上在楼上睡得，第二天李奶奶就喊他们去楼下睡。徐嘉乐笑不滋儿地就跑下去了，李南夜拿着他的睡衣和牙杯什么的在后头跟着。那时候徐嘉乐他爸妈还没回去，徐妈妈看着俩人离开的身影微微走了下神。 “都这么大了……还一起睡吗？” 徐妈妈心细，之前没觉得什么，可能因为儿子长大了，这次回来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是那么回事，乐乐有点太黏南夜了，没有俩孩子这么大还整天绑一块的，具体哪一处怪还说不上来。 “他俩打小就好，哎哟那时候乐乐整天要找小哥儿，哭的哟！”姥姥还没觉出什么不对劲来，老人家想得都少，也没有当妈妈的那么敏感，还乐得看俩外孙关系一直好着。 “一晃眼就这么大，日子不经混，”姥爷想起小外孙小时候的事了，还有点恍然，“多少年都过去了。” 都没拿这个当回事，也就没再往那上边说，徐妈妈轻蹙着眉也没再说什么。 后来还没等徐嘉乐给凌风打电话，凌风倒是先过来了，直接提着东西上门。他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到了年节必然要往这送东西，最开始是觉得欠着他们家的，毕竟当初把小嘉乐撞了。之后是真有了感情，两位老人心肠都好，每次他来了都对他特别亲切，过年了还给红包的。 “小风来了啊？”姥姥赶紧给他拿拖鞋让他进来，“说你多少次了，你要想我们自己过来就得了，别拿东西，你总不听话。” “哎这不值什么钱！”凌风还是老样子，笑嘻嘻的，一点都没变，“我也不是买的，我要来您这还买东西这不是太见外了么，您不踢我我都不能干！这都别人送过来的，放我那也是堆着，我赶紧给您送来回头我也好能蹭饭啊！” “就你会说！”姥爷出来拍了他一巴掌，“不拿东西谁不让你吃饭了？” 凌风也不还嘴，嬉皮笑脸的，冲着徐嘉乐他们俩，“赶紧过来让我看看，想死我了可！” 徐嘉乐颠颠地过去，他一直都挺稀罕凌风这个人，以前没少带着他玩，“风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就先过来了！” “我怕过几天你们该出去串门子了，到时候想见你们就困难了，我就趁早赶紧的吧！”凌风倒是一点不外，对这地方也熟了，自己就晃晃悠悠进了房间。 “小嘉乐你这个儿也不长啊！”凌风摸了他脑袋一把，“你看你小哥儿快比你高一头了。” 一下子戳着徐嘉乐痛处了，苦着脸，“我长的慢。” 李南夜也笑了，摸摸他的头。 那天中午凌风留下吃的饭，特意让姥姥做的鱼，说想吃了。徐嘉乐见了他很是开心，其实他的交际圈子很窄，总共也没几个熟悉的人，尤其是高中以后。高中开始住在小哥儿家，认识的人就更少了。初中那时候凌风总给他送好吃的，带他出去玩，那会儿还有丁小超一个。 谁都没提过丁小超，徐嘉乐本来想问问的，但终究还是没开了口，怕尴尬。因为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本来说好吃过晚饭才走的，还约好了这两天一起去游泳。他记着徐嘉乐爱玩水，连卡都办好了。 下午三个人坐一起随便说着话，虽然挺久没见了但一点都没生分。凌风还问了问李南夜有没有什么打算，李南夜简单说了下想法，他打算下学期开始做点小生意，当时还没太想好，也就没说太多。凌风让他到时候给他打电话，需要帮忙的时候赶紧说。 正说着话，徐嘉乐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丁小超。他下意识看了眼凌风，凌风也看着他。 “喂？” “嘿徐嘉乐你干什么呢？”丁小超大嗓门从电话里透过来，屋里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徐嘉乐顿了一下，“没什么事儿啊，你在哪啊？” “我在市里呢，要回去啦，你吃不吃什么啊我给你带回去。”丁小超的声音听着还挺开心的。 “不用啦，我没什么想吃的，中午吃的还撑着呢。” 李南夜眼睛看着凌风，凌风冲他笑了下，掏出手机划了划，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不是爱吃那哪儿的蟹黄包吗？我去给你买两份拿回去吧，你这有半年多没吃了都。” 徐嘉乐笑了下，“好啊那你去买吧，顺带给我买一份虾饺。” “好嘞，你问小哥有要吃的吗？” 徐嘉乐看了李南夜一眼，见他摇头，于是跟电话那头说，“他不用，你早点回来。” 其实徐嘉乐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没跟他说凌风在这儿，下意识地就没说。那天后来凌风还是没在这吃晚饭，说临时有事，下次游泳的时候再请他们吃饭。 姥姥姥爷留了好半天也没能留住，凌风说真有急事儿，下次肯定留下吃晚饭。徐嘉乐不知道他是真有事还是编的，也没多留。可是他这一下午连个电话都没接过，又哪里来的急事。 凌风走之前徐嘉乐忍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他一句，“风哥，你是有女朋友了吗？” 这句话问得凌风一愣，缓了一下才略带着僵硬地点点头，“嗯。” 徐嘉乐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下，“那你下回带了给我们看看呀。” 凌风笑了，摸摸他的头，像以前一样的，“好的，有机会带给你看。” 凌风在门口穿鞋的时候徐嘉乐突然就有些难受，以前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以前凌风过来他会给丁小超打电话，他们四个在一起吃饭一起玩什么的，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没法相见的。 那天凌风走了徐嘉乐在自己卧室闷闷地坐着，也不说话。李南夜走过去轻轻抱了抱他，“怎么了乐乐？” 徐嘉乐伸手环住人，“小哥儿我希望大家都能幸福，我不想现在这样。” 李南夜拍拍他，没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别人的事情他们无法左右，李南夜唯一想做到的就是让眼前这个小东西幸福，让他一直无忧无虑地长大，永远和现在一样单纯善良。 凌风走了没多一会儿丁小超就回来了，他换了套衣服，依旧是酷帅酷帅的，手里拎着给徐嘉乐买的蟹黄包，“给你给你，冻死我了，今天太冷了！” 徐嘉乐接过来，李南夜拿到厨房去给他用微波炉热一下，装在盘子里给他拿过去。 丁小超先去了个厕所，他都憋一路了，在车上的时候就想尿了，一直憋到现在。洗完手蹦蹦颠颠回他们卧室，徐嘉乐正拈着一个小包子吃呢，丁小超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愣住了。 一下子就没了声，低着头沉默地坐到床上。 徐嘉乐不知道他怎么了，用脚踢了踢他，然后把盘子递过去，“你吃不吃？” 丁小超摇了摇头。 他沉默了好一会，徐嘉乐有点担心地看着他小哥儿，李南夜也不知道丁小超怎么回事儿，突然就没声了。俩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懵。 半晌，丁小超才开口，声音有些发闷，“小风哥来过了吧？” 徐嘉乐哑了一下，“啊……” 徐嘉乐先看了看李南夜，然后小声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啊……” 丁小超不说话，眼睛慢慢红了。 徐嘉乐坐起来想过去拍拍他，丁小超突然开了口，哑着嗓子说，“我闻着他的味儿了。” 凌风身上总有股淡淡的古龙水味儿，丁小超以前就总说，小风哥身上总是香香的，他的每件衣服都有那个味道。是很淡很舒服的气味，一闻就是他。 ☆、63没门儿 其实徐嘉乐真没打算问他们的事儿,他私心里不想让丁小超说破。他觉得只要丁小超不说出来就还有余地,很多时候把事情闷在心里会简单一些，说出来就会把原本的感觉无限放大。 他不想让丁小超把他喜欢凌风的事情说出来，他真的不想让丁小超也变成一个同/性恋。 可是那天丁小超真的憋不住了，太难了。他实在是太孤单了，这半年多发生的事情不少，他感觉自己眼看着就要疯了,控制不住自己。 他话还没等说,人先哭了。丁小超这孩子不爱哭,当初徐嘉乐说他要提前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哭过一回,那次丁小超满脸挂着泪说“徐嘉乐连你都走了以后谁管我啊？” 这次他哭得让徐嘉乐更难受，李南夜默默出去把门给他们带上了。过会儿拿了纸巾过来,递给他,丁小超哭着说谢谢。李南夜再要出去的时候他就没让，抓着李南夜的胳膊，哑着嗓子说，“小哥你不用出去，我不背着你。” 李南夜反倒是愣了一下，随后像每次安慰徐嘉乐那样摸了摸他的头。丁小超脱了拖鞋，脚踩在床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徐嘉乐看着他后脑勺那乱糟糟的三个头旋突然就红了眼睛。 “徐嘉乐我羡慕你。” “真的，我从小就羡慕你。你长得好看，你学习好，你家庭好，全家人都宝贝你，你有你小哥儿。”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俩的事儿，我真心希望你能好，你好了我就放心了。” “我原本以为我的生活挺平静的，我每天勾搭那么多小姑娘给我写情书，我想给谁抛媚眼就抛谁，我稀罕谁就拿谁的巧克力给你吃。” 徐嘉乐挪过来拍拍他的背，无声地安慰他。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徐嘉乐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我稀里糊涂就发现我喜欢他！” “你说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啊！”丁小超哭出声来，头死死埋在膝盖上，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后脑勺，“徐嘉乐我现在变得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了，我以前、我以前不是现在这样的。” “我不想这样！” 丁小超情绪有点过于激动了，也是哭的原因，说话有点结巴，一句话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我我我我我、我喜欢他要喜欢疯了啊……” 徐嘉乐也跟着掉眼泪了，丁小超哭得太难过了。他抱住丁小超，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他，任何话都是很苍白的，只能无声地抱着他。 那天丁小超哭了很久，后来整个人都有点抖，“徐嘉乐他要结婚了，他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三个多月没见过他了，我本来以为我能忘了他，我睡觉的时候总能梦见他。我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可是我一闻着他的味儿我就受不了了，我太想他了。他躲着我，他要结婚了。” 后来丁小超反反复复的都是那几句话，徐嘉乐听得心都碎了。丁小超从小就犟，蔫主意特别多，他要是惦记着找谁报仇能惦记好几年也得把仇报了，别说他现在惦记的是一个人，一份感情。 那天徐嘉乐默默搂着丁小超，直到他平静了，哭好了。都哭完很久了还时不时抽搭两声，跟个小孩儿一样。其实他真的就只是个小孩儿，他就比徐嘉乐大了一岁，也才刚十八。 “丁小超你都把我哭懵了，”徐嘉乐捶了他一把，“吓死我了。” 丁小超最后抽了两张纸擤了擤鼻涕，“见到小爷的哭功了吧，酷不酷。” 徐嘉乐瞪他，“酷个球啊。” 徐嘉乐是无论如何不忍心了，试着想了一下如果他也这样喜欢着李南夜却得不到结果，想一半就想不下去了。一个男孩子如果喜欢上一个同性，很多时候这份感情要比异性来得深来得远。 姥姥姥爷来叫吃晚饭的时候看见丁小超哭得眼睛都肿了，心疼坏了，姥姥一边搂着一边拍，“哎哟这是怎么的了？小超怎么啦？你跟姥姥说说。” 丁小超很久也感受不到这种来自长辈的温暖，心里暖暖涨涨的，摇了摇头说，“姥姥我饿了。” “饿了就吃饭，饭都给你们做好了，快别哭了！过来吃饭，没什么事儿解决不了的，姥姥给你做好吃的！”姥姥一边给擦眼泪一边说。 虽然都没有食欲，但是丁小超还是吃了一碗饭，哭过了的确好了不少，至少心里能短暂的松一松，不至于成天那样堵着。 那晚睡前徐嘉乐问他，“你想怎么办？” 丁小超安静了一会儿，摇头说他不知道。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想让他结婚，可是我也不能逼着他跟我好。他喜欢我的，徐嘉乐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 徐嘉乐拍了拍他胳膊，小心地问，“你现在……还喜欢女生吗？” 丁小超还是摇头，“不喜欢，可是我也不喜欢别的男生。我没弯，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是同性/恋。” 感情这东西谁也说不清，可能是凌风出现的时间刚刚好，在一个孩子刚迈进青春期的那个时期出现，他帅气，他会玩，他对这两个弟弟发自内心的好。青春期必然是懵懂的，一不小心就走错了路。 “你……跟他说了？” 屋子里短暂的沉默。 “嗯。”丁小超答了一声。 徐嘉乐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丁小超打断他，“我说完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他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的短信。可是、可我之前亲他的时候他没推我，他、我觉得他喜欢我的，可是我说了之后他还是躲了，不见我了，要结婚了。” 徐嘉乐有点惊讶，“你还亲他了？” 李南夜握了握他的手，这问的太直接了。 丁小超果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这种事儿总是难以开口，磨蹭了半天才压着嗓子说，“嗯，那天他喝多了，都懵了。我就……咳，那什么他……” “哪什么啊！”徐嘉乐一听他这一句那什么脑子都疼了，他跟他小哥这么多年了都没那什么呢！丁小超哪什么了？ 他反应这么大丁小超还有点惊讶，过后才反应过来，赶紧说，“哎你想啥呢！我就亲了他一口，就亲了！” 徐嘉乐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你！” “徐嘉乐你怎么那么不单纯啊你！”丁小超脸都红了，“你成天都想点啥！” “那能赖我吗？你自己说喝懵了，你就那什么他了，哎妈你这么说我能不那么想吗！” 李南夜在旁边听的都想笑了，俩小孩儿说着说着就变味儿。 丁小超白天费了大力气哭了那么一通，有点累了，说着说着就睡了。徐嘉乐也迷迷糊糊的，不自觉就翻身钻进了李南夜怀里，还把他一条胳膊放在自己腰上，两手抱着他小哥儿紧紧的。 李南夜黑暗中轻轻笑了，眼神暖暖地看着怀里的人，亲了亲他的额头。徐嘉乐已经不清醒了，嘟着嘴也抬头亲了一下，眼睛都不睁。也不知道亲的是哪里了，总之是他小哥儿就行。 这个寒假丁小超在徐嘉乐这里的时间比较长，快过年的时候他妈妈才回来，丁小超对回家这事恹恹的，可是他妈都回来了他总不能不回家过年就是了。 徐嘉乐刚开始的时候觉得无聊，整天在家跟老人聊天，再不就出去溜牛牛。后来李妈妈强烈要求让他们俩去市里住几天，李爸爸这段时间简直忙得不行，越到年底越忙，她也走不开，想孩子就只能让他们回来。 徐嘉乐高高兴兴就去了，他跟李妈妈关系很亲，高中在那住的两年李妈妈对他比对李南夜还好。那几天李南夜让李爸爸带走去公司了，徐嘉乐就陪李妈妈去逛商场。给大家买新衣服，买过年要置办的东西，给他买了好多零食。 进口巧克力拿了一盒又一盒，徐嘉乐后来赶紧拦着，“李妈妈我吃不了这么多！让我小哥儿看见我拿这么多巧克力肯定得抽我，他不让我多吃！” “你不让他看见，”李妈妈说着又拿了一盒进口饼干，“我也不告诉他。哎，现在你们都大了，以前南夜还小的时候那些送礼的还能送点零食过来，现在知道南夜大了也不送了！” 徐嘉乐一听就乐了，以前他们家进口零食确实多，来个人就送一大包，最后都进了他的肚子。小哥儿向来是不吃这些的，都给他吃。 “你说这些人，我儿子大了怎么了，我小儿子还没长大呢！”李妈妈挎着徐嘉乐的胳膊，怎么看都喜欢，这孩子从小就乖，跟她儿子不是一种性格。李南夜太自立了，小时候还能玩玩闹闹的，大了话少了，跟家里的关系也冷了一些。在外边上学的时候给她打的电话还没有乐乐多。 李南夜他们家住十几层，上下楼只能倚靠着电梯。徐嘉乐对电梯这东西总是很没有安全感，每次进电梯的时候都怕出故障。李南夜说他是电视看得太多。 这天李爸爸终于放了人，下午要约人谈个合同，李南夜赶紧申请先回家。这几天他早出晚归的，乐乐乖得也不跟他闹别扭，但李南夜总归是放心不下，怕他自己在家闷着。 好巧不巧的，这天李南夜上楼的时候电梯突然就停了。先是门好端端的一开一合，后来就停在九楼半不动了。电梯里还有一个姑娘，当时就吓得抽了口气。 李南夜皱着眉，按了几下别的楼层，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儿啊？！”那姑娘凑过来问，声音都抖了。 李南夜淡定地按了电梯里的预备铃，外边没什么反应，“没事儿，出故障了吧，一会应该有人修。” “怎么没人听啊？”那姑娘也是恐怖片看多了，这会儿不知道想的都是什么，脸都白了。 “有人想乘电梯就能发现，你不用害怕。”李南夜这时候心里想的是幸好没让乐乐碰上，不然以后进电梯更得提着心。 电梯停了十分钟不到物业就赶紧过来修好了，修好之后各种道歉，李南夜不是很在意，那姑娘也没说什么。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害怕了，好在这个男生一直挺淡定的，她一直跟他说话，多少心里有点底气，这要是她一个人的话就得吓懵了。 “你们家住几楼啊？”那姑娘问李南夜。 修电梯的人只是先过来把门弄开了，让电梯停在十楼，还得赶紧抢修，李南夜打算走楼梯上去。 “十五楼。”李南夜基本上一直都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但这并不妨碍人姑娘对他有好感，“这么巧，我家十四楼。” 李南夜淡笑了一下，没回话。进电梯的时候都按了楼层号了，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多余。 徐嘉乐看见他突然开门回来了还挺惊喜的，亮着大眼睛跑到门口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牛牛，“小哥儿你怎么回来啦？” “我爸那没什么事了我就回来了，”李南夜脱了鞋进屋，问他，“中午吃饭了没？” “吃啦，李妈妈给我做好吃的了，”徐嘉乐跟小狗腿子似的跟后头，好几天白天都没见着他小哥儿了，“你吃了吗？” 李南夜点头，过去跟他妈说了两句话。 按理说电梯那事儿就是个小插曲，他提都没提。谁知道那天晚上人姑娘就提了一堆东西上来串门了。 当时是徐嘉乐开的门，还以为是李爸爸回来了，笑嘻嘻地一拉开门，门口是个美女，徐嘉乐有点犯懵。 “嗯……阿姨在家吗？” 徐嘉乐反应了一下估计是找李妈妈的，赶紧让进来，“在呢，你进来吧。” “是谁啊？”李妈妈当时正收拾这几天买的东西呢，朝外头看了一眼，见是她忙起身，“琳琳来啦？” “我过来看看您，”那姑娘笑起来一对儿小梨涡，甜甜的，“我妈妈这几天都没在家，让我没事了就过来陪您聊聊天。” 李南夜当时也在，故意忽略了人姑娘见了他明显一亮的眼神，只是云淡风轻地冲她点了下头。 “你还没见过他们俩呢，”李妈妈拉着小姑娘的手，给她介绍，先指了下李南夜，又指了指徐嘉乐，“这是我儿子，这个是我干儿子。” 她冲他们俩又是甜甜一笑，“你们好。” 徐嘉乐赶紧回过去一个更甜的，心说你笑得比我都甜那绝对不行啊，“你好。” “这是咱家楼下的琳琳，我跟她爸妈也认识挺多年了，上两个月搬过来的，你们都差不多大。” 李妈妈介绍的时候那姑娘眼睛一直看着李南夜，徐嘉乐眼珠来回转了转。 “我们见过了的，”小姑娘还有点不好意思，冲着李南夜说，“白天谢谢你啦，幸亏有你，不然我就吓死了。” 咦，什么情况。徐嘉乐看了眼李南夜。 李南夜有礼地笑了一下，“不客气。”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当不着她一声谢，但如果说更多的话她就会回的更多，李南夜没想跟她深交，也就没递话头过去。 “怎么啦？”李妈妈一听就好奇了。 没等那姑娘说话，李南夜先开口了，“白天电梯出了一小会故障，正好我俩在电梯里了。” 徐嘉乐在一边默默剥了颗糖扔嘴里。 “对啊，我当时想的都是电影里看的那些，吓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幸好他挺淡定的，不然我就得哭了。” 李南夜没再继续说，脸上笑得生疏有礼。 “那电梯这几天就不怎么灵，有时候我按它都没反应，”李妈妈笑着说，“幸亏你遇上的不是乐乐，不然你俩就得哭一块儿去。” 徐嘉乐笑了，“到时候你没哭我先哭了。” 那姑娘也笑了，其实她眼睛也挺大的，徐嘉乐虽说不上烦，但总归是没好感。你看我小哥儿把眼睛瞪那么亮干嘛啊…… 再说这怎么又一个琳琳啊，由于这些年李南夜唯一走得近过的那个姑娘名字里就带个琳字，所以徐嘉乐一听见哪个小姑娘叫啥啥琳的总得多看两眼。其实当年那个李南夜也没跟她走近，就是她发条短信让徐嘉乐看见了，一直记到现在。 对了，还有她拿过他一盒巧克力。 徐嘉乐对这些事儿记得清着呢，谁想勾他小哥儿绝对不行，门都没有。 ☆、第64章 年夜 　　说实话徐嘉乐根本没把这个琳琳当回事,如果身边遇上的每个姑娘都要警惕一番那他每天不用干别的了，光盯着李南夜好了。小哥儿长得帅，性格好，身材棒,反正在徐嘉乐眼里简直没有更完美的了。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一直比喜欢自己的多，小来小去的都入不了他的眼了。 　　但他没想到这个姑娘还真挺能折腾的。 　　那天当着李妈妈的面要了李南夜的手机号和QQ，李南夜说他不怎么上网,但是电话肯定躲不过去了,一定要给的。李妈妈也看出来她是对李南夜有点意思，要说多喜欢肯定谈不上,但起了想认识的心思。 　　之后的几天那个琳琳又上来几次,本来她跟李妈妈就挺熟的，渐渐的徐嘉乐心里有点打鼓。李妈妈的意思是想撮合啊，还挺乐见其成的。 　　“小哥儿，妈妈是不是想让你跟她好啊？”这晚睡前徐嘉乐问。 　　李南夜搂着他，在他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抚，“别瞎想了，我跟谁好啊？” 　　“那个琳琳喜欢你。”这是个肯定句，徐嘉乐声音有些闷闷的。 　　李南夜一直都挺享受小崽子吃醋时候的状态，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嘉乐抿嘴，不说话了。李南夜亲了亲他的耳朵，徐嘉乐觉得痒，在李南夜肩膀上蹭了蹭。半晌过后，“小哥儿我想回去了。” 　　李南夜毫不犹豫，“嗯，明天带你回去。” 　　答应他的事肯定会做到的，第二天李南夜就说要带徐嘉乐回奶奶家了，李妈妈虽然舍不得，不过这几天那边确实在催了。她开车跟着一起回去的，拿着这段时间买的东西还有徐嘉乐那一大包零食，还特意把徐嘉乐的巧克力塞在装衣服的袋子里几盒，怕李南夜看见了不让他吃。 　　回家了徐嘉乐心就放下来了，抱着牛牛一顿乱蹦，把它身上的毛都弄乱。姥爷在那边护着，“你别搓它毛啊乖孙子，到时候它掉一屋子毛，你小姥只管唠叨不管收拾，还不都是我拾掇！” 　　徐嘉乐笑嘻嘻的，“那我收拾。” 　　李南夜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答应的痛快，到最后都是他的活。 　　这事儿按理说就应该过去了，但徐嘉乐没想到糟心的还在后头。 　　过年那天，两家人都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李爸爸突然就提起了这事。人姑娘都明着跟她爸妈说了，就喜欢李南夜，那姑娘的确是不错的，各个方面都拿得出来，从小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这还是头一回说喜欢谁了。 　　全家人一听都笑了，现在这孩子不比从前了，喜欢不喜欢的都摆在面上，直接告诉你。 　　徐嘉乐本来心情很欢乐，这会儿看着大家全都那么开心，突然就觉得心里有点堵。是啊，这真的是好事儿，可是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和小哥儿之间的事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李南夜看了他一眼，跟他爸说，“爸你别给我牵线啊，我现在没想这些事儿。” 　　李爸爸向来豪爽，一笑，“放心吧，我没顺着他话说，这事儿我可不管，好了坏了的讨不着我好！” 　　李南夜点头，对他爸他还是很放心的，他从小就跟他爸心有灵犀。 　　“哟，听这意思是没看上？”老人还都挺感兴趣，笑呵呵地问。 　　李南夜笑了一下，桌子底下握住了徐嘉乐的手轻轻捏了捏，意有所指说了一句，“不够漂亮。” 　　徐嘉乐眼珠一转，偷着撇了撇嘴。 　　家里人也没太当回事，毕竟还小，找对象不着急。徐妈妈看见儿子的小动作，心里一咯噔。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着李南夜拿走他面前的啤酒，心里的感觉越来越重。 　　放完烟花回来之后大人都围在一起打麻将，他们两个小的也不像小时候那么规矩的守岁了，坐一边看了会儿，李南夜看出徐嘉乐眼睛半闭半睁的，知道他是困了。 　　“困了？” 　　徐嘉乐神色蔫蔫的，点头。 　　李南夜等了几分钟，才对大家说，“你们玩这个我们也不感兴趣啊，我俩去睡了。” 　　都玩着呢谁顾得上他们，“去吧去吧，看乐乐困的。” 　　“不行，这就要打发我啦？”徐嘉乐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下子就瞪得亮亮的看着这些疼他的长辈，“我的红包呢？” 　　一屋子人都笑了，李奶奶拍他一下，“小财迷！去睡吧，大年初一才发红包，明儿一大早就给你！” 　　“不行，”徐嘉乐不干，“现在就要，不然不睡了！你们别想糊弄我。” 　　徐爸爸看着自己儿子调皮捣蛋的样子不住地笑，老早就给准备好了，这会儿也没说什么，从兜里掏出来就直接给他了。 　　徐嘉乐赶紧接过来，“徐先生你最给力了。” 　　姥姥笑着说徐爸爸，“就你手快！” 　　李爸爸这边打着麻将，逗他，“不给！今年不给了！” 　　徐嘉乐一听，不干了，搬着自己的椅子坐到李爸爸旁边，挨着李妈妈。徐嘉乐往李爸爸牌上喵了一眼，眼珠一转，扬声说，“我李爸三个三条三个二饼，他胡一万和九条。” 　　整一个小无赖。 　　屋里人让他逗得不行，李爸爸假装打他，“小崽子你的！小白眼狼！”又回头冲李妈妈说，“快赶紧给他！不然这崽子非在这闹我不可！” 　　徐嘉乐笑眯眯看着李妈妈，“还有我小哥儿的也一起给我们吧！” 　　李南夜看着他家小孩儿满屋子闹腾要红包，他哪在乎红不红包的，小东西就是逗大家乐，睡前把他们气氛闹得更热一点。徐嘉乐绕着他们麻将桌子闹了十多分钟，谁要是不给就坐谁后边念牌，还带着助手的，连牛牛都围在他旁边跟着撒泼，徐嘉乐朝谁说话它就去扯谁裤管，一帮人让这俩活宝闹得笑翻了。 　　最后徐嘉乐抱着一大捧的红包，走过去分给李南夜一半，“小哥儿给你，我扣下了一个，当我帮你要红包的酬劳了。” 　　又是一阵哄笑，李南夜笑得温柔，接过来没说话。闹了一通终于能去安心睡觉了，小主人都回屋了，牛牛扭扭哒哒地跟着，过一会儿又扭着回来了，在姥爷身边蹭了蹭，乖乖趴着。 　　回屋之后李南夜把手里红包给他，徐嘉乐撅着屁股去床底拿他的小盒子，当年的小宝箱大了一圈又一圈，后来李南夜给买了一个好看的大盒子，徐嘉乐每次回来都要拿出来看看。 　　“小哥儿我给你存着。”徐嘉乐把红包都摞成一摞好好放里面，这些年他们俩的一直都在里边。早些年的时候都直接给压岁钱，不是红包装着的。徐嘉乐看着改版前的百元大钞，那时候还不是红票子，一小沓的蓝票子。 　　李南夜摸摸他的头，徐嘉乐仰脸朝他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然，“当年我说给你存着，可是现在连我都分不清哪些是你的哪些是我的。” 　　“都是你的，”李南夜笑了笑，“都是乐乐的。” 　　徐嘉乐抱着他的小箱子，里边还有他们俩小时候玩的洋片琉琉那些小东西，“分不开了啊。” 　　李南夜蹲下去抱着他，知道是今晚大家说那个琳琳的事儿让他心里难受了，陪着他坐在地板上，亲了亲他的脸，“不分，都是你的。我的都是你的，永远都是。” 　　徐嘉乐扭身搂住他小哥儿，两条胳膊紧紧搂着他脖子，脸埋在他肩膀上蹭，“小哥儿……” 　　“在呢。”李南夜轻轻拍着他后背，一只手摩挲着他的后脖窝，静静地陪着。 　　徐嘉乐吸了吸鼻子，“我不怕别人喜欢你，你别去喜欢别人。” 　　李南夜哪能受了他这么撒娇，当时就心疼了，咬了下他耳朵，“欠收拾，说什么呢？” 　　徐嘉乐也不说话了，用脸蹭着他小哥儿肩窝，也不起来，就坐地上让人抱着。 　　手机一晚上都一直在响，群发的短信一批一批涌进来，徐嘉乐之前还接了一个丁小超的电话。这会儿正躲人怀里撒娇呢，李南夜铃声响了，有电话。 　　李南夜掏出来看了一眼，没理，静音放一边了。徐嘉乐大眼睛跟着瞧，“谁呀？” 　　“没谁，就是拜年的，不接了。”李南夜又回来抱着他，就是那个琳琳打的，李南夜没存她电话，但之前她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对她的号码有印象。 　　小孩儿今晚本来就因为她堵心了，好不容易哄好了一点，这会儿要是接她一个电话之前就白哄了。 　　正常李南夜这么一说徐嘉乐就不问了，但这次却突然执着上了，伸手去拿手机，手机一直在亮。他记得这个号码，当时就嘟了嘟嘴，不过还是对李南夜说，“你接呗，她打电话过来你总是不接也不好。” 　　李南夜把手机拿过来随手一扔，“不接，刚才不是困了？” 　　徐嘉乐乖乖地起来把衣服脱了，就留下一个小裤衩，钻进被窝里，看着他小哥儿脱衣服然后关灯，眼睛眨巴眨巴的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李南夜一进来还没等躺好，徐嘉乐一翻身直接趴人身上了，含着嗓子很小声地在李南夜耳边说，“小哥儿我今年就十八了。” 　　李南夜哪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呼吸沉了沉，手缓缓放在他腰上，轻抚着怀里人细嫩的皮肤，“你乖啊，别闹，今天人太多。” 　　徐嘉乐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手从他胸口一点点往下挪，“小哥儿我不出声。” 　　李南夜顿了一下，嗓子哑了音，“别乱动。” 　　“就动，”徐嘉乐不听他的，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咱俩别出声就没事儿。” 　　李南夜脑子迅速地转了一遍，他是真的快忍不住了，养在身边这么多年吃不到嘴里，徐嘉乐轻轻一勾他就起火。做到头肯定不行了，但好歹能暂时舒缓。 　　可那晚终究什么都没发生，徐嘉乐浑身滚热地被李南夜压在下面，眼睛亮亮的，一双小手还不老实，眼看着就要发生点什么。 　　李爸爸突然敲门的时候俩人都愣了，徐嘉乐吓了一跳，当时就软了。 　　“儿子睡了没？给我开个门！”李爸爸的嗓音传过来，徐嘉乐赶紧推李南夜从他身上起来。 　　“怎么了？”李南夜套上睡裤去开了门，看着他爸。 　　“你王叔的电话，”他把手机递给李南夜，“琳琳说要跟你说话。” 　　李南夜脸色当时就沉了，他爸用表情示意自己也很无奈，人爸爸电话都打他这来了，总没法不过来传。 　　李南夜接电话的声音很冷，回手带上了门，没说几句就把电话还给他爸了。 　　李爸爸叹了口气，看来他儿子是真没这心思，这种事都孩子自己说了算，他是一点都没想管，但好友电话打他这来了。当时他就说儿子睡了，结果关系亲近，人也没客气，还笑着说，“你叫起来不就得了么，年纪轻轻的不缺觉！” 　　人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的，只能过去传这一次。李南夜从小到大父母没给过他任何压力，李爸爸李妈妈都是疼儿子的，长到这么大没舍得打过一次，主要也是儿子听话，小时候犯了错误就谈话式教育，七八岁懂事了之后连谈话式也用不上了，他根本也不怎么犯错误。 　　儿子自己能决定的事情他们都不想管，他愿意做的事只要不出格他们也都同意，至于他不愿意的事儿你硬逼着他又有什么意思。 　　“这可跟我没关系啊，”李爸爸赶紧撇清，“我也不乐意给你们跑腿，她怎么不直接给你打啊？” 　　李南夜抿着嘴，“打了，我没听见。” 　　李爸爸还能不明白么，没听见个溜啊！这就是没想接，拍了拍儿子胳膊，见他还光着上半身，“赶紧回去睡觉去，再冻着！” 　　李南夜冲他爸扯了个笑，开门回去了。 　　屋里安静着呢，好事也被打断了，徐嘉乐闭着眼睛躺在那不出声，跟睡着了一样。李南夜躺下的时候亲了亲他的嘴，小东西虽然没出声，但还是伸出小舌头湿乎乎地舔了一口。 　　李南夜笑了，“狗崽子。” 　　徐嘉乐侧过来抱住他，他上半身冻得有点凉了，徐嘉乐过来紧贴着给他暖着。从小就这样，还是个胖团子的时候就知道用自己热乎乎的小肚皮给他小哥儿暖手。 　　“小哥儿这是咱俩过的第十二个年了。” 　　李南夜笑了一下，手放在他腰上揉了揉，“后边还有几十个。” 　　“嗯，”徐嘉乐把脸埋在人肩窝里，轻轻叹了口气，“还有那么多个。” 　　作者有话要说：（づ￣3￣）づ╭?～ ☆、第65章 试水 　　剩下的半个月里丁小超基本都跟徐嘉乐在一起,偶尔会出去小半天,问他去哪了也不说。有一天凌风打电话让徐嘉乐下楼，把那张游泳卡给了他。 　　徐嘉乐下楼的时候心里还有点酸，丁小超在楼上呢，凌风不可能上去。现在就连下楼见他还得找个理由,徐嘉乐说下楼买酸奶,丁小超也没多想，还傻了吧唧在那跟牛牛互相咬。 　　“哥这段时间有点忙，没太顾上你们，”凌风下车跟他说了会话，“别挑我礼啊。” 　　徐嘉乐摇头,心里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不是凌风太忙,是他没法见他，没法跟他去玩。凌风特意办的游泳卡，一次都没用上。 　　“你走之前找个时间，说好了请你俩吃饭的还一直没吃呢，”凌风摸了一把他脑袋，“上去吧，别感冒了回头南夜跟我急。” 　　徐嘉乐低着头，俩人又说了几句。他们家住三楼，俩人站的地方离窗户不远，这会儿楼上突然出了点动静，徐嘉乐仰脸看，正好看见他们家刚关上的窗户后边那颗秃毛脑袋。 　　凌风没抬头看，看见徐嘉乐的表情，弯了下嘴角，可是那笑怎么看也是没到眼睛。 　　“行了，上去吧，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凌风拍了拍他，转身要上车。 　　“嗯，”徐嘉乐手揣在兜里，“风哥拜拜。” 　　凌风冲他眨了下眼，笑笑，“别傻站着，走吧。” 　　徐嘉乐点头，回身往回走，心里是说不出来的伤感。徐嘉乐刚迈了两步，听见凌风在后边喊他，“小嘉乐。” 　　他回头，“哎，怎么了风哥？” 　　凌风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带着点犹豫，“小超挺好的吧？” 　　徐嘉乐心里一扎，也顿了一下，想了想，“嗯，挺好的……他就是说今年你没给他礼物。” 　　凌风笑了，没再说话，冲他摆了下手，开了车门进去了。徐嘉乐一回身就看见丁小超穿着毛衣和拖鞋跑下来，“凌风！！！” 　　车窗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但是车开火了，发动机的声音这会儿让人听了都带着焦心的绝望感。 　　“徐嘉乐你拦住他！”丁小超从小跑的就快，可是从小区门口跑出来还是需要时间，他看见车启动了冲徐嘉乐吼，“别让他走！！！” 　　徐嘉乐眼睛都红了，他看着丁小超穿着毛衣和拖鞋跑过来，拖鞋哪是能跑步的东西，丁小超穿着它实在是跑不起来，骂了一声直接甩飞了，穿着袜子飞奔。徐嘉乐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回身去开车门，他实在受不了丁小超这股歇斯底里的绝望。 　　可当他手刚摸上车门的时候心里就沉下去了，“喀哒”的声音让他明白车门从里边锁上了。 　　丁小超只差两米就能摸到那辆他万分熟悉的车，他甚至觉得自己被冷风呛得只想干呕的气管里掺着那个人的古龙水味。可是最后他也没能摸到车尾巴，徐嘉乐也没能替他拦住。 　　丁小超从头到尾用冲刺的速度奔出来的，下楼的时候一层台阶他只用两步，直接跳下来的。每天训练跑一万米的体育生，终究没能拦住那辆车。 　　徐嘉乐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弯下腰，两手拄着膝盖没命地喘，一边喘一边咳带着干呕，徐嘉乐拍了拍他的后背，那颗乱七八糟的后脑勺这会儿打着颤的抖。丁小超一米八几的个子，很瘦，这会儿穿着一层毛衣在寒风里打颤，那画面谁看了都要心碎。 　　他就那么弯腰侧着头眼睁睁看着那车在路口拐弯了，徐嘉乐蹭了蹭眼睛，过去把拖鞋给他捡过来，“丁小超，上楼了。” 　　丁小超眼睛红得吓人，可是这次却没哭，就那么样地看着徐嘉乐，眼神里带着绝望和委屈。徐嘉乐扯着他胳膊，李南夜也跟着丁小超下来了，把衣服给他扔过来。 　　三个人安安静静地上楼，丁小超没有问徐嘉乐为什么说谎，为什么不告诉他是凌风来了，也没有怪他没有拦住那车不让走。丁小超并没有压抑一整天，甚至下午三个人还看了电影，看起来一切都正常。 　　只是没人说话没人看他的时候眼睛会控制不住的发红，最后也总是忍到脸都憋红了才能把那股从心底漫上来的难过给压下去。他忍得那么辛苦，后来也就没人再去故意看他。 　　只是那车又拐回来在楼下停了一个多小时，车里那人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他又何尝舍得。 　　那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三个人一起去了几次健身馆，徐嘉乐依然爱玩水，一进去就特别开心，像条鱼一样围着李南夜转。 　　开学走的时候那张年卡徐嘉乐留给丁小超了，反正他也用不上。丁小超非要去机场送他们，在家里都告别过了，老人们依旧是眼泪汪汪的，不过之前有过一次了，这次倒是好了一些。去机场的路上李爸爸带着三个孩子和两只行李箱，丁小超蔫蔫的，跟徐嘉乐坐在后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要进闸口的时候徐嘉乐抱了他一下，拍了拍这个比他高大半个头的伙伴，“丁小超你好好的啊，没有几个月了，高考完了你来找我，我带你玩。” 　　丁小超点了点头，“徐嘉乐你也好好的啊，注意你的脚。我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当年带你去夏令营的时候没发现你脚肿了，我内心的罪恶啊，潮水泛滥一样。” 　　徐嘉乐打他一下，笑了，“呸！谁带谁啊？” 　　丁小超也笑了，摸了摸自己那小短寸。 　　李南夜也拍了拍他，“一会儿让我爸送你回去，我爸你也不是没见过，没什么好客气的。不想回家就去姥姥家，帮姥爷溜溜牛牛，带它去宠物医院剪剪毛什么的。” 　　丁小超乐出一嘴的牙，“好嘞！” 　　上了飞机之后徐嘉乐还是红了眼睛，这次倒不是放不下家人，毕竟他们能互相照顾，一点都不孤单。他是真的放不下丁小超。 　　李南夜给他扣好安全带，伸一只胳膊过去让他抱着，“困就睡会儿。” 　　“不困。”徐嘉乐摇头。 　　李南夜揉了揉他的手腕，“那就想想一会吃什么，下了飞机带你去吃。” 　　另外两个室友还没来，那天俩人没在寝室住，先回去把床帘洗了洗，被褥拿到阳台晾着，随后换了衣服出去逛了逛。 　　那晚睡前李南夜跟他说，“乐乐，这学期我可能会不那么经常跟在你身边，你得学会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你。” 　　徐嘉乐马上抬头看他，“你要干什么去？” 　　李南夜亲了亲他眼睛，那双眼睛太亮了，总是很耀眼，“现在只是有了一个初步计划，等我确定下来了再跟你说。” 　　徐嘉乐不干，拽着他胳膊，“什么计划？” 　　寒假的时候因为楼下那个琳琳，徐嘉乐有点堵心了，李南夜当时问他不然就直接说出来。徐嘉乐拒绝了，他还不敢。明明一大家子人都那么开心，他们俩要是说出来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把这两个家劈得粉碎。 　　本来李南夜没有那么急，他打算明年再做打算，可是他现在不得不提前。他得在真有情况发生的时候把乐乐纳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能让他们陷入艰难的境地。为了养身后这个小东西，他一直比同龄人成长得快，现在也需要这样。 　　“我打算把东门那边的店盘下来，规整一下，咱们学校缺的东西太多。” 　　徐嘉乐瞪大了眼睛，“哪个店？” 　　李南夜看着他，“全部。” 　　徐嘉乐傻了，张着嘴看着他小哥，“小、小哥儿，那少说得有二十家。” 　　李南夜摸摸他脑袋，抱着他，“还没影的事儿呢，睡吧。” 　　其实这事儿李南夜想了很久，上学期刚来不久他就把学校周围转明白了，学生的钱向来是最好赚的，说实话就他们学校目前的状况，随便支起个铺子就能赚钱。因为他们学校刚搬到大学城这边不久，所以设施太不完善，除了食堂基本就没有别的能吃的东西。看清这一点的哪能就他自己，精明人多着呢，他们缺什么啊，缺钱而已。 　　南门那边现在修路，估计没个一年半载的修不完，等那条路修完能通车的时候那条街绝对闲不下，铺子会一家一家支起来，到时候抢不了先就来不及了，所以他得赶在那边路修好之前。 　　李南夜既然已经打算好了，那他就绝对不只是说说。他们学校东门那头其实是有一溜铺子的，但是由于那边的宿舍还在建，因此东边没什么人过去，那边一溜快建房现在大部分还空着，开的几家也是冷冷清清，全都急着出租出兑。 　　他花了半个月时间打听了一下，那边其实都是学校的房子，为的就是鼓励自己校学生自主创业。但东院宿舍迟迟没建完，生意着实是冷清。条件的确是合适的，尤其对自己校的学生，房租低得吓人，一年一万五，一个三十多平的小铺子。水电气都是现成的，交费就能用。 　　一共是三十家，除了八家租出去的，还剩二十二家。算是学生优惠待遇，房租压一付三，那边空了太久，而且实在是不景气，负责人表示还可以再商量。 　　李南夜没急，房子就是最初的一步，除了房子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徐嘉乐到了这时候才明白他真的是认真的。这段时间他特别乖，李南夜做什么他绝对是无条件支持，可是他还是心里没底。太大了，最开始就投入那么多，他觉得不该那么急，应该先用几家试试水。 　　钱的事他们不担心，李爸爸太了解自己儿子，儿子随爹，他就不是个老老实实上学以后安生上班给别人打工的孩子，平时想起来就会往儿子卡里打上一笔钱。跟生活费无关，就是觉得男孩子在外边绝对不能短了钱。在他们上大学之前李爸爸就给李南夜摆了两条路，要么你安生上学，以后回来接我的手，要么你自己琢磨，我给你钱，混好混赖我不帮你，你自己闯自己兜着。 　　李南夜从来就没想过第一条路，就不算他跟乐乐的事情需要绝对的经济独立，就单从性格上来讲他也不可能去接他爸的手。 　　可是徐嘉乐还是胆小，觉得小哥儿欠考虑了，虽然这绝对是个好路子，那边现在就是没人气儿，如果都连成片成规模了，哪怕离宿舍和教学楼都远，但毕竟还是在学校里，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但二十二家店，尽管都不大，可绝对是惊人的。 　　小哥儿的意思是要把那边连成片，统一做吃的，那边通公交，到时候大学城里十多所学校，绝对错不了。徐嘉乐也没闲着，上网查了很多东西，查来查去心里有了点底，但依旧觉得太多了。 　　这天徐嘉乐起来的时候李南夜已经走了，他倒是习惯了，桌上放着早餐，徐嘉乐拿出手机给李南夜打电话，那边没接。 　　过了一会儿李南夜给他发短信过来：“乐乐，自己去上课，桌上早餐吃了，我中午回去陪你吃饭。” 　　徐嘉乐乖乖回了一条：“嗯，我正吃着呢。小哥儿你要是忙不用特意回来陪我吃饭，我自己去就行。” 　　李南夜最近跑的是餐用设备和各个中介，他手里有张单子，是打算开的铺子列表，有各地特色的小吃，有奶茶店，水果店，蛋糕房，卤味店，剩下的就是各种特色的小吃。 　　当时单子是有四十多种，徐嘉乐看见的时候惊呆了，足够全了，如果那张单子上的东西都开起来不火都不可能。徐嘉乐想想就流口水，实在是被学校的餐厅折磨得没人形了。 　　凌风听说这事之后给李南夜打了很久的电话，让他把什么都摸透了再开始着手，他现在市里已经有四家连锁饭店了，现在正准备来一个星级酒店。他能告诉李南夜的东西又很多。 　　有天他给徐嘉乐传了一个文件夹，里边十多种小吃的秘制配方。徐嘉乐问他，“风哥你那还有这些？你准备在你那酒店上砂锅麻辣烫啊？这是不是太有创意了？” 　　凌风知道他就是臭贫，笑着骂他，“滚蛋！信不着我啊？你俩也够可以的了，这都琢磨一半了我才知道，你不跟我说知道你俩得有多大损失？” 　　徐嘉乐嘿嘿的乐，“风哥你在哪弄的啊？” 　　“那你别管了，拿着去弄吧。就你爱吃的那家蟹黄包，还有咱们这边连锁的那个手擀面，那个麻辣烫就是中华路那边连锁的那个！你风哥光弄这文件夹都弄了两天！” 　　徐嘉乐一听就惊讶了，刚才没注意看，这会儿打开仔细一看，嘴都合不上了，“我天啊！风哥这是你买的？！” 　　“别闹了小嘉乐，你哥开了这么多年饭店了，用这点东西还用买？” 　　徐嘉乐不信，哪可能啊！凌风给的都是他们那边挺有名的店，有的方子能买，有的你拿多少钱人也不卖，你得加盟。 　　凌风坚决不说他是怎么弄来的，最后实在是招架不住徐嘉乐问了，这破孩子问不出来都不让他挂电话的，凌风这才无奈说了。 　　“你哥这好几十个厨子，我就这么跟你说，我这儿就连冷盘切墩儿的以前都是厨师！他们有的自己也开过小店，在咱们这不行，竞争太大，在你们那足够了！” 　　徐嘉乐也不傻，“风哥你别逗我了，他都能加盟进去还能去你那切墩儿？你别忽悠我。” 　　凌风乐了，“上边除了我说的这种的之外，剩下的都是偷的。” 　　“偷……偷的？！” 　　“对，偷的，所以这东西你俩不能外传，而且不能在咱这边开店，在你们学校开个小店儿完全没问题，信我的。” 　　凌风认识人多，他们家厨子跟他好几年了，凌风给的待遇向来没的说，关系靠着呢。凌风提了一嘴，有的以前自己开过那种小吃店，二话不说把方子拿过来。大厨肯定不能了，大厨一开始都是培训出来做高等菜的，但那些小厨和冷盘的确开什么店的都有。还有的就是家里有亲戚在那些连锁店后厨的，回家笔写出来一份配方。 　　说实话这是犯法的事儿，但天南海北的，谁能知道啊。 　　还有他那些朋友什么的，谁家还没有一两个开小店的亲戚啊？ 　　这其实还是凌风筛选过后的，挑的成本低好做的，同类型的用的都是最上等了，在他这涮下来的就十多个。 　　“你们俩要是开火锅店的话我不能给你们方子，我爸他那的方子连我都配不出来，材料全都是特制的。但你们用不了多少，不行风哥给你们走物流。” 　　徐嘉乐赶紧拒绝，“这真不用了，真不用风哥！我们用不着那么高级的，要真弄的话我们淘宝买底料就行，我小哥儿好像跟重庆那边一个店家研究过。” 　　徐嘉乐把那文件夹给李南夜看的时候李南夜也惊住了，凌风之前给他打过电话，说有秘制方子，李南夜没想到有这么多，而且还都是他们那边挺有名的。 　　“他说他家厨子以前有开过店的，还有的是偷的。” 　　李南夜没像徐嘉乐反应那么大，最开始惊讶过后就接着忙他手里剩下的事儿，徐嘉乐现在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基本就抓不着人影。李南夜半个月时间就瘦了一大圈。 　　他的性格的确比以前变了很多，小哥儿他越大越不爱说话了，什么事儿都爱放在心里。凌风给他的东西的确帮了大忙，十万少说，二十万都买不来那一个文件夹。对凌风来说这根本什么事儿也算不上，他一分钱也没花，顶多就是动动嘴，但李南夜不是不感激的。 　　徐嘉乐帮不上大忙，他只能做到每天乖乖的，好好上课好好吃饭，不让他分心过来操心自己。他知道小哥儿在为他们的未来打算，他只能像以前一样，不拖他后腿，然后很努力地走到他身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说不定一年半就能完结了！o(≧v≦)o~~ ☆、第66章 辛苦 　　“哎嘉乐,下周那个校歌赛你去不去啊？” 　　当时是一节专业课的课间休息,徐嘉乐正趴桌子上打盹呢，他们班长走过来问。 　　徐嘉乐挺迷茫地抬起头,“啥？” 　　班长往他前边那排凳子上一座,凑过来跟他说,“就是那个唱歌比赛，得奖了给证书的，我飞信发给你们了,没看到吗？” 　　他这才有了点印象,点点头，“看到了，怎么了那个？” 　　这天李南夜刚好也在，自打他开始忙开店的事之后上课其实很少，大多数时候徐嘉乐都一个人来。跟班里人关系也熟悉了一些，毕竟长得好，人也客客气气总是笑着对人，大家都挺喜欢他。 　　“你参加吧？”班长眼神冒着光，“我们都觉得只有你去才靠谱，咱专业必须得拿个奖，咱可是最大系啊！” 　　“什么啊！”徐嘉乐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参加什么啊，我不会唱歌！你们怎么想的？！” 　　“咱不拼唱歌，咱有后台！”班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声有点大了，又往这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咱导员是这次的评委，还有几个评委也是咱经济学院的，所以咱优势大大的！你要是去的话就负责吸人气，多拿点票。” 　　徐嘉乐连连摇头，无措地看着李南夜，回头跟班长说，“真不行，不是我不去，我会唱的只有儿歌，你还是饶了我吧真的！” 　　李南夜这会儿也笑了，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了看着徐嘉乐眼光暖得不行，“他真不会唱歌，儿歌要是行的话他还可以试试，什么都会。” 　　徐嘉乐跟着很用力的点头，怕人不相信他。 　　班长没办法了，不过马上把目光转到李南夜身上，“哎？南夜要不你来？” 　　还没等李南夜说话，徐嘉乐先抢着答了，“他更不会！五音不全真的！我俩都不会唱歌，他还不如我呢，他连儿歌都不会唱！” 　　先不说小哥儿忙不忙有没有时间，就算他闲的天天睡觉天天数手指头徐嘉乐也不打算让他去，小哥儿现在天天就这么冷着都总是有女生来联系他，要真去参加个比赛增加个曝光率什么的，徐嘉乐不喜欢他太招人眼。 　　李南夜怎么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笑笑没说话。 　　“那我不管！”班长看他俩这么不配合也开始放赖了，“你们俩必须得出个节目啊，要不你要不他，咱们专业有实力派的，关键是咱没有撑门面的啊！” 　　徐嘉乐也耍赖，“真不行！我除了儿歌唯一会唱的就是西游记主题曲，你用不用我给你来一句？真就会这一首！” 　　李南夜没忍住，一下就乐出了声。小孩儿真没撒谎，他唯一会的就那一首，倒是黑猫警长啊一休哥啊大头儿子小头爸爸这些全都会，从小唱到大。 　　班长说了半天都没劝动他们俩，他这可是受了班委们委托过来拉人的，最后一直到上课都没什么结果，最后一咬牙扔下一句，“不唱歌那你跳舞吧！你俩谁都行，不管跳啥，广播体操都行！” 　　徐嘉乐哭笑不得，上课之后就看着李南夜，小声问：“小哥儿，这咋整？” 　　李南夜笑着跟他说，“那你就跳吧，你不挺会跳的么？” 　　“我哪会啊？”徐嘉乐苦着脸，“咋办？” 　　“没事儿，到时候肯定有人教你，估计也就让你给她们伴个舞，”李南夜特别想摸摸他的头，但没法那么做，“随便跳跳。” 　　李南夜对自家小孩儿向来都是有信心的，长的那小模样就招人待见，往台上一站什么不唱什么不跳也有人喜欢。 　　那天吃完午饭李南夜就又出去了，现在徐嘉乐能在白天看见他就已经是很奢侈的一件事了，小哥儿实在是忙得不行了，他总是把自己催得特别急，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竟然把所有东西都联系得差不多。徐嘉乐觉得他多少有了一点变化，每天出去和那些老油头交涉，他甚至不主动去跟小哥儿说话，他说的话够多了，徐嘉乐舍不得让他再费力跟自己说话。 　　有时候晚上都不回来的，最开始的时候徐嘉乐很不适应，不知道这样到底是不是好的，这会让他没有安全感，心里没底。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李南夜这是为了他们俩的以后，所以自己调了一阵子心态也就好了。 　　最后他没办法还是答应了他们班长，跟他们专业剩下三个学生组一起跳个舞。剩下的是两个女生一个男生，他们仨都有舞蹈基础，不过都不是一个风格的，一个学过民族舞，一个小时候学过芭蕾，那个男生还是跳街舞的。 　　徐嘉乐当时笑得不行，觉得他们四个简直就是胡闹，这怎么往一起跳啊？好在时间来得及，两个女生负责编舞。校歌赛在前边，他们等校歌赛差不多了才开始比，估计得到五一。 　　“嘉乐你们清明怎么过啊？”段琪随口问他一句。 　　徐嘉乐想了想，“估计过不了，我去陪陪我小哥儿吧，他太忙了我们也不能出去玩。” 　　“也是，”段琪点点头，“他确实是太忙了，要不你跟我回家得了，我领你看看我家那边，也算个旅游城。” 　　徐嘉乐笑得挺开心的，段琪和周轩一直对他都挺照顾的，“不用啦，我去帮帮他，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的。” 　　“就是呢，南夜哥平时也不跟咱们说，要是有需要的其实我跟段琪都能去帮他使使劲，别的干不了搬搬东西还是行的。”周轩不止一次说过了，他发自内心的崇拜李南夜，当时他听了简直惊呆了。这个小胖子心特别好，平时就挺热心的，总想去帮帮忙。 　　徐嘉乐扔给他一条威化，笑嘻嘻的，“放心吧，现在他那估计没什么能用着咱们的，以后少不了麻烦你们。” 　　周轩点头，“到时候一定要说。” 　　别说是他们俩，其实就算是徐嘉乐知道的也不多。李南夜不太跟他说，徐嘉乐也不问，问了他也不懂。 　　直到清明放假了他每天跟着他小哥跑了几天，才知道这事儿究竟有多难。每一步都得他亲自去，必须得盯着，比如其中几家店需要的灶和大锅得是特制的，他得去卖厨具的地方给介绍的打铁店，这种东西一点纰漏都不能有，尤其是灶。 　　手机一直在响，网上和中介都挂了招聘启示，打电话过来的什么人都有，有的压根就是来捣乱，李南夜基本就是从早说到晚。徐嘉乐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时不时递口水过去。 　　李南夜打电话的时候徐嘉乐就坐在他旁边，看着师傅焊铁，李南夜挂了电话的时候看着徐嘉乐眼睛都快看直了，伸手捂住他眼睛，“乐乐别盯着那东西看，伤眼睛。” 　　徐嘉乐乖乖点头，“小哥儿你喝水吗？” 　　“不喝，”李南夜把手拿开，顺便摸了一把他头发，“饿不饿，一会儿带你去吃东西。” 　　“不饿，”徐嘉乐摇头，“还要多久你才能不这么忙啊？” 　　李南夜笑笑，“快了。” 　　徐嘉乐抿嘴，低着头没说话。心疼了。 　　他在外边跑器具，店那边装修没停，找的是同一伙装修工，他们那一伙人全出来也就十多个，虽说是简装，但必要的木工还是要有的。李南夜没打算把店弄成学校附近普通小吃店那样，环境脏乱条件简陋，装修图样都是他自己从网上找的，舒适为主。 　　另一边做沙发的都在赶工，沙发样式跟店里装修是配套的，所以也得现做，而且这种的比买现成的要便宜很多。这边也要经常过来盯着，抽查看有没有偷工减料。 　　一天下来徐嘉乐心里堵得慌，觉得他们都还小，小哥儿把太多压力放自己身上了，而且这种是他想分担也分不了的，他完全不懂，小哥儿也不会让。 　　晚上他们也没回去睡，随便吃了点东西，徐嘉乐就拉着李南夜回宾馆了。如果是以前的话到了假期他会吵着要出去玩，哪怕平时出来晚上也要逛到很晚才回去，但现在他哪也不想去，他就想让他小哥儿回去歇歇。 　　他不知道这些小哥儿都是怎么联系到的，那些小零件他以前听都没听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明白的，甚至连每种东西应有的价格都一清二楚。 　　徐嘉乐像个小跟班似的跟了一天，到了晚上更是尽心尽力，浴缸里水放好，“小哥儿来洗澡！” 　　“躺进去，水温我试过了，可合适了！” 　　李南夜十分配合，让干嘛干嘛。 　　“小哥儿我给你捏捏背呗？”徐嘉乐歪着脖子问。 　　李南夜眯着眼睛，“进来一起洗。” 　　“不，你先洗，”徐嘉乐摇头，“我要给你按摩。” 　　李南夜笑了，随他去。 　　“小哥儿？” 　　徐嘉乐捏着捏着突然小声叫人，李南夜看着他，“怎么了乐乐？” 　　徐嘉乐抿了抿嘴，顿了一下才说，“我觉得从小我就在拖累你。” 　　李南夜眼神暗了暗，徐嘉乐接着说，“因为有我，你得给我当小哥儿，所以你总是比别的小孩儿都辛苦。别人坐爬犁上被大人拖着滑冰的时候，你得在前边冰上走，拉着我的爬犁让我滑。别人周末去郊游的时候你得赶回家来陪我，偶尔一周没回来我还会不高兴。” 　　他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注意到他小哥儿现在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还在自顾自继续说，“别人都在过青春期，都在跟小姑娘谈恋爱的时候你只能哄着我，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太黏着你了，你没有时间认识别人，或者是认识别人都被我给赶走了。” 　　他就蹲在浴缸旁边，一边给李南夜按着胳膊一边沉浸在自己忧郁的小世界里，“像现在，他们都在忙着参加活动，忙着出去玩呢，你只能从早忙到晚，和这些你不爱接触的人打交道，你不爱说话，现在要说这么多话，嗓子都说哑了。” 　　“如果你的生活里没有我的话，这些年你会轻松很多。我太自私了，我受不了你跟别人好，你就只能对我好，哪怕知道你辛苦你累，我也还是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徐嘉乐张嘴还要再说什么，被李南夜张嘴打断了，“别说了。” 　　他一愣，抬头看，这才发现李南夜脸色很难看，也没跟他说话，李南夜站起来抬腿就迈了出去，拿过浴巾随手擦了几□上的水，就那么出去了。他脸上很久没那么冷过了，那种表情徐嘉乐看了就下意识乖了。 　　徐嘉乐还在地上蹲着呢，食指跟拇指轻轻磕着，小哥儿好像生气了啊。 　　他把头低下去，话还没说完，把小哥儿惹生气了。他没去反思究竟他说错什么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李南夜都辛苦一天了晚上还得跟他生气。 　　真是挺没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都提前半年多了！还有一年半就能完结！ ☆、第67章 错了 　　徐嘉乐蹲在浴缸前边动也不动,脑子里空空的，觉得现在的感觉让他很无力。他想要帮帮李南夜，但伸不上手。小哥儿那么生气,徐嘉乐最怕的就是他生气，这会儿已经懵了。 　　不知道蹲了多长时间，后来眼睛也忘了眨,浴缸里的水都凉了。李南夜怒气过后带着隐忍的嗓音传过来，徐嘉乐对那种语气很熟悉，每次小哥儿生完气又舍不得拿他怎么样的时候都是这个调调，“出来。” 　　徐嘉乐眼睛一下子就有了光彩,站起来跳着往外跑,但腿麻着，跑两步之后才发现,顿时停也不是走也不是，眼睛委屈地看着李南夜。 　　“小哥儿啊，腿……” 　　李南夜面无表情，“腿怎么了？” 　　“腿麻了，”徐嘉乐站那不动了，拖着点嗓子，带着撒娇的意思，“麻得不行不行了，不会走了。” 　　李南夜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走过去单手环住他的腰把人抱了起来，徐嘉乐十分配合，两只胳膊环着人脖子，“小哥儿慢点走。” 　　李南夜知道这是想让他多抱一会儿，走到床边了也没把他放下，又抱了一会儿。 　　“让我下来吧，”徐嘉乐拍拍他胳膊，还在继续撒娇，“小哥儿你把我轻轻放下哈，轻轻的，还麻还麻。” 　　李南夜让他这么一哄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把他放床上，蹲下轻轻给他揉了揉腿。徐嘉乐傻笑，两个指头准确地夹住了李南夜耳垂，讨好地磨了磨。 　　“刚才说什么了？”李南夜看他一眼，“再重复一遍？” 　　徐嘉乐摇头，“再不说了。” 　　李南夜给他揉完腿，站起来去把浴缸里水放了，又到窗边把窗帘拉上。刚才破崽子蹲他旁边嘟嘟囔囔说的那番话说的李南夜心都有点凉了。 　　知道小孩儿心疼他了，但他宁可徐嘉乐笑嘻嘻往他身上赖，说一句“小哥儿你辛苦了我亲亲你吧”，或者“小哥儿现在你养我，以后我就养着你”，他实在不想他眼睛里一点光彩都没有地跟他说，“小哥儿我觉得我一直拖累你。” 　　拖累这个词用不得，会让一个想让自己加速成长好背负起两个未来的少年兜头浇下一盆冷水，觉得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 　　“乐乐。” 　　被叫的人抬头，“嗯？” 　　李南夜过来坐在他旁边，眼睛深邃得吸着人挪不开眼，就想沉溺在里面永远不出来，他嗓音低沉，缓缓开口，“我也觉得我挺拖累你的。” 　　徐嘉乐一下就醒了，剧烈地摇头，“没有没有，小哥儿你别这么说。” 　　“嘘，”李南夜不让他继续说，“你从小就没有别的朋友，你也不能认识别的小姑娘，那么多人喜欢你，你怕我生气都不敢跟她们联系。要是没有我的话说不准你现在还在高中，几个月之后考个省状元，清华？北大？或者出国。” 　　徐嘉乐眼睛一下就红了，捂住李南夜的嘴不让他说，嗓子里带了哭音，“小哥儿你说的都是什么啊？我怎么没有别的朋友了，我有丁小超啊！” 　　他明白李南夜为什么生气了，李南夜拉他的手，徐嘉乐不放开，另只手也捂上来，不让他再说话，“我喜欢跟你在一起，都是我愿意的，小哥儿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你别再说这些了，说的我难受，我心里可疼了，你抱抱我。” 　　李南夜把他搂过来，亲了亲捂着他的手心，拍了他后背两下，徐嘉乐把头躲在他肩窝，“小哥儿我错了……” 　　李南夜把他手拿下来，捏在手里，亲了亲他头顶，“哭了？” 　　徐嘉乐一点都不隐瞒，点头，声音闷闷的，“嗯呢，哭了。” 　　李南夜笑了笑，“我看看。” 　　徐嘉乐还有点赌气，埋着头不给看，李南夜推了推那个毛茸茸的头，“越大越爱哭。” 　　徐嘉乐哼唧一声，“还不都是你惯的。” 　　有些话在两人之间真的不能说，首先有了那种想法就是不应该的。他为你付出过什么，你心里可以感激可以感动，那是他在爱的前提下心甘情愿做的。感谢可以说，拖累不能说，让人伤心。 　　尤其像他们俩这样，勾勾缠缠生命早已经绕在一起了的两个人，彼此之间更是不应该有这种生分的想法。 　　徐嘉乐乖了，剩下的几天假期继续陪着他，李南夜打算五一之前弄好开起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房子既然已经租了，多耗一天就多白费一天的房租。有几家之前已经租出去开小店的，几个月时间也是赔得不行了，主动找到李南夜，要把房子租给他。 　　李南夜照单全收，他现在只嫌少不嫌多。 　　徐嘉乐心想忙点就忙点吧，反正总共也没剩多长时间。清明过后他也忙了起来，参加了个辩论赛，再加上他们四个那个不靠谱的舞蹈，他完全是零基础，好在俩女生知道他不会，给他排的都是不太难的动作。其中有几个动作他得把女生托起来，练一天下来也挺辛苦的。 　　晚上回去胳膊腿都酸疼酸疼的，李南夜熄灯之前才回来，徐嘉乐躲在被窝里咬耳朵，“小哥儿我跟你说我今天一直都在抱女生。” 　　李南夜捏捏他胳膊，挑眉，“好抱吗？” 　　“不好抱，”徐嘉乐摇头，“我就喜欢抱着你，别人我都不愿意抱。小哥儿你什么能让我抱抱你，也把你举起来。” 　　他这是耍小聪明呢，知道等小哥儿看他跳舞的时候看见那样的动作肯定得收拾他，赶紧自己乖乖说了，这样小哥儿就不会说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趁早撒个娇卖个乖，什么都好说。 　　李南夜笑了，“累不累？” 　　“不累，”徐嘉乐想起什么了，自己笑出声，“小哥儿我跟你说，那个李小朋他不是跳街舞吗？他就条件反射，跳嗨了就想往地上躺，或者翻个跟头，然后他一抱张璐璐就往地上摔。” 　　李南夜听着他说，时不时轻轻拍拍他，徐嘉乐声音小小的，想让他赶紧睡觉休息，但是又有点舍不得，“小哥儿你困不困。” 　　“不困，你说。” 　　徐嘉乐满足了，笑眯眯的，“我知道你困，嘿我就问问。咱俩一起睡啊，你拍我。” 　　“嗯。”李南夜亲了亲他额角，笑了，拍着怀里的人，从他是个团子的时候就这么拍着过来的，现在这么大了还得拍着，都是惯的。 　　徐嘉乐每天眼巴巴地盼着五一，不光是因为李南夜说那时候他就忙完了，还有一点就是过完五一不久徐嘉乐就要过生日了。 　　本来一个生日没什么好盼着的，但是这个生日不一样。这是十八岁生日，过了这个生日他就成年了。和小哥儿在一起这么多年，小哥儿每每让他勾得受不了的时候都会在他耳边咬着牙狠狠地说，“小崽子你的，等有一天我非让你全都还回来。” 　　其实哪能光李南夜自己想着啊，徐嘉乐就算成熟得再晚，这都上大学了，什么事儿都明白了。他不喜欢李南夜？他不想跟这人再近一点？他比谁都想。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小哥儿执着的究竟是什么，按他来看过了这个年他就已经成年了，但李南夜非坚持到他满十八周岁。徐嘉乐有回求欢失败了，自己在一边嘟嘟囔囔地说，“干嘛非得十八啊，人现在十六周岁就算成年了，十六周岁犯法了就得负责任了，干嘛我就非得十八啊。” 　　李南夜当时也难受，但让徐嘉乐这一阵嘟囔给逗笑了，搂过人咬了一口，问他，“想我？脑子里想什么坏事儿呢？” 　　徐嘉乐一撅嘴，“谁不想谁是小狗。” 　　所以最近徐嘉乐有时候连上课都在发呆，心里有点期待，有种熬了多年终于要修成正果的感觉。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的，总觉得他们俩跟反了似的，一个上赶着要英勇献身，一个反倒一直在等。 　　日子要是有了盼头过得就快了，李南夜忙他的，徐嘉乐也没闲着，俩人各自干各自的事儿，徐嘉乐辩论赛拿了一等奖，打上学开始他手里证书拿了不少，估计今年的奖学金他应该是可以拿到的。 　　他们的舞练了二十天，到最后竟然也是有模有样，不停地改动作，增加了挺多难度，徐嘉乐白衬衫黑西裤穿在身上，配上那张俊帅的小脸，的确是让人挪不开眼。他的小舞伴还打趣说，“幸亏我是有男朋友了，不然我天天就这么对着你，不犯花痴也难。” 　　徐嘉乐不好意思，她们还接着说，“咱们压力很大啊，校歌赛咱专业没拿着奖，现在都指望咱们呢。徐嘉乐到时候你就放开了跳，一会儿把动作再调一下，让你多在前边露露脸，到时候不怕拿不着票。” 　　“别调了，再让我多跳我该露馅了，我哪会跳舞啊！咱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觉得。” 　　后来徐嘉乐还是没拦住她们，动作又小调了几次。本来不想的，他怕当着那么多人面太紧张，后来一想小哥儿到时候肯定也会去，跳就跳吧。 　　上学期他有活动的时候小哥儿肯定会去看的，只要看见李南夜在他就丝毫不紧张，这学期小哥儿忙得没时间去看他了，不过他说了要去看他跳舞的。 　　徐嘉乐一想到时候李南夜会在最前面的位置看着他，这舞跳得是越来越带感了，脸上神采飞扬，在台上闪亮耀眼，还真就看不出来他没有舞蹈基础。 ☆、第68章 小失落 　　“乐乐,吃饭了没？” 　　“吃过啦，”徐嘉乐夹着电话，“小哥儿你吃了吗？” 　　“还没,一会儿去。” 　　徐嘉乐咬着吸管喝牛奶，“小哥儿我再跟你确定一次哈？晚上你回来看我跳舞吗？你不去我可不让她们给我化妆。” 　　女生说为了配合灯光和舞台效果,到时候非要给他化妆，徐嘉乐想想那样子就觉得雷死了，说什么都不同意。她们磨破了嘴皮子，说这可都是为了多拿点票,徐嘉乐才勉强同意了。 　　李南夜笑了声，“嗯，去。” 　　“那我可就让她们给我化了，说不准化成什么模样了，”徐嘉乐还有点紧张，“到时候你别嫌我丑。” 　　“不丑，”李南夜声音很温柔，“乐乐什么样都好看。” 　　徐嘉乐最吃这一套，心里美滋滋的。 　　参加比赛的没有校歌赛那么多，但是礼堂里头还是挤满了，也有三十多个队要比。有个人的，也有团体的。徐嘉乐觉得他们希望不大，他觉得这种比赛还得是几个男生热血澎湃的来一段街舞更好看。 　　来看今晚比赛是需要门票的，好在学生会的本来就有票，他给李南夜早早占了个前排的位置，就在评委席后边，到时候他一抬头就能看见。 　　心里多少有点小期待，小哥儿还没看他跳过舞，徐嘉乐自我感觉非常帅，说不准直接就把他小哥儿震住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失望了，李南夜发了短信过来，说他来不了了。徐嘉乐肯定不会生气的，他知道小哥儿如果不是实在抽不开身就不可能不来，他答应过的事从来没食言过。 　　偷偷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好，虽然什么都明白，但还是有点小失落。 　　她们要给他化妆的时候他也没拦着，还挺配合。他们出场顺序一般，不靠前也不靠后，在中间。 　　但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可能因为大家都是徐嘉乐那种想法，觉得学生爱看的肯定是那种又酷又燃的流行舞，所以一批一批地看过去难免也有疲劳。他们出场的时候前边已经连着四个街舞了，所以这会儿他们一出场让人觉得很舒服。 　　还有刻意给徐嘉乐加的那些耍帅的动作，他们部的小伙伴们也来了，看见徐嘉乐的时候尖叫口哨声不断，一下子就把气氛炒热了。观众里头什么年级的都有，大二大三的看见这么帅的小鲜肉学弟都眼前一亮。 　　没想到最后还真的拿到了一等奖。 　　他们说要出去吃饭庆祝一下，晚上就直接去KTV通宵，不回去了。徐嘉乐说头疼，没跟着一起去。 　　徐嘉乐拿她们的卸妆巾随便擦了擦脸，好在天黑，别人也看不清。李南夜回来的时候段琪和周轩都睡了，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床抱着徐嘉乐，问他生气了没有。 　　徐嘉乐笑呵呵的，“小哥儿我没生气啊，当然没生气啦。” 　　李南夜亲了亲他，“对不起乐乐，我没想到他们最后能拖到那么晚，今晚必须把东西都挪过去。” 　　徐嘉乐亲在他嘴上，小声说：“小哥儿你不用说这个啊，我知道。” 　　“我们还真拿了一等奖，”徐嘉乐翻身趴在李南夜身上，段琪和周轩睡得死沉，他也就敢放肆一下了，“小哥儿我估计明天就得有好多人朝我要电话，据说我挺帅的。” 　　李南夜亲亲他，“你一直都帅。” 　　“到时候我就把你电话给她们，让她们找你。”徐嘉乐笑着说，他当然不会那么做，就是故意这么说。 　　“行，”李南夜揉揉他的头，亲了亲，“下次绝对不再食言了。” 　　“真的没关系啊，”徐嘉乐在他身上乱蹭，“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李南夜本来想搂着他好好哄一会儿，但最近实在是累，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徐嘉乐凑过去亲亲他下巴，每天都会心疼他。 　　最近几年似乎都感觉不到春天的气息了，总会有那么几天，有人还穿着棉衣羽绒服，有人穿短袖，再过几天就全都是短袖了。基本没有过渡阶段，气温升降几个来回之后就正式迈进夏天。 　　以前都是李南夜每天看着天气预报给他增减衣服，现在顾不上他了，徐嘉乐换衣服就总比别人慢半拍。人都换薄衣服了他还穿棉的，气温又下降的时候别人知道加衣服了，他还穿着单衣冻得哆哆嗦嗦的。 　　这么折腾了几次之后不感冒都不可能，不过也不算严重，就是咳嗽流鼻涕，不发烧也不头疼。 　　李南夜想要五一之前开业的打算没能实现，装修进度没跟上，沙发也都没做完。一直拖到五一过后好几天，他还是忙的抓不着人影。这都三天没有回来了，徐嘉乐感冒了也没告诉他，李南夜去了趟外地，有挺多材料他们当地没有，必须去一次，跟人谈妥了以后走物流。 　　回来的时候他直接来教室找了徐嘉乐，拿了盒感冒药盯着他吃了。徐嘉乐有点心虚，乖乖吃了，还以为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声音不对让他听出来了。 　　“小哥儿你都谈妥了吗？” 　　“嗯，”李南夜把手机调成静音，看着他，“想我了？” 　　徐嘉乐笑着点头，“啊。” 　　李南夜也笑了，“快了，再有几天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就不这么忙了，天天陪你上课。” 　　他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他家小孩儿了，什么都一个人去，好久没陪他出去玩了，连五一都是在店里盯着装修，没人陪着好好吃饭，最近都瘦了一些。 　　好在那边开了之后他想吃什么就能吃到，到时候都给他补回来。 　　徐嘉乐开心，“嗯嗯。” 　　最近他们又举办了个创意赛，任何有创意的作品都能拿去参赛。徐嘉乐于是得每天去学生会值班，到了下课的时间还得去展位站着，有人问的话就得详细解释一遍。他去就能招来很多小女生，叽叽喳喳围一圈。 　　这天他感冒还没好，捧着热水杯在椅子上坐着，他们一个副部长，大二的学姐，主动过来跟他说，“你还病着呢，要是难受的话就先回去歇着吧，今天让他们来。” 　　徐嘉乐还挺意外，这个学姐平时总端着架子，不知道从哪来的那股清高劲，对他们总是颐指气使的架势，很少跟他们说除了工作之外别的话。他摇头，“没事儿，我不怎么难受。” 　　“那你要是难受了就说。”她点点头，也没再多说，转身去摆东西了。徐嘉乐耸耸肩，没太当回事。 　　周末徐嘉乐没有课的时候就会跟着李南夜，但通常李南夜早上走的时候不会叫他，等他睡醒了再自己过去。 　　这天上午徐嘉乐收拾好了之后，往包里放了一条巧克力和一瓶酸奶，没吃早饭，心情挺愉悦地出去找他小哥儿。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估计是那边装修没听见。现在李南夜基本都在店那边，装修过的几家已经在收尾阶段了，一般去那都能找到他。 　　可是这天去的时候李南夜没在，他找了一圈没看见人，问那边的工人，工头说李南夜刚才在的，出去办事了。徐嘉乐点点头，又打电话过去，结果工头说，“别打啦，手机忘这了，给你，你给他收着吧。” 　　徐嘉乐点头，拿过来缩一边去玩游戏，乖乖等着。 　　李南夜手机里没有游戏，徐嘉乐玩了一会儿自己的，无聊拿出他小哥儿的，翻翻看他们俩以前的照片，然后再翻翻电话和短信。他喜欢这样，李南夜手机上什么记录都不会删，所以他们俩发过的短信记录都在上面存着，从用了这支手机开始所有发过的短信都在。 　　两人之间没有秘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隐不*那种听了就觉得很生分的东西，徐嘉乐翻他的手机特别自然，跟自己的一样。有很多陌生的号码，还有各种新添的联系人，有各种店铺的，但在那里边混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徐嘉乐愣了一下。 　　又往上翻了翻，通话记录有好几条。那个名字他不算特别熟，但他肯定知道是谁，就是他们部那个稍微有些高冷的学姐。 　　心头泛起来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倒不是怀疑他们有什么，那不可能。就是两个人原本是紧紧绑在一起的，你认识谁我认识谁互相都一清二楚，结果现在每天不在一起了，连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别人我都不知道。这种感觉让人觉得挺失落的，心里有点空。 　　而且按照李南夜的性格来讲，不算很熟的人他都不会存号码，就像寒假那个琳琳他就没存。这个学姐他还存了名字的，徐嘉乐心里泛酸水，想起之前她莫名其妙对他的那点小友好，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绝对是相信李南夜的，半点别的想法都没有，他只是觉得，俩人的关系好像没以前近了。白天见不着人，小哥儿在一点一点的接触他不认识的人，有越来越多他不了解的事。 ☆、第69章 距离 　　出于某种别扭的心态，最后徐嘉乐也没问,里边带着点赌气的成分。只要他问一句就能明白,但是他偏不,你不告诉我就算了吧,不说拉倒。 　　“什么时候过来的？”李南夜回来的时候看见徐嘉乐捧着牛奶嘴里叼着吸管，特别乖,走过去摸了下他的头。 　　徐嘉乐把手机掏出来给他，“有一会儿啦，你手机都忘在这儿了,你也不怕丢哈？” 　　“不会,”李南夜笑了笑,“我知道在这儿。” 　　徐嘉乐没再说话,但他心里默默地想，那你就不怕别人捡走吗？里边咱俩那些短信，那些照片，都不怕丢吗？ 　　李南夜看出他情绪不高，先去把要说的跟工人说完，回来坐在他身边，“早上吃饭了没有？” 　　“吃了，”徐嘉乐不太有精神地点了点头，“小哥儿你吃了吗？” 　　“没有，一会儿陪我去。” 　　徐嘉乐看他一眼，“好。” 　　再听话的孩子都会有钻牛角尖的时候，周一去部里一看见那个学姐就不想理，她要过来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故意扭身过去忙别的了。他知道自己这样挺没劲的，但就是不想理。你凭什么给我小哥儿打过那么多电话，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你谁啊你？ 　　不过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就闹多久的别扭，没多长时间就好了。但心里种下了一个两个人跟原来不一样了的种子，一边跟自己说小哥儿现在这样也是为了他们将来好，一边又忍不住想，明明可以两个人一起去做，一起面对一切事情，他为什么总是把自己推开，他一个人去扛。这样时间久了不远也难。 　　李南夜话少，两个人之前交流也少，徐嘉乐在这一点上或许是任性了，但无非是因为他把他小哥儿看得太重。 　　这周六徐嘉乐就过生日了，这一天他盼了那么久，可眼看就到了，小哥儿忙得一个字都不提。在以前徐嘉乐想了很多种，这一天到底要怎么过。 　　中午在餐厅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他苦闷闷地想，小哥儿好像都给忘了。 　　“嘉乐，你怎么不叫我们一起啊？”周轩见徐嘉乐一个人坐那吃饭，端着他的餐盘走过来，笑呵呵的，“下次你自己的话你就叫我。” 　　“我看你们下课往宿舍走了，就自己过来了，”徐嘉乐笑着说，“段琪呢？” 　　“他懒，让我一会儿给他带回去，不出来了。” 　　这俩室友绝对没的说，李南夜顾不上他的时候他们俩都挺照顾他的，知道他小，总是不自觉把他当弟弟。 　　徐嘉乐饭吃的少，后来就有一口没一口地等着周轩吃完，刚要开口说什么，手机就在兜里震动了。他还以为是李南夜，结果发现是丁小超。 　　“嗨，丁小超同学。”徐嘉乐挺开心的，一接电话就先打招呼。 　　丁小超好像也心情不错，“嗨，徐嘉乐同学。” 　　徐嘉乐笑了，“难得你兴致这么高，什么开心事儿啊？” 　　丁小超听见他这边声音挺嘈杂的，“你在哪呢这是？” 　　“食堂，没事儿你说你的吧。” 　　丁小超“哦”了一声，紧接着故作神秘地说道，“徐嘉乐我告诉你啊，我发现一事儿。” 　　徐嘉乐都让他逗笑了，“啥？” 　　丁小超清了清嗓子，先吹了声口哨，“小风哥去广东了。” 　　徐嘉乐有点愣住，“他去广东你这么开心？” 　　“对啊，”丁小超乐得傻了吧唧的，“他躲我，躲走的！” 　　徐嘉乐彻底懵了，“你怎么他了啊？至于这么躲你？” 　　丁小超干咳了一声，有点尴尬，“咳，那你别管了，反正我知道他那女朋友是假的！他俩早分了！还结婚！结个粑粑！” 　　“真的啊？！”徐嘉乐见周轩也吃完了，示意了他一下，端起餐盘站起来，周轩接过去，一手一个就端走了，徐嘉乐冲他笑了一下，接着跟丁小超讲电话，“你怎么知道的？” 　　“我碰见的！”丁小超好像在跑步，声音一抖一抖的，“我在酒吧看见那女的跟一男的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然后乱七八糟的，反正后来他跟我说他们早分了！” 　　“酒吧？？” 　　“咳，哎你这重点抓偏了！” 　　徐嘉乐也没法评价这究竟好事儿还是不好，但是丁小超很开心这倒是真的，“那你怎么打算的？” 　　“我就打算接着找他，他有种就总也别回来呗，只要他回来我就把他堵住。徐嘉乐我是真喜欢他，不是闹着玩的，你能懂我。” 　　徐嘉乐叹了口气，“我懂你，但你还是理智点儿，毕竟这事以后都挺难的。” 　　丁小超笑了一声，“不还有你陪我呢吗？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啊？！” 　　这个电话打完之后徐嘉乐心情确实好了很多，虽说两边都是他的好朋友，一个是十多年的小伙伴，一个是这些年带着他玩的哥哥，他希望他们都能好，不管他们有什么选择他都支持。但寒假时候丁小超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他是真的心疼了，那孩子大大咧咧的，但犟起来也是十头牛拉不回来。 　　李南夜今天回来得早，当时他们都没睡，徐嘉乐正蹲下边看综艺节目呢，乐得哈哈哈的，在走廊里就能听见他乐。见李南夜回来了眼睛都笑弯了，“小哥儿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李南夜手机拎着一个大袋子，里边好多饭盒，“吃饭了没？” 　　“吃了一点，”徐嘉乐眼睛亮亮的，他都闻到辣辣的味儿了，“小哥儿那是什么啊？” 　　李南夜见他那副模样，乐了，把东西放桌上，抬头叫另外俩人，“小胖，段琪，过来吃宵夜。” 　　“好嘞！”段琪动作最快，搬了凳子就过来了，李南夜去洗手，徐嘉乐赶紧把电脑收了腾地方，“好香好香，早知道我晚上不吃饭了，小哥儿你咋不早说你要给我买好吃的。” 　　李南夜顺带着洗了把脸，一边擦脸一边说，“今天有个后厨过来试设备，正好让他做几个菜尝尝，不行还得换人。” 　　“哇塞，”段琪吃了一口辣子鸡，“酷酷酷！不用换好像，我觉得挺好啊，太香了！” 　　“我也觉得。”周轩说。 　　徐嘉乐点头，嘴里还叼着块骨头，“我也觉得。” 　　他夹了块鸡肉举起来给李南夜，李南夜就着他的手吃了，“我看着他做的时候也觉得挺好的，以前在一家川菜馆做小厨，摸不上灶，但学了挺多。” 　　徐嘉乐又吃了一口水煮牛肉，“就他吧就他吧小哥儿，好棒。” 　　“这剁椒鱼头有点咸了，”段琪辣得嘴都红了，“就这个有点咸。” 　　“没事儿，”李南夜尝了一口，“今天就简单试一下，剁椒酱买的现成的，以后他自己做的时候应该能好一些。” 　　“南夜哥，能开业了吗？”周轩简直开心得不行，他们现在都让餐厅折磨得不行了，就巴望着李南夜能赶紧开业，那么多吃的，一天吃一样都够吃一个月了！ 　　“还得几天，”李南夜给徐嘉乐递了瓶酸奶，怕他太辣，“快了，再等几天，不过这几天会陆续试师傅，到时候我拿回来给你们尝尝。” 　　几个人一听简直要感动哭了，段琪拿了一盒米饭，吃得倒不出来嘴，含糊着说，“南夜你简直是我们的天使。” 　　徐嘉乐心说他是我一个人的天使。 　　之后几天他们都没去餐厅，都是李南夜拿回来给他们的，那边没收拾完，桌椅沙发都乱糟糟的，也很脏，没法在店里吃，只能打包带回来。徐嘉乐到现在是彻底放心了，至今吃的这些没有一种不好吃的，配料都是李南夜精挑细选严格把关的，再加上买的和凌风给的那些配方，段琪和周轩不是北方人，很多东西他们以前都没吃过，看他们俩的反应效果简直是好得出奇。 　　这种味道的店要是开起来，不火是不可能的。徐嘉乐一边吃一边畅想，这得挣多少钱啊，会不会一下子变成小土豪啊，还是得低调点，土豪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但是徐嘉乐也同时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小哥儿还真的把他生日给忘了，忘得溜干净。今天都周四了，后天就过生日，小哥儿一个字都没提，竟然就这样给忙忘了。 　　徐嘉乐心想，小哥儿你要是把我十八岁生日给忘了，那我肯定不原谅你的。明天晚上你要是再不提我就真生气了。 　　其实他当时也就是那么想想，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李南夜是不可能把他忘了的，这一天他们俩都等了太久。 　　结果到了周五，李南夜一整天都没有回来，连饭也没有给他送，徐嘉乐克制着自己不要给他打电话，不要去提醒他。这段时间心里的种子一直在发芽长大，周五的这天，他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迟越来越低落，到后来甚至一个字都不想说。 　　什么心情都没有，他在等李南夜回来，这个他最在乎的人，他在等他回来，然后带自己出去，一起等明天的生日。 　　段琪问他去不去吃饭的时候他只是摇头，甚至下午的课也没有上，就只是坐在寝室等着，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的发呆。 　　小哥儿我不想我们之前真的有距离，我不愿意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更啊别把这章落下！ ☆、第70章 怒火 　　那节课还点名了，平时徐嘉乐答他们俩的名字,这天他没去,段琪和周轩一人答了一个。徐嘉乐抱着膝盖等李南夜的电话,后来腿都麻了他也没有换个姿势。一直等到晚上八点,李南夜是发过短信的，说自己今天有点忙,让他乖乖去吃饭。 　　徐嘉乐回了个“好。” 　　其实他当时特别想打电话过去问，小哥儿你到底记不记得明天是我生日啊？你忙没关系，我们不过也可以的,以后再补也行,但是你不能忘啊。每年你把我的生日记得那么清,提前很久给我准备礼物和惊喜,难道现在我对你都不是最重要了吗？ 　　段琪和周轩看出他心情不好，搬了凳子坐到他旁边，“小嘉乐你怎么了？” 　　徐嘉乐摇头，心里的悲伤克制不住，眼神有点发空。 　　周轩摸摸他额头，“你不舒服吗嘉乐？” 　　徐嘉乐冲他们笑笑，“我没事儿，我就有点困了，我上去睡了啊。” 　　俩人也没继续问，徐嘉乐爬上床，放下床帘，躺在床上继续发呆。床上有李南夜的气息，徐嘉乐闻着闻着就眼睛发酸。 　　九点，十点，十点半。 　　其实徐嘉乐并不是个偏执的人，一个生日而已，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看得这么重。主要是他那颗小种子已经在心里种下很久了，他觉得他们俩的关系变了，跟之前不一样，没有那么亲近，距离在他们之间越扩越大，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心慌。想抓住点什么，又觉得很无力。 　　十一点楼下就锁大门了，李南夜在十点四十的时候发了短信过来，说他今晚回不来了。徐嘉乐愣了两分钟，那种从心底漫上来的难过简直要淹没了他。 　　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失望，难过，慌乱，不甘，愤怒这些都掺杂在一起，徐嘉乐抿抿嘴，不知道这种情绪该怎么发泄出去。 　　室友都睡了，徐嘉乐默默下了床，拿了钱包和手机，在关门之前跑了出去。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不想再躺在那张床上，越闻着李南夜的味道他就越难熬。 　　他跑到东门那面，校园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些店也都关了门，好像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明明就没有那么忙了啊，装修都装修完了，设备也都到位了，小哥儿你究竟还在忙什么。你能不把我推开吗？你让我多了解一些，我是真的厌恶现在这种被你推离的感觉。 　　晚上气温有些低，徐嘉乐穿着短袖有些冷，手机抓在手里，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沿着大路竟然走出了大学城。就像两个世界，前面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后面静谧得好像整个世界都睡着了。 　　十二点整的时候他收到了很多条短信，大家都以为他睡了，没有打电话过来。许多条的生日快乐，爸妈的，李妈妈的，姥爷的，李奶奶的，还有丁小超和凌风的，甚至还有李南夜的。 　　“乐乐，生日快乐。” 　　就这一句，别的什么都没有。徐嘉乐看见这一条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原来你没有忘啊。 　　心里还觉得有些委屈的，但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只要他还记得就好啦。徐嘉乐揉揉眼角，吸了吸鼻子，小哥儿那你倒是早让我知道你没忘啊，我就不跑出来了，以后你给我补也是可以的。 　　徐嘉乐蹲下/身子，头埋在胳膊里，不知道该往哪去。他应该给李南夜打电话，去找他，但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心情大起大落地晃了这么一圈，就觉得不想去。 　　蹲了很久，有出租车路过他旁边的时候晃了晃他，徐嘉乐上了车，让司机开到他们俩以前每次出去会住的那个商圈。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别扭着，但还是控制不了的有一丁点难过。他也没想怎么样，就想自己把这种情绪发泄出去，明早好好回学校，跟李南夜撒个娇，朝他要礼物。 　　李南夜接到段琪电话的时候徐嘉乐正在某间酒吧里喝酒。他坐在小广场上给丁小超打电话，丁小超那里声音很大，震得他耳朵疼。 　　“你这是在哪啊？”徐嘉乐喊着问。 　　“酒吧！”丁小超喊得比他更大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生日快乐！徐嘉乐！” 　　“谢！谢！”徐嘉乐继续吼着，“你在酒吧干嘛啊！” 　　他听不太清丁小超说话，挂了电话之后又发了会呆，心想这个时候小哥儿已经睡了吧。 　　他根本不会喝酒，李南夜也不让他多喝，但他还是走进了一间酒吧，一进去那刺耳的声响就震得他头疼。 　　吧台边有位置，酒保问他喝什么。徐嘉乐想了半天，他对酒可以说是完全不懂，搜罗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听起来高端点的，最后有些挫败地说，“啤酒就好。” 　　段琪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徐嘉乐没在的，因为他的一边床帘是挂起来的。挨着梯子那边的帘子徐嘉乐每次下床都会挂起来，习惯性动作，今天走的时候也没放下来。 　　段琪开了灯，爬上去发现床真的空了。他叫醒周轩，“小胖小胖，小嘉乐什么时候走的？” 　　周轩也发懵，“我不知道啊，我睡前他还在的。” 　　段琪给李南夜打电话，“南夜，小嘉乐跟你走了吗？” 　　李南夜还没睡，声音一下就沉了下去，“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我俩睡前他还在的，”段琪看了眼时间，快一点了，“刚才我上厕所看见他没在，给他打电话也不接。” 　　李南夜道了声谢，挂了电话马上就给徐嘉乐打过去，连着打了三遍都没接。 　　手开始有些发抖，李南夜面色冷得吓人，双眼里充斥着狂怒的火焰。真是长大了，敢一声不吭地跑出去了。 　　欠收拾。 　　但在那之前他得先找到人。这个城市对徐嘉乐来说太陌生，李南夜不敢多想，赶紧跑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打车，让他开到学校去。 　　中间给徐嘉乐打电话就没停过，但一直没人接。李南夜告诉自己他都那么大了，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害怕，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一点一点压迫下来越来越箍得疼。 　　徐嘉乐一瓶啤酒也没喝完，他就不爱喝这东西，唯一能喝下去一点的就是果酒，西瓜酒苹果酒荔枝酒，每年过年李爸爸都会给他拿回来很多，小坛子装的，喝起来味道像饮料一样，甜甜酸酸的，也不醉人。 　　“一个人？” 　　身边什么时候坐了个人他都没发觉，徐嘉乐听见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抬头看他。这人长得还挺面善的，不像坏人，徐嘉乐心说我一个大小伙子谁还能把我怎么的。 　　徐嘉乐没说话，也没理他，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他的啤酒。 　　“长岛冰茶。”那人打了个响指，酒保看向他，他下巴向徐嘉乐的方向扬了扬，说道。 　　徐嘉乐扬声道，“不了，谢谢。” 　　那人挑了下眉，示意他继续。 　　他一看就是常客，跟酒保早都熟了，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听徐嘉乐的。迅速调了一杯，基酒的宾治还有意调得多了些。 　　酒保把酒放在他面前的时候徐嘉乐连看都不看，双手握着他的酒瓶，眼睛看向舞台的方向，上边是一个小团体在跳舞，还挺好看的。 　　“小朋友，这样很不礼貌。” 　　“你可以拿着你这杯酒去找别的小朋友，我不爱喝，也不会喝下去。” 　　“我猜你没喝过，”那人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啤酒，笑了笑，“你可以试一试，说不定会有惊喜。” 　　徐嘉乐有些不耐烦了，起身想走。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不重但刚好让徐嘉乐挣脱不开，“别急着走啊。” 　　他心里警醒了一些，眼睛警惕地瞪着那人，“你要干什么？” 　　徐嘉乐当时是无意进的这里，因为街上大多数店都已经关了，他没有地方可去，只想找个地方挨到明早宿舍开门。也是巧了他进的这地方虽说算不上gay吧，但很多gay圈的聚会都在这里，所以平时也有不少。 　　这个时候他只需要皱着眉厌恶地说一句“sorry，我是直男”，肯定就没人再拉着他喝酒。有些gay对同类会有一种直觉，再加上徐嘉乐的态度也没有很明朗，人自然不会放他走。 　　徐嘉乐被迫无奈再次坐下的时候才想到要掏手机，拿出来一看上面有四十多个小哥儿的电话，当时魂都吓飞了。一刻都没敢耽误，手指噼里啪啦发短信过去，“小哥儿我没听见电话，你别生气。” 　　李南夜看见短信的那一刻心脏松了松，那也只是一点，因为在下一刻狂烈的怒火从心底燃起来，烧的他眼眶都是红的。 　　他继续打电话过去，徐嘉乐接起来是吼着对他说的，“喂！小哥儿！” 　　李南夜眉头打了死结，“告诉我你在哪。” 　　徐嘉乐听不清，又问了一次，还是听不清。徐嘉乐挂了电话，发短信过去，“小哥儿我听不清，我在咱们每次住的那个宾馆隔两条街的一家酒吧，你别生气。” 　　李南夜深吸了口气，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再多说。酒吧，还真是出息了。 　　问出租车司机知不知道那个地方，司机直接开了过去。李南夜站在酒吧门口先深呼吸了几口，这种情绪他很少有，或者可以说从来没有过。 　　他对徐嘉乐一直都是哄着宠着，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一般只要他想的李南夜都会答应他。从没动手打过他，连骂也舍不得。每次他犯什么错误了李南夜就只是冷着脸说他几句，这样的时候他自己就害怕了，他怕李南夜生气。 　　李南夜进去的时候先朝吧台那边看，不得不说他对徐嘉乐还是了解的，如果他是一个人来他就一定会坐在吧台边上。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会找一个最让他有安全感的位置。 　　徐嘉乐身边有三个人，全都围着他说话。他冷着脸一个字也没说，但是那个场面还是一瞬间就烧疼了李南夜的神经。 　　伸手拉住徐嘉乐的胳膊时他已经尽量控制了力道，徐嘉乐吓了一跳，马上回头看，见到是他就放松了下来，眼睛不太敢看他，“小哥儿。” 　　李南夜把他从凳子上扯下来，徐嘉乐被扯得一个踉跄，下意识抱住他的腰，李南夜甚至还没等他站稳就把他往门口扯。徐嘉乐丝毫不敢反抗，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废了。赶紧从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扔吧台上，估摸着自己只喝了那一瓶酒该是够了。那杯鸡尾酒不是他点的，而且他又没喝。 　　边上那几个人一看有人过来领了也觉得没劲，可能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连热闹都没看，继续坐那该干什么干什么。 　　被李南夜就这么拖出来，刚一到外面，凉风兜头吹下来的时候徐嘉乐一下子就清醒了。这时候才真正知道害怕，小哥儿手都在抖，他估摸着自己被攥着的那只胳膊肯定已经青了。 　　小哥儿很少跟他生这么大气，从脸色就能看出来。上次很严重地跟他生气的时候还是他没听话，去夏令营把脚崴了却不说。当时他在凌风和丁小超面前给他骂了，自己还觉得挺委屈的。可是现在的李南夜跟当年怎么会一样，他已经越来越像个男人了，他的怒火徐嘉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小哥儿……” 　　徐嘉乐轻轻动了动被他攥着的那条胳膊，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力。李南夜一眼都不看他，半个眼神都不扔给他。 　　“小哥儿你别生气。”徐嘉乐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说不出口自己之前那些矫情的心思，想解释也想不出该怎么说。 　　他往前走了一步，用另外一只手去摸李南夜的手。没想到刚一碰上就被力道很大地打开了，徐嘉乐吓了一跳，手背泛着疼，有些不敢置信。 　　这个地段出租车还是挺好打的，李南夜把他甩进车后座，他的肩膀甚至还磕到车门的上角，毫不夸张地说他是摔进车里的。李南夜没跟他一起坐后边，他坐副驾上跟司机说了一个小区名。 　　夜晚街道上很静，车开得也很快，密闭的环境里徐嘉乐甚至闻到了自己身上难闻的酒味。他只喝了大半瓶的酒，但酒吧里烟酒缭绕的空气让他身上沾了这股味道，现在闻着可真想吐。但他没心思想这些，满脑子都是李南夜那双被怒气浸染了的眼。 　　肩膀上刚才磕的那一下还在疼，流血了，徐嘉乐也顾不上，现在只剩下害怕，怕得他直发抖。 　　出租车最后停在一个小区门口，李南夜从钱包里掏钱的时候徐嘉乐自己乖乖下车等着，然后等李南夜下车了就紧跟在他后面进了大门。路上他几次伸手想扯住他胳膊，都被像之前那样打开了。李南夜用了很大力气，徐嘉乐被抽得胳膊疼。 　　“小哥儿你别生气了。”李南夜只会说这一句，现在基本已经吓傻了，一直在重复这一句，不会说别的了。 　　“小哥儿你真的别生气，”徐嘉乐再一次伸手过去，这次还没等碰到就被抽了回来，清脆的“啪”一声，他轻轻甩了甩手背，这一晚上手背都红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别生气，我以后好好听你话，别生气了。” 　　李南夜从头到尾没跟他说过一个字。 　　进了电梯李南夜按了9楼，徐嘉乐下意识靠到他身边，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小哥儿带他来这干什么，但他不敢问，只能一遍遍重复着让他别生气。 　　“小哥儿我下次绝对绝对不会了，”徐嘉乐跟着他出电梯，声音里带着哀求，尽管李南夜还是不看他一眼，他还是一刻都不敢停地在说，“今天是我不听话了，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不会了小哥儿。” 　　李南夜开门的时候他拉住他衣服下摆，“小哥儿你别这样，你别不跟我说话，我真——” 　　徐嘉乐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一刻他觉得就像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瞬间就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满目满眼都是他的照片，全都是，全部都是。最直接让他看见的是正对着门的那面墙，整整一墙的手绘。A4纸那么大一张，贴了满满一面墙。里边有的一看就是他们俩的照片画出来的，也有的不是，还有Q版的徐嘉乐和李南夜。 　　桌上地上散落着几百张照片，天花板上飘着气球，每个气球下面挂着一张他的照片，打气筒和袋装的气球还在地板上扔着，很明显他还没有收拾完，还有很多气球没吹。那些照片有的很不清晰，有他小时候的日常照，有过生日时候去照相馆照的小写真。还有李南夜换过的这么多部手机里边存的照片。 　　最开始能拍照的三星哪有什么像素可言，照片洗出来模糊一片，但徐嘉乐知道那些照片里都有自己。 　　李南夜没理他，脱了鞋光脚去了浴室，打气筒挡了他道的时候他直接就把那东西踹到了一边，砸到旁边的照片上。 　　徐嘉乐捂住嘴，缓缓地蹲下/身子。这个房子不算大，应该是个一室一厅，他看到厨房地上乱七八糟堆着很多东西，面粉袋子，牛奶，各种材料和模具堆了一地，还有做失败了的蛋糕。 　　徐嘉乐有些贪婪地看着这一切，到现在他真的是一个字也不想再说，觉得自己跟小哥儿比起来简直是太过可耻了。没有言语能形容他的心情，他想象了一下如果他没有闹这一遭，天亮了李南夜带他过来的时候他会有多么多么大的震撼和惊喜，可是他把这些都毁了。 　　李南夜衣服都没脱就站在淋浴下边冲冷水，他需要把自己心里克制不住的怒火浇下去。 　　徐嘉乐缩成一团，哭得有些痉挛，他看着地板上那些照片，年代太久了，十多年前。那时候他们还都只是个孩子，在他心里小哥儿一直都比自己大很多，总是依赖他，听他的话，跟他撒娇。现在看回去小哥儿当时也不过就只有那么丁点大，脸上也都是稚气，是怎么从那么小的时候就一路保护着自己，直到把自己带这么大。 　　他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照片，不踩到他们，一手捂着嘴一手慌乱地擦着眼泪，走进浴室没管浇下来的水，直接过去抱住李南夜。 　　李南夜跟之前一样，冷眼不看他，完全拒绝的姿态推了他一把，徐嘉乐哭得没了力气，这么一推就甩到了对面的墙上，头在墙上磕了很响的一声。本来大脑就有些缺氧，这会儿晕得有些打晃。 　　李南夜眼角一跳，在他马上要朝旁边侧过去的时候伸手接住他，极致的怒火里边还是掺杂着担心，手摸了摸他后脑。 　　徐嘉乐赶紧抱住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但最后李南夜还是把他放下出去了，徐嘉乐关了水，紧跟着他出去，见李南夜浑身湿着踩在他们俩那些照片上，当时就崩溃了，像只兽一样地叫了一声，扑过去抱住他，不让他继续踩。 　　“小哥儿！” 　　头发不停地向下滴着水，徐嘉乐甩了甩头，还是有些晕，他把所有力气都用了来抱住李南夜，不想再被推开，“小哥儿你抱抱我。” 　　李南夜没动，听着徐嘉乐抽泣着连气都快喘不上来的时候心里也是像刀扎着那么疼，鲜血直流。但他现在不敢抬手，不敢跟他说话。体内血液乱窜，疯狂的念头肆虐着，到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对身后这个人的感情是真的有些不正常的，至少在酒吧里看见他在几个男人中间的那一刻他甚至想撕了他，这绝对是病态的。 　　“小哥儿你别不跟我说话，小哥儿你跟我说话别不理我，”徐嘉乐缓了缓气，嗓子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哀鸣，“你让我怎么都行，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以后我都……” 　　他说不出来了，弓着背一直在喘，李南夜回头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再哭一会儿非哭抽不可，单手提着他进了卧室，把他扔到床上，去厨房给他倒水。 　　见了桌子上做了一半的孙悟空蛋糕，李南夜伸手就掀翻了，这蛋糕他做了很多次一直在失败，现在不想给他了。他这次犯的错误不能轻易原谅，李南夜想想甚至有些后怕，一个人深夜去一个完全陌生的酒吧，如果他没给自己打电话，如果那几个人最后不让他走，如果他喝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南夜掐断了自己的思绪，完全不敢想。屋里那个孩子让他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对于他来说，任何一丁点如果会发生的可怕后果都不可以有。 　　想想可能会发生的那些可怕事情，李南夜拿杯子的手抖得险些拿不住。他护了这么多年没舍得碰一下，万一到时候他让人灌了药带走了，找得到还好说，一旦受伤了呢？一旦就……再找不到了呢？ 　　他知道这里有他自己吓自己的成分，可能是这种新闻看多了，完全想象不到这事发生在徐嘉乐身上会怎么样，李南夜觉得到时候他们俩就都毁了。他会杀了那些人，一个也留不下，不计后果。 　　他回到卧室的时候徐嘉乐哭声歇了一点，李南夜走过去的时候他一下抱住，死死不松手。仰脸看着他，两个人身上都湿着，徐嘉乐眼睛哭肿了，“小哥儿你跟我说话……” 　　李南夜把水递给他，徐嘉乐乖乖喝了，咽水的时候打嗝，一下子呛住了，哑着嗓子一直在咳。李南夜把杯子放到一边，伸手脱了他身上的湿衣服。 　　徐嘉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也开始脱他的，两只手胡乱在他身上扯着，扯他的腰带，扯他的t恤，站起来要把t恤从他身上摘下来。李南夜眼神暗了暗，徐嘉乐哭着求，“小哥儿你抱我！” 　　他弯腰把自己裤子脱了，整个人都光了，就那么站在李南夜面前，“小哥儿你抱我吧，你别不跟我说话！” 　　李南夜深吸了口气，徐嘉乐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扯了李南夜腰带，向下拉扯他的裤子，然后低头一下含住！一边哭得止不住抽泣，一边想让它赶紧硬起来。 　　李南夜终于还是受不了了，手捏着他下巴，一使力向前一耸，徐嘉乐扑倒在床上。李南夜半刻没犹豫，直接压过去，一口咬在徐嘉乐脖子上，咬出了血。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在无言中进行的，这些过程发生的跟他们以前想的天差地别。李南夜向来是温柔的，他甚至不想在宾馆里随随便便给他第一次，为了给他一个最美好的感觉和回忆他租了这个房子，准备了很多天。他的时间有限，在宿舍和店里来回跑，只有少数的时间才能来这边。 　　今晚他是打算弄一宿的，蛋糕做完，照片挂完，收拾好屋子明天带他的小孩儿来这里过生日。小东西成年了，需要一个成人礼。 　　徐嘉乐眼泪一直在留，他尽量扭头过去给他回应。李南夜咬他脖子或者有些粗暴地亲他锁骨的时候他就努力地亲他的额头眉角，两条腿环住他的腰，把他紧紧向下压在自己身上。 　　李南夜抱着他，亲他耳后的软肉，两个人身上全都汗涔涔的，但谁也不想起来。 　　“难受了？”李南夜问。 　　徐嘉乐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是心里还是身体。于是也不回答，保持趴着的姿势，侧头看着他，“小哥儿对不起。” 　　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李南夜没从他身体里抽出来，就那么抱了他一会儿，徐嘉乐后来已经昏睡了过去，李南夜才抱着他去清洗。路上有白浊从他体内流出来，徐嘉乐难受地哼唧着，两只手紧紧抱住李南夜，一丝一毫都不放松。李南夜给他洗澡的时候他也不松手，总要两只手都碰得到人才行。 　　李南夜给他洗了很久，直到彻底洗干净了才拿浴巾裹着塞进被子里。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李南夜换了身衣服出去买药。他当时控制不了力道，小孩儿受伤了，血流了不少，流到床单上很多。 　　小区门口就有药店，来回用不上十分钟。李南夜下楼的时候没带手机，走前亲了亲徐嘉乐的脸，看他睡得很熟。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见徐嘉乐身上穿着昨晚脱下来那件t恤，下面只套了一条腿的裤子，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他。见他开门进来一下子就扑上来，把脸埋在他肩膀里，带着哭腔异常委屈，“小哥儿你干嘛去了啊？” 　　李南夜那一瞬间心疼得无以复加。小东西让他吓坏了。 　　李南夜拍拍他，把他抱起来，徐嘉乐环着他的腰，“你怎么没带手机啊……小哥儿我知道错了，你别真的让我找不到你……” 　　他还记得昨晚李南夜说的那句话，手上摸不到人了，睡了没几分钟徐嘉乐就醒了。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当时就傻了。 　　“我就下楼买个药，”李南夜亲亲他的嘴，把他放回床上，脱了他衣服裤子，“乖，继续睡。” 　　“你跟我一起。”徐嘉乐抱着人不松手，吸了吸鼻子。 　　“嗯，我在呢，你睡吧。”李南夜抱着他轻轻地拍，现在觉得昨晚一整夜都特别不真实。 　　徐嘉乐睡着之后李南夜给他涂了一遍药，细致地把所有位置都抹到了。亲了亲怀里的人，亲他肿着的眼睛。 　　心疼了，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可能还是会像昨晚那样，凶猛，激烈，带着那么一股不顾一切的*把他占为己有。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没！有！很！酷！ 今天一共更新一万四的字数，觉得自己酷酷哒 ！上一章别漏看啊我一起发的，中间空过去的那两千字想看的去我微博里找，微博同笔名。一直腾到他们都成年我也是很辛苦的，小哥儿也是很辛苦的！ ☆、第71章 小土豪 　　徐嘉乐这一觉睡得很沉很稳,睡着的时候被李南夜搂在怀里,后来李南夜一要起身他就有要转醒的意思,没办法李南夜把自己的枕头塞他怀里让他抱着。情况不太好，李南夜皱着眉起身,徐嘉乐有点发烧,不过不严重。 　　不知道是因为受伤的关系还是昨晚冲了冷水，他从小就不爱去医院,李南夜只能又下楼去买了一次退烧药，这次记得带了手机。还买了些好消化的食物,回来的时候徐嘉乐还在睡。 　　李南夜过去亲了他一会儿,徐嘉乐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了李南夜，眼睛还没全睁开呢就先笑了，腻腻歪歪叫了一句：“小哥儿……” 　　李南夜亲亲他的嘴，把他抱起来，“先把药吃了，一会儿再睡。” 　　徐嘉乐有点发愣，“为啥要吃药？” 　　“你有点发烧，”李南夜用额头抵着他的，试了试温度，“先吃点粥，等会儿吃药。” 　　徐嘉乐吃药不费劲，只要不让他打针怎么都行，这会儿尤其乖，让干什么干什么，乖乖捧着碗把粥吃了。 　　吃完饭要等一会儿才能吃药，李南夜把他吃剩下的都吃了，徐嘉乐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儿，心里还有点缓不过来。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李南夜的脸，然后摸摸他鼻子，再摸摸眼睛和眉毛，就像一只猫崽子试探着触碰主人的脸。 　　李南夜抓住他的手，亲了亲手心。 　　“小哥儿你不生我气了对吧？”徐嘉乐赔着笑脸，“你不要生气了，我身上还疼呢。” 　　李南夜过去抱住他，手伸进被窝里给他揉着腰，“哪疼？” 　　“哪都疼。” 　　李南夜叹了口气，这会儿气消了也有点后悔，看着徐嘉乐身上青紫一片，又免不住想起他昨晚在自己下面软着嗓子哼唧，心里软得不行。 　　“昨晚为什么跑出去？” 　　徐嘉乐抿了抿嘴，不太好意思说，磨蹭了一会还是说了，“我以为你不记得今天是我生日了，我就……犯浑了。” 　　到这会儿李南夜也不忍心说他，这事自己也有责任，他是想着给他一个惊喜，提前也没告诉他。这段时间忙得分不过身来，如果提前把这都弄好了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昨天吓着了吧？”李南夜把他的手抓在手里，轻轻刮着手心，“但是你得长记性，这个城市对咱们来说太陌生了，你丢了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你。那种地方有多乱你想不到，什么事情都没有算幸运。但万一呢？” 　　“乐乐，如果真有了那个万一，你让我怎么办。我不敢拿你去赌，我一丁点都赌不起。我就希望你永远都在我看得见的地方，那样我才安心。像昨晚那样的事以后不要再有了，行吗？” 　　徐嘉乐眼睛红红的，“对不起小哥儿，我让你担心了。” 　　李南夜亲亲他，“我也给你道歉。” 　　徐嘉乐摇头，“是我自己的关系，我不听话。就是咱俩这段时间总见不着，然后那天我在你手机里看见了好多我不认识的人，我就有点钻牛角尖，觉得你不像原来那么亲近我了。” 　　“那些都是各种铺子老板，卖材料的，也有市场的，他们你不用认识，以后等店都开了，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时间长就认识了。” 　　徐嘉乐摇头，哼哼唧唧的：“不是他们。” 　　“嗯？” 　　“就那天你手机不是没带么，我就随便看了看，里边有我们部那个学姐……” 　　李南夜一下就明白了，敢情这么长时间都惦记这事呢，他笑了笑，摸了摸他脑袋，“想知道怎么不问我？” 　　“那你怎么不主动跟我说……” 　　李南夜咬了下他的脸，“这么点小事儿我也犯不着特意跟你说，我都忘了。好像有天她找你有事儿，说打你手机没打通，就打我这来了。” 　　徐嘉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扬着小脖子，“那她怎么知道你电话的啊？” 　　李南夜耸肩，“我不知道。” 　　这种事儿的确是太小了，在李南夜这连提一下都犯不着。那个女生上次说徐嘉乐感冒了没去部里，他这才知道徐嘉乐感冒这回事。至于她是怎么知道他号码的，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这些他全都不关心。 　　说开之后也无非就是这么点小事，徐嘉乐现在想想自己也挺没意思的。真就是让小哥儿给自己惯的，隔几天不哄哄他他就非自己找点别扭，闹成昨晚那样。 　　“店这两天就都能开业了，到时候我可能不这么忙了，以后你想出去玩我就带着你去，或者你想去店里当小老板我也陪着你。”李南夜看着徐嘉乐自己把脑袋往他身上拱，哼哼唧唧地撒娇，笑了笑，“这段时间都瘦了。” 　　徐嘉乐也不说话，就赖在人身上不起来，喂他吃药的时候乖乖吃了。 　　“小哥儿啊。” 　　“嗯？” 　　徐嘉乐摸摸鼻子，“一会咱俩还把照片都挂上呗？” 　　李南夜点头，“一会儿我去挂。” 　　“那你还给我做蛋糕呗？” 　　“行。” 　　“那今晚咱俩还那啥呗？” 　　“啥？” 　　“爱爱。” 　　李南夜眼神暗了暗，捏着他下巴使劲亲了他一口，“这是知道我舍不得再伤着你故意勾我呢吧？” 　　徐嘉乐就是故意的，舔着嘴唇嘿嘿嘿地乐。 　　那天到底徐嘉乐还是缠着李南夜给重新做了个孙悟空蛋糕，这是李南夜做的最成功的一个。边上还有金箍棒的，徐嘉乐拿着手机照了很多张照片，他们这个小房子的，那些气球和照片，还给每一张手绘照了特写。 　　手绘是李南夜上淘宝找人画的，一开始是传过去好多照片，要求她们画出来。结果对面估计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激动坏了，还自行想象出一堆场景，两个人都养眼，简直一会儿就能画出一张，灵感特别多。 　　周一回去之后段琪和周轩围着徐嘉乐问了半天，徐嘉乐只说自己睡不着出去找李南夜了，段琪难得绷着脸说了他半天。徐嘉乐吐着舌头答应着，“知道啦，下次不的了。” 　　“不是我们说你，那么晚了你出去连车都不好打，再说你还不接电话。” 　　“嗯嗯，再不出去了！” 　　李南夜也不帮他说话，他自己舍不得再说了，好不容易帮着说，他怎么可能拦着。 　　没过几天，后边的店就陆续开业了。那边装修了这么长时间了，挺多人都知道，还有不少人过去问什么时候能开业。尤其最后这段时间牌子已经上了，外地的学生一看见自己家乡的小吃就有点受不了了，天天惦记着来看。 　　传单肯定是要印的，不过大学里边最不愁的就是这个，徐嘉乐本来兴致勃勃的要去发传单，还在那预想，万一到时候他们随手扔了他就等人走了再捡回来，这样还能循环利用。结果还没等他伸手呢，这活就一点没剩全被人包下了。 　　学生会外联的其实都去过好几次了，校里的院里的一波接着一波去拉赞助，凡是去的全都没让空手走，当然要钱肯定是没有，李南夜给的全都是代金券。来一份给一千的代金券，十块钱一张，一次只能用一张。这东西学生会的肯定不能换钱就是了，最后拿回去也就是给同学分了。 　　校学生会的就没那么好打发，校学生会活动组织的多，赞助也得常年这么拉着，但是他们宣传的能力也挺强。几千块钱赞助掏了，学生会连传单都包了，她们用的是校内的印刷室，就当那几千是印传单的费用了。一大波人在学校各个路口大规模发传单，徐嘉乐作为宣传部的小委员，到这时候才终于能满足一下想亲自发传单的*。 　　“小哥儿我咋有点紧张呢？” 　　开业前的最后一天，徐嘉乐一直跟着李南夜坐在店里，二十多家店他来回转了好几遍。里边吃的全加一起一共有一百多种，他之前尝了大概一半的，每次都有小惊喜。 　　“紧张什么？” 　　徐嘉乐抿抿嘴，“我怕明天没有我想的那么火爆。” 　　李南夜倒是不紧张，他们传单印的很不错，正面是二十多种招牌的图片，反面是详细的菜单，开业前三天所有不用代金券消费的全都买一赠一。效果怎么样看他们传单在地上的数量就能看个差不多，普通的传单看一眼就随手扔了，但他们的几乎很少在地上或者垃圾箱里看到，学生接到手里看了之后都挺兴奋的，攥手里或者揣包里回去慢慢看去了。 　　头三天他们本来也没打算赚钱，白忙一回打个知名度就行。他们最开始是按一家店二百份的量准备的，徐嘉乐觉得太多了，按他来看三天能把这些都用光就很不错了。 　　可他没想到，头一天不到晚上，预备的所有东西全都用光了。有几家常见一点的小吃中午那一阵子就全都卖光了，后来又打电话让特意又送过来的菜。但也有一些临时赶不出来的，就只能暂时关了，这也没办法。 　　学生本来就爱图新鲜，更何况他们现在买一送一和代金券也够吸引人的，外地的学生更是想念家乡那些熟悉的味道。只是头一天的阵仗就把徐嘉乐吓住了，雇的人也是头一天上工就遇上这么个情况，先关门的那几天连后厨房都来不及收拾，就过来剩下的店里帮忙。 　　徐嘉乐临时当了一天的奶茶小弟，这是所有店里最有秩序的了，学生自觉排队，他只管在里边一直做果汁。一天下来也是忙得腰酸背痛，十桶冰最后一块都不剩。不是他们不多准备，冰柜就这么大。 　　“啊，没冰了，不然明天来吧同学？” 　　徐嘉乐看着冰柜里最后两杯的量，说什么都不卖了，就说没冰了。 　　“啊？怎么没了啊？别没啊……”那个小姑娘太失望了，“你看我都排这么长时间的队了，你不能让我白排啊，不然你给我划拉点冰碴得了！” 　　“冰肯定是划拉不出来了，”徐嘉乐笑得还是很亲切的，“现在就可乐和柠檬水是制冷机里的，它们是凉的，剩下的都是常温。” 　　“那就柠檬水！”小姑娘很果断，“柠檬水柠檬水！给我两杯。” 　　“好的，稍等。” 　　阳光的奶茶小弟一天也没少被搭讪，长得好看还笑得那么阳光，看着年龄就不大，大家都想逗上一两句。 　　最后那两份冰他是给自己留的，小哥儿比他还惨，李南夜给他挑了个最干净最舒服的地方，结果他自己只能在那边最热的几家店。等终于所有都忙完了的时候，徐嘉乐提着他硬留下的那两份冰做出来的果汁，去找李南夜。 　　“小哥儿？” 　　李南夜当时正坐后面切冰好的西瓜给他，徐嘉乐拿起一块放在嘴里，把手里果汁插好吸管递给他，“哇好甜，给你这个。” 　　李南夜切了西瓜拿出去分了分，徐嘉乐那份是装在小铁盆里拿勺吃的，尽管很开心，但小脸上还是染了疲惫，李南夜看着他，“累坏了吧？” 　　“不累！”徐嘉乐摇头，笑得特别开心，凑过去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小哥儿我刚才看了一眼账，你知道我们那屋今天卖了多少钱么？” 　　“一千杯？” 　　徐嘉乐摇头，神神秘秘的，但两只大眼睛藏不住的光芒闪烁着，把嘴里西瓜咽了，“一千八百多杯……” 　　白天的时候一直在拆成捆的塑料杯，后来已经懵了，不记得到底拆了多少。但这还包括后来冰没了之后走了很多人，这种大热天喝常温的确是喝不下去，其实想想十大桶冰都用完了就能猜个差不多。 　　“我手都要抽筋了，不过这种感觉还是挺棒的。” 　　李南夜这边也差不多，其实哪需要三天，只第一天这边就已经把知名度打开了，或许是他们学校食堂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忍受了，也可能是传单发的好。好多人过来了之后没有座位，只能去买一杯奶茶，去面包房买点小糕点回去吃。 　　他们校区将近三万人，前景很客观，只不过是离得远了些。 　　“小哥儿咱们雇几个专门的人送餐吧，最好能自己带交通工具的，有电动车或者自行车的优先。” 　　李南夜点头，“嗯，我今天也想了。” 　　“这个好找，学生就可以，中午和晚上那一阵，不耽误上课，还能兼职，多好。” 　　后来两天段琪和周轩也过来帮忙了，他们俩没想到能忙成这样，本来是打算过来吃饭的，结果一来就吓着了，饭也不吃了，自己找地方干活去了。 　　过几天之后徐嘉乐发现，李南夜甚至比原先还忙了，因为这边暂时还没步入正轨，很多事情都还没摸到规律。而且这只是最开始的几天，他们还摸不准每天到底会来多少人，东西不好准备。所以总是得不停地添货，刚开业这么几天，他们没法撒手把这些全交给店里人。 　　徐嘉乐有的时候会直接拿着李南夜的手机联系他们送货过来，短短一周时间，彻底体验了一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绝妙滋味。 　　一周过去，营业额惊掉了徐嘉乐的下巴，这还包括头三天买一送一的情况下，但数字已经很惊人了，他连想都没有想过。凌风打电话来问的时候徐嘉乐一说，凌风乐了，“你俩还真行啊，真是没看错你们。” 　　徐嘉乐赶紧说，“跟我可没啥关系，都是我小哥自己弄的，是他厉害，我什么都不知道，根本都插不上手。” 　　“南夜差不了，”凌风说得很肯定，“他随他爸，脑子里有东西，你也不差。” 　　徐嘉乐嘿嘿地笑，替他小哥儿觉得骄傲，心里美得不行，说了半天才想起来问，“风哥你现在在哪呢？” 　　“我啊，我现在在广州，”凌风吁了口气，“这两天应该就回去了，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 　　徐嘉乐眼珠动了动，快回去了啊，估计他一回去丁小超又消停不了，他没忍住就笑了，“我们还早着呢，得七月中旬差不多。” 　　他们又随便说了会话，徐嘉乐挂了电话之后忍了半天，但最后还是没撑住，给丁小超打了个电话过去。丁小超当时好像正跑着步呢，气喘吁吁的，“干嘛啊徐嘉乐？” 　　“丁小超你干啥呢？” 　　“跑步啊，一万五，我现在一天不跑就浑身难受。” 　　徐嘉乐想起来丁小超身上虽然瘦但稍一使劲就鼓起来的肌肉块，撇了撇嘴，“你心情好吗？” 　　“好啊，”丁小超一边喘一边哈哈哈，听着还挺吓人的，“特别特别好，好几年没这么好过了都。” 　　“真的啊？”徐嘉乐好奇心上来了，特别想八卦一下，“能跟我分享吗？” 　　“那绝对是不能啊！”丁小超说完了就开始笑，徐嘉乐在这边骂他，他乐得跟要抽似的，“我前几天走到小公园那儿，有个大妈非拉着我算卦，我一想大妈怪不容易的，天还挺冷的一坐就一小天，我想着听她说几句我好给她点钱。” 　　徐嘉乐支着耳朵听，结果丁小超还没等说下文呢，又开始乐，笑了半天还在那哈哈哈，徐嘉乐受不了了，“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哈哈哈哈哈，大妈说我最近身上开桃花，不光是桃花，想要什么花有什么花，连我惦记好几年的大牡丹都能开！” 　　徐嘉乐听他说完“噗嗤”一声就乐了，“你还真信啊？” 　　“信啊！咋不信呢！”丁小超咳了一声，“我就巴望着我的大牡丹早点开花呢！” 　　徐嘉乐想想凌风，再想想大牡丹，把自己脑补出一身鸡皮疙瘩来，抖了抖，“你别说了，受不了了。” 　　“我告诉你，你别不信我徐嘉乐，等我大牡丹开花了我天天上你们显摆！” 　　“……祝福你。” 　　没说一会儿徐嘉乐也挂了电话了，丁小超受到了大妈的鼓励，再加上凌风马上要回去了，这还说不准得闹成什么样。不过徐嘉乐私心里还是向着他的，反正不管怎么说，丁小超现在的状态总比寒假的时候好太多了，这样就够了，他开心就行。 　　徐嘉乐下午一上完课就马上去东门铺子那边，他现在可是小掌柜，那么多家铺子等着他去收钱呢，摇身一变小土豪，就是这么简单。 ☆、第72章 大牡丹 　　徐嘉乐就像个偷吃过鱼罐头的猫,尝过了□□的滋味,心里总是痒痒，动不动就想伸手去摸摸他小哥儿，尤其是俩人在寝室睡觉的时候。按说现在没那么冷了，李南夜得回自己床上睡了，但徐嘉乐不愿意，有一天趁大家都不在,在李南夜床底下磨蹭了好半天,那天晚上李南夜回去睡的时候一翻身床就叫得厉害，吱吱嘎嘎的响，听着跟马上就要散了似的。 　　“南夜你还是回小嘉乐床上吧，你这床应该是不行了,是不那个螺丝松了啊还是怎么的，我怕它散架你再摔着。”段琪去他床下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哪的毛病,但是一动床柱床就晃，看来挺不稳的。 　　徐嘉乐十分担心,“小哥儿你过来吧，咱俩接着挤挤，别摔着你啊！” 　　李南夜没办法又回徐嘉乐床上了，放下床帘之后徐嘉乐趴在他身上一直笑，又不敢笑出声来，憋得脸都红了，李南夜忍无可忍，一口咬住他的嘴，徐嘉乐消停了，也不闹了。 　　本来亲亲他就该老实睡觉了，但现在徐嘉乐没那么好哄了，手顺着李南夜身上往下滑，总琢磨着摸摸这摸摸那，李南夜不让他放肆，抓住他两只手，用眼神告诉他乖乖的。徐嘉乐眼睛里泛着调皮的光，故意咬在李南夜喉结上。 　　他其实也就是瞎闹，在寝室不能做什么，但他实在是惦记着。两个人做过那种事情之后他心里的感觉挺奇怪的，涨的满满的，他原来就以为他心里已经填满了不能更多的喜欢李南夜了，可是现在他讶异地发现原来他还可以更喜欢的，满得要溢出来了这种感觉。 　　周末他们俩走不开，还是要去店里，但至少周五和周六的晚上他们都能去市区的小房子里睡。徐嘉乐喜欢那里，那是李南夜用心给他弄的，住在那的每一晚他都觉得自己就跟住在小哥儿心里似的。 　　生意一直都很不错，超过徐嘉乐的预期很多很多倍，只是太忙了，李南夜自己怎么转也还是分不开身，不过时间长了也就逐渐抓住了规律，渐渐放开手给每个店里的小主管，很多事不用再直接经他们手，类似每天一大早送菜和材料的电话不用再直接打给他，两边有各自的帐，到时候一查就可以。 　　收银系统还是很完善的，付款的时候只要开了票就自动入了账，付过款没拿到小票或者票上钱数不对的，随时可以打电话举报，记住付款当时准确时间。每个店里都有监控，到时候核实如果情况属实了就奖励五百块钱奖金。 　　这种事情听着挺不通人情，但这恰恰是最重要的一点。二十多家店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着，收银这里如果不盯紧了，他们不在的时候一天抽出去多少根本发现不了。 　　店里员工都是外边雇的，也有学校学生过来兼职的，分不同时间段换人，都没有他们特别熟悉的人，只能用这种硬性的监督方法管着。五百块钱不少了，学生过来吃饭的时候都会核对一下小票上的数字，刚开始的时候真接到过电话，时间输入进去当时的监控清清楚楚摆着呢，哪边说谎了谁也不用多说。 　　这样李南夜也不用经常过去了，但他基本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陪徐嘉乐去那边吃饭，小事那时候就跟他说了，大事店里人自然会打电话。 　　李南夜终于又能每天陪他上课了，二十四小时不分开那种，徐嘉乐心里得意极了，每天美得跟什么似的。 　　“小哥儿，我今天肚子疼不知道为啥。”这天下午没课，段琪和周轩去自习室了，宿舍就他们俩，徐嘉乐午睡醒来先哼唧了一会儿，然后侧身抱着李南夜，小声哼哼。 　　李南夜看看他，手伸下去摸摸他肚子，“怎么了？吃坏了？” 　　“不会啊，中午在咱们店里吃的，怎么可能吃坏，”徐嘉乐嘟嘟嘴，“肚子疼。” 　　李南夜皱眉，“哪种疼法？胃疼？还是哪？” 　　徐嘉乐也说不好，咬了一口李南夜的胳膊，轻轻磨了磨牙，然后也不松嘴，叼着用小舌头舔。 　　李南夜在他肚子上来回按着，“哪疼？” 　　徐嘉乐惆怅地叹口气，“小哥儿。” 　　“嗯？”李南夜亲亲他额角。 　　“我可能是有宝宝了，”徐嘉乐摸摸自己肚子，还轻轻拍了怕，“咱别念了，回家结婚吧，咱要有娃了。” 　　李南夜当时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么的，让他一句话给说愣了，半天才咬着牙说，“你要能生出来咱现在就回家结婚。” 　　徐嘉乐笑得坏坏的，“说不准真有了，最近我特别能吃，腰也胖了。” 　　李南夜眼神暗了暗，手在他腰上来回摸了几下，“勾我呢？” 　　“我可没有，”徐嘉乐笑嘻嘻的，“你看我今天睡了两个小时，能吃能睡，我觉得肯定是了。” 　　李南夜咬他，“嗯。” 　　徐嘉乐其实就是中午吃多了，然后直接就睡了，这会儿有点胀，让李南夜给揉了半天就好了，好了也不说，非让人哄着。 　　“还疼？” 　　徐嘉乐抿抿嘴，“不那么疼了，就一点点。” 　　李南夜还是有点担心，“我带你去看看？” 　　赶紧摇头，“不用不用，一会儿就好。” 　　李南夜看他表情就知道是真疼还是假疼，后来见他脸上也放松了，半眯着眼睛跟让人摸肚子的猫似的，知道他是好了，手还继续给他轻轻揉着，徐嘉乐想起上午上课的时候跟丁小超上网说话，“小哥儿你说丁小超能考过吗？” 　　眼看着就高考了，去年这时候徐嘉乐还有点紧张，怕自己不能考得特别好，没办法跟小哥儿一起走，才一年时间，感觉像是过了很久。 　　“能，他是特招生，分差不多都能录。” 　　“我还是有点担心，他这一天也没个正形，都多长时间没去学校了！” 　　“不用担心，他能考上。” 　　徐嘉乐点点头，按理说丁小超考他们本省的学校完全没问题，但他就是心禁不住提着，怕他脑子里全都是凌风的事儿，没心思学习。 　　高考前一天，徐嘉乐给丁小超打电话，让他别紧张。当时丁小超就乐得不行了，“徐嘉乐我紧张毛啊？我有啥好紧张的？” 　　“对，你就没心没肺，我都多余给你打这电话！” 　　“哈哈哈，我感觉你比我紧张，”丁小超啃了口苹果，“放心吧，能考上，我体育分高着呢！” 　　“真的啊？” 　　“嗯哪，别操心了啊，”丁小超在床上打了个滚，“明天后天考试，只要我把能写的字都写上就基本没什么问题，估计大后天或者大大后天，我就去找你。” 　　“！！！”徐嘉乐开心了，“你别骗我啊！” 　　“骗你干啥？” 　　“那我去机场接你！”徐嘉乐声调都扬高了，“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不算数是小狗，”丁小超啃苹果啃得咔哧咔哧的，“真的，我在家憋得都难受死了，我想你了徐嘉乐，我要去找你玩！” 　　那天挂了电话徐嘉乐抓着李南夜嗷嗷嗷了半天，心里开心得不行了，这种身在外地能看见小伙伴的感觉！ 　　高考那两天他忍住没给丁小超打电话，但心里还是很担心的，第二天最后一科考完他就打电话过去了，丁小超去考试也没带手机，回家了才给他回。 　　“紧张死我了，你考怎么样啊？” 　　“好着呢！我不跟你说了吗，我把能写的字都写上就能考上，我们体育生还要求多高的分啊？四肢都那么发达了，还要求我们头脑多复杂？” 　　徐嘉乐笑了，“那就行，那你什么时候来？” 　　“明天！” 　　打电话的时候徐嘉乐刚下课，正往东门那边走呢，一听说丁小超明天就来整个人都欢实了，蹦蹦哒哒的，“小哥儿丁小超说他明天来，明天周五，上午咱俩就一节课，点完名就可以走了，然后就去接他吧！” 　　“行，”李南夜看着徐嘉乐开心他心情也挺好的，“他机票应该还没订，一会儿回去看都有什么时间的。” 　　“嗯嗯！”徐嘉乐随手摘了片树叶在手里捏着，“我给他订吧，我有钱！” 　　李南夜一下就乐了，自打开店之后徐嘉乐就经常以土豪乐自称，李南夜喜欢看他数钱然后笑眯眯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暖暖的，“嗯，你订，你是土豪乐。” 　　两个人互相之间对彼此已经不能更了解了，徐嘉乐把李南夜的东西都当成自己的，小哥儿挣的钱他会自觉说成是自己的，他会数着钱然后全部揣到自己的书包里，从里边抽出一点点给李南夜，一副小地主的样子，扬着小下巴，“小哥儿给你吧，别客气！” 　　他故意做出小财迷的样子，李南夜喜欢看他这样，徐嘉乐知道李南夜喜欢他这样。其实两个人自来就是不分你我的，多少年前就没分过你的我的了，他揣到书包里之后最后也还是要给李南夜的。 　　再说他也是真的从心里感到高兴，小哥儿好厉害的，这种我男人全世界最棒我最骄傲的感觉让他恨不得对所有人说，“这个人是我的，他这么努力都是为了我”。 　　第二天徐嘉乐课都上不好了，一节课心跟长草了似的，丁小超下午四点多才到，他得中午吃完饭才能去接他。飞机晚了半个小时，徐嘉乐看见丁小超拖着行李出来的时候激动得不行，冲他招手，“丁小超，这里这里！” 　　丁小超拖着行李箱迈长腿跑过来，直接扑了过来，“我想死你们了！” 　　李南夜笑着说，“头发又短了啊。” 　　“啊，”丁小超摸了摸头顶，“我前段时间差点剃光头，这都长长一点了。” 　　“这么短都看不出来头旋了，”徐嘉乐拍拍他后脑勺，“没劲！” 　　丁小超搂着他肩膀，“赶紧的，别站这儿了，我要饿死了！我就为了尝你们店里吃的，早上喝碗粥然后到现在都没再吃饭！” 　　“你真是够了，”徐嘉乐瞪他，“这是要吃多少啊？” 　　“哎妈，那你自己估摸吧，”丁小超指了指自己肚子，“我的饭量你不是不知道，我每顿饭得吃多少才能够我跑一万五的，今天又攒了两顿。” 　　徐嘉乐没带他吃家那边有的，他们吃的都是李南夜从别的地方弄的配方，丁小超吃不过来了，每样吃几口，没想到能弄这么好吃，给那一桌子吃的照了几张照片，还扯着他们俩自拍，然后发微博。 　　“你这干嘛啊？” 　　丁小超眨眨眼，“秘密。” 　　“呸！” 　　晚上他们回了市区的那个小房子，丁小超一进门就受不了了，鞋都不脱，捂着眼睛，“闪瞎眼了，咱走吧，闪瞎了！” 　　徐嘉乐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对着满屋子照片和手绘十分骄傲，“没事儿，闪习惯就好了。” 　　丁小超自己碎碎念，“没你们这样的，土豪乐你怎么不带我住宾馆啊，你故意带我来这刺激我，单身狗也是狗，你怎么不好好对待我啊？” 　　徐嘉乐呵呵了一声，“我故意的。” 　　“……你行。” 　　“嗯哼，”徐嘉乐美滋滋的，“我们幸福吧？” 　　丁小超撇撇嘴，换上拖鞋在屋里走了一圈，“这屋有没照片的地儿吗？晚上赐给我一方净土。” 　　李南夜补了一刀，“那就只剩洗手间了，连厨房都有。” 　　丁小超苦着脸，“小哥儿你变坏了。” 　　徐嘉乐哈哈哈地乐了，去冰箱里拿了瓶饮料扔给丁小超。 　　晚上三个人睡一张床上，徐嘉乐和丁小超总有说不完的话，乱七八糟越说越精神，第二天反正没什么事，李南夜也不管他们，让他们随便闹。只不过丁小超不十分专心，他手机总是震动，一直发短信。 　　“大半夜你给谁发短信啊？”徐嘉乐挑着眼睛想偷看，丁小超捂得严实，不给看。 　　“你别那么八卦啊徐嘉乐！” 　　徐嘉乐撇嘴，没太当回事。他没以为丁小超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但他更不会以为是凌风在跟他发短信就是了。 　　所以等第二天丁小超洗澡的时候他看见屏幕上那朵娇艳的大牡丹的时候还是狠狠震惊了，备注上存的是一串字母，不是英文，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丁小超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徐嘉乐指了指桌上的电话，“你有电话。” 　　丁小超“啊”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我妈啊？” 　　“不是，”徐嘉乐面无表情看着电视，心里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是你大牡丹。” 　　“啊？？”丁小超赶紧跑过去看，然后也没回电话，蹲那噼里啪啦回短信。 　　李南夜让徐嘉乐的话给逗笑了，抬手揉乱他头发，徐嘉乐冲他笑了笑。 　　徐嘉乐没问丁小超那是怎么回事，问了他也不能说，看他这几天神秘兮兮那副样子还挺幸福的，那就让他继续保持着他那点神秘感呗。反正丁小超说他现在单身，那就还是没得手，徐嘉乐其实心里也有点没底，不知道是不是凌风为了丁小超能好好考试对他好了一些。 　　他怕丁小超一不小心就陷下去了，这孩子太拗了，徐嘉乐怕他再经历一次那种撕心裂肺。 ☆、第73章 团团圆圆 　　“哎丁小超,你手机，”徐嘉乐冲厨房那边喊了一声，看着丁小超放在手里东西赶紧跑过来,“响半天了。” 　　丁小超看了眼屏幕，然后冲他呲牙乐,“那你不早告诉我！” 　　徐嘉乐不理他,耳朵凑过去听,丁小超往后躲，一边贱兮兮的,“喂？我手机没在身边,没听见。” 　　“哪能啊？”丁小超的语气挺着急地解释着,“真不是故意的，没听见，你忙完啦？” 　　丁小超瞪徐嘉乐,用口型示意他躲开,徐嘉乐跟着他转,非要听，丁小超索性也不躲了，往沙发上一坐，“你吃饭了没啊？” 　　“你又不吃饭啊，你胃不疼啊？” 　　“谁啊？谁找你喝酒啊？那你去吗？” 　　“你少喝点呗，回头胃疼。” 　　徐嘉乐“啧”了一声，听不下去了，去厨房找李南夜去了，小声在人耳边说，“小哥儿他贱得我都牙疼。” 　　李南夜手里切着菜呢，用胳膊蹭了蹭他的脸，“嫌牙疼你还非过去听。” 　　“我就想听听是不是那谁，”徐嘉乐洗洗手，过去帮李南夜洗菜，“他手机音量调得特别小，我啥也听不见。” 　　李南夜每天在店里看多了，再加上徐嘉乐爱吃的东西太多，他有意想学，现在基本的菜也能做个差不多。徐嘉乐洗完菜坐在一边小板凳上，“小哥儿我还能帮你什么？” 　　“坐着就行，”李南夜看着他这么乖的样子心里很舒服，回头看他笑了笑，“饿不饿？” 　　“不饿，上午喝了一瓶酸奶。”徐嘉乐从水果盘子里捡了粒葡萄，他最爱吃这种不用吐皮的，自己吃了一粒之后又去喂李南夜，“小哥儿这个好甜啊。” 　　丁小超过来的时候正好见着徐嘉乐过去给人一粒粒喂葡萄，当时就受不了了，“够了够了，真是够了。” 　　徐嘉乐问，“怎么啊？” 　　丁小超捂着脸，“牙疼。” 　　徐嘉乐冷笑，冲着李南夜故意笑得很夸张，“小哥儿你一会儿多吃点啊，回头胃疼。” 　　“……”丁小超不好意思了，“徐嘉乐你太可耻了，你听我打电话，还嘲笑我。” 　　“对啊，嘲笑你。” 　　丁小超来了也快一周了，徐嘉乐他们课少，大一哪有多少课，基本上一天也就一两节，有课的时候丁小超就跟他一起回学校，上完课再回来。徐嘉乐天天跟小伙伴在一起特别开心，一点也不想让他回去，天天带着他吃喝玩乐。 　　要不是丁小超成绩下来之后得回去报考，徐嘉乐简直想让他一直等到他放暑假然后一块回去。 　　丁小超成绩出乎意料得好，远远超出他们预想的范围了。他走的时候徐嘉乐送他去机场，不过也没有很伤感，他们考试周也到了，考试周一过他跟李南夜也能回去了，总共也没差几天。 　　“我回去填个志愿，然后带牛牛去修修毛，在家等你啊！” 　　“给我牛牛修帅一点，毛剪短点，它夏天热。”徐嘉乐不太放心丁小超去干这事，“不然你别去了，你还是等我回去带它去吧，你再给修成上回那样我都不好意思领它出去遛弯了！” 　　丁小超有一回带牛牛去宠物医院剪毛，不知道怎么给剪的，徐嘉乐看见照片都快认不出来了，好好一只萨摩硬是弄的跟条土狗似的。 　　“不能了这次，这次不去他家了！”丁小超也想起上回那次失败的宠物美容了，挠挠他秃头，“再说那也不能赖我，也不是我给它剪的，那男的光顾着跟我说话了，一不留神就那样了！” 　　“他不留神你也不留神啊？得了你别去了，等我回去再说吧！” 　　“没事儿！真不能了！”丁小超去检票的时候都还在保证，“相信我吧，绝对修得威猛帅气！” 　　徐嘉乐勉强又相信他一次，不过这次还真没像之前那样，丁小超带牛牛修完毛之后传了照片过来，就是毛修短了，没啥难度，总之没特别丑就是了。 　　考试这段时间俩人上了好一阵子的自习，这学期他们都没怎么学习，这会儿复习的内容就多了，好在课少，也不怎么难。暑假的时候店大部分都关了，学生放假了没那么多人过来吃饭，再说都开着也操心。只留了七个店，大学城里暑假留校准备考研的不少，留下的几家生意还不错。 　　他们回去的时候正是酷暑，一年最热的时候，徐嘉乐整天宅在家，懒懒的哪也不想去。他从小就不喜欢出汗，只偶尔会去游个泳，泡在水里会让他整个人都特别愉悦。 　　凌风约了他们几次，徐嘉乐现在一看见他就情不自禁脑补一朵大牡丹，总是想笑，凌风都让他笑毛了，问他怎么的了他也不说。 　　但他们出去玩的时候还是不带着丁小超，这搞得徐嘉乐心里不太有底，难不成丁小超打电话那人不是凌风？但这也不好直接问啊，咋问？ 　　徐嘉乐生活愉快而稳定，在家里两对爸妈四位老人宠着，在学校有小哥儿给赚钱花，没什么事干的时候他就学习，考各种能考的证，然后周末和假期的时候就揣着他的卡和他小哥儿出去挥金如土。 　　李南夜半年还不到，就把当初他爸借他的全部资金都还上了，当初他爸拿了一百万眼也不眨，徐嘉乐心一直提着，李南夜花起来就不手软，这也从根本上说明他们俩性格里注定得走两条路。 　　李爸爸没想要那钱，他没想到自己儿子能在这么短的时候都赚回来，那股自豪劲儿就别提了。李南夜还是给他了，跟他爸说，“你别不要啊，你不要我下回还怎么管你借了？下回说不准就更多了，咱俩好借好还的。” 　　李爸爸自然乐意，李南夜从小就没让他们两口子操过什么心，后来李南夜也的确又管他借了几次，李爸爸每次壳都不卡，要多少给多少。他对自己儿子完全有信心，出去跟人吃饭的时候说到儿子的时候他都是一句，“比他老子强。” 　　李南夜喜欢自己去闯，看准了的就敢撒手进去拼，徐嘉乐就更适合稳定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以后的很多年他们俩都是这样。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徐嘉乐做他感兴趣的职业，他永远没有后顾之忧，从大一开始李南夜就让他做小土豪，以后也一直是，他在外面有多少成就，赚了多少钱，最后都会转到徐嘉乐那里。 　　大三的时候，徐嘉乐当上了学生会副主席，李南夜把视线放在了校外。如果不继续考研的话大四就该出去实习了，徐嘉乐还有点犹豫，现在定不下来。 　　毕了业两个人的事就瞒不住了，总不能一直都不找女朋友，就算他不找的话小哥儿那里也不行，他一直都招那些女生的眼，别提现在他已经全然不像个少年了，成熟了，更有男人味了，还多金，到时候肯定又有人想跟他好，总不能一直不给家里一个交代。 　　想到这的时候徐嘉乐就不想回去，但他想家，家里的亲人和朋友都让他放不下。 　　年龄越大他们俩的事就越不好瞒，在学校还发生过一点小插曲。 　　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天涯有一个爆火的帖子，微博上段子手们也都转了，楼主本来就是说她们学校有一对男同，两个人都特别养眼。大部分说的都是真的，但里边掺了一些她自己的脑补。 　　刚开始的时候这帖子也没火起来，毕竟这种帖子一直也不少，真真假假的看过去就算了。但下边也肯定有人回复，说楼主编得太假了，这种竹马竹马还俩人都那么优秀的设定，编也编得太苏了。 　　紧接着底下一排的“+1”，“+10086”，“+手机号身份证号”，楼主回复了几个，回复来回复去帖子就顶起来了。底下一水儿的让楼主爆照，楼主让人一激，爆就爆呗。 　　照片里赫然就是李南夜和徐嘉乐，看得出来照片不是正常拍的，大部分都是在身后抓拍的。但也有几张侧脸，两个人亲亲密密的，从眼神里就能看出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情感。 　　照片一爆底下就规整多了，有感叹好男人都去搞基的，也有少数说恶心的，不过基本上大部分都是祝幸福。腐女们力量强大，不多久微博上就转开了。 　　按理说这也不算什么事，没几天也就过去了，但有他们学校的人认出来了这俩人，把帖子内容转到学校贴吧里了。 　　这事儿还是段琪发现的，骂骂咧咧的在下边回复，说楼主扯瞎话，这种事儿有什么好瞎传的，贱不贱啊？ 　　徐嘉乐刚知道的时候真的慌了一阵子，李南夜依然很淡定，该怎么样怎么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微博上时不时就有哪个大学一对男生告白了，也有不少公开自己就是同性恋的，不但不受歧视还挺受欢迎的。 　　这事在他们学校还小小的波动了一下，不过这俩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解释也不特意去掩饰什么，过一阵子也就没人再说了。也有一些小姑娘看见他们俩喜欢偷着拍照的，他们看见就全当没看见了，想拍就拍吧。 　　但学校和家里不一样，徐嘉乐不怕同学知道，可是他不敢让家里知道。 　　大三这年寒假，牛牛喜欢上了院里一只母萨摩，母萨摩也挺喜欢它的，只不过不太专一，喜欢它的时候也喜欢别人。牛牛跟人暧昧了不长时间就当爸爸了，它以前也给人配过种，当初有人建议让给它办绝育，但他们都没舍得。所以时不时就带它去宠物医院给别人家纯种萨摩配种，免费的，就为了让他家牛牛缓解一下焦灼的心情。 　　这次是两只萨摩自愿的，徐嘉乐每天带它下楼遛弯的时候牛牛就蹲楼下使暗号，过不多大一会儿母萨摩家主人就带着母萨摩下来了。有一天两只萨摩结伴去拉粑粑，结果半天还没回来，再过一段时间就听说母萨摩怀孕了。 　　小母也挺能生的，一窝生了十二只，活了八只，给徐嘉乐他们送来一只小公狗。那小模样跟牛牛小时候一样一样的，牛牛特别稀罕自己儿子，天天用鼻子顶着玩。姥姥姥爷也喜欢这只小奶狗，给买的小衣裳，还有宠物奶粉之类的。 　　“外孙我喂过了啊，你一会儿别再喂了！”姥爷一边喂蛋蛋一边扬声喊，“一大把狗粮全吃了！” 　　“知道啦，那我不喂了！” 　　蛋蛋就是牛牛的儿子，这种一听就接地气的名字依然是姥爷给起的。蛋蛋跟它爸小时候特别像，又懒又馋，还黏人，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它馋出了新高度。 　　只要喂它它就肯定吃，喂多少吃多少，哪怕已经吃饱了也一口也剩不下。前几天姥爷喂过了之后徐嘉乐不知道，又喂了一次，结果那天晚上蛋蛋又拉又吐，去宠物医院吊了好几天水才好。 　　“小哥儿你说它怎么这么能吃啊？这么馋究竟像谁啊？” 　　李南夜挑眉看着他，笑了，“你说这么馋像谁？” 　　徐嘉乐摸摸鼻子，小声说了一句，“反正不像我……” 　　李南夜摸摸他脖子窝，亲亲他额头，“嗯，像我。” 　　徐嘉乐缩了缩脖子，“小哥儿你别闹我，我痒痒……” 　　“乐乐，酱油没有啦！” 　　姥姥声音在门口响起的时候徐嘉乐吓了一跳，赶紧跟李南夜分开，特别心虚，不太敢回头看，他不知道姥姥来了多长时间。 　　“我去吧，”李南夜走过去，“还需要什么吗？” 　　“啊……行，南夜去吧，”姥姥看着还挺正常的，“还要几颗小嫩葱。” 　　“好的，这就去。”李南夜拿了零钱出去了，徐嘉乐坐椅子上还有点发懵，刚才他们俩是半抱着的，只要姥姥抬头了就能看见。但如果姥姥从厨房出来就出声了的话，等她到门口的时候他俩已经分开了，但听声音又不像。 　　“乐乐，快去洗洗手，要吃饭了。”姥姥跟他说了一句，然后就回厨房了。徐嘉乐感觉姥姥的表情和语气都挺正常的，他放了点心，呼了一口气。 　　丁小超现在也上大二了，就在他们市里，一个普本，平时课不多。他跟凌风现在也还是那样，徐嘉乐刚开始操心过一阵，后来也不管了。总觉得他们俩暧昧着，但在没在一起丁小超自己也不说。 　　凌风前两年弄的那个酒店，现在也已经评上四星了，酒店领班经理是南方人，说普通话的时候带着点南方口音，听着有点萌。徐嘉乐在学校的时候给丁小超打电话，总能在背景音里听见南方小经理的声音。 　　过年那天一大早，徐嘉乐爸妈就到了，当时他们俩在房间里睡觉还没起来。 　　“昨晚他们俩出去跟小超他们玩去了，回来得晚，现在还没睡醒呐，你们说话小点声！”姥姥让徐爸爸降低音量，不让他们吵醒俩个小的。 　　徐妈妈看了看关着的门，忍了半天，还是淡淡皱着眉，说：“他们俩都这么大了，还总黏在一起……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嗨！你别想那些，”姥爷一挥手，“以后找了对象就好了，他们从小就这样，习惯了！” 　　徐妈妈摇头，“不是，爸……他们都二十出头了，还在一处睡？” 　　徐爸爸也皱了皱眉，这事儿他也想过，觉得说不上来有点怪，但儿子从小跟他就不算特别亲近。有些惭愧地说，他这个当爸的对儿子了解得根本不够多。 　　还不等姥爷说话，姥姥赶紧抢先开口，“没天天一处睡，没有，南夜前几天都在楼下睡的，这不是昨天一起回来晚了么！” 　　徐妈妈没说什么，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没多一会儿，李家父母也到了，上来叫人，让都下去呢。姥爷这才舍得把他们俩叫起来，李南夜先醒了，跟姥爷点头笑了笑，“知道了，这就起。” 　　姥爷出去之后李南夜亲了亲徐嘉乐，他抱着自己一条胳膊睡得正香，李南夜看了眼时间，不舍得也不行，拍拍他后背，“乐乐，该起了。” 　　徐嘉乐睁眼看了看他，见他正看着自己，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迷迷糊糊又把眼睛闭上了。李南夜失笑，捏捏他脖子，“起来了，爸妈都来了，该下去了。” 　　昨晚他们闹得太晚了，本来就没睡够，再加上被子和李南夜都暖暖的烘着他，徐嘉乐不想起，“再等会儿呗。” 　　“别等了，”李南夜亲亲他，“起来收拾收拾，听话。” 　　徐嘉乐懒懒地又哼唧了半天，这才愿意坐起来，李南夜拿了衣服往他身上套，他就配合地伸伸胳膊仰仰头，过会儿自己傻乎乎乐了，“好像小时候。” 　　他哼哼唧唧的李南夜也没听清，“嗯？” 　　徐嘉乐笑着说，“现在这样好像咱俩小时候，你给我穿衣服。” 　　李南夜也笑了，挑眉问他，“这么多年我还给你少穿了？你到现在也还是小时候，不用长大。” 　　徐嘉乐点点头，眼睛里暖暖的，笑着不说话。 　　过年他们这一大家子人最是热闹，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过完年初二徐嘉乐才去他奶奶家，李南夜去他姥姥家次数更少一些。从小就在这边长大，所以他们俩都对不常去的那边亲戚感情不深，到年节时候去看看，平时是肯定不会去的。 　　小时候过年都要穿新衣服的，从里边小裤衩到外边的棉袄，一水儿换成新的。这两年徐嘉乐又想起这茬了，到了过年那天非要都穿新的，还让李南夜跟他一起都换成新的。李奶奶十分配合，还给他做了新的护脚腕的毛线套，用羊绒的小细线一点点织出来的。 　　“别惯着他！”徐妈妈挽着李奶奶，笑着说，“他就自己想一出是一出，大姨以后可别织了，这么细的线太费眼睛。” 　　“我织的套着舒服！”李奶奶看着徐嘉乐美滋滋换上，“小乐乐就爱套着我织的，买的要么太松要么勒得慌。” 　　“这你可管不了！”李妈妈笑着指了指徐嘉乐，“那可是老太太的宝贝疙瘩，谁也拦不住！” 　　吃饭的时候李爸爸问，“今年下半年你俩是不是就能回来实习了？大四不用在学校了吧？” 　　徐嘉乐顿了一下，“还不一定，说不准考不考研。” 　　“考你们学校的？”还没听他们俩说过考研的事儿，考研就还得再三年，老人可不乐意了，“考也考咱们这边的呗，离家近点好！” 　　徐嘉乐抿了下嘴，笑着说，“还没准的事儿呢，到时候再说吧。” 　　这事儿当时说一句就过去了，都没太当回事儿。徐嘉乐自己也还不确定，每次想到这个问题他就有点逃避，不愿意做决定。说实话他不想在外面了，想回来。但他也怕家里发现他们的事儿，不敢面对。 　　李南夜在桌子下边握了握他的手，手心很暖。徐嘉乐抬头看他，李南夜眼神深沉而坚定，徐嘉乐知道他什么意思。 　　没事儿，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3= ☆、第74章 心惊 　　过完年俩小的不得不分开几天，徐嘉乐从小就不喜欢这几天,因为他得去他奶奶家,小哥儿也得去他姥姥家。 　　这次他们俩分开的时间稍微长了些,李南夜被他爸带去公司了,有饭局的时候也会带着他。既然他以后也是要回来走经商这条路的，有些人就得逐渐让他接触了。 　　徐嘉乐一周多没见着人了，他一直在家陪几位老人，姥姥姥爷每天都得把他叫到身边说话，出去遛弯的时候也要带着他。小外孙从小就是他们搁手心里捧着长大的,人越老就越想把小辈都放在身边看着，徐嘉乐喜欢在他们身边呆着。 　　打从记事起就在这个房子里生活,就是这两个老人每天想尽办法宠着他惯着他,谁也没舍得打过他一个手指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让徐嘉乐有这种发自内心的安宁,从里到外都是放松的状态,不用绷着,也不用考虑很多，想怎么任性都行。 　　这天吃过晚饭,徐嘉乐左右手各搀着一个，姥爷手里牵着牛蛋爷俩，去公园散步。三个人有说有笑的，都挺开心的。 　　前边一个中年人搀着自己的父亲，老人腿脚看着不太利索，一条腿不太好使，两人走得很慢。走过的时候中年人还跟姥姥姥爷打了招呼，徐嘉乐这才认出来，那个老人是他们院的邓爷爷，以前也总跟姥爷和李爷爷他们一块下棋。 　　“邓爷爷这是怎么了啊？”徐嘉乐挺惊讶的，走远了才问，心里挺不舒服的。 　　“哎……脑血栓了，去年突然就得了这病，有天晚上睡了第二天早上就不能动了，现在话也说不了……”姥姥一阵唏嘘，身边人得病总是让人心里沉得难受。 　　“怎么这么突然啊？”徐嘉乐记得夏天的时候还见邓爷爷和他大姥下棋了，当时邓爷爷胖胖的看着还很健康的。 　　“人老了谁说得准什么时候就什么病呢……”姥爷叹了口气。 　　徐嘉乐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最近这几年他们院很多老人都相继去世了，每次一听到这种事徐嘉乐心里都会感到害怕。有些事情他从来就不敢想，好在几位老人身体都挺好的，他们定期要去医院做体检的，儿女都盯着他们，谁要是不去徐嘉乐电话是不会断的，直到他们好好去医院做检查了才行。 　　四位老人里头只有李奶奶血压偏高，别的都十分健康。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很注意，老人们也没什么操心的事，心态放松人就有精神，每天容光焕发的。 　　可能看见邓爷爷，姥姥姥爷也觉得有些伤感了，姥姥另一只手把徐嘉乐的手攥在手里，来回摩挲，半晌问他，“外孙啊……真要考研啊？” 　　徐嘉乐抿了抿唇，顿了一下，“没有，没定下来呢，就有那么个想法。” 　　姥爷不干了，舍不得小外孙，“别考了，咱不考研也能找着好工作！” 　　徐嘉乐笑了笑，他考研并不是为了工作，邓爷爷的事让他心里有点揪着，这会儿自己也不想考了。 　　姥姥握着他的手，捏了捏手心，“乐乐啊，你是不是不想回来啊？” 　　“没有！”徐嘉乐赶紧摇头，“咋能啊？！小姥你咋能这么说？” 　　姥姥看着他，眼里都是溺爱，“还在外边好几年，你不想姥姥姥爷啊？” 　　“想啊，我现在就想，一天不给你们打电话我都睡不着觉。” 　　“那就回来呗，读研在咱们这边也能读，不是没有好学校。你别不想回来，啥事儿都没人能逼迫你，我跟你大姥在呢还！” 　　徐嘉乐先是愣了下，随后心里一个咯噔。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敢接下边的话，手指冰凉，姥姥攥着他给他焐着，姥姥手很暖，跟他记忆力一样。姥爷沉默地牵着两只狗，徐嘉乐看看他，看不出什么来。 　　“你从小就胆小，有啥事我跟你大姥都想把你护在后头，给你挡着。现在也还是一样，”姥姥笑了笑，“啥事儿都别怕，我俩还在呢。” 　　徐嘉乐眼睛突然就红了，鼻子一酸。 　　姥爷半天没说话了，这会儿突然开了口，“怎么开心怎么活，怕啥的！别考那个破研了，考完研你还能再念个博士？不要你大姥小姥了？赶紧回来！在外头还能有家里舒服？你念到博士，再读个博士后，等你回来了大姥小姥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徐嘉乐半晌都没说出话，怕一开口就哭出来。 　　从小怀里抱着手里捧着长大的宝贝疙瘩，哪能瞒得住呢？两位老人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家小外孙怎么黏人家孙子的，两个孩子互相照应着这么多年，一天都分不开。这么多年一点一滴渗透进他们心里，到现在也没什么接受不接受的，两个孩子似乎就只能有这一种结果。 　　大人照顾的不够多，到现在已经是分也分不开了，对了错了的，你让他们俩怎么办呢？ 　　老人的心思摸不透，说他们糊涂，他们却什么都能看明白想明白。要说他们不糊涂吧，可他们想法却跟正常人不一样，他们认为俩孩子既然都这么好了，谁还能比他们之间更好啊？以后跟谁过还能有他俩过得好？还能有比李南夜更靠得住的孩子照顾自己外孙吗？不可能了。 　　就包括楼下李奶奶李爷爷也未必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但谁都没说过。有些事为什么非要掐着死规矩呢？不管他们过得好不好，心里开不开心，非按着规矩来，这就是对他们好了？这有啥用？ 　　那天回去之后徐嘉乐自己躺在小床上，半宿都没睡着觉。心里的震荡还没平复下去，脑子里过的都是这么多年两位老人怎么惯着他的。小时候姥姥给他换着花样的做吃的，每次吃鱼的时候都要细细的把刺挑了，再用小勺碾碎了确定没刺了再给他吃。姥爷给自己从柜子里偷零食吃，每天从外边玩回来姥爷都从冰箱里开了汽水插了吸管给他喝。 　　他被爸妈接回家住的时候吵着闹着要大姥小姥，两位老人也想他想得直上火。 　　那晚徐嘉乐梦里都是小时候的事，那时候阳光总是比现在温暖一些，姥爷怀里抱着他，去隔壁街那个家属院找别的爷爷下棋。姥爷下棋的时候徐嘉乐就一只手扯着他的背心肩带，另外一只手摸着他耳朵，睡得安然而香甜。 　　徐嘉乐突然就决定不考研了，去市里找李南夜的时候说得十分坚决，说大四直接回来实习，不考了！李南夜本来也没什么想法，他的意思是想跟家里坦白的，但徐嘉乐不愿意，不让他说。 　　“小哥儿咱毕业就回来吧，我不想留在外面了，咱俩赶紧回来吧！” 　　当时李南夜刚洗完澡，身上水珠还没擦干，只留了条内裤。他跟他爸出去吃饭染了一身烟味，回来先去洗澡。 　　徐嘉乐来了还没抱到人，这会儿张着胳膊找人抱，李南夜搂住他，亲了亲，“嗯，不考。” 　　徐嘉乐有十多天没见着人，这会儿委屈劲上来了，“你都不想我哈？” 　　“想了，”李南夜推开他一些，“身上水没擦干净，一会儿都沾你身上。” 　　徐嘉乐坐到床沿上，“我那天看见邓爷爷，邓爷爷你还记得吗？就是总跟爷爷他们下棋的那个。” 　　李南夜点头，“记得，怎么了？” 　　“他病了，”徐嘉乐抿抿唇，“他家儿子搀着他，走路慢慢的，已经不能说话了。” 　　李南夜顿了顿，明白徐嘉乐这是难受了，过去摸摸他头。 　　“所以我们快些回来吧，”徐嘉乐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前，“小哥儿我害怕。” 　　“不怕，”李南夜知道他怕什么，安慰着，“咱们家老人三个月就做一次体检，平时各项指标都健康，什么病也不能说得就得，都是一点一点累积的。” 　　徐嘉乐点点头，“嗯。” 　　两个人好久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了，再加上寒假住在一起也不能真正干什么，晚上睡前自然都有点忍不住。 　　李南夜伏在徐嘉乐身上，咬住他一只小耳垂，两个人一个多月没做过了，徐嘉乐身体异常敏感，这会儿让人一咬住耳朵就受不了了，缩着脖子要躲。 　　李南夜扣着他下巴，不让他躲，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笑了，“往哪躲？不喜欢这样？” 　　徐嘉乐摇头，小声哼哼，“喜欢。” 　　“那你还躲？”李南夜叼住他小舌头，用力一吮，分开的时候徐嘉乐舌尖还有点发麻，“喜欢就别躲。” 　　徐嘉乐最听话，这会儿还不光不躲了，主动凑上去，用腿在李南夜慢慢蹭着，一只手也滑下去顺着肩胛骨往下摸。 　　李南夜眼神一暗，在床上他们家小孩儿向来很乖，让干什么干什么，有时候还主动求欢，特别放得开。李南夜爱他这样，让人更想疼他了。 　　“小哥儿我们好久没爱爱了，”徐嘉乐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闪着细碎的光，心脏噗通噗通跳，舔了舔嘴唇，“爱爱吧？” 　　李南夜哪里还受得住，从俩人第一次做过之后这小崽子就有事没事“爱爱”挂嘴边，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他们家隔音好，床也挺结实的，再说李爸爸李妈妈也早都睡了，只要不有太大的动作就没关系。 　　所以徐嘉乐不太担心，嘴在他能碰到的范围胡乱咬着，腿环住李南夜的腰，把人往自己身上压。 　　两人折腾了半宿，停的时候徐嘉乐已经没力气动了，李南夜去弄了条温毛巾，给他擦了一遍。徐嘉乐整个人都软了，没等李南夜给他擦完就睡过去了。 　　李南夜抱着人亲了又亲，怀里这个人让他爱到心里发疼，不知道怎么才能对他更好一些。从团子时候跟在他身边，一跟就是十多年，懂事又听话，用他自己的小心思对身边的人好。 　　李南夜摸了摸他手腕上那个小杏核，这么多年形成的习惯，隔一会儿就要摸一摸它，看它还在不在，碰到了才安心。当初那双细嫩的小手上白花花的泡，李南夜现在想起来心里都疼得不行。 　　徐嘉乐睡着睡着就迷糊了，手伸出去一点一点往上凑，到最后夹在人耳朵上，无意识地搓了两下，消停了，嘴贴在人肩膀上，睡熟了。 　　李南夜摸摸他那只手，拍了拍他，抱着人一起睡了。 　　第二天一早李南夜又让李爸爸叫走了，徐嘉乐一直睡到九点多，李南夜走之后没再给他锁门，徐嘉乐是让李妈妈进来叫醒的。 　　徐嘉乐乍一看见李妈妈吓了一跳，随后才缓过神来，冲着她一笑，“李妈妈。” 　　李妈妈扯起嘴角也笑了一下，“起来吃饭了。” 　　“好的，”徐嘉乐刚想坐起来，但不太确定，想了想又躺下了，“我能再躺一会儿吗？” 　　李妈妈笑了下，点点头出去了。 　　她出去之后徐嘉乐才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上半身，暗叹一声好险。昨晚他们做的太沉浸了，李南夜在他身上留下一片痕迹，从脖子一直往下，上半身都有。徐嘉乐找了一件李南夜的衬衫，外边套着他自己的毛衣。 　　李妈妈要进去收拾房间的时候徐嘉乐心都提起来了，昨晚用过的毛巾他已经叠好了藏柜子里，但他总不能把床单都换了。还好昨晚他注意了一下，基本上没弄床单上，但也还是零星的有几点。 　　这一天徐嘉乐难免心虚，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吓自己，他觉得李妈妈总出神，徐嘉乐不太敢跟她对视，怕她已经发现了什么。 　　徐嘉乐默默地回忆昨晚他们俩有没有太激动的时候发出了什么声音，但细细想过去也还是没有。昨晚他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所以后来的时候一直咬着李南夜的肩膀，应该不会是昨晚。 　　后来李妈妈表现一直挺正常的，他也就慢慢把心放下了，觉得自己神经绷得太紧了。主要是姥姥姥爷知道了之后他就一直在想，会不会大家都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只是都没说出来。 　　李南夜晚上回来的时候徐嘉乐跟他说了，说会不会大家其实都察觉到什么了。李南夜让他爸带着走了一天，有些累，但见徐嘉乐皱着眉有些担忧的表情，心还是忍不住疼了起来，抱过人亲了亲。 　　他在徐嘉乐耳朵上亲了一口，声音有些温柔，“乐乐，我们说出来吧，好不好？” 　　平时徐嘉乐会立刻摇头的，但今天他沉默了，低着头想了想，然后有些犹豫，“小哥儿你怕不怕？” 　　“不怕，”李南夜声音很坚定，“你也别怕，我在呢。” 　　前几天姥姥姥爷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并没有给李南夜说过，这会儿小声地说了。徐嘉乐瞒了这么多年，也是真的有些累了。他原本是想一直拖着，拖到实在拖不下去的那一天，但最近他总是觉得很疲惫，不想再瞒着这些爱他们的人。 　　李南夜静静地听他说，表情很柔和。他近几年性格变了很多，徐嘉乐总说他越来越沉默了，人也越来越强势，小时候还有个皮小子的样子，现在在外边面无表情的时候居多。 　　但有一点是永远也不会变的，那就是他爱怀里这个人。想对他好，想护着他，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在外面怎样冷着脸但面对他的时候都是温柔的，宠溺的，包容的。 　　徐嘉乐看着他就觉得什么都不怕，很有安全感。 　　两人睡前，李南夜摸着他的头，轻声软语：“感觉最近你总是想很多，有心事。” 　　徐嘉乐摇头，“你不用担心我啊小哥儿，我没有，我现在挺满足的。就是咱俩都大了，也快毕业了，我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南夜牢牢把人困在怀里，徐嘉乐皮肤很滑，李南夜抱着他的时候手指总是无意识地在他身上划，“乐乐，你要开开心心的。” 　　徐嘉乐突然又被这个人感动到了，心里酸酸涨涨的。这两年他不管怎么多忙多累，都是为了以后能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他那么早就出去赚钱，就是想等他们俩的事情瞒不住了的时候依然能养得起自己，徐嘉乐怎么会不明白。 　　那晚两个人说了很多，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徐嘉乐在说，李南夜听着，然后给他一些回应。徐嘉乐絮絮叨叨的，从两人小时候开始说起，讲李南夜都是怎么对他好的，怎么护着他的。 　　李南夜让他说的心里软软的，心里也不禁有些恍然。多快，一下子就把他养这么大了。 ☆、第75章 出柜 　　这天，徐嘉乐跟丁小超在游泳馆，丁小超脖子上红了一块,徐嘉乐一看就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当时心就一虚，偷着拿手机照了照,还好他的已经下去了。 　　顿时底气就足了，盯着丁小超脖子看得十分放肆。丁小超才想起这一茬来，摸了摸脖子，嘿嘿笑了一下。 　　“丁小超你是真不打算跟我说啊？”徐嘉乐冷笑一声，“你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儿啊？算定下来了还是怎么的？” 　　“哎你别多想啊，”丁小超捂着脖子,“我这是洗澡时候不小心杵着了！” 　　徐嘉乐面无表情,“我管你呢。” 　　丁小超讪讪的,徐嘉乐下水就游开了,他没动,等徐嘉乐游了一圈回来之后才跟他说，“不是我不跟你说。” 　　徐嘉乐看他,没说话。 　　丁小超叹了口气,“哎……关键到现在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怎么跟你说？说啥？” 　　“什么叫你不明白？”徐嘉乐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看他脖子那处，都这样了还不明白呢？不明白还……还这样？ 　　“一直都不清不楚的，”丁小超眉头稍稍皱起来，看了眼徐嘉乐，“我真不明白，我们没说开过。” 　　“他从来也没跟我说过什么，我也不想逼着他。”丁小超自嘲一笑，摸了摸耳朵，“要搁我自己估摸着吧，他迟早有天得结婚生孩子去，他那家庭跟我能一样么？他爸还能真让他一直胡闹啊？” 　　“徐嘉乐你说我跟你说啥？你当我乐意瞒着你啊？我自己都不确定的事儿！我是跟你说我俩好了还是没好？我要说我俩好了，我说的算数么？我要说没好，你信啊？” 　　徐嘉乐突然心里一疼，不知道说什么。丁小超这究竟是多喜欢啊…… 　　心疼他了，替他委屈，徐嘉乐皱着眉，“你们学校就没有合适的吗？你们学校不是美女多吗！你倒是找啊！” 　　丁小超看着他，乐了，“干嘛啊？急什么啊？” 　　徐嘉乐要说点什么，又找不到合适的话，瞪了他一眼，踢了下水花，游走了。 　　丁小超追着他去了，在他身边打转，徐嘉乐不搭理他，用脚踢他。 　　后来俩人从游泳馆出来之后找了家餐厅吃饭，丁小超手里叉着块披萨，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徐嘉乐吃饱了就一直在那喝奶茶，丁小超看他一眼，开口问：“徐嘉乐，你别光问我啊，你怎么办？” 　　“我怎么了？” 　　“你们俩倒是稳定，关键眼看着回来工作了，还瞒得住多长时间啊？” 　　徐嘉乐也沉默了，咬着吸管，半天才说，“我不想瞒着了。” 　　“啊？” 　　“早晚也得有这一天，我总躲着也不是办法，我想说出来了。总瞒着他们骗他们，我心里难受。” 　　这种事别人帮不了，也没法替他决定，丁小超想帮他都帮不了，有些事只能自己做决定。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啊？” 　　“找合适的机会吧。” 　　徐嘉乐本来是想这次开学之前说出来的，正好要开学了，一个学期四个月的时间缓冲，估计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家里会接受得容易一些。 　　但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徐嘉乐奶奶病了，心脏不是太好。徐嘉乐跟着他爸去看过好几次，他爸妈心情都不是太好，徐嘉乐没忍心说出来。 　　这一拖就拖到开学了，李南夜最后这段时间总跟他爸去公司和油站，两个人基本没见面。要开学之前李南夜才回来，但两家爸妈都忙着，徐嘉乐说不出口。 　　临走姥姥姥爷又嘱咐了一遍，告诉他别怕，别不敢回家。徐嘉乐感动，红了眼眶。 　　回学校之后就发现校中心一片地圈起来了，原本是个空地，在最大的道路交叉口上，但现在围起来了，一起围起来的还有个篮球场。 　　他们学校地方大，体育场篮球场有好几个，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 　　“这要干什么啊？盖楼？” 　　李南夜看了眼位置和大概面积，心里有了点衡量，冷笑了下，“不会是教学楼，面积不够，位置也不对。” 　　“那这要干嘛？”徐嘉乐还挺疑惑的，这个位置在学校正中间，再说他们学校也不缺这一个楼。 　　李南夜没说话，带着徐嘉乐回了他们那个小房子。俩人这个假期过得压抑，这会儿终于能放开了，徐嘉乐喜欢这个地方，情绪很高，他紧紧抱着李南夜，把人往自己身上压，一刻都不让分开。 　　无所顾忌地做了半宿，徐嘉乐累瘫了，李南夜给他洗澡的时候徐嘉乐还哼哼唧唧的，催着让快点洗。 　　“老实靠着，别乱动！”李南夜呵斥他一句，拍了他后背一下，徐嘉乐腿软站不住，李南夜让他靠自己身上，徐嘉乐不老实，让人拍了这一下之后“嗷呜”一声，“下了床就凶我啊……” 　　李南夜让他逗笑了，“你乖点儿我不就不说你了？” 　　“你快点洗……” 　　李南夜拍拍他腰，“弯一点，不然洗不干净。” 　　徐嘉乐毫不矫情，让弯腰就弯腰，任李南夜给自己清洗身后，更难为情的事儿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这方面徐嘉乐一向放得开，李南夜喜欢他这一点，向来让干什么干什么。 　　“小哥儿快点，我困得不行了……” 　　李南夜细细给洗干净了，拿了浴巾裹住他，“先去睡吧。” 　　徐嘉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忘撒娇耍赖，闭着眼睛摇头，冲李南夜张着胳膊，“你抱我。” 　　李南夜惯着他，单手提着他给扔到床上去，用浴巾给他擦干塞被子里，空调调好温度，亲了亲他额头，“先睡，乖。” 　　徐嘉乐让人伺候得美了，乖乖点头。李南夜回浴室洗完澡，收拾好了出来，徐嘉乐半睁着眼睛看他。 　　李南夜心里一暖，“困了还不睡？” 　　徐嘉乐有个特点，每次做完这事之后就特别爱撒娇，这会儿冲着李南夜笑，“给摸摸耳朵。” 　　李南夜上了床把他搂进怀里，徐嘉乐舒服了，手伸过去揉了揉人耳朵，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回学校之后两个人都忙，徐嘉乐现在是学生会主席，学校里事多，跟很多老师关系都不错。学校甚至想让他直接留校，他们院书记想给他保研，徐嘉乐婉拒了。 　　以前他还不确定，现在已经定下来要回去了，赶紧把这份名额空出来给别人才是正经。学校就是个小社会，徐嘉乐在这个小社会里算是混出来了。段琪和周轩他们俩都想考研，但他们不想考本校的，有更高的追求。俩人天天早出晚归的上自习，徐嘉乐已经把毕业之前能考的证都考完了，闲下来的时候就提前学那些毕业才能考的证，打算一毕业就一次性考过。 　　李南夜猜得一点没错，围起来那块地，学校要建个创业中心。李南夜在那之前就撒手了，二十多家店一家不留，全转手出去。 　　当初他开店的时候每家店的硬件和装修平均是三万多，投资的钱两个月就回本了。转手的时候按店的类型和大小价钱也不一样，算下来平均每一家二十二万。 　　开店的时候李南夜就想到了会有这天，开店半年之后手里有钱了，跟学校一签就是五年的租房合同。也就是这些店只要他不放手，五年之内谁也动不了。 　　李南夜脑子转的快，学校想建个创业中心没那么快，至少半年之内没可能。他们店的位置偏，真等学校建成之后，新的创业中心不顶他们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店里钱没有现在赚的多，再说他们也要回去了，没有精力再打理它们。 　　李南夜从租房装修开店到转手一共用了两年时间，当初他爸借了他一百万，三个月之后李南夜还了，到现在徐嘉乐卡里的存款有八位数。 　　最后一家店的合同签完之后徐嘉乐还有那么一点伤感，毕竟他对那一溜店铺是有感情的。 　　“以后这就不是咱们的啦，”徐嘉乐有点舍不得，“说不定以后的东西就没有这么好吃了。” 　　李南夜没说话，那是肯定的，当初他本来也没把方子开放，里边的配料谁也不知道。他自己买下来的方子没藏着，转手的时候直接给他们留下了。凌风给他的那些绝对是不能留的，每次他都是让送料的老板把几种料按分量磨成粉掺在一起，保留了味道，但后厨伙计完全分不清里边都有什么东西。 　　徐嘉乐还是挺惦记他奶奶的病，每天打电话的时候都要问一问。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好好养一段就能恢复过来。 　　这学期李南夜忙完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就一直陪着徐嘉乐一起学习，也考了点证。他们经济相关的专业有很多证可以考，不过其实不太有含金量。 　　有含金量的证要求毕业以后再考，好在徐嘉乐在学校说得上话，主任说大四的时候可以给他开个证明，到时候能拿着证明去报名，不过还是很麻烦的。 　　徐嘉乐从小就是个小学神，智商摆着呢。别人可能几年都考不下来的证，他给自己限定的时间只有一年，必须要一次性全过。 　　清明过后学校有个运动会，放假三天，后边隔了个周末就是五一，算起来有十多天假，李南夜问他，“想回家还是出去玩？” 　　徐嘉乐本来是想出去玩的，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回家。 　　“回家吧，我想他们了。” 　　“好，”李南夜点头，“带你回家。” 　　徐嘉乐这次回来就是决定要说出来的，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现在说完还能给他们半个学期的时间缓冲。现在不说以后更是不好找机会了。 　　李南夜那边有个叔叔家儿子结婚，小时候也经常一起玩的，他得去参加婚礼。这正合了徐嘉乐意，他没在市里等着，直接回了家，回的是他爸妈的那个家。 　　他爸妈见他回来很是惊喜，他事先没告诉他们要回来，而且还是回的自己家。徐嘉乐一年回家的次数都是有限的，平时都是在姥姥家。 　　那天晚上徐嘉乐没给自己犹豫的机会，直接就把什么都说了。趁现在李南夜不在，他不想跟李南夜一起回来，就是不想让他给自己扛。 　　吃过晚饭，徐嘉乐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父母，“爸，妈，我有事情想跟你们说。” 　　徐爸徐妈见儿子少有的严肃，有些意外，“怎么了？” 　　徐嘉乐看着他们，心里紧张得发疼，手都有些抖，但他不能后退了。吸了口气，深深地看着父母，“我是同性恋。” 　　徐父愣住了，徐母看着儿子的眼皮使劲一抖，脸色都白了，她怕的最终还是来了。 　　徐嘉乐红了眼睛，“爸，妈，我以后没办法结婚，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有家有孩子，我喜欢男的。我对不起你们。” 　　他说完之后家里安静得可怕，甚至连呼吸声都轻到听不见。徐父用了很长的时间消化刚才那几句话，之后突然就发怒了，看着从小就听话的儿子，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徐嘉乐跪了下去，看着他们，“对不起，爸，妈，我知道我让你们失望了。但我真的没办法，我不想一直瞒着你们了，这些年我虽然没怎么在你们身边，但我知道你们爱我，不比任何人少。我想做的事你们从来都支持我，无条件的。” 　　徐嘉乐声音哽咽了，“你们把我宠到这么大，我很爱你们，我不想让你们对我失望，但这一点我自己真的没办法控制。” 　　他爸妈让他说的也红了眼眶，徐妈妈落下了泪，用手抹了，伸手想拉他起来。徐嘉乐摇摇头，徐父一直不说话，这个向来寡言的男人就像被人捏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突然，徐父站起来，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用尽了力气，徐嘉乐被打得歪了身子，嘴角直接就流了血。他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这一巴掌下来只觉得这边耳朵嗡嗡响，眼前也发黑。 　　徐妈妈赶紧站起来拦着，徐嘉乐直起身硬挺挺地跪着，徐父没再动手，只是看着他，冷声问：“你跟李家小子好了？？” 　　徐嘉乐闭了闭眼，点头，“是，是我把他带过来的，他不是同性恋。他不想跟我好，我逼着他的，因为除了他我找不到更好的了。” 　　“你疯了？？”徐父气得发抖，气红了眼睛，“这种事情一辈子让人戳脊梁骨！你以后想过什么日子？！让人骂你是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抛弃我了吗嘤嘤嘤 ☆、第76章 继续出柜 　　徐嘉乐其实之前想了很多种方式，婉转一些间接一些的，但想来想去最后的结果也都是一样的。而且他心里想着这茬,也装不下去。 　　他说的直接，什么后果他都认了。现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总比以后强,因为不管家里再愤怒再反对，总不能不让他们上学。但如果毕业以后，家里人真的态度强硬要求他们分开，那方式就太多了。 　　那天他爸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事情，不敢相信自己那个乖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徐妈妈相比之下就平静了很多,只是神情憔悴一些，妈妈的心是最软的,徐父一个巴掌下来她就只顾着心疼了。 　　徐嘉乐在客厅跪了半宿，他爸不原谅他。他知道他让爸妈伤心了,可这件事情一点别的解决办法都没有,爸妈生气了失望了可以用以后的那么多年去弥补,但如果没有李南夜了,还哪有以后的那么多年,徐嘉乐不能没有他，一天都不行。 　　他以为他们会不让他跟李南夜见面，会把他锁在家里，但是并没有。徐父照常上班，他妈妈上班之前来他的房间看了他一会儿，徐嘉乐抱着她又说了几声对不起。 　　那天徐嘉乐直接去了市里，去了李南夜家。李南夜看见他的脸，神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双眼盯着徐嘉乐肿起来的脸，脸色沉得吓人。 　　“哎哟，乐乐你这脸怎么了？”李妈妈也吓了一跳，徐嘉乐长得白，又有一点疤痕体，这会儿眼睛下边和颧骨部位甚至有点发青。 　　徐嘉乐冲她笑笑，摇头没说话。李南夜看着他还有什么想不透的，沉着脸伸手想摸摸他的脸，手伸出去又放下了。 　　李妈妈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僵了一下，然后还是心疼得不行去房间找药，没找到合适的，就有一瓶管跌打损伤的，脸上的伤也不敢乱用，最后还是煮了两个鸡蛋，用蛋清敷了敷。 　　房间里，李南夜捏着徐嘉乐胳膊，看着他的脸，心就像被人狠狠攥着，“怎么不等我？” 　　徐嘉乐笑着摇摇头，“小哥儿我不疼。” 　　李南夜闭了闭眼，“我疼。” 　　徐嘉乐从昨晚就一直揪着的心突然就舒展了，有这个人在身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徐嘉乐蹭过去，讨好地笑了笑，“小哥儿你心疼我啦？那你倒是亲我啊！” 　　李南夜睁眼看他，眼睛黑沉沉的，嘴唇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这些家长里边徐嘉乐最怕的不是他爸，而且李爸爸。因为他爸再怎么生气他终究还是亲儿子，但他如果在李家说出来，他要抢的就是人家的儿子。小哥儿从小那么优秀，这么好个儿子，让自己给带上了歪路。 　　李爸爸如果气急了说些什么，他才是真的受不住。 　　徐嘉乐本来打算的是像昨晚一样，吃过晚饭之后他就说出来。但李南夜了解他，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徐嘉乐昨晚一夜没睡，那种情况下哪能睡得着。这会儿李南夜抱着他哄了一会儿儿，徐嘉乐有了安全感，渐渐就睡熟了。 　　李南夜亲了亲他额头，关了门，当时李妈妈正在厨房准备晚饭，李南夜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这些年李南夜不太爱说话了，但不代表他跟父母关系不好。他们家的关系一直比较和谐，从小他爸妈就惯着他，这么多年没打过一下。他跟他妈的关系更好一些，比起母子来其实更像朋友，一直都是。这样抱着他的时候李南夜突然有些恍惚，已经很多年没这样抱过她了，转眼间这个女人已经只到她肩膀了。 　　李妈妈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胳膊，“干嘛啊这是？” 　　李南夜低下头，把脸埋在他妈妈肩膀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想跟你说点话。” 　　李妈妈顿了一下，攥住了他的手，笑了下，“我能不听吗？” 　　李南夜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在身后抱着她。 　　“我们晚点再说行吗？让我先做饭。”李妈妈拍拍他胳膊，脸上的笑越来越撑不住。 　　李南夜直起身，拿起菜板上的刀，动作流畅而熟练地继续切菜。 　　“我可以做饭，你在一边听我说，行吗？” 　　李妈妈叹了口气，想再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站到一边去，看着她儿子动作麻利地做着那些，心里的滋味还真是说不清，“你想让我怎么办？” 　　“你不说我可以一直都当作不知道，我不想为难你们。但你跟我说了，我怎么办？” 　　“儿子啊，很多事真的太难了。” 　　“我知道。”李南夜看着她的眼睛写满了诚恳和感激，“我都知道。” 　　“妈，可能我认识他的时间太久了，”李南夜指了指自己心脏，“他刻在我这里。” 　　“我不会让他从我这里离开，一天都不行。” 　　李妈妈抿了抿唇，“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们就是总这样在一起，产生的一种错觉。你们应该试着分开一段时间，你多和别人相处试试，或者你发现并不是你现在想的那样。” 　　李南夜摇头，眼神坚定，“没用的。” 　　“我空有一个身体，但我的灵魂在他身上，我跟他分不开。妈妈，我们一直都是有默契的，从小你就懂我。那你一定看得出来这不是错觉。” 　　李南夜把切好的菜放在盆里，语气平稳沉静，“我照顾他十五年了，这种生活方式已经定型了。甚至现在我已经忘了我自己喜欢什么，我爱吃什么，他喜欢的我才会去喜欢，我会吃的都是他爱吃的东西，哪怕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有些话我从来没跟人说过，连乐乐都不知道。以前我的感情还是理智的，我还能考虑很多。但现在我越来越没办法控制了，就像今天我看见他的脸，烧得我眼睛疼。如果那是别人打的，我会很想杀了那个人。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不正常的，甚至是病态的，但我没办法控制。如果有一天他说他不想跟着我了，想从我身边离开，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会把他捆起来困在房间里，还是直接把他困在我身边一分钟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李妈妈流下泪来，“你是想让我心疼死？” 　　“对不起，”李南夜过去把她眼泪擦了，眼睛直直看着她，“我没办法跟他分开。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这事情其实没有那么难。乐乐很好的，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好，跟他在一起你可以完全放心，他的性别是什么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对不对？” 　　李妈妈还能说出什么呢，没有任何一个妈妈听了儿子那番话还能忍心说出别的来，何况她原本也就没想过阻止他们。 　　“我爸那边你帮帮我好不好，这事没你们想得那么糟。你们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有能力照顾好我们两个，尽管他不是女人我也会跟他结婚过一辈子，你们想要孙子我可以去领养。只要让我们好好在一起，别的都可以。” 　　“你就是认准了我心软，”李妈妈瞪了他一眼，擦了擦眼睛，“我不阻止你就算了你还想让我帮你？” 　　李南夜抱着她，珍而重之地亲了亲她的脸，“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两件事，一个是生在我们家里做你们的儿子，另一个就是遇上了他。” 　　那天徐嘉乐是在他小哥儿怀里睡醒的，一觉醒过来天都要黑了。徐嘉乐揉了揉眼睛，小声问，“小哥儿几点了？” 　　李南夜攥着他手在手心里揉了揉，“快六点了，起来洗洗脸，马上要吃饭了。” 　　“我睡了那么长时间啊？”徐嘉乐打了个呵欠，嘴一张大就扯着了脸上的伤，当时就一抽把嘴闭上了。 　　李南夜眼神一暗，徐嘉乐嘿嘿一笑，“我饿。” 　　“嗯，”李南夜摸摸他头，“那起来吧，吃饭。” 　　那天李爸爸在外面有应酬，晚饭没回来吃。徐嘉乐紧张了半天，听说李爸爸可能很晚才回来心里松了口气。昨晚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反倒比现在坚强得多。 　　李爸爸很晚才回来，徐嘉乐吃饱之后李妈妈又给他弄了一大盘水果，他一点没剩都吃了。吃得多就犯困，没一会儿他就又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他睡得并不安稳，心里惦记着等李爸爸回来他要出柜的事儿。 　　李妈妈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这么多年是真的当小儿子一样看，宠着他比宠自己儿子多。因为徐嘉乐更能撒娇，哄得人怎么喜欢他都不嫌多。她是这样，李南夜他爸更是这样。 　　李妈妈看着他睡着了也放不开的眉头，还有依然肿着的脸，还是心疼更多一些。心里再不愿意他们变成这样，但又能怨这个孩子什么呢？他才这么小。 　　这事儿徐家看来是不同意的，不然不会舍得打这个宝贝疙瘩。说不定现在心里是怨他们家的，毕竟从小徐嘉乐就跟李南夜亲，他们拐走了人家儿子。 　　李南夜洗完澡出来见徐嘉乐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笑了一下，跟他妈示意了一下，弯腰要抱起他回房间。 　　徐嘉乐半醒不醒的，见李南夜要抱他吓了一大跳，李妈妈还在旁边呢，小哥儿疯了？ 　　“啊，小哥儿我脚不疼了已经！”徐嘉乐一下就精神了，也不困了，推推李南夜肩膀，冲他眨眼睛，“我自己走就行了！” 　　李南夜也没说什么，把他放下了，徐嘉乐冲着李妈妈笑，“我一吃饱就困得不行了。” 　　“困了去睡吧，”李妈妈笑笑，“小猪一只！” 　　徐嘉乐摇头，“我等会儿再睡。” 　　李南夜擦完头发，毛巾搭在肩膀上，拍了他一下，“回屋睡觉。” 　　徐嘉乐本来不想去睡的，看了看李南夜，还是点点头，“那我去睡了，李妈妈晚安。” 　　“晚安。” 　　徐嘉乐简单洗漱了一下，困着也就没再洗澡，回屋之后自动钻进李南夜怀里，李南夜拍拍他后背，轻声说，“乐乐，先不用急着跟我爸说。” 　　“为啥？” 　　“我下午跟我妈说了，”李南夜声音挺平静的，“她会帮我们的。” 　　徐嘉乐听完可就没办法那么平静了，惊的直接坐起来，瞪着眼睛，“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就你睡觉的时候，”李南夜下地关了灯，回来继续抱着他，“不用害怕，他们能理解。” 　　“那李妈妈怎么说？！”徐嘉乐简直不敢相信，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妈妈一直都挺正常的，完全看不出来啊！ 　　“她没说什么，别担心。” 　　“我天啊，这太突然了，我根本没看出来！小哥儿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徐嘉乐还有些适应不了，絮絮叨叨的，“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 　　李南夜眼神暗了暗，“你也没提前跟我说。” 　　徐嘉乐顿时就不敢再说什么了，消停了。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李妈妈有没有怪我们，她一定伤心了吧？” 　　“没有，你不用把我们的事儿想得那么严重，”李南夜亲了亲他，“我们在一起没有那么糟糕。” 　　“但是我毕竟不是姑娘啊！” 　　李南夜眼神热热的，“你是什么我都爱。” 　　徐嘉乐心里感动，“我也是。” 　　睡前徐嘉乐默默在心里想这个问题，如果他是个女孩儿的话估计他们俩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小哥儿依然是小哥儿，从小保护他带他玩。只是不能睡在一起了，除此之外都是一样的。 　　但他又想了想，如果李南夜是女孩儿的话，那小哥儿就成了小姐。如果她也这样从小保护他把他护在身后的话，那妥妥的是个女汉子啊……但他们如果不是这种相处方式了，那就少了很多感动和依赖。难道让一个小姑娘把好吃的都留下来给自己吃吗…… 　　所以徐嘉乐得了个结论，他刚才说谎了。小哥儿说无论自己的性别是什么他都爱，徐嘉乐说他也是。但他现在觉得似乎不是这样的…… 　　那晚李妈妈不辱使命，动之情晓之理，几句话硬是把半醉的李爸爸给吓精神了。 　　“你说啥？？”李爸爸酒都醒了，看着自己老婆，向来精明的他也难得的呆住了。 　　“就是这么回事儿，”李妈妈很淡定，示意他小点声，“他们俩都好了这么多年了，咱们也习惯了，你就当他们以后也一直这么好，好得都找不着媳妇儿了。” 　　“不是，我没太听明白，”李爸爸喝了口水，想把心里的波涛骇浪往下压压，“你再说一遍？？” 　　“就是他们俩好了，不是哥俩这种好，是处对象那种好。”李妈妈心里也不好受，叹了口气，“你那个朋友，姓秦的那个，他不也是吗？你也不是没见过这事儿，不用我多给你解释了吧？” 　　“秦明？？”李爸爸把杯子放床头，手不稳弄洒了一些，“你说他们是同性——” 　　“别说！”李妈妈把话截断了，没让他说出口，“别那么说我儿子，他俩不是！” 　　李爸爸一时之间难以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过了很久才找到自己声音，“……这他妈不是胡闹吗！！！” 　　李妈妈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但我希望咱们都能理智点，别第一反应就是拦着他们，阻止他们。” 　　“我不阻止他们我还能怎么的啊？！咱还能就让他俩这么的？？？” 　　“今天儿子跟我说了不少，但凡他们还有一点能拆散的可能，我都不会劝着你。”李妈妈红了眼睛，“他们这么多年了，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看他俩那种生活方式，你觉得是你能拆得散还是我能？” 　　李妈妈握着他的手，“乐乐今天来的时候脸肿的老高，估计是在家里也说了，建东脾气那么疼儿子的都给打了。俩孩子这是铁了心要说出来，他们俩也瞒了好几年，够辛苦了……” 　　李爸爸皱了眉，“建东打孩子了？” 　　“嗯，”李妈妈点点头，“脸都青了，他胆子小，心里一直惦记这事儿，今天一直要等你回来，睡觉都不安稳。” 　　李爸爸顿了一下，半天都想不出来能说什么。 　　“咱儿子今天跟我说，他这一生最庆幸的两件事，一是生在咱们家给咱俩当儿子，二是遇见乐乐。”李妈妈看着他，握着丈夫的手，“他俩肯定是分不开的，以后在一块太难了，所有人都恨不得踩一脚拦一下。咱能不能别难为他们了……” 　　“他们俩都有出息，从来没用咱们操过心。乐乐本来就比别的孩子早上学，高二那年那么辛苦要跟着高考为的是什么啊？别的孩子上大学都想着怎么玩呢，你看他们俩，咱儿子那么急着做生意赚钱，你不心疼他？” 　　李妈妈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就因为他们俩在一块，所以比别人都更努力一些。不瞒你说，我早就知道他们这样，但我能怎么办？我能闹的两家都知道了，强行拆开他俩不让他们在一起？在家里拆得开，在学校呢？” 　　李爸爸最看不了自己老婆哭，结婚这么多年了俩人基本没吵过架，这会儿一边皱着眉一边给她擦眼泪，“你看你哭什么啊？我这不没说什么吗？你总得让我想想。” 　　“以后会有那么多人看不惯他们，受排挤受委屈，但那毕竟是外人。俩孩子最亲近的也就两家人，要是连咱们都想方设法的拆散他们，你说孩子是不是太可怜了。” 　　“他俩拆不散，就算真拆开了，再找别人就真能比他俩在一块好？”李妈妈压抑了一天，这会儿说着说着就有些控制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多理解一点吧，别让孩子寒了心……” 　　李妈妈这一句一句的，当爸的心里听见这些也酸疼酸疼的，再加上她一直哭，李爸爸也不去想那些了，小声哄着，“你快别哭了行不行？都给我哭懵了，我也没说要拆散他们，别哭了，你说怎么的就怎么的，我不吱声还不行？” 　　李妈妈抹了抹眼泪，“我这不是心里难受吗！” 　　“我也难受，要不我也哭一通？快别哭了，我最看不了你哭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心疼儿子我知道，我啥也不说了行不行？回头见了建东我说说他，打儿子干啥啊？打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还说建东，人还愿不愿意跟你说话啊？”李妈妈想起来也是挺愁的，“你儿子比人儿子大两岁，乐乐什么都听他的，俩孩子谁拐带的谁还用问？人家心里还能不记恨咱们？” 　　“不能，建东两口子不是不开事儿的人，建东也就是气头上，他最惯儿子。咱们都想通了他俩也没啥想不通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李妈妈挑着眼睛看他，“你想通了？” 　　“我还敢不通吗？！”李爸爸下地拿纸巾过来，“让你这么一哭我还敢说啥？你说说你啊，我啥也没说呢你上来就开始哭，哭得我心里这个难受，赶紧擦擦！多大岁数了啊说哭就哭！” 　　“我多大岁数了？”李妈妈终于有了笑模样，瞪他，“哎你说说我多大岁数了？嫌我老啊？” 　　“没有没有，你别歪我话！快擦擦脸，最害怕你！” 　　“我告诉你，明早起来见了孩子别拉着脸，该什么样还什么样！别到时候弄的不尴不尬的，回头乐乐再不敢上咱们家来了！” 　　“是是，你说咋的就咋的！” 　　“睡觉！” 　　“行行，睡觉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 ☆、第77章 你爱我 　　李爸爸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毕竟这事他已经知道了,一时之间也没法像不知道那样。他也怕自己表情太僵硬了,到时候尴尬，于是他起个大早就走了。 　　徐嘉乐起床之后看着李妈妈的脸色,见她眼睛红红的就知道她应该是说过了。看来情况比较糟糕,不然李妈妈不会哭啊…… 　　他有点慌了,看着李南夜的眼神有些惆怅,“小哥儿怎么办啊？” 　　“没事儿，”李南夜摇头,“不用担心。” 　　徐嘉乐洗漱的时候李南夜过去帮着一起弄早餐,问他妈，“跟我爸说过了？” 　　“说了。”李妈妈故意吊他胃口,脸色不太好看。 　　“他怎么样？” 　　李妈妈脸上面无表情，“他说要打断你腿。” 　　李南夜没信,一下就笑出了声。 　　李妈妈也笑了，瞪他一眼，“还有脸笑！” 　　李南夜亲亲她的脸,“辛苦你了。” 　　“少给我来这套，”她给徐嘉乐那份煎蛋均匀地撒上糖，他从小就爱吃甜的，“你爸那还好，有我呢，他不敢怎么样。但乐乐家可能没这么容易，不然你徐叔舍不得打他。” 　　李南夜抿着唇，不说话了，脸色沉了一些。 　　“毕竟这不是小事，你也得理解他们。我是以前就知道，早有心里准备了，但他们不知道。突然听见这事儿肯定接受不了，得给他们一点适应时间。” 　　李南夜只是沉声“嗯”了一下。 　　李妈妈听见徐嘉乐过来了，扬声喊着，“乐乐，吃早饭！” 　　“好的！”徐嘉乐跑过来，端着自己那份牛奶，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李妈妈心里酸酸的，摸摸他头，“干嘛那眼神儿看我啊？赶紧吃饭，吃完陪我逛街，我最近就喜欢蓝色的东西，我要买几身儿蓝裙子！眼看着开春了，到时候穿！” 　　徐嘉乐放下心来，心里感动，李妈妈知道这事之后没讨厌他，俩人之间没隔阂，开心笑了，“哎！好嘞！” 　　“也就你能陪我一直逛，还能帮我拎东西，他们都不愿意跟我去，你李爸爸年轻时候为了哄我，总陪着我买东西，这都好几年没跟我逛过街了！” 　　“他太忙了，”徐嘉乐想起李爸爸，放下的心又有些提了起来，“李爸爸前些年没这么忙，他要有时间肯定还陪您去。” 　　“他想陪我我还不稀罕呐！”李妈妈笑着看他，“我就愿意让你陪我，你眼光好。他们眼光太土，土得掉渣！” 　　“那就我陪你！”徐嘉乐眼睛都亮亮的，是真的开心。 　　那天李妈妈买了很多东西，东西都是李南夜拎着，徐嘉乐只管挽着李妈妈在前边走。路上李妈妈还碰见了熟人，是以前她们单位的，见了李妈妈问，“溜达呐？哟，这都是你儿子啊？” 　　李妈妈笑着答，“啊，都是我儿子，我儿子帅不帅？” 　　“帅！俩都那么帅，你这怎么生的啊？有对象了没呢？” 　　“有了，都有对象了，”李妈妈眼里写满骄傲，扯着徐嘉乐手，“介绍对象可来不及了啊！” 　　俩人随便说两句话就走了，徐嘉乐彻底放下心来，回头看了李南夜一眼，笑眯眯的。 　　那天他没敢再等着李爸爸回来，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把李妈妈送回家俩人就走了，徐嘉乐打回来还没去他姥姥家呢。 　　一进家门姥姥先是高兴，牛蛋父子摇着尾巴扑过来打转，结果他刚一迈进家门，姥姥就吓了一跳，连声呼着：“哎哟这脸怎么弄的？快过来我看看，脸怎么了这是？！” 　　“谁打你了？”姥姥气的不行，“谁手这么重给你脸都打青了？” 　　徐嘉乐赶紧笑呵呵的，“没有没有，没人打我，我晚上睡觉从床上掉下来摔的！” 　　徐嘉乐回来之前还特意拿李妈妈擦脸的东西擦了擦，那也盖不住，被姥姥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这样吗南夜？”姥姥看向他身后的李南夜，“谁要欺负你们了你告诉我！” 　　李南夜摇了下头，“没有，他摔的。” 　　“嗯呐，我自己摔的，不疼了都！” 　　姥姥心疼得不行，捧着徐嘉乐的脸看了半天，“上药膏了没有啊？你看这嘴角都青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外孙？” 　　“睡迷糊了，”徐嘉乐摸摸鼻子，“一翻身就掉地上了。” 　　徐嘉乐一坐沙发上牛牛领着它儿子蛋蛋就把他包围了，两只大型犬把他压的死死的，张着嘴在他身上乱啃。 　　“你们俩要压死我了快起来！口水滴我脸上了，起来起来！别烦人！” 　　“说你们呢，快起来！蛋蛋你要再吃你都要比你爸沉了，把你的小爪子从我脖子上拿开！” 　　“别舔我脸！” 　　他们俩这次回来没特意跟老人说，姥姥姥爷已经知道了，而且他们看见徐嘉乐这脸都心疼坏了，如果要说他们跟爸妈都说过了，那就能猜到是他爸给打的，到时候老人该跟他爸生气了。 　　徐嘉乐在姥姥家躲着，没敢回自己家见他爸妈，倒不是怕挨打，他只是害怕那种气氛。家里安安静静的互相都不说话，那种感觉很陌生，让他感觉有点无助。 　　他妈妈倒是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听着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丁小超一听他们回来了，非让徐嘉乐去找他。丁小超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他爸妈离得彻底，一个都快成新家了，还有一个调职到外地的，他们家都没人了他还回去干嘛？ 　　徐嘉乐去他们学校找他，丁小超当时还没下课，上的是校选公共课，什么专业的都有，往教室里看一眼，还真是美女多。 　　丁小超弓着身子溜出来，他这几年也长开了，整天跑一万米再加上别的训练，练得特别结实，虽然偏瘦但看着就特别有力量。现在头发也长出来了，又跟以前似的每天得抓个型出来，整个就是一个单眼皮酷酷的阳光男。 　　“哎丁小超你们这儿美女的确不少啊，”徐嘉乐撞了撞他肩膀，“你就没有看得上的？” 　　丁小超撇嘴摇了下头，十分不屑，“一个我都看不上！” 　　“哟呵，那你能看上什么样的啊？” 　　丁小超眯眼笑的贱兮兮，“我就只能看上我大牡丹！” 　　徐嘉乐无语，想了想问：“那你大牡丹也看不上别人？” 　　丁小超更乐了，“我大牡丹可稀罕我了，以后我不知道，反正他现在就只能看上我！” 　　徐嘉乐笑了，看着丁小超好好的他是真的开心。凌风现在跟以前的确是不一样了，很久没见他发过去夜店的照片了，平时微博顶多就是爬个山出去旅个游，一般他发这种微博的时候，徐嘉乐给丁小超打电话他肯定说他在外边玩呢，听他语气就能想出他一脸傻笑。 　　丁小超看看徐嘉乐的脸，又看了看李南夜，“你跟小哥吵架了？” 　　徐嘉乐摇头，“怎么可能？” 　　丁小超也觉得不可能，李南夜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打他，“那怎么弄的啊？” 　　徐嘉乐抿了抿嘴，“我跟家里说了。” 　　“啊？？”丁小超完全惊住了，“那现在怎么样了啊？！” 　　“就那样呗，还能怎么样？” 　　“叔叔打你了？” 　　“嗯，”徐嘉乐点头，“就打了一下，不疼。” 　　丁小超听了简直羡慕得不行，“太幸福了，我根本不敢想我要跟我爸说了得什么样，我估计他得打死我！” 　　丁小超又转头看李南夜，“小哥你也说了？” 　　“嗯，说了。”李南夜点头，伸手把徐嘉乐翘起来的头发弄好。 　　“你挨打了吗小哥？” 　　李南夜笑了笑，“我没有。” 　　“我天啊，”丁小超震惊了，“叔叔没打你？” 　　“没有。” 　　“那你们这就算出柜了吗？”丁小超还有些缓不过来神，“以后都不用瞒着了？” 　　徐嘉乐本来还挺压抑的因为这事儿，但不知道为什么让丁小超这么问来问去的，突然就觉得还真挺幸福的，“嗯，以后都不用瞒着了，都知道了。” 　　丁小超心里受了很大冲击，那晚跟大牡丹打电话的时候非要回家出柜，好半天才让人拦住了。 　　其实丁小超也就是那么说说，他一时半会的还出不了柜，因为他不是同性恋，关键是他现在连异性恋都不是，他就只喜欢那一个。但凌风从来没给他说过以后的事儿，没有承诺。 　　在丁小超心里凌风以后是一定会结婚生孩子去的，他单方面跟家里出柜了就是逼着凌风给他交代，丁小超不会那么做。 　　徐嘉乐把这事跟家里说了之后心里大石头落地了，再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犯愁了。他爸虽说不同意，但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做法，他该怎么的还怎么的。 　　回学校之后日子过得特别快，两个月眨眼就过完了，徐嘉乐暑假回来就找了个公司实习，俩人住在李南夜家，李妈妈简直开心得不行，好像回到俩孩子高中的时候了。她天天换着花样给徐嘉乐做吃的，李爸爸最开始看着他们俩还不太适应，几天过后看习惯了也就好了。 　　周末他休息的时候一定会回家陪老人，也不知道是姥姥姥爷说的还是李爸李妈说的，现在李奶奶他们也知道他俩的事。李爷爷刚开始觉得这样不对，念叨了几句。 　　李奶奶早就了然于胸了，听见了也没多惊讶，李爷爷念叨的时候她还不高兴，“你啰嗦个什么劲儿？你不满意乐乐？乐乐这孩子多好，现在这年代的孩子都不靠谱，今天结了明天离了，他俩好了肯定能过一辈子！这还不行？” 　　后来每当李爷爷想说这事的时候李奶奶就比他还快，一套歪理说得特别溜，声音又大，李爷爷时间长了还真的被洗脑了，觉得李奶奶说的都对。 　　毕业答辩的时候他们回去住了一段时间，李南夜不想退掉市区那个小房子，哪怕以后不来住了也放在那，但房主说他工作调动，要回来工作了，那房子他得自己住了。 　　他们收拾那房间东西的时候徐嘉乐眼泪汪汪的，这小房子里回忆很多，那些照片和手绘徐嘉乐好好的摞在箱子里，说以后要贴在他们自己的家里。 　　搬出来之前徐嘉乐缠着人，巴在李南夜身上说什么也不下来，非要干点啥。李南夜让他下来，说等会儿收拾完的，徐嘉乐不干，急吼吼就撕人衣服，说人不喜欢他了，对他不热情了，泪眼朦胧的。 　　李南夜还能受得了他这样，一边想笑一边心疼，温柔的把他按床上亲。徐嘉乐不干，“小哥儿你别轻轻的，我要咱俩第一次时候那样的，就特别狂野特别浪的那种。” 　　李南夜当时呼吸就又沉了几分，掐着他的腰，一口咬在他下巴上，“谁浪？你浪还是我浪？” 　　“我，”徐嘉乐抖着嗓子，“我浪。” 　　平时在床上李南夜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柔的，他总怕伤着徐嘉乐，细细致致温温柔柔的哄着他，徐嘉乐自然受用，每次都舒服得不行。但马上要从小房子搬出去了，徐嘉乐对它最早的记忆就是那一晚的狂野，还有乍一推开门那股惊心的感动。 　　小房子里搬出来的东西他们直接快递回去了，在宿舍住了几天，段琪和周轩都顺利考上研了，四个人很久没这样聚在一起，但即将来的就是彻底的分别，互相之间都挺舍不得的，心里都有些伤感。 　　谁也不先提毕业以后的事，觉得一说出来就会破坏表面那层愉快的气氛，毕竟像他们这种的大学同学，天南海北的，踏出校门有的一辈子也再见不着一面了。 　　真走的那天，徐嘉乐还是哭了。段琪和周轩也哭了，他们寝室一直是整个楼层最友好最和谐的，一直都是模范寝室，四个人关系好，宿舍也干净。周轩和段琪都很照顾徐嘉乐，什么都想着他，一个寝室住好几年不吵架不闹矛盾的，这样实在是难得。 　　前一天晚上吃散伙饭的时候说好了的，段琪和周轩过段时间去他们那边，徐嘉乐带他们玩。几个人喝了不少酒，连徐嘉乐都破例喝了。 　　周轩抱着徐嘉乐痛哭流涕，可能是喝多了，跟他们俩说，“你俩一定要好好的，南夜哥你以后会挣大钱的，但你别学坏。你得一直对小嘉乐好，你要是变坏了他得多伤心。” 　　分别在即，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别说后来知道了他们俩不是真哥俩，就是邻居，哪怕真是亲兄弟也没好成他们那样的。再说之前天涯那个帖子出来之后他们俩都没否认，基本也就是默认了。 　　李南夜笑笑，“不会的。” 　　徐嘉乐看着他，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笑笑没说话。 　　周轩转头去抱着段琪的时候徐嘉乐摸出手机，给近在咫尺的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李南夜掏出来看了看，之后笑了，很温暖。 　　——“我知道你不会的，你爱我。” 　　——“嗯，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正文完结。我特别舍不得啊，总觉得还有好多东西要写，他们的故事还有很长。但想想又觉得我该讲的都讲完了，但我就是特别不愿意把最后那章码出来，觉得有些失落。 第78章 正文完结 “乐乐,晚上几点回来？” “我正要跟你说呢妈妈,我俩今天可能不过去了,我小哥儿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晚上有个饭局。”徐嘉乐手里拿着一沓报表，一边夹着电话一边翻着。 “那你自己回来啊,不用管他！你爸弄了皇帝蟹回来,你不想吃螃蟹了么？我都收拾完了，晚上过来吃！” “帝王蟹！啊馋死我啦！”徐嘉乐咽了下口水,他这段时间就想吃螃蟹,李南夜他爸记着呢，现让别人给带回来的,徐嘉乐想了想,“不然先养一天让它们吐吐泡泡吧,我晚上在家等他，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你不用等他,你自己过来,”李妈妈下令了，“螃蟹我都收拾完了，刷完了就活不到明天了！可肥了，你不想吃？” “但我怕他回来的时候我没在。” “没事儿，让他吃完直接回家来接你，不惯着他！” 徐嘉乐没办法，只能答应了。挂了电话赶紧收拾手里那堆报表，他现在工作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刚毕业的时候他的证没考完，考完的也没发证下来，在一家公司的财务实习了一段时间。后来证下来了就去了事务所，这里的工作虽然忙一些，但比较有规律，他比较喜欢这种感觉。 李爸爸从公司回来直接把他接回家去了，徐嘉乐收拾好了下楼的时候李爸爸已经到了，徐嘉乐嘴甜，见了人笑眯眯的叫，“爸爸。” “我来的正好吧？”李爸爸哈哈哈笑，“我现在踩时间越来越准了，刚才路口那个红灯我明明都能过，我特意在那等了个灯！” 徐嘉乐哭笑不得，“你来早了给我打电话我就下来了，不用特意等我的，我们上下班不卡得那么准。” 李爸爸指了指车后座，“后边给你弄回来的芒果，据说特别甜。” 徐嘉乐回头一看，好大一箱，“这么多！我吃不了啊，那我明天回家的话给奶奶他们送过去。” “咱们家就你自己爱吃芒果，我们都不爱吃，”李爸爸摆了下手，“你自己吃吧，去年过年时候拿回去那么多，后来都放坏了也没人吃，你吃不了就榨汁喝得了。” 徐嘉乐开心得不行，小嘴甜甜的，“谢谢爸。” “谢啥谢？”李爸爸斜眼睨他，“再说一声我听听？” 徐嘉乐嘿嘿笑，摇头不说了。 俩人回来的时候李妈妈饭都要做好了，徐嘉乐去厨房跟李妈妈打招呼，顺手抓了块肉放嘴里。李妈妈直接把盘子递给他，“端桌上去吧，饿了？” 徐嘉乐点头，“嗯，中午就没怎么吃！” “等会儿螃蟹蒸好就吃饭。” 徐嘉乐吃完饭只是跟他们说了会话，逗他们乐了一会儿就赶着回家了。 李南夜今年还好了一些，去年他简直忙得不像个人，甚至俩人有时候很久也见不到面。徐嘉乐对他现在弄的东西不是很懂，只知道是和天然气有关。那时候见不着人，每次看见李南夜的时候他都瘦一大圈。 有一次李南夜半夜回来，门一响徐嘉乐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光脚跑出来，见是李南夜回来了“嗷呜”一声扑过去，挂在人身上就不下来。 “我想死你了，”徐嘉乐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李南夜开了灯，只看一眼心就软得不行，亲了又亲，徐嘉乐两只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小哥儿你还要忙到什么时候？” “还要一阵子，”李南夜一手搂着他，另只手拄着墙换拖鞋，“没不爱你，别生气。” “不生气，”徐嘉乐脸埋在他脖子窝，声音闷闷的，“小哥儿你知道吗？我现在这样盘在你身上，你胯上那两个大骨头都硌到我腿了，你瘦了。” 李南夜托着他两条腿，把他放回床上，“等我，我洗个澡，身上脏。” 徐嘉乐不干，“我跟你一起。” 浴室里徐嘉乐蹲着给他口了一次，李南夜想做的时候徐嘉乐摇头，只是把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下，让李南夜给他撸了出来。 洗完澡徐嘉乐也没让他做，两人在床上的时候徐嘉乐整个人趴在人身上，不住地呼吸着李南夜身上的气味，一个多月没见了，想他想得心都疼。 李南夜闭着眼，手在他身上怜爱地轻抚，不含情/欲，单纯的只是因为爱。每天再累都要想他很久，只要有一刻闲着的时间就会满脑子都是他。 “小哥儿。” “嗯？”李南夜稍稍歪着头看他，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捏捏揉揉。 “你不要这么累了。”徐嘉乐吸了吸鼻子，这么长时间没叫他心里是有委屈的，“我已经在我们所里挂名了，虽然我挣不了你那么多钱，可是够我们花了。” “我想你想得难受，我知道你也想我。你把我护在身后那么多年，现在我长大了，你让我养你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努力，像你养我那样努力。” 他抱着李南夜劲瘦的腰，侧脸贴在他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小哥儿，你可以放心了，乐乐能照顾好自己了，也能照顾你。我爱你。” 李南夜让他说得红了眼眶，呼吸都急促了。他伸手轻抚徐嘉乐的头，用手掌心按着他后脑勺，舍不得放开。 最终他也没说话，只是就那么抱着人很久很久。 舍不得啊。怕有一天你说你累了的时候，我不能立刻给你辞了工作。怕我没有强大到给你织出一张保护网，怕还有人能够伤害到你，怕我没有站在足够的高度，怕以后还要像现在这样，你想见我的时候我不能放下所有事情回来抱你。 去年年底，他们那个工程逐渐步入正轨，李南夜抽身出来，今年就不再像去年那样忙了。但出差加班这些都还是有的，甚至吃饭应酬这些也免不了。 李南夜回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徐嘉乐跑到门口，一开门就抱住了。他喜欢这个迎接方式，只要他在家的时候肯定第一时间给李南夜一个爱的挂抱。 “喝酒了没？” 李南夜亲亲他，“没有。” “这么乖，”徐嘉乐鼻子在他脸上一阵闻，“真的没喝啊？小哥儿你怎么这么听话。” “嗯。”李南夜任他在身上挂着，“螃蟹好吃吗？” “超好吃，”徐嘉乐美美的，“我们三个人一只都没吃了，太大了。爸爸说这次是正经的皇帝蟹，是他朋友从国外弄回来的，很麻烦。” 徐嘉乐原本不爱吃海鲜，是有次晚上做梦时候梦见自己吃了一只特别好吃的螃蟹，第二天非要吃。从那之后就爱上了螃蟹，李南夜也给他弄回来过很多。 “没喝冰饮料吧？”李南夜摸摸他肚子。 “没有，”徐嘉乐眨着眼睛撒娇，“可乖了。” “还有两只大螃蟹，我们明天拿回去跟奶奶姥姥他们一起吃。” 第二天是星期六，徐嘉乐每个周末都是要回家的，回家的时候叫上了丁小超一起，徐嘉乐有什么好吃的时候都想着小伙伴。丁小超乐颠颠的就跟着了，正合他意。 “宝贝儿你太贴心了，我正要跟你说呢，我生日你得提前给我过。” “为什么啊？”徐嘉乐挑着眉，“为啥提前过？你不明天才生日吗？” 丁小超嘿嘿一笑，挠挠后脑勺，“这不那什么嘛……咳，明天有点事儿。” “要过二人世界啊？”徐嘉乐斜眼看着他，冷笑，“有人一召唤你就赶紧把我们都撇开，丁小超你就这样！” “哎哟哎哟，你酸不酸！”丁小超自知理亏，腆着脸凑过去，“这不把今天都给你了嘛！今天咱们好好恩爱……” “要点脸，”徐嘉乐瞪他，“爪子从我脖子上拿下去，快点！小哥儿他搂我脖子！” 李南夜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笑了笑继续开车。 让徐嘉乐当初都没想到的是，丁小超竟然真的就这么跟了凌风这么多年。他毕业了直接留校，在他们学校当一个体育老师，工资不高，一个月就四千多，但起码工作稳定，各项福利什么的也都不错。丁小超反正就自己一个人，有钱没钱的也就那么回事，现在跟凌风这样也不用考虑以后结婚养家什么的。 丁小超他们都是知道的，一根筋，认准了一个不会松手。但让他们意外的是凌风竟然到现在也没提过要结婚什么的。凌风从小就一个富二代，后来自己有事业了现在马上就要赶超他爸了，但丁小超没花过他一分钱。平时约会出去玩儿那些就不算了，都是凌风花的，这点小钱不够凌风请人吃顿饭的，分太清了没劲。 但除此之外的，不管是凌风要给他买车买房，还是要花钱给他找工作，丁小超全都拒绝了。他从来不要凌风东西，吃的穿的都是自己买的，凌风送他的他一律乐呵呵接受，但他几乎也是每月发工资了要拿出一大半给他大牡丹买礼物。 那天家里人知道是丁小超生日，姥爷特意去订了一个大蛋糕，丁小超现在回来也不住自己家，一般都是跟徐嘉乐住这儿，姥姥姥爷都喜欢他。那天人特别全，徐嘉乐爸妈也在，两家人难得的聚在一起，再加上丁小超。 “快许个愿，”姥姥给他一根一根点上蜡烛，“吹了蜡烛准能实现！” 丁小超闭上眼，十分虔诚地许了个愿望。吹完蜡烛之后徐嘉乐问他，“你许什么愿啦？” 丁小超摇头笑，也不说。 “不说，说了就不灵了，”姥姥笑眯眯地看着丁小超，“小超自己知道就行。” 丁小超相同的愿望许了这么多年，实不实现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一个信念而已。 那天晚上本来该留在姥姥家过夜的，但睡觉之前丁小超让人接走了。徐嘉乐趴窗户上往下看，当时路上都没什么人了，路灯都已经熄了，那车一拐过来他就认出来是凌风的车。 丁小超两手插着兜，上车之前还抬头看了徐嘉乐一眼，然后笑着钻进了车里。凌风下车抬头跟他打了声招呼，徐嘉乐跟他摆手，怕影响别人家休息也就没说话，只是冲他笑了笑。 “小哥儿你说丁小超和风哥他们会一直都好好的吗？我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徐嘉乐白天的时候有点兴奋过度了，这会儿也不困，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都不睡觉。 李南夜把他锁在怀里，“他们会好的，你赶紧睡觉。” “不困啊，”徐嘉乐挠挠他手心，“不困怎么办？爱爱吧要不？” “不方便。”李南夜想了想，还是摇头，“明天回家的。” “那好吧，不然牛蛋听见声了又要过来了，”徐嘉乐又翻了个身，把腿搭在人身上，“你要是困你先睡吧小哥儿。” “跟我一起睡，”李南夜手捂在他眼睛上，“听话。” “好的。” 徐嘉乐嘴上答应的好，其实他也没睡着，数着李南夜的呼吸，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各种事情。主要还是放不下丁小超，凌风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能跟他在一块几年？俩人模模糊糊的，谁也摸不透他们。 周一还要上班，俩人周日晚上吃完饭就回家了。路上徐嘉乐跟着CD哼着歌，一边摆弄着手机，刷刷朋友圈微博什么的。丁小超晒了一个双层的黑天鹅蛋糕，配的是一个呲牙坏笑的表情。 徐嘉乐回复他：“当心牙疼。” 丁小超估计是玩着呢，也没时间回他。徐嘉乐这刷刷那刷刷，突然朋友圈连着冒出两条新动态，徐嘉乐一刷新吓了一跳，当时就惊呼一声。 “怎么了？”李南夜扭头看他。 徐嘉乐瞪眼看着手机，又看看李南夜，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惊呼。 刚才那两条动态都是凌风发的，先是两张照片，接着是一个文本状态，下边也有配图。 开始那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一对戒指，另外一张是一只男生的手。徐嘉乐认得那只手，不是凌风的，是丁小超的，因为虎口那里有一条浅疤。第二条状态也挺震撼的。 ——“各位，正式跟你们汇报下我的婚配状况。已婚。对，就是他，我他妈看着长大的一个皮小子！委委屈屈跟了我好几年了，我打算给臭小子一个名分。我朋友圈里有以前跟我好过跟我暧昧过的美女们，也别恶心着，我跟你们好那时候他妈的还不是gay！想劝我迷途知返的就甭劝了，返不了了，这辈子就稀罕他了！要说的就这么多，要点赞的可以动手了！” 下边配了一张俩人的合照，丁小超笑的阳光帅气，头发抓得酷酷的，小单眼皮半眯着，一只胳膊搭在凌风肩膀上，两个人说不出来的亲密和养眼。 徐嘉乐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一方面觉得俩人以后路不好走，一方面也为丁小超这么多年的坚守得偿所愿而感动。 多好呢，你想要的，岁月终究是给你了。 徐嘉乐反复看那两条状态，激动得说不出话。李南夜还不知道怎么了，拿过他手机看了一眼，也挺动容的。徐嘉乐仰着头，闭眼想着他们几个这些年在一起的时光，都挺不容易的。 他突然想起春天的时候，有一回李南夜出去应酬，彻底喝多了。那是他第一次喝那么多酒，在外边的时候控制着还好，一回了家就神志不清了。徐嘉乐给他放水洗了澡，然后再把人扛回床上，那是他第一次那样照顾李南夜，从小到大都是这个人在这样照顾他。 当时他见李南夜嘴一直在动，但声音很小，于是耳朵贴在他嘴边听。他没说什么完整的句子，只是一直在叫“乐乐”。李南夜从来没醉成这样过，这个人从来都是严谨的克制的，能见他这样一次也是很不容易的。 后来徐嘉乐就趴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脖子边听他碎碎念。在他叫“乐乐”的时候出声给他回应。 徐嘉乐当时只觉得挺好玩的，现在却想起李南夜呓语的那些话，突然就很想流泪。 李南夜当时只是反复地念着，“乐乐你乖，糖都给你，巧克力也都是你的……”一直一直重复。 徐嘉乐侧着头看他，路灯晃进车里，映得他的脸也是一明一暗。徐嘉乐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跟他记忆里这个人七岁时候的样子已经不太像了。他越来越沉默了，人也越来越严肃，已经很少笑了。但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也曾经是一个院里的孩子王，也是有很多玩具很多零食的李家宝贝儿子。 徐嘉乐突然在想，会不会就是因为有了自己，所以他才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他改变了原本的生长轨迹，逼着自己变得成熟变得强大，冷静自持，沉默寡言。 “小哥儿。” “嗯？” “小哥儿啊。” “怎么了乐乐？” “小哥儿啊，要是有下辈子的话，你还给我当小哥儿吗？” 李南夜笑了笑，目光里是醉人的温暖，“当然。” “那下辈子换我照顾你好不好？” “不好。” “那就还让你照顾我，好吃的还都给我吃。” “嗯。” “到时候我一定更听你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不用，你很乖了。” “希望下辈子你长得丑一点……” “好。” “……” “……”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码的流泪了。一篇傻白甜让我磨磨唧唧写到三十万字，以成长为主线写了一个很简单的小故事，很水。今年元旦开坑到现在快一年了，中间几度断更，谢谢你们没抛弃我一直跟到现在。这是我最最有感情的一篇文，以后可能也不会有超过这篇的，我从我记忆最深处掏出来的那些童年回忆，虽然文笔有限，但我努力的在讲一个暖心的故事。很舍不得完结，希望平行时空里小哥儿和乐乐都好。希望傻缺的丁小超和帅气的小风哥都好。 丁小超和大牡丹正文里写的不多，后边会更几章他们的番外，感兴趣的可以留下来看完。我好伤感啊求抱抱嘤嘤嘤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初始之疯】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